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柠檬夏天 文|老猫儿
错过前两天故事的宝宝，点这里哦：
我妈16岁犯的错，太羞耻，一辈子不敢告诉老公。
离婚后，我用10岁照片，睡到一个小奶狗。
01
这个，是关于我爷爷奶奶的故事。
年轻的时候，爷爷家里很穷，十来岁就跟着太爷爷出门卖酒。那年月，手头都紧，租不起铺面。酵好的酒，都是走街串巷地去兜售。
推上一辆板车，在尘土飞扬的黄泥路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车辙。
每到一个村子，爷爷就使劲儿地吆喝。他的嗓音清冽醇厚，就像他卖的酒。
声音在村子里一圈圈荡开，总能吸引来三五个好酒客。有时候，遇上个把热情，还会将爷爷拉回家去吃上一顿饭。
有一回，爷爷去了后镇的大渝庄，就是在那里他遇见了我的奶奶。
那时候，我奶奶也只有十来岁，用红绳绑着两条麻花辫，身上穿着青色带花的布裙子，走起了路来，辫子在胸前一摇一摆，欢快得像在跳舞。
奶奶是来买酒的。
奶奶他爹是个老酒鬼，隔三差五就来沽二两酒，还常常挂账。
来的时候，太爷爷曾经叮嘱过爷爷，不要把酒卖给这户人家。可见着奶奶，爷爷就挪不动步子。
爷爷后来告诉奶奶，头一回见面，他就觉得这姑娘和旁人不一样，胆子大，眼睛里有神，带劲儿，目光像是能穿透人的心脏。
从那之后，爷爷每次去大渝庄都会经过奶奶家门口。纵使不买酒，他也要想方设法地讨奶奶说会儿话。常常逗得奶奶直乐呵。
春去秋来，田隆间的麦子绿了又黄。
没几年，奶奶的身体如春天里新发的枝条，渐渐变得饱满，散发着诱人的蓬勃生机。
而爷爷也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黝黑强健的小男子汉。
少男少女的情愫，像野草一样漫长，春风一过便悄然滋生。
等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爷爷再去大渝庄，奶奶却不在。
询问之下才知道，15岁的奶奶被家里人领着去相亲了。
02
自打知道奶奶出去相亲，爷爷像丢了魂似的，好几天都没吃得下去饭。
有一天晚上，卖酒回来得晚，因为走神连人带车都摔下了水沟。
爷爷这副模样，到底被太奶奶看出了端倪。
于是，太奶奶就劝他，那样的人家看不上咱。即使看上了，那户人家的闺女也是娶不得的。
他们家是村里有名的破落户，空有一张架子，最碰不得。一旦沾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时候的爷爷，年轻，心气儿高，不认命，非跟他娘嘴犟：我乐意。
太奶奶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再说，挎着竹篮，拿着镰刀，准备出门去薅猪草。
贫穷早早就将她磨得苍白，干瘪，且沉默。
她粗糙的手掌上，裂开一道道的口子。每道口子，都是一张填不饱的嘴，从她的身上吸取生存下去的养分。
爷爷兄妹一共六个，都是这双手给把大的。那天晚上回来，太奶奶就病了。之后几天都是昏沉沉的，连床都下不了了。
太奶奶一病，爷爷家里更过不下去了。太爷爷每天要出门赚钱，家里就全指着爷爷一个。
兄妹六个，爷爷是老大。底下几个一个比一个小，最小的那个才五岁，还是穿着开裆裤，拖着鼻涕满地打滚的年纪。
夜深人静的时候，爷爷看着暗沉沉的夜色发呆。疲倦一波接着一波，压弯了他曾经笔直的脊背。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天亮便盼着天黑，天黑之后盼着天永远不要再亮。
爷爷看不见自己的未来，而这样的人生他还要拖着奶奶进来吗？
于是，他不再去大渝庄。看不见，却没法不想。
一想到奶奶或许已经开始定亲，成亲，他心里就像燃一团火。
很快，这团火又被掉进了冰窟里，灭得干净。
后来，他还是和奶奶遇见了。这一回，是奶奶先找的他。
03
那天他正在做饭，奶奶也不知道在哪里打听的地址，忽然就来了。
一见着爷爷，奶奶眼眶就红了。她定定地看着爷爷，眼睛里藏着的情绪千转百回。
许久之后，奶奶低下头去，搅着衣角诺诺问他，“你咋不来了？”
爷爷沉默了，撇开头去不敢看她。
奶奶见了立刻明了，她甩手就要走，爷爷却急了似的拉着她不放。
“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嫌弃我家有个吸血的爹？”
爷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才回她，“我怕你嫌我太穷。”
