插画师|柠檬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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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第三天，老公发的朋友圈，惊呆我了。
我妈64岁，她约会的对象，惊呆我了！
01
美禾出生在湖北某个小镇。
5岁那年，父亲在货运途中出了意外，她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长得漂亮，说话不急不缓，透着一丝淡淡的优雅。
据说，母亲祖上是外地的大门户，后来家道中落，才流落到这个小地方来。
美禾还见过姥姥衣橱里的旧旗袍，美得耀眼。
父亲开货车，母亲就在家照顾她，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跑车，每次回来都不忘记给她带零食，给母亲带衣服。
但是，母亲从来都舍不得穿。
父亲去世后，母亲消沉不已，她从嫁给父亲开始就没有工作过，所以也没去上班，母女俩靠父亲的赔偿金生活，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从10岁开始，美禾总觉得母亲不快乐，她很少笑，总是发呆，看电视剧经常看得泪流满面。
美禾就想，她应该是想父亲了，母亲怕睹物思人，跟爷爷奶奶也很少走动。
13岁那年，爷爷奶奶要搬到城里姑姑家去，美禾瞒着母亲悄悄溜过去，在父亲住过的房间里淘东西。
美禾从床底下的杂货箱里，翻到一张爸爸小时候的照片，已经严重腐蚀泛黄，看不太清面貌，但总体来看，不是一个很帅气的人。
这就是美禾对父亲唯一的印象了。
02
17岁，美禾喜欢上同班的男孩，意外被母亲发现了书包里的情书，她竟然没有骂她。
问她，那个男同学长什么样子，为什么喜欢他。
美禾低着头不敢说话。
母亲反复看男孩写给美禾的情书，轻蔑地笑了笑，还给了她。
后来，男孩转校，两人断了联络。美禾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母亲说，有什么好伤心的，这世上的男人多得是。
美禾很想反问：“你为什么就只爱父亲一个？”
但是，她没敢问出口。
美禾还是伤心了很久，直到19岁，美禾去外地读大学，才知道父亲的赔偿金已经花光了，母亲窘迫地站在陪嫁的箱子前，怎么也拿不出让她上大学的钱。
母亲垂着头说抱歉，让她晚一年读书，明年她就能存够钱让她去上学。
美禾呆住了，想过去打工，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助学贷款才去上了大学，周末还出去兼职。而她母亲，也不得不去打些零工养活自己。
从初中开始，美禾喜欢看言情小说，进入大学后，决定也去网上写一写，没想到竟然渐渐累积了一批读者，也赚了一些钱。
她把钱汇给母亲，母亲说不必给她，顾好自己就行。
03
大二那年元旦，美禾的堂姐结婚。
美禾回来，跟母亲一起去大伯家帮忙，看到堂姐的婚纱照时，美禾连忙拿给母亲看。
母亲瞥了一眼，似有笑意，但眼底却有幽深的哀怨。
这时候，堂姐也来了，即将结婚的人，满脸喜庆，甜蜜仿佛成了表情的一部分。
美禾下意识，看了一眼母亲，她眼里的幽怨更重了。
参加完婚礼，母女二人一起回家，虽然是冬夜，但那天晚上星星很亮，美禾说，“妈，你还记得我爸吗？”
其实，美禾是想以此为话头，聊起母亲的婚姻，希望她再找个对象，不然她一个人太苦了。
没想到，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快要忘记了。”
美禾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到春节，美禾再回来时，大年初一，她们去给父亲烧纸，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在雪地上，她还是忍不住提起了这个话题。
“妈，你打算一直一个人吗？如果遇到合适的……”
话还没说完，母亲打断她，“别瞎说，我一个人挺好的，操心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美禾愣了下，跟母亲沉默着走完剩下的路。
美禾那时候想，她母亲一定深爱着她父亲，不然一个女人怎么会耐得住这份长久的，看不到头的寂寞。
母亲爱着父亲，想来也很美好，美禾再也没提过。
04
