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钉子户张新国:扬言要6套房和1亿,硬撑14年,最后怎么样了?




“谁把房子建在这里啊,太缺德了!”
2015年,上海沪亭北路。深夜,一辆小汽车刺耳的急刹车声,令楼上的张新国心头一紧。
不用看,又是一场交通事故。二十多年来,这样的声音,他习以为常了。
就在两天前,他刚刚协助交警处理过一起事故。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早已烂熟于心。
事故频繁的起因,源自他家那栋坐落于马路中心的三层小楼,作为涉事方,他必须配合调查。
张新国家的房子,为什么会建在这里?既然这么多年都不得安宁,他为什么不搬离这个是非之地?
事情的原委,得从1996年说起。

那一年,家住松江九亭镇的张新国,成了街坊邻居艳羡的对象。
他先拿出15万,给自家二层小楼加盖了一层,又拿出30万进行了整体装修。
墙体贴上粉色瓷砖,三楼的蓝色玻璃窗处以弧形装饰,显得十分新潮,内部更是采用了时髦的欧式风格。

而当时大多数人,还只能住低矮的平房。
每次村民路过他们家时,总是忍不住驻足观望,张新国见状,也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去参观。
一番寒暄后,张新国故作谦虚地摆摆手:“这花不了多少钱,不到50万!”
那个年代,上海一套百十平米的商品房,也不过20万。几句不经意的闲谈,惊得参观者咂舌不已,张新国心里,也不禁滋生出极大的满足感。
张新国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将三层楼房的功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二楼住他们夫妇和退休的岳父岳母,女儿女婿连同没成家的儿子住三楼,一楼出租给一户云南籍老板做商铺,每年租金可达5万块。
随着上海经济的发展,大量外来人口涌入这座国际大都市。
九亭镇因为地处郊区,房租相对便宜,一下聚集了众多租户,出行也变得越来越拥堵。
与此同时,张新国一家也面临着了人口剧增的烦恼,儿子成家后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经常因为小事和女儿一家发生争吵。
张新国实在不堪其扰,一度打算卖掉这处曾经令他引以为豪的小洋楼,带着老伴和岳父岳母另寻住处养老。
可此时上海的房价已经上涨,他盘算过,卖掉房子的钱,不够另买三套房。
2003年,一则好消息传来,上海政府要扩修沪亭公路,包括张新国在内的居民,全部面临拆迁。
那些平房里的居民兴奋不已,终于可以搬离这拥挤不堪之地,改住明亮宽敞的楼房了。
张新国的住房虽说还算宽敞,但整体环境不尽如人意,他也希望尽快完成拆迁。
毕竟按照政策规定,除了几套新房,他还能分到一笔拆迁款、临时安家费和后期装修款。

可拿到拆迁合同后,张新国却面色一沉:“就这条件,我不能接受!”

当时的政策是按照宅基地证和家里男孩的数量,来分配房子的数量,女孩不在分配名列。
一份有效宅基证和一个男孩,能分得大、中、小3套房子,共280平米,还有一套多子女政策补偿房120平米,以及230万拆迁款和40万后期装修补助。
张新国有一儿一女,按政策,只能分到4套房子和相应的拆迁款、装修补助费。
这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原本他以为凭着自家房屋的面积和档次,能多分几套房子。可到头来,和不如那些住狭小破烂房子的人,仅仅是因为人家比他儿子多。

更可气的是,有一户人家,一个儿子都失踪多年了,也报上了儿子的名字,算下来,比他家还多分了3套房子。
既然人家失踪的儿子都能分到房子,那我为出嫁的女儿争套房子,总是可以的吧?
可当张新国向开发商提出自己的想法后,直接遭到对方的拒绝:“我们的政策是硬性规定,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坏了规则!”
既然拼人头没有优势,张新国决定拿宅基地证说话。
他这栋三层小楼有两张证,一张是1951年的祖宅证明,另一张是署着岳父名字的房产证。
开发商表示,他们只承认1991年以后新宅基地证,1951年张新国所居住的这一片还属于江苏,他们没法按照上海的标准进行补偿。
为了讨个说法,张新国学会了上网查资料,又旁听了不少关于拆迁补偿的案子,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可任由他如何协商,拆迁办始终不愿意按他的方案给予赔偿。
时间一长,工作人员也不愿再搭理他了。
这令张新国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你们不通融,那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眼看工期临近,当拆迁办再次上门动员张新国时,他再也憋不住了:“给我6套房子,外加一个亿,否则免谈!”

