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苗岭山脉生长的侗族女子的日常经历和听来的故事(短小故事集)

  关于回魂,我们老家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收脚印”。意思是人死后49天内,要把自己生前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把自己的脚印收回来,才去冥府正式的报到,等待孽镜台的审判。
  我和我的亲友,都有撞见过收脚印的亡魂。

  我第一次撞见的时候,我压根不知道是撞见了。
  那时候,我还在念一年级,我姥爷家还住在现在县政府坡坎下这里的老县革委的宿舍。那时候我们的房子是没有自来水的,要用水的话,要去现在县政府后面那个月洞门那里提。(那时候这里不是围墙和月洞门,而是2个自来水管。)

  好吧,那时候自来水还是比较少见的东西,附近的人都来这里提水用。也不知道是那时候的人都认为新的事物就是好东西,还是什么原因,大家都认为自来水比井水干净,吃的水都喜欢来这里挑,那怕远点也是的。一天到晚的那里排了好多的水桶,来挑水的往往是家里的闲人或者老人、小孩。(否则排队的话,等不起啊。)到夏天晚上我们这些小孩子和男人们,就只穿了内裤在那里洗澡,因为我是女娃娃,我妈还给我加个背心,穿着打肥皂,还顺便把衣服也洗了。
  那时候我放暑假,也成天帮我外婆去等水。她虽然是老师,也放假,但是她有睡午觉的习惯,没办法去等水。我妈他们其他的人都要上班。
  等水的过程很无聊,于是大家都是在那里聊天,我小时候比较好玩,算是比较逗人喜欢的那种小孩子,于是那些老人都喜欢和我讲话,逗我寻开心。(呃,只是我大了就讨人嫌了。我家长辈都这样讲,我老公也这样讲。嘿嘿。)
  有的人喜欢拿点零食去那里吃,比如煮的玉米啊、烧的红薯啊、泡萝卜啊、自己种的凉薯(我们那里叫GUO SAO,读第一声、第二声。)啊。偶然也有薄荷根、水果糖、瓜子花生什么的。哦,对了,还有一种我们叫“敲敲糖”的东西,发音是“拷拷糖”的,读第一声。这种糖有两个颜色的,一是黄色,一是白色,据说黄的是红薯做的,白的是米做的,很坚硬的一大块,吃的时候要用铁刀和锤子相互作用把它敲成小片,所以叫这个名字。但是含一会儿就感觉香甜软糯,是我们小时候不可或缺的美食之一。(我们老家的方言,‘敲’是发‘拷’的第一声。)
  一般大人们看见我这样嘴巴甜的小孩子,都会分点给我吃。刚才特别介绍了那种“敲敲糖”,是因为我撞见的那个亡魂,就是一个卖“敲敲糖”和酸萝卜的老奶奶。
  她很喜欢我,她是个孤寡老人,没有孩子,只有她和她常年生病的老伴相依为命。每天早上和下午才来十字街这里卖糖,因为中午太阳大温度高,糖容易化成非常粘糯的一大坨,不能被很好的敲下,她说没有卖相。
  中午她就来提水,来的时候,她喜欢用她包糖的那种蜡纸,给我包来几小块糖,或者几块酸萝卜。只给我,不给其他的孩子,凭这一点,就不知道让我招了多少嫉妒。那时候物质匮乏,我也还小不懂事,自然是不肯分给其他人的,她也不让。那些孩子们当着大人的面不敢来抢我的,就只是不和我玩了。呵呵。
  反正我们感情就是不错。
  我叫她杨奶奶,因为她夫家姓杨。

  那段时间,我妈的身体要去凯里医院检查,于是爸爸他们干脆带我去凯里我舅舅家玩了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星期的样子。回家的那天晚上,因为舅舅舅妈给我姥爷和外婆带了很多东西,我们就先送来姥爷家。而姥爷办公室有电话,舅舅在凯里的办公室也有,所以姥爷他们也知道我们要回来,都做好了饭在等我们。
  我妈我们吃过了饭,已经都是晚上12点多或者更晚了。(那时候没有高速,凯里下锦屏的车要开9个多小时。我们坐的中午的班车。而且路上经常堵车,一堵几个小时。)我妈就叫我去自来水那里去洗澡,她叫我和我爸爸提着空桶先去,她在后面拿我和爸爸的衣服和肥皂马上就来。我和我爸爸走到一半,他说要去厕所,就叫我在那里等他,他去去就来。
  我就在那个大坪子上傻等,反正是经常玩的地方,也不害怕。