奶奶扑哧一下就笑了，“你家里穷，我家也是个破落户。咱俩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吃亏。”
奶奶这一笑，爷爷的心一下软成了一汪水。他拉着奶奶坐了下来，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奶奶告诉爷爷，上次她去相亲是她爹给逼得。她爹祖上往上三辈都是地主，到了她爹这一辈家产都败得光了。她爹又是个酒鬼，成日喝醉了酒不是打骂，就是摔东西。
家里没钱了，他就琢磨着卖女儿。为了钱，要将奶奶这个黄花闺女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做填房。奶奶闹腾了许久，才把这桩婚事给搅黄了。
奶奶说，她不想嫁给一个能当她爹的男人。
爷爷一直听着，听她断断续续的抱怨，听她话语中哽咽地委屈，听她的无助和落魄。
听到最后，爷爷才附上一句，“别怕，等赚了钱，我就娶你。”
爷爷说得斩钉截铁，他也为了这份承诺而奔波。
到了六七月份农忙的时候，爷爷又给人做帮工，割麦子，插秧。
一天下来，腰累得直不起来。
奶奶心疼他，非让他辞了这份工。可任她怎么说，爷爷就是听不进去。
爷爷说，男子汉，既然应下了就要做到。
04
来年开春，爷爷终于存下了一笔钱，他扯了一块红布，又捎上一坛子酒，请了媒人上门说亲。
没想到媒人刚一开口，就被人轰了出去，走的时候奶奶她爹还让媒人给爷爷捎了句话。
他说，没有两百块钱，休想娶他的女儿。
两百块钱啊，爷爷掰着手指算了又算，他卖一斤酒也才一毛八分钱。
两百块钱，他得卖多少酒去？
奶奶知道了消息，当天夜里就收拾了包袱来到了爷爷家。
奶奶站在爷爷家的门廊外，红着脸，咬着唇问爷爷，敢不敢要她。
爷爷吓了一跳，犹豫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将她送了回去。
他不是不敢，是不忍心。
那年月，私奔这档子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奶奶那么好，他不忍心让奶奶遭受流言蜚语。
爷爷在家里想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一大早，他就去了大渝村，请了奶奶家隔壁的小红将奶奶哄出了家门。
奶奶一见着爷爷登时就乐了。
只见爷爷穿了一件颇为正式的中山装，平日里散乱的头发也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黝黑的脸上晕着红霞，他冲着奶奶咧嘴一笑，“走，咱们赶集去。”
那天爷爷当真和奶奶赶了一天的集，从红头绳到雪花膏，再到小零嘴，爷爷能想到的，买得起的都给奶奶买了一些。
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奶奶的手上已经拿满了小物件。
奶奶嗔怪他，乱花了钱。
爷爷则笑了笑，他告诉奶奶，自己已经想到了该怎么赚到两百块钱了。他要去外地做点生意，他让奶奶等着他。一年，最多两年他就回来了。
奶奶起初不肯，被爷爷劝了许久才肯放他走。
奶奶后来说起来，总是后悔。她说如果自己知道爷爷是想去淘金的话，她死也不放他去。
那会儿村里有人去外地挖矿淘金，说是如果干得好能赚大钱。
爷爷琢磨着去赌上一把，赚点钱，再借上一点，也该差不多了。到那个时候，奶奶的家人大约就会同意这门婚事了。
于是，他安顿好弟妹，和奶奶告了别之后就走了。
走的时候他抱着生的希望，可最终他却去赴了死。
05
那是1957年的夏天。那时候的奶奶已经住进了爷爷的家里。
就在爷爷走了不到半年之后，奶奶的家人就逼着她嫁人。
那年月，到了十八九岁还没结婚的，都要被人笑话的。更何况，奶奶他爹还指着奶奶给他换点酒钱。
奶奶最后被逼得没了办法，就对外宣称已经和爷爷定了终身，后来更是住到了爷爷家里，承担起了照顾弟妹的责任。
她爱爷爷，爱到愿意替他承担起责任，而且她相信，他会回来的。
我佩服奶奶的勇气，我不知道在那样一个陈旧封闭的时代，她是怎么抵得住旁人的流言蜚语的。
后来我问了奶奶，奶奶只是笑笑。
她告诉我，爷爷为了遵守对她的承诺，连命都赌上了，她怎么忍心让爷爷失望？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奶奶的年纪也一天赛一天的大了。等到第三年刚一开春，家里就来人了。
