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被称为天下第一贪的和珅贪污了8亿两白银,折合成人民币130多亿元,已经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数据。
然而,2020年落马的市长徐长元,以2714套房产,46家企业,142辆豪车,6500亿涉案赃款的数据震惊了众人。
有人折算过,他的涉案房产大概相当于一个镇居民的住房面积,而他所在的大连市2020年的GDP也就刚过7000亿而已。
从贫苦出身、食不果腹的农家子弟,到身居高位,纵容手下开车碾压活人的冷血高官。
这个丧心病狂又衣冠楚楚的市长恶魔,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1972年,辽宁省大连市庄河县英烈士公社一户赤贫的农家,病重的母亲艰难直起身子,强忍着痛苦给2岁的小儿子喂完奶后,叮嘱17岁的大儿子:“你是长子,一定要把6个弟弟妹妹照顾好……”
这家的大儿子,正是徐长元,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这几句遗言,他记了一辈子。
当时的他,看着哭成一团的弟妹,暗暗发誓一定会出人头地,再也不要过那样穷苦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哪个少年没做过飞黄腾达的梦呢?
母亲去世后,父亲一人养育7个孩子,家里难以为继。徐长元选择辍学到生产队劳动。
徐长元本来书就念得不错,再加上他踏实肯干,口碑很好,短短2年后,他就被推选为公社党委副书记。
期间他又去大连管理干部学院进修了经营管理。
1984年毕业后,徐长元先后调任为庄河县包装制品厂厂长、庄河县宏大企业公司经理。
10年后,39岁的徐长元,被选任为已经改制成县级市的庄河市政府市长助理,自此开启了他的崛起之路。
少年的梦想成真了。
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拼到这种地位,徐长元必定是有真才实学和自己的手腕在的。
之后,他历任庄河市副市长、市长,瓦房店市委书记,长兴岛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直至大连市副市级干部。
庄河、瓦房店、长兴岛……徐长元的升迁路线,亦是他的版图扩张路线,也是他为徐氏家族打下的“江山”。
从汲汲营营找出路,到指点江山的踌躇满志,徐长元成为了整个家族的主心骨。
可这个本意想带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的大哥,却逐渐走偏,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哥”。
随着徐长元的职位越来越高,打通门路后,让4个弟弟先后注册了多个公司,并以长波物流公司为母公司组建起了长波集团,涉及地产、汽贸、房地产、典当、建材等多个领域。
弟弟经商,妹妹管账,徐长元幕后坐镇。
有徐长元在,他们就算老老实实正常经商,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可偏偏他们不满足于正常经商所得,在权力的膨胀中忘乎所以。
徐家人先是指使人员在国土局的竞标现场扬言谁敢竞标就砍手,用恐吓、威逼等恶意手段垄断工程,牟取暴利。
后面又开始“黑白通吃”。
他们公然在长波汽车销售有限公司的院子里设了一个赌场,这个赌场有两个作用:一是运营赌场盈利;二是吸引赌徒送钱纳投名状。
为了显示自己“背后有人”,在徐长元的运作下,赌场的门口长期停着一辆警车坐镇。
本就疯狂的赌徒更加肆无忌惮,而这部分人后期大都成了徐家忠心耿耿的打手。
也是这批打手,在徐家人的示意下,干出了众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长波物流的货车司机刘某,因为欠了公司7万元左右的车辆承包费,被强行限制自由,在家人勉强凑出1万元赎人后,对方仍不满意,提出要他用手指头抵债。
被百般折磨的刘某走投无路,自己剁下了左手小指,拖着残缺的身体回到家,他本来以为总算逃过一劫。
没想到伤口都没恢复,就接到了“公司”的通知:“剩余的6万元债务老板大发慈悲给你免去了1万,还有5万,干活继续还!”
若不想被打、不想让家人受牵连,就只能继续去给徐家卖苦力。
有一个洗浴中心的老板经营周转跟徐氏集团借了钱,但因为利息太高一时还不上,在被多次打砸无法营业后,最终迫于无奈将洗浴中心无偿转到徐长元五弟徐长宝名下。
怕被进一步报复,他最后背井离乡流浪外地。
期间,也有被折磨得受不了喝农药自杀的人,被家人送去医院后仍没能躲过徐家手下的蹂躏,最后造成双肾衰竭、终身残疾;亦有为逃脱压榨冒险从高速公路跳车,被毫不留情开车碾压过去的……
这些像电影画面一样匪夷所思的情节,在徐氏集团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你要是问,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报警?
“徐家老大是市长,谁敢报警?”有官威在本身就压老百姓一头,何况还有比黑社会还像黑社会的徐家弟弟。
甚至在徐长元已经被控制,调查组调查走访时,受害者家属仍吓得一句话不敢多说。
徐氏在当地的势力猖獗到何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而集团中负责这些“打打杀杀”事情的,就是前面提到的,徐母临终前仍然挣扎着要喂一次奶的五弟徐长宝。
斗转星移变化的不止是时间,更有人心。
当记者问徐长元是否知道这些事时,他嗫嗫嚅嚅地回答:“这些小事我不知道。”
人命关天的事,在徐长元的眼里只是一件“小事”。那他眼里的大事是什么呢?