  这时候我就看见杨奶奶,从坎下来上来了,低着头冲自来水管那边过去。当时那附近是没什么房子亮灯,但是我真的看得见是她,因为天再黑,也是看得见点的,而且她离我也只几步路远。
  我就向她打招呼,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答应我,脚下也不停。我看见有熟人,就下意识的跟着她走,反正那个坪子一马平川的,我爸爸妈妈来了也看得到我的。
  走到水管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看见她开水管放水,但是她又没有拿桶啊什么的,就让水白白流在地上。我就说:“杨奶奶,你在干什么啊。”她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表情很慌张恐惧的样子。
  那表情我一辈子都记得!
  她一边摇头一边冲我摆手,我莫名其妙的又说:“你浪费水哦,我们老师说自来水是不能浪费的。国家要出钱的。”(说到这里汗一个,当时县城里只几处自来水,老师是这样教育我们的。那时候没有说什么水资源的问题,我们分浪费不浪费,要看这个东西花钱不花钱。)

  这时候我妈和我爸爸的讲话声远远传来,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了一下,再回头看就不见杨奶奶了!

  我当时只是感觉奇怪,奇怪她怎么走得那么快,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我爸爸妈妈来了,我爸爸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水龙头上的一个铁盒子,开始接水打算洗澡,女人是不在这里露天洗澡的,羞人呢,她们只在这里洗头,洗澡是要打水回家去洗的。我妈妈就给我和她自己打散辫子梳头。
  我妈说:“你太调皮了,一个人走那么远,你就不怕?”我就给我妈妈说:“刚才杨奶奶在这里。十字路口卖糖的那个。就是经常给我糖的那个。”
  我妈说了声哦。我是个话痨:“刚才她来这里开了水,又不接水,又不洗头,不晓得搞哪样。”
  我爸爸就说:“哪个杨奶奶?卖糖的那个?怎么可能?开水?怎么开水?这里都锁了。小孩子瞎讲!”我妈也反应过来了:“刚才听说是县政府的人做了铁盒子锁住了水龙头,因为来接水的人太多,影响他们办公,钥匙只给了政府的人。这个钥匙还是你姥爷刚才才给我们的。”

  我急了:“就是卖‘敲敲糖’的那个杨奶奶嘛,你们晓得的嘛。刚才她在这里,我喊她她还和我摆手,也不答应我。”

  我妈厉声说:“你有完没完?你看这水龙头都锁了,她怎么可能有钥匙?就算她有钥匙,这水龙头下的青石板,和下面的沟里都还是干的,要是刚才她来放水,这里不都该有水?老娘摸着这里现在还干的!你再学谎话精老娘我抽死你你信不信!”

  这时候水桶里的水快接满了,我爸爸提起来冲澡,然后帮我妈洗头,他们都不再理我了,还罚我自己洗头洗澡,说是说谎的孩子应该受处罚。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姥爷家。

  第二天,我们都还赖在姥爷家,他们弄好了午饭叫我起来吃。我小舅妈那时候才在和我舅舅谈恋爱,也来吃饭。
  她说天热嘴巴淡,可惜那个买酸萝卜的杨奶奶死了,否则可以去街口买一毛钱的酸萝卜来开开胃。自己家里泡的总没有杨奶奶的好吃。

  我妈妈赶紧问:“什么时候死的啊,我们都不晓得啊。”
  我小舅妈说:“快一个星期了吧。”然后逗我说:“嘿嘿,再也没有人给你送糖吃了,你还不赶紧哭一哭?要说人家杨奶奶死了,你该哭人家一哭呢,你吃了人家好多糖和酸萝卜。”

  我还真是“哇”的一下就哭起来了。我当时没想说是没糖吃了,我是伤心那么好的一个老人家死去了没有了。也没有去想什么死亡时间的问题。
  可是我妈会想啊。我妈就说:“大妹。你昨天晚上说看见杨奶奶,是真的?”
  我抽抽搭搭的说:“嗯,真的,就是她,她就是开了水嘛。你们又说我是谎话精。”
  我爸爸和姥爷不约而同的制止大家再问我,说孩子的话当不得真,还是吃饭吧。