来的正是和爷爷一块去淘金的同乡，他们带来了爷爷的死讯，同时他们也给奶奶带来了一方鼓鼓囊囊的帕子。
这帕子虽不够鲜亮，却异常整洁，一看便知道是被人精心藏着的。
奶奶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帕子才知道，里面包着的都是钱。
一分的，一毛的，五块的，十块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两百。
他们告诉奶奶，爷爷临死的时候还在惦着这笔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给奶奶。
爷爷死了之后，奶奶大哭了一场，颓废了很久，被她爸妈领回了家。
走之前，她把那200块钱留给了太爷爷。
06
奶奶的爸妈，要重新给她安排婚事。
奶奶怎么也不同意，她每天每夜地想起爷爷，梦到爷爷一次，她都能高兴好几天。
可是她爸妈怎么可能放任她这样下去，怕她名声不好，就给她远的地方找对象，奶奶死活不答应。
最后，直接拿着剪刀说，再逼她就死给他们看。
她妈说，那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啊。
奶奶心里沉沉地疼，她也知道，但她还放不下爷爷，于是她跟她妈妈说，再给她三年时间，三年后就嫁人。
心有思念，自然度日如年，可三年还是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奶奶按照家里人的安排，相亲，准备结婚，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爷爷居然回来了。
据说他是在那边受了重伤，工友都以为他死了，他像尸体一样躺在那一天一夜后，忽然醒了，但他受伤太重，躺在病床上整整两年零三个月，最后，他兜兜转转地一边打工一边攒钱买船票才回来的。
奶奶要退婚，可对方坚决不同意，最后，对方提出要赔偿。
爷爷没钱，就立了欠条。
奶奶如愿以偿地嫁给了爷爷，虽然历经艰苦，但最终还是到了爱人的怀抱。
奶奶说，“如果你再晚一些回来，我真的嫁给别人怎么办？”
爷爷说：“那我也会祝你幸福。”
奶奶哭倒在爷爷怀里，但眼里却带着笑。
爷爷跟奶奶花了三年时间才把债还清，爷爷的弟弟妹妹们也都大了，不需要他照料了，他只专心赚钱跟奶奶过日子。
原本奶奶决定就这样过下去，但没想到，爷爷还是坚持要给她补个婚礼。
其实也算不上婚礼，就是买了身新衣服，请了双方亲友来家里吃了顿饭，可是我奶奶很高兴，爷爷也很高兴，两人等亲友都走了，相拥着涌出幸福的泪水。
第二天冬天，我爸出生了。从那之后几十年的岁月里，奶奶为这个家生儿育女，和爷爷把这个家庭经营的幸福美满。
奶奶经过饥荒，经过战争，经过生离，也经过死别，性格顽强，而爷爷却尽一切所能地宠着奶奶。
直到2018年，爷爷生病去世。
07
一年后，也就是2019年的冬天，奶奶也病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脑子也开始犯迷糊，拉着我爸叫我爷爷的名字，说起他们年轻时的事情。
于是，往事就像一坛子尘封多年的老酒，一旦开启了一道缝，重重酒香就再也没法盖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慢慢从她的口里得知了她和爷爷的故事，她忘记了后来的很多事，但始终记得和爷爷相识的细枝末节。
冬月二十那天，奶奶忽然很有精神，从床上起来，在柜子里翻出一件青色带花的布裙子穿上，然后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是要去赴一场久违的约会。
也是那晚，奶奶吃过晚饭就睡了，第二天再也没醒来。
爷爷墓碑的上镶着一张黑白的照片，那是他年轻的时候照的。
照片上，他显得那么年轻，黝黑的脸上挂着笑，他跟奶奶到死都没有一张合照，我把奶奶的照片也镶上去，和爷爷并列在一起。
这样，也许他们就永远在一起，来世也会相逢吧。
PS：错过昨天原创故事的宝宝，点这里哦：我妈16岁犯的错，太羞耻，一辈子不敢告诉老公。
好物推荐，点击购买
我的加绒老爹鞋，又美又暖，限时69元~
我的纯欲感内裤，一条只要7元~
若鱼最近发现了很多特价好物，内衣裤、服饰、鞋帽、零食、生活用品等，都很实惠，感兴趣的宝宝可以扫码看看哦：
你点的每个在看，我都认真当成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