一晃，大学毕业了，美禾没有去上班，而是全职写网络小说，赚得不算多，但够养活她自己。
她想过回家跟母亲住，但又不甘心，毕竟她已经习惯城市生活了。
美禾问过母亲，要不要跟她一起到城里住，现在租房子，将来她可以买房子。
没想到，才50岁的母亲，像80岁的老太太一样说，“我死也死在这里。”
美禾吓了一跳，但很快以为，母亲是因为深爱着父亲，舍不得离开。
美禾不记得父亲的样子，奇怪的是，也没有照片，母亲说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美禾也在网上以她父母的原型写过故事，感动了许多人，她发给母亲看，母亲却一言不发。
好久之后才说，以后别写她了。
05
也许是因为职业关系，美禾很爱幻想母亲跟父亲的爱情故事。
有时候，她想问一问母亲，但是她总是绝口不提，仿佛父亲只属于她一个人。
美禾毕业的第二年，美禾的母亲生病了，一种慢性病。
美禾立刻赶了回去，母亲住院了半个月，美禾24小时守候着她，出院后邻居们都来探望，但母亲并没有很开心，淡淡地回应着他们。
母亲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美禾总算放心地回了城里，来得匆忙，她没带电脑就回来了，网上的连载，已经断更许久了。
美禾想，回去拿了电脑就回来，母亲独居，生病了她一定要陪着她。
美禾回去后，正好赶上网站活动，她去参加了一场活动，又跟几个朋友吃饭，他们为她饯别。
然而，就在某天晚上，她跟朋友分开后，接到了邻居的电话。
他们告诉她，三天都没看到她母亲出门了，门从里面锁着，他们打不开。
美禾的心，猛然一沉。
美禾告诉邻居，家里备用钥匙的存放处，几分钟后，邻居再次打来电话，这次他们的声音一点也不着急了，缓慢地告诉她，她母亲出事了。
按邻居的描述，母亲是自杀的，而且看起来已经去世多天。
美禾连夜赶回来的时候，家门口已经围了一群邻居，还有警察拉起的警戒线。
美禾不敢相信地跑进母亲的房间，愣在那好久好久，才扑通一声跪下来。
母亲的葬礼，是姑姑和爷爷回来帮着操办的，美禾行尸走肉般完成了葬礼，才后知后觉地哭，夜夜从梦里哭醒过来，说她还没孝敬母亲，还没带母亲出去旅行，她只顾着自己的生活，没有回头看一眼母亲。
母亲一定是太孤单了，想念父亲，才会自杀吧。
母亲的去世，让美禾到崩溃边缘，像是心里生病了，网上连载的小说也不写了，编辑怎么催，她也写不出来。
06
其实，从十几岁开始，美禾就幻想过很多次母亲去世的情景，如果母亲死了，她怎么也接受不了吧。
如今，母亲真的去世，她才真的体会到这种痛，难以形容，无处诉说，也不想说。
就像她也跟着死了一回。
美禾很自责，她应该早点回来跟母亲住的，如果她在，母亲怎么也不会走到那一步吧。
美禾在家里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母亲的遗书，她居然什么也没留下，就走了。
葬礼结束很久，美禾依然每天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以及跟母亲生活的细枝末节，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慢慢地，美禾的心情一点点好起来了，会笑，会跟邻居们打招呼了，她完全不再写作，每天都跟邻居们坐在一起聊天。
听邻居们提起美禾小时候的事情，都是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听得眼睛都不眨。
某天，美禾又跟他们在一起聊天，希望多听一些关于过去的事情。
有个邻居忽然说道：如果林老五没死，你妈应该也不至于……
说话的人意识到不对时，话已经收不住了，美禾立刻看向他，脑海里冒出林老五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隔壁开小卖部的男人。
小时候常去买零食，他经常多给她一些小零食，对她笑得一脸亲切，那时候美禾想，应该是因为她没有爸爸吧，大家都对她很好。
邻居不肯再说，但美禾忍不住开始联想和揣测。
07
在她仅有的记忆里，林老五妻子死得早，有两个孩子在外地读书，后来又找了个女人过日子，然后美禾的母亲，就不让她再去林老五的小卖部了。
年幼的美禾，从未多想过。
美禾想起来，还有一次，大约是她上初一那年，林老五妻子去世以后，某天她放学回家，看到林老五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母亲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说，他是来送东西的，然后拿出了一包薯片给她。
