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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喋血槐树凹
1999年12月2日,山西省运城市槐树凹村。 中午时分,两个放学进不了家门的孩子到办公室叫路小秀,她感到奇怪:孩子的爸爸还在家睡觉,孩子的奶奶也在家,耳朵也好使,怎么会叫不开门呢?路小秀一进院门本能地直奔客厅。然而,眼前的一切,却使她的脑海顿时变成一片空白:丈夫杨宝军斜靠在书桌前的转椅上,耷拉着脑袋,脚下一滩血;村民张运生躺在沙发上,头上一个大血洞,嘴角淌着血;婆婆蜷缩在卧室的床上,一脸痛苦状,鲜血浸湿了床单、被褥……
12点20分,运城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报案。局长薛焕刚立即中断会议,火速赶到现场,指挥干警勘查走访。下午5点20分,市公安局召开党委会,抽调30名干警,成立了“12.2”专案组。当晚,400余名干警分片包点,奔向预定区域,一场拉网式的大清查全面展开。
二、破“关”擒恶“虎”
经过大量而细致的调查摸底,12月16日上午,9名重点怀疑对象名单拉出。随之,9个外围抓捕组像一把把利剑,刺向近几年有涉枪作案经历的逃犯和重大嫌疑人员。仅十余天时间,17名涉枪逃案犯落入法网。通过审讯调查,警方挖出了一批有影响的积案和隐案,破案40余起。然而“12·2”案件却没有突破性进展。薛焕刚局长与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杨树勋再次主持召开案情分析会,最后把突破点定位在抓捕关临生、王新虎身上。运城市民谈“虎”色变。
1992年,关、王持枪杀死3人,随之潜逃至今已达8年之久。这是两个亡命之徒,阴险、狡猾、恶毒。破“关”擒“虎”谈何容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专案组干警北上临汾,南下洛阳,西走长安,东到长治,大海捞针,终于获悉,有人曾于4年前在河南孟州见过王新虎。警方费尽周折,进一步得知王新虎现可能藏匿于距孟州30公里的温县。
3月18日凌晨,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公安干警将王新虎的住宅团团包围。温县公安局教导员操着河南口音拍打着王新虎的家门:“虎子,开门!”王新虎果然中计,穿着短裤走到院中。这时候,守在大门外的侦察员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将其掀翻并牢牢制服。自知穷途末路,王新虎供出了同伙关临生在山西的住处。公安干警很快在新降县顺城西街将关临生抓获。
“关”破“虎”落,大快人心。经过一天一夜的突审,关、王拒不承认参与“12·2”案。但细心的干警却从审讯中意外地发现了一条重大线索:1998年初,槐树凹有一村干部曾准备出资3至5万元,雇王新虎杀掉一个人。
这个村干部是谁?
三、红黑大拼搏
自打“12·2”案发后,槐树凹村支部书记付富贵的影子,就一直萦绕在薛焕刚的脑海里。付富贵与杨宝军的矛盾,槐树凹人都清楚。这次村支部改选,杨宝军频繁活动,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付富贵甘心吗?
1999年12月3日,杨宝军被杀的第二天,运城市公安局在槐树凹召开村民大会,付富贵慷慨激昂地说:“我们要力争尽快侦破此案,谁提供一条线索,槐树凹村奖励他5万元!”
12月6日,在杨宝军的葬礼上,付富贵亲自致悼词。他满含泪水地宣称:“我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杨宝军申冤!”付富贵表演得太绝妙了。是和付富贵交锋的时候了!