他眼里的大事是:钱还不够多,钱来得还不够快。
弟弟妹妹各种折腾,几乎已经为了钱无恶不作,但徐长元仍嫌他们魄力不够。
他找上朋友王海,决定亲自上阵。
徐长元让王海注册了一家公司,通过运作将一块国有土地出让给该公司。靠着这一张土地使用证,3年的时间里,王海拿它贷款近48个亿。
当然,这些钱转了一遭后,一分不少地进了徐氏家族的账户里。然后,徐氏又拿这些钱,以远高于银行利息的利率放贷给公司。
这一进一出,徐长元不费吹灰之力,纯获利10多个亿。
此后,他又借政府招商引资项目,一头顶自己的招商引资任务,一头收受商人的贿赂和分工,充当他们的保护伞。
这些商人的项目出现任何问题,徐长元都会出面协助处理,造假资料和审批流程一条龙,帮助他们蒙混过关。
单是通过虚假引进外资项目,徐长元就从政府借资3.28亿元。毫无疑问,这笔钱,又进了徐家的金库。
有一个关联企业向长波物流借款本息达到数亿元,他们担心这笔款会收不回来,就帮助企业运作,将已经抵押过的土地违规操作,套取政府支付资金3.2亿元,其中1.7亿元后面转入徐家账户。
人心不足蛇吞象。
徐长元的胆子越来越大。
他甚至起了要控制银行,把银行变成徐家“提款机”的心思。他明目张胆违规将财政专项资金存在非国有银行,给各家银行制定每年给长波集团的贷款任务。
这个时期的徐家,对不同阶层的人态度已经泾渭分明。
对平民百姓肆无忌惮地不顾性命压榨,对小商小户不择手段巧取豪夺,对规模大点的企业借他们的壳子为自己盈利……
所有的动作,最终都指向了一个字:钱。
年少时的窘迫刻在了徐长元的骨血里,他在有能力攫取巨额财富的时候,丝毫不想收手,也不会收手。
所以,后面他利用权力干预司法,为打手开脱、炮制假合同骗取动迁补偿款……种种行径也都有迹可循。
然而,让人诧异的是,在徐长元落马时,纪委监委调查人员竟然只从徐长元家中发现25万元现金。
这个数额甚至连普通小康之家的存款都不如。
那他们挖空心思昧着良心弄了那么多钱,都用来干什么了呢?
原来,徐家非常罕见地采用了早先的大家族模式。
几十年来,他们一直没有分家。徐家每个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搞钱,财富却不属于某一个人,而是归于家族的资金账户。
徐家一家人,是家族,更是公司,是集团。他们在组织中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收入全部归于家族,再由家族进行统一支配。
徐长元,就是这个家族的“头”。
平时各忙各的,逢年过年,他们就会家族聚会。
有一次过节,弟弟妹妹带了保姆和司机回家,徐长元大发雷霆,专门召开了家庭会议。
“你们是不会开车?你们是不会做饭?你还带司机带保姆?从此以后发现一次扣10万!”
徐长元此举,并不是想让家人自力更生。相反,他是因为察觉到苗头不对,想带大家收敛锋芒,以求徐氏家族能够长盛不衰。
那时候,国家扫黑除恶力度越来越大,徐长元敏感察觉到风向,主动上交部分受贿款,想要抽身。
对于他的各种违法犯罪行为,他避重就轻地用“知道很多方面不正规”来表述,妄图掩饰过去。
2015年5月,刚刚年满60岁的徐长元光速办理了退休手续,无缝衔接出任长波集团决策委员会主任,负责集团经营。
他确实是一把管理的好手,集团上上下下对他心服口服。
退休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终于平安落地,可以心无旁骛地继续为家族奋斗了。
殊不知,相关部门早就盯上了这颗社会的毒瘤。
2018年7月,徐长元被正式立案调查。2020年12月,被开除党籍,移交司法机关。
徐长元因违法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受贿罪,诈骗罪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其他5个弟妹也分别被相应判处刑罚。
至此,徐氏家族彻底土崩瓦解。
“人不能把钱带走,钱却能把人带走。”徐长元在狱中忏悔说,“我母亲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我现在不但没有兑现对母亲的承诺,还把他们都领进了监狱。”
当年17岁的倔强少年,用了43年的奋斗,带领家族攀上虚妄的繁华,然后跌落谷底。
唐太宗曾说:“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徐长元的结局,不仅是被金钱蒙住了眼,更是被只手遮天的狂妄熏了心。
. END .
【文|柚子】
【编辑| 剩草】
【排版 | 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