这个价码,将拆迁办吓得目瞪口呆。
剩下的几家钉子户看到张新国如此强硬,又纷纷改口提高价码,拆迁工作一时陷入僵局。
经过拆迁办的反复劝说,总算让他们在合同上签了字,就剩下张新国一家还在坚持。

张新国之所以如此坚定,除了对分配方案不满,还有自己的小九九:这套房子,正好处于规划的主干道上,是整个开发项目最重要的地方。他料定开发商绕不过,肯定还会找他谈判。
如此重要的政府项目,当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僵持而搁浅。
因为张新国的坚持,沪亭公路扩建到他家附近时,特意绕开了这处房屋,原本宽阔的四车道变成了两车道。
可自此以后,张新国一家再也没有安宁过。
因为车道突然变窄,往来的司机不得不拼命鸣笛示警,昼夜不停的喇叭声,令张新国一家坐卧不安。
除了噪音,还有大货车经过时,带来的强烈震动。由于路面据他家太近,每次有大车经过,连带着地面都跟着颤抖。
痛苦还不止于此,有时车子会突然冲进他家的院子,即使他在房子四周安装了防护栏,依旧无济于事。
每次被传唤到交警队处理交通事故,久而久之,张新国也顶不住了心理压力了。
就算没有酿成事故,那些不熟悉路况的司机,看到这么一栋房子突兀地横在马路中心,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甚至有脾气火爆的,下车敲他家窗户,骂得那叫一个不堪入耳。自知理亏的张新国一家,也只得紧闭门窗,不敢回应。
整天忍受着噪音不说,就连日常晾晒都没法进行,打开窗户就是飞扬的尘土和汽车尾气,一家人只得将洗好的衣服晾在室内。
一楼那家云南商户早已搬走,四周也没有一户人家,没了街道办的维护,住处经常断水断电。

儿女们实在受不了这么恶劣的环境,便拖家带口地搬出去租房子住了,偌大的三层楼里,就剩下张新国夫妇和岳父岳母。
再后来,岳母也不堪噪音的袭扰,心脏病复发去世了。
张新国的老婆痛哭一场后,将怨气撒在丈夫身上:“这里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原本计划在这一带修建的医院、学校、菜场等场所,也因为张新国这处房子的归属问题,迟迟不能修建。
附近居民对他们一家也颇有微词。
与此同时,以前的街坊邻居到他家串门,也总是无意间炫耀他们宽敞明亮的住房、便利的生活条件,这更让张新国如芒在背。

夜深人静时,他开始动摇了,这么多年的坚持,落得如今这四面楚歌的境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想起退休后的这些年,他一直忙着处理这些糟心事,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再也耗不起了。
可如今,他又不好意思主动拉下脸找开发商谈判,只得希望有人能充当中间人,帮他与开发商协调拆迁的问题。
2016年,这个人出现了。
他叫陆辉,时任沪亭北路九里亭社区动迁办主任。
得知张新国的情况后,陆辉几次到他家拜访,与他唠家常、关心他们的身体、问问小朋友的学习近况,但从不谈拆迁的事。
一来二去,张新国对陆辉敞开了心扉,将一家人这些年经历的苦楚,一五一十地向他倾诉。
经过三个小时的推心置腹,陆辉为张新国详细解释了国家政策,并为他们提供了两种结果:
如果他家愿意接受拆迁政策,还可以按照14年前的标准进行补偿;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内接受,法院会启动强行拆迁程序,那时候他家只能分到两套房。
一样的结果,但平白少了两套房。
而这时九亭的房价,已经飙升到五万一平米了。
最终,张新国听从了陆辉的建议,爽快地签了协议,按照此前的政策,他共分得4套房子,外加270万的拆迁补偿款。
2017年9月13日,65岁的张新国带着老婆,和90多岁的老丈人,终于从这栋坚守了二十多年的“碉堡”里搬了出去。
临走前,有人问张新国:“马上要搬走了,会不会有点不舍呢?”
张新国摇摇头没有说话,儿女们接过话茬:“这破房子有什么舍不得的,快搬走吧!”
三天后,这座曾经令张新国引以为豪的洋房,在两台挖掘机的轰鸣中轰然坍塌。沪亭北路畅通无阻,张新国也搬进了新房,开始了新的生活。

回过头来看,张新国坚持了14年,除了身心俱疲,却没能因此多出一分钱的补偿。可2017年的230万,和14年前的230万,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坚持终将会变成可怕的偏执。
人生苦短,我们不妨学会通透豁达,只有心怀更多的包容和理解,才能愉悦自己,才能与往事和解,才能迎来更好的明天。
END .
【文| 沧海明月生】
【编辑| 丹尼尔李】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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