4月5日,运城警方顶着各种压力,将付富贵收监。付富贵16岁时就在村委会“跑腿”,想着有朝一日也当当官,过把瘾。1989年,正当槐树凹的土地“寸土寸金”之时,他圆了支书梦,后来又当上了市政协委员、东城办事处副主任。可见其城府高深,道行不凡。有人说,在运城市不知道市长是谁的人不少,但不知道付富贵村长的人不多。凭借得天独厚的地利,付富贵结识了大大小小的官员,生活圈子越来越大,脑子越来越滑。
7月14日下午2时,对付富贵的决战和较量再次开始。干警们耐心而又不失威严地对其进行政策攻心,接着连珠炮般地进行发问,一个个重型炮弹,打得付富贵手忙脚乱。在强大的攻势面前,付富贵不得不低下了头,交待了托“哥们”程龙军联系杀手的犯罪事实,但付富贵说,杀手的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
四、万里缚凶顽
抓捕程龙军!随着薛焕刚局长一声令下,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的杨树勋副局长,于,7月15日凌晨2点,又带人踏上了万里缚凶顽的征程。
7月16日上午8点,杨树勋等人在距安徽宣州市8公里的和平宾馆安营扎寨。万没想到,住地竟与要抓的程龙军相距不过100米。他们迅速将车辆藏到附近工地,然后又机智地把程龙军引向宾馆。程龙军果然出现了。但狡猾的程龙军保持着高度警觉。他乘坐着一辆三轮摩托车,在宾馆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情况,才走进宾馆大厅。
这时,杨树勋副局长突然闪身,出其不意地将程龙军摔倒在地,其他两名干警猛扑过来,程龙军束手就擒。但在审讯中,程龙军却一再编造谎言,与干警们兜圈子,态度极不老实。面对程龙军的谎言,杨树勋大智大勇,戳穿了程龙军的一个又一个谎言,迫使其交代出替付富贵联系其干哥卫红富杀掉杨宝军的“办事”经过。
当得知卫红富竟然也窜至安徽和程龙军在一起的消息后,杨树勋马上让程龙军给卫红富打电话,谎称叫他吃饭。不到1个小时,又将卫红富抓获。经过长达6个小时的审讯,卫红富交代了作案全过程。
7月19日,犯罪嫌疑人程龙军、卫红富等被押送回运。为防止意外,干警们几乎不敢在途中歇息和吃饭,两天一夜吃了31个饼子和2斤大葱。7月22日,另一作案人李卫东被设卡堵截的运城警方擒获。至此,“12·2”案犯罪嫌疑人全部落入法网。
李卫东和卫红富被警方擒获
五、老槐亦泣泪
槐树凹村地处运城市老城区东北侧。早些年,这里是一片低洼地,没人住,只有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老槐树,孤零零地站在路边。后来河南、河北、山东等7省48县的逃荒人陆续在这里安家落户,当地人才把这个地方叫作槐树凹。近年来,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往日偏僻荒凉的村落日渐繁华,许多单位扩建厂房、修建家属楼,都争先恐后地来到槐树凹买地。因此,村干部的身价和地位也像这儿的地价一样,越来越高,争夺的人越来越多。每逢村民选举,候选人都要花3到5万元到大饭店请村民吃饭,拉选票。
1997年,杨宝军当选副村长,负责用电、修路工作。之后,杨宝军改装变压器,使村民用电趋于正常。1998年,他负责全村巷道硬化,一个月瘦了5公斤。另外,他还自己出资,硬化了村里(自家门前)的一条路。杨宝军还参加了自学考试,拿到了专科文凭,写了入党申请书。
1998年12月,杨宝军成为预备党员。1999年11月26日,杨宝军等4人转为正式党员。再过9天即12月5日,就是槐树凹村党支部换届的日子。已成为正式党员的杨宝军很有可能被选为支部书记。
付富贵急了。他决定出资3万元干掉竞争对手。于是,他找到“铁哥们”程龙军,请他联系杀手。程龙军联系到卫红富、李卫东,付富贵向他们提供了杨宝军的照片,讲述了其生活习惯以及乘坐的车辆型号。两个杀手多次在杨宝军家门口踩点窥探,决定在1999年12月1日实施谋杀,由于当天杨宝军家门口有人,他们便掉头走开。
12月2日早8时许,凶犯李卫东将已经锯短的健卫—117运动步枪藏入大衣,与另一凶犯卫红富驾驶一辆太子125摩托车,谎称要租房来到杨宝军家。当时,杨宝军还在睡觉。60多岁母亲张玉琴热情招呼“客人”坐下,倒上茶水。随后,杨宝军趿着拖鞋,一脸睡意地走出卧室询问二人有何事。
“我们是做生意的,想租几间房子,请杨主任帮忙。”
“不行。”杨宝军正准备向来人解释,付富贵的远房外甥、村民张运生走了进来,为托杨宝军给女儿办农转非户口送钱。一阵电话铃响,杨宝军转过身去接电话。
此时,曾当过武警、训练有素的李卫东见时机已到,忙掏出枪朝杨宝军连开3枪,杨宝军倒在转椅上,当即死亡。接着,李卫东又转过身,把惊恐万分的张运生打死在沙发上。随后,二人又窜入杨母的卧室,残忍地将枪口对准年事已高的张玉琴老人,一枪,两枪……鲜血从头部喷涌而出,张玉琴倒在了血泊中。
槐树凹村发生的这起特大雇凶杀人案虽属突发性的偶发事件,但其中隐藏的诸多严重社会问题却不容忽视。正如一位有识的同仁写道:恩怨不仅仅是选举。
2001年4月1日,山西运城市盐湖区槐树凹村村支书雇凶杀害村委会副主任一案,在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一审依法判处付富贵、李卫东、卫红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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