不久后，林老五就再婚了，还请了当地婚庆的乐队，烟花震天响，请了附近所有的人。
美禾以为，她也会去，但是那天她母亲却始终没提起。
她尤其记得那晚，母亲辗转难眠，吵得她到天亮才睡着。
关于这些，虽然都在美禾的记忆里，但她从未联想到一起。如今，想起这些，美禾的心里，想塞了条湿毛巾，憋闷得想哭。
美禾又想起来，曾经母亲知道她开始写小说后，也给她讲过一个故事，说一个姑娘喜欢同村的一个小伙，但因为小伙家里早已经找好了对象，所以不让他们在一起，后来，小伙结婚了，姑娘也被家里人逼着结婚了。
他们住得很近，但从不说话。几年后，男方的妻子病死了，第二年，女方的丈夫也死了，男方去找女方，两人单独见了几次面。
女方以为男方要跟她重新在一起的时候，忽然听说，其实男方已经找到下一任妻子，聘礼都给了。
因为，那个新妻子年轻漂亮，也没结过婚。
女方伤心绝望，心也死了。
当时，美禾对这个俗套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漫不经心地问她母亲，这是谁的故事。
母亲说是以前听姥姥讲的，忽然想起来给她当素材。
美禾敷衍过去，再也没想起过这个故事。
到现在她才知道，这故事的主角是她母亲。
她一直认为，母亲是因为太孤单了，加上对父亲的思念，所以选择了轻生。她也因此，自责到夜夜痛哭难眠。
却没想到，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因为林老五死了，一个年少时的情人，母亲就自杀了。
弄清真相的美禾，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被人绑起来吊在了悬崖边，随时会坠落下去，粉身碎骨。
美禾没来由的恨，不知道为什么恨，也不知道恨谁。
有天夜里，美禾醒了，望着漆黑的窗外感慨，即使是骨肉至亲，也依然各有各的秘密，各有各的生活，各在各的世界里。她好像从未了解过母亲。
美禾忽然哭了。
08
美禾走了，她回了城市，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上。
她曾经很喜欢自己的家乡，但现在忽然不那么喜欢了，母亲和林老五的故事，像一个噩梦，夜夜纠缠着她。
两年后，美禾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在30岁那年结婚了。
第二年，美禾生下一个女儿。
今年清明节，她独自回老家去给父母上坟，因为怀孕不方便，她已经快两年没来过了，家里落败得不成样子。
她细心收拾，收拾母亲的卧室时，没想到竟然在衣橱里找到一个暗格，她试遍了生锈的锁才打开那个小柜子。
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一封母亲留下的信。
美禾坐在地板上，看信，信中母亲没有提及父亲半句，只有关于林老五的一切。
原来，当年父亲的赔偿款不是花光了，而是被母亲借给了林老五，他的小商店经营不下去了，他悄悄来找母亲，说其实他还念着她，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她。
母亲什么也没说，就借给了他。
没想到，他却用那笔钱去县城，给他年轻漂亮的老婆买了辆车。
母亲从此，绝望了。
她由始至终，都不求回报地爱着林老五。
最后，母亲说，她原本想着等美禾生了孩子，就去帮美禾照顾孩子，离开这个地方，可没想到她病了，而且命不久矣，还要花费很多钱去治病。
这辈子，她没能当一个好母亲，她欠美禾太多，不想最后还成为她的负累。
美禾看得泪流满面，心里说不出是恨，还是什么。
离开前，她坐着车看着眼前的熟悉的一切渐渐远去，心里戚戚然，想起哀怨了一辈子的母亲，想起早早离世的父亲，想起已经记不太样子的林老五。
他们和这世间所有人一样，行色匆匆，被岁月吞没，成了她人生的底色。
美禾想，这辈子她绝不会像她母亲那样，为情所困。
她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在这个热闹的世界里，活得闪耀明媚。
活得不愧于人，无悔于己。
ps：这个故事有人物原型，加了一点细节补充，一个人的选择决定了她的人生。看完给若鱼点个在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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