  我妈和我小舅妈吃完了饭就精神了,午觉也不睡了,把我拉到里面屋子细细的问我情况。然后我妈想来想去,有点担心。因为我们那里说撞见人家收脚印是很不好的事情,怕我出什么事,就带我去到那个杨奶奶家和她老伴讲了这个事情,上了香,又带我去“收惊”(我们叫收吓,读HEI)了才算完。

  后来,这个事情我和一个修道门的网友聊过,她说是亡魂收脚印的说法是有的,她也听过类似的事情。另外,亡魂来收脚印,往往煞气很重,估计是那个杨奶奶疼我,怕我和她讲话或者离她太近了会对我不好。所以才慌张害怕。

  阿弥陀佛,心善的杨奶奶,应该是投生到好人家去了吧。


  另外一个关于收脚印的事情,是一个部队的朋友告诉我的,他本身是不信鬼神的,现在也转业到他们老家的公安去了。
  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在我们那里的一个部队。那时候我们单位和他们是共建单位,我们经常去他们单位玩。

  当时他们部队有个兵,休假回家去的时候,和朋友喝多了,死在了老家,他这个主官正焦头烂额呢。虽然不是在部队出的事情,但是部队和地方不同,很讲什么安全教育啊什么的。也要派人去那个兵的老家了解情况啊,慰问安抚等,他们内部也还要增加很多工作。可是吧,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晚值班站岗的战士又说见鬼了,还吓得不轻。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战士,晚上在营房里睡得好好的,就看见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站在自己的床前,用武装带对折起来轻轻拍他的肩膀说:“起来起来,换岗了,到你上哨了。”
  这倒霉孩子就迷迷糊糊的起来了,穿戴好了去接岗,迷迷糊糊地就看见那个人走到门边有一张床下躺了下来。
  一到了哨位,他才反应过来,还没轮到他呢,他就以为是上一班岗的人喊错了人。
  当兵的很辛苦的,晚上上哨更是辛苦,他就很生气,就想回去折腾一下上一岗的人。他回到营房就把上一岗的住他们房间的那两个人都拍起来了,问是谁作弄他。可是那两个人都赌咒发誓的说自己没干过那种缺德事儿。他们这样一折腾吧,营房里好些兵都醒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奶奶的,X班长不是回来站岗了吧?”

  这时候,被喊起来的那孩子突然不做声了,他啃哧啃哧了半天,说:“好像,叫我起来的那个人,是躺到那张床上去了。”他的手一指,可不就是空出来的那张床。那张床是死去的那个战士的啊!
  然后这个战士就病了,高烧胡话的,总是说乱七八糟的。

  如果你以为这就完了,那就太低估忧忧的神经了。那样的话这个故事压根不值当大家在部队里闹起来,也不值当我来讲。

  那天营房里面在闹纠纷呢,外面站岗也折腾起来了,说站岗的时候老是感觉有人在附近走来走去,听见脚步声和好像是门在开关的声音。
  他们是个看守监狱的部队,对这些太敏感了,既然在偏僻的山上,又感觉到有人走和听见响动,肯定要通知值班室去查看的。

  那晚上,值班室的人快要被折腾死了。不停的接到各个岗哨点发来有动静的通知。而值班室监控镜头里也确实看到有不明的物体在移动。
  最后显示是从厨房出来,去了淋浴房,而这个干部,就是我这个朋友,早就被闹起来了。他亲自去淋浴房查看的时候,淋浴房门一打开,就一大股温热的水汽扑出来。

  那是冬天啊,如果有人躲在里面放热水,肯定要被他发现的。可是如果是早先洗澡时间放的水,那早就该冷却了,怎么还有水汽扑灭而来?

