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如月 文：五味子
因为在富婆家上了一次厕所，她竟然看上我了，不仅嫁给我，还给我父母每个月2000块零花钱......错过这篇故事的宝宝，点这里哦：去富婆家上了趟厕所，被她看上了，结局亮了！
01
一大早，兰芬提着一袋小笋干去快递店，准备寄给北京的女儿阿娟。
这个小笋干是乡下亲戚拿来的，兰芬试过了，又嫩又脆，特别好吃，女儿一定喜欢。
兰芬一边和工作人员聊天一边填写快递单，填了一半，她感觉地址填的好像不对。工作人员提醒她一定得填对了，不然会延误收货。
兰芬才换了手机，之前的记录她忘了保存，只得打电话给阿娟问她地址。
电话接通，阿娟打着呵欠，“妈，出什么事了？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你把你的地址重新发给我一次，我给搞忘了，我给你寄点小笋干过去。”兰芬讪笑着说。
“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周末不要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几个小笋干，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来吵醒我。”电话里传来阿娟愤怒的声音，差点把兰芬的手机都要弹出去了。
说了没几句，女儿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了。
工作人员一脸惊奇地看着兰芬，一副你女儿咋这么和你说话的表情。
兰芬尴尬地解释，“我不知道今天是周末，我一个卖菜的老太太哪管今天是周几呢。我女儿平时工作忙，只有周末才能好好睡上一觉。”
工作人员笑了笑说没事，兰芬明显能感觉到人家脸上的不屑。
兰芬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都八点多了，还早吗？若不是帮女儿寄东西，她出摊都出了两三个小时了。真的是觉得自己出息了就了不起了吗？连亲妈都吼。
她也不知道女儿怎么变成了这样，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似的，她一个小学毕业生，也懂得和妈妈好好说话呢。
兰芬一路往回走一路想，或者自己真的不应该让她读那么多书，不仅心野了，还跟白眼狼差不多。
想着想着，兰芬的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幸好没遇上熟人。
02
阿娟曾是兰芬最大的骄傲。
兰芬家条件不好，阿娟却一直念到了博士毕业。当然，兰芬是掏不起那么多钱供阿娟读书的，兰芬只是供阿娟念到了大学毕业，其实大学的生活费，很多来自阿娟的奖学金还有她勤工俭学的工资。
阿娟读研