  他到现在,还是不信鬼神,转业也是去看监狱去了。(这家伙好像和监狱就杠上了!)
  但是当时他也说,那些兵都是他带出来的,他相信自己的兵的素质,不是乱来的人。何况部队里,又是看守监狱这样的重地,如果是兵们瞎胡闹,被查到了抓起来可有的是乐子!那些兵们应该不敢。
  另外,监控里的东西,值班的兵说看到了,他去到值班室的时候,也刚好看见进了淋浴房那一段,可是调取录像又没有。

  我不怀疑他说的,是因为一是他本身是个无神论者,起码表现得很坚定。性格蛮沉稳内向的,百分之千万不是无事生非的那种人。二是——好吧,他算是违反纪律了,他给我打电话,叫我跟他们买菜的车去他那里。我去的时候,他让我看过了录像,但是我看不到录像里有什么明显可疑的东西。只是有些像是图形不稳定的那种受到干扰的短闪。
  他叫我看是因为他想听听我的意见。因为我和他还有那些兵关系都很不错,他感觉战士们真心拿我当朋友当姐妹。他想叫我从侧面了解一下大家的思想情况并帮忙稳定一下战士们的情绪,不要让‘谣言’愈演愈烈或者在暗地里蔓延滋长影响正常的工作状态。
  他说:“上面好应付,还不太清楚这个事情。开思想会的时候场面上和战士们冠冕堂皇的话也好说,但是要揪就要揪底子,把根基化解掉,自己的兵心可不能散了!否则这奇奇怪怪的事情风言风语的捅到上头去,我也没好果子吃,少不得受教育的先是我。”

  他一直到现在都还想知道,有没有可能,在冬天的山上营房淋浴房里洗澡,过几个小时以后去打开门,里面还有温热的水气和湿漉漉的地面?
  第三个事情,是我从前生意上的伙伴遇到的。她大我们十来岁,是警察的家属,住在我们那边一个县城里的公安局宿舍。

  她是个泼妇,好吧,真的是个泼妇。虽然我不想怎么去乱评价别人,但是我还是要这样说她。
  她娘家是农村的,她没文化,长得也很那啥,但是她自己爱说她命好,嫁的男人强。后来听说是很小的时候,家里就给她定了这个警察的亲。当时这个警察也还是个学生呢。好像是他们两家有什么很不得了的交情,反正这个警察不能退婚。

  然后这个警察混得不错,很吃得开,人脉很广。她孩子也带大了,就张罗着做点生意什么的。经人家介绍,就来和我搭过伙做过点小生意。后来我算是怕了她了,太能计较算计人,又老得罪人,生意也慢慢做不走了,我只好撤了我的股,这个是闲话不提。

  她呢,那时候刚和我接触,我感觉她还是比较开朗的一个性格,我也喜欢这样的,就经常和她一起。我那个生意是兼职,我白天要上班。她一般是晚上来找我玩。
  后来对她了解多了,我又想,她只是不太通人情世故,有点跋扈,心倒不是很毒。
  可是相处时间越来越长,发现她干点事情吧,有时候还真蛮绝的,嘴巴也很过分。谁要是惹了她,一家别想安宁。
  她住在宿舍里,那栋楼没有人和她交朋友的,当然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


  那天晚上,她老公出差了,她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晚点一起去吃夜宵,她开车来接我。
  我反正刚从办公室加班回来,都快夜里11点了,我还没吃饭呢,再说我当时一个女光棍,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她说她刚去和人打麻将回来,去家里洗个澡就来接我。我说好,就挂了电话。

  我估计她洗澡怎么也得半小时才到我家吧。我就也去洗澡,干脆洗饿了点,好舒服的吃一顿。

  我正洗澡呢,这女人就冲进我家来了。还在我的客厅发疯,一脚一脚的就踢我的卫生间的门,叫我赶紧出去。
  她有我的钥匙,是因为那时候,货物很多都是放我家,反正我一个人住大房子。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回家抓那啥奸了呢。她老公喜欢在外乱来,这个大家不是不知道,她也喜欢装傻的,只要不离婚不带回家就OK。于是我赶紧围了浴巾出来问她干什么了。

  她吓得满脸又是汗又是泪的,哇哇的哭。我关好门,给她拿了罐冰啤酒,她喝了大半天,才说:“哎呀妈呀,我快吓死了。”
  我说你怎么了?那么强悍个人呢,什么事情能吓着你啊。慢慢说说吧,不着急。

  她边哭边骂:“玛尼隔壁,老子刚才回家,在楼梯口遇到了那个死老头!”
  “哪个死老头啊?”
  “就是我家楼下前几天才死了那个老头,他个XX的,在那里站着,我一走过去,他就从黑影里走出来,甩了老子一巴掌!还和老子撞了个对穿!老子看到他穿过老子的身体,然后老子身体一凉一木就半天不能动了。我还听见他笑的声音,你摸摸,我现在还是冰冷的。”
  我一摸她,还真是。
  我安慰她说:“你莫不是看花了眼睛了吧?”
  她吼叫:“不是不是,他冲老子笑呢,老子听见的。X的,老子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他!他儿子不如我老公混得好,一天就喜欢对老子摆个臭脸。前几个月他家孙子得了病,天天在家不知道折腾什么,熬个中药吧,要拿到院子里来熬,臭死了。还半夜哭死哭活的,被老子骂了几回,他还和我吵架。他前个月死了,老子都没去守夜。”
  我心里大概想到了。我去过她家几次,知道那个孩子,是才两岁多,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天天在院子里熬药。
  我也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在家里熬药,要到宿舍大院来熬,关键是那药真心很臭。那天和这个大姐一起去她家,在院子里熬药的应该是她楼下那老头家的老太太。因为当时这个大姐说了“臭死了,讨厌死了,你不知道在你家自己搞,要拿出来惹人烦”类似的话,对方就解释说是孩子病了,好不容易找人在乡下找了药,草医交代了,这个药要在露天熬的才好。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什么药,只是听这样讲就安慰了几句,那大姐是不客气的骂骂咧咧的上楼了。那老太太当时就哭了。我猜吵架的事情,也是发生在这次不愉快以后的事情吧。

  我说那事我早想说说你的,人家家里孩子病了,现在孩子都是独苗,都金贵着,你也就该理解理解,何况孩子哭吧,也是病痛整的,你不该那么说人家。人家那里都是心烦意乱的,你不该雪上加霜呢。
  其实有句话我都没说。人家说宁听鬼笑,莫听鬼哭。她都听见了,怕是以后不顺呢。

  她马上不高兴了,去我冰箱那里又拿了瓶酒来喝:“少说这些,他是死人,死人就该安分着不要吓活人,他玛丽隔壁的成心吓我撞我,想害我倒霉生病!我明天就去他家闹去,砸他个鸡犬不宁。对了,我还要去他坟上泼大粪、钉桃木枝,我看他还敢来。”

  我苦笑:“好吧好吧,你那么厉害,鬼都该怕你了,再不敢来了。别说这个了,我请你出去吃点东西吧,今天你就住我家吧,反正你女儿也在学校没回来。”

  到外面夜市街我们找了个摊位坐下来吃东西,她还在反复的说她遇到鬼的经历,我突然想起来:“也许人家不是来吓你的,你想想,人家死了没多久,只是来收脚印的,你不去灵堂看黄布告,所以不知道,也许今天就是人家回煞的日子呢?是你自己晚回家,怪人家干什么啊?要我说,你明天该是去问问楼里其他的人家,是不是这样的。”
  她半天不接腔。只是喝酒和到处打电话诉说这个事情。扬言要报复。在她打电话的时候,我捕捉到一个新信息。
  其实是她回家的时候,看到一楼楼梯口有个小供桌摆着,上面有米饭啊香啊什么的。她拎了一大包白天在超市买的东西不方便上楼,就嫌这个供桌挡了她的路,她就用脚踢了那供桌一脚!然后才被那个老头冲出来吓唬和抽脸的。
  我听那话言话语里,她还认为自己对,因为对方不该摆那么大的供桌挡她的路!
  我真心服了!再也不好多说了。

  第二天,真的很灵的,由于我不喜欢人家和我睡,她睡的沙发。早上起了,她的脸就歪了。她人脑子是清醒的,就是脸嘴歪了,口水一直滴下来,把我的布沙发弄了好大一块湿的。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自己也爬不起来,还是我去拉她起来的。她说身子麻。
  这下把我也吓得不轻,我怕她别有什么事情了,她家里人不讲道理来找我的麻烦。赶紧打电话通知她老公,又送她去医院了。
  要说这个人也是的,都这样了,她还不知道害怕。她在医院躺着,还用手机短信和我面对面在聊天,场面想起来又诡异又好笑。其实只是因为她讲话不清楚。她告诉我,歪的那边脸,就是被抽的那边脸。她要报复!

  我劝她息事宁人,她是不肯的,后来她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人没出院也确实叫她那个阴沉暴躁的弟弟去别人家闹了。人家儿子是她老公的下属,怕她,也只好好言好语的劝了,忍了她和她家人。
  听他老公自己说,她就是个毒妇,一出院真的去别人的坟上泼了大粪!
  这事干得,真叫伤阴德。我始终感觉是她自己不对的,不该在人家回煞的时候踢人家的供桌。可过后她居然这样去害人家。

  那以后,我就开始淡了和她合作的心,慢慢的其他的事情也让我发现这个人不能招惹,就好说好散的分了钱算数。后来没多久我调离了,就没有再联系过了。不知道她那个性格改了没有,如果没有,估计还得有亏吃。
  182683461,这个是四群的号,有需要加的朋友加一下,我在里面的。
  好几个朋友留言叫我加好友,但是我总是发现我手机上和电脑上看楼层是不一样的,我容易找不到大家,肯定有遗漏的。。。。。。。。。。。还是麻烦大家一下吧,加群里来吧。谢谢了。
  @657311027 2012-7-29 23:24:00
  前面忧忧不是来新疆吗,我现在在石河子呢,你什么时候过来,新疆的蟠桃熟了,葡萄叶马上熟了,还来不来了,ps 地藏经应该怎能读猜是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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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了,今年走不开了。唉,事情复杂啊。。。。。。。
  @zxk1975 2012-7-29 23:07:00
  贵州遵义的老乡跑丁字口去顶一个。。。
  手机上天涯,随时围观热点:m.tianya.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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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空帮我去吃一碗刘二妈米皮嘛。我想得不行。
  @饭团巴贝巴 2012-7-28 14:56:00
  @由爱而生忧 2012-6-15 12:02:00
  昨天发烧也连夜更了两段,我今天实在更不动了。但我再忙再生病,我也保持了拖更不超过两天,每更至少一个完整的故事不低于六、七千字。我要做生意养家糊口,自己身体最近也一直毛病不断。所以我想请大家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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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爱的忧忧,等以后还能出书不?我买本给爸妈看看,他俩偶尔上网,但不上天涯来看,哈哈,够义气的.....
  -----------------------------出书?没想过。人家出版社不能干这样赔钱的活吧我估计。嘿嘿。
  @listent2010 2012-7-29 18:47:00
  关于躯体、灵魂、鬼上身、中蛊、中医、西医是否可以用计算机系统里的概念来类比一下呢。躯体就是电脑硬件,灵魂就是操作系统,鬼上身就是系统超级权限被破解并入侵,中蛊就是中了病毒,中医是着重软件层面的修复,西医则是硬件层面的修理。
  所以鬼上身,中蛊这些是西医乃至现代科学没办法解释和解决的,层次层面不一样。中医上的脉络和穴位,可以用操作系统的注册表来解释,有时就是某个选项没打开,但你在硬件上是没法检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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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
  今晚会更新,预告一下下先……
  

  接下来说的故事,是关于许愿和祈祷。

  试问,谁没有许过愿?
  我们都是凡人,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愿望。对某件事情的期望越高,相应的这个愿望的念力也就越强烈。
  人的祈祷行为,也是一种念力的表达。你的想法越是专注,产生的念力也越强。古人认为,这是人在使用自己的内心、行动来感动自然、上苍、鬼神,达到沟通和达成协议。

  一般人的愿望,都是和自己或者亲友的生活有关。无外乎是为了使自己或者亲友的生活变得更好,趋利避害、免灾得祥。但是有的人,或者在某种情况下,会许下恶毒的愿望。
  可这些恶毒的愿望,不一定是恶毒的人才会许下。比如受到冤屈的人,也会希望加害自己的人,得到报应。
  恨和爱一样,都是非常强烈的感情,因此而生的愿望和祈祷,自然念力十足。有时候,也容易灵验。
  回忆一下吧,我们许愿的时候,是不是一边在诉说愿望,一边承诺鬼神?
  例句如下:“我XXX,在此诚心祈祷,愿XXX,可XXX,如可得偿所愿,我愿XXXXXX,如何……如何……”

  从前我许愿的时候,我喜欢说我要给佛菩萨们敬上多少多少香油、念多少多少经文。可是后来,我细细想来,如果是真佛真菩萨,又怎么可能受我们凡人的贿赂而改变因果?另外,如果是和邪灵或者鬼魅达成了协议,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我在佛前许愿,常常都是许些和我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比如我希望世界太平,人人和乐。至多祈求家人朋友健康周全。我为此愿,愿意多行善事。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没有感觉我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缺失吧,我很容易知足。



  好了,闲话不多说了,我大致的说几个这方面的故事吧。我的感想,都在故事里。

  我对许愿这个事情,其实是有点心理阴影的。
  我始终认为,我三妹的死去,可能和我许的一个愿望也有关系。因为我不知道,到底那个愿望的达成,有几分神鬼的因素,还是全部只是恰好巧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听见了我的愿望?

  那时候,我们小学毕业了,要升初中。
  小学升初中考试那段时间,因为身体的原因,我的成绩不如从前稳定。考试的那几天,一直在发烧,我记得考数学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在考场上睡着了!
  考完试以后,我并不清楚自己的成绩是如何?是不是有可能进尖子班。那时候我们县城,我们这个片区对应的中学,初一有七个班。一班和二班是尖子班。然后按照分数往后面排。
  我一直算是个比较要强的人吧,很怕自己成绩差,我丢不起那个人啊。
  所以考完试那几天,从来没有笑过,也不出去玩。我感觉尖子班对我来说肯定是无望了,我希望上个3班也好,否则真的不敢出去见人了!
  我常为我的这个未知的成绩,在家愁得哭泣。

  那时候我有个好朋友,叫萍。一个很机灵慧黠的女孩子,她知道我的心思重,也知道我的心病在什么地方。她每天都来我家安慰我,但是她的语言并不能解开我的心结。
  大概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她神秘的来我家找我,从包里掏出来差不多300块钱,嘻嘻笑着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吓了一跳,那时候对我们来讲,300块不是个小数目。
  她说:“你看,你别发愁,如果你要是考不上好的班,你不想读书了,我就陪你去广东打工。等我们有了工作赚了钱,我们再风风光光的回来。”
  我连忙问她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不会是偷的吧。
  她哈哈一笑:“每次我妈叫我去买东西,我都把零钱不还她,而是存起来。现在都有那么多了,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我们去广东的。你应该也有存的钱吧,拿来数数,不够我们再想办法。现在你不用怕了吧。”
  (请不要笑我们的幼稚,我写到这里自己很感动,为了那纯洁的友谊。也很感慨,为了这种长大以后几乎不可再得的友情。)

  我们在我家吃了点水果,躺在凉席上看天花板。
  “萍,我还是想读书。我怕我跑了,我妈找到我会打死我的。也怕她伤心。”
  “那就读呗。”
  “我怕我考不上好的班。”
  “其实,我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到底有用不?”
  “你说你说,什么办法?”
  “你听大人说过敬仙人不?”
  “什么?先人还是仙人哦?”
  “仙人,我看我家姑姑敬过,她在乡下,从前拜过师父的,会敬仙人。就是有什么愿望,就摆下供品,孝敬过路的仙人,他们会帮我们的。我姑姑从前很厉害的,她教过我一点。我也知道怎么弄。要不,我们敬仙人吧,请他们帮你。其实,反正我估计我是考不上什么好班级了,我平时学习就没有你的好,我一点信心也没有,你还有点希望。”
  我想了想,好奇多过相信。有点懒:“有没有用啊?”
  “我姑姑是很厉害的,可惜她后来常年的病,就不帮人了。我爸爸就是说她是泄露天机太多了。我想我们只试这一次,应该没问题的吧。”
  “好吧,试试就试试吧。反正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
  “那要准备一下,我明天来你家叫你。”

  就这样,我和萍约定了请仙人。

  她说,请仙人要上供品、烧香烛,然后用两个铜板打阴阳卦,要把用毛笔写好了愿望的白纸和纸钱一起烧掉。

  第二天晚上,她还喊了一个叫田田的胆子很大的女同学来陪我们。我们偷跑出去,在河边一个废弃的烂房子里,把这个程序完成了。

  我那时候压根不信这些个东西,但是那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心也架不住“突突”的直跳。

  我看她把拿来的供品一一在搬来的几块砖头上摆好,又在地上插了香,然后叫我烧纸。
  四周不算很黑,夏天的天空,总是有点亮的感觉的。只是那是在河边的废弃的房子里,到处不闻人声,只有我们三个人走动发出的声响,蜡烛的光影里,香燃烧的烟雾在升腾袅绕,她们两个的脸表情严肃,在火光的映衬下仿佛在变幻,显得非常模糊吊诡。
  我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
  我心里其实根本不相信她的'“做法”会有什么效果。就算她姑姑行,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道行啊。我自己这样安慰我自己。

  我赶紧的把写好的字条和纸钱一起点燃,看她把铜钱合十在手心里四方的拜拜,嘴里居然念念有词的,还挺像个样子。

  我一边烧纸,一边在轻轻的说:“请各位仙人保佑我,即使不能上尖子班,也分我到3班吧,我要是考不好,我妈肯定打我一顿的,我只能是离家出走了。如果可以上到3班,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其实,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我没有说这个一切。因为那时候我不懂什么是一切,真的一点都不懂。)
  可能我是走神了,火舌突然往上一窜,舔到了我的手指头上。
  我疼得叫了一声,赶紧缩手。光线不好看不真切,只感觉手指火辣辣的疼。
  房间里真的平地起了风,吹着纸钱的灰,盘旋而上,离地大概一尺多接近两尺高!
  我不懂这些,所以不知道害怕。就见萍很高兴的说:“成,我看可以了,我姑姑说,如果烟和灰是直的,就是仙没有来,如果是这样盘旋的,就是来了。”
  我怔怔的看着,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然后我看她用铜钱帮我打卦,居然一卦就合了,她说可以了。
  然后她也如法炮制,自己也来烧纸,我帮她打卦,也是一卦就合了。
  然后我们把供品什么的收拾了一下,把火扑灭,就离开了那座阴森森的空房子。

  当我们回到街上的时候,我心里不单没有稍微的舒畅,倒更增加了不明所以的一种难受,另外就是头有点晕,还很恶心的感觉。手指头上居然起了几个小水泡,很疼。

  那以后,没多久,我三妹就出了事。而我顺利的分到了三班。萍更让我诧异,平时成绩普通的她考上了尖子班!

  后来,我又经历了看香的事情。
  所以我坚决不去三班上课,我总感觉,这个请仙人的事情让我心里非常疙瘩。我隐隐约约的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没脑子,要去说那个一切!?
  一想到要去上学,我就哭,就害怕。我不敢说出真相,我的父母至今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只说我不喜欢三班,我换随便什么班都可以,否则我不能安心读书。我外婆看我闹得厉害,心疼了,只好去学校帮我找了老师。三班的班主任和六班的班主任都是我外婆从前的学生,于是把我调去了六班。
  我在六班,一直非常开心,很得老师的喜爱,同学也相当友善。那是我最最最美好的一段求学的时光吧。
  我自己如此认为。只除了我那永远挥之不去的内疚。

  萍没有成为一个神婆,那件事情,仿佛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起码我没有看到有什么影响。她的生活一直很顺利,现在是某网络公司的部门经理,工作在云南。结婚了,生了个儿子,过很幸福。我们很少联系,因为生活的圈子不一样了,已经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可以供交流。但是我相信她和我一样,记得年少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相互照顾的朋友。
  从那以后,我们一次也没有谈过这个问题。仿佛我们都在避免谈及。只有一次,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的田田回家,我们一起吃饭,田田提到这个事情,我们两个都很有默契的不讲话,田田也感觉没意思,就换了话题。

  网上有个测试,是问如果自己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里去,被测试者最想回到哪一年?
  其实没有规定好的答案选项。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你最想回到哪一年,就代表在那一年你有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发生,可能是遗憾,也可能是荣耀和温情。
  我当仁不让的选择了那一年。
  如果还给我重新来一次的机会,我首先就不会去做这样邪诡的事情,更不会去许那个愿。
  今天的故事,是第一个故事,明天,我将讲另外一个关于许愿的故事。
  前几天我又梦到了我三妹,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样子。醒来我哭了半天,我老公劝了我半天。
  我这个心结,不知道要到哪天才打开……
  @玉壶天心sdlllr 2012-8-2 19:33:00
  看天涯多年了,终于为楼主注册了,喜欢楼主妹妹的善良可爱,欣赏妹妹的睿智勇敢,这样的人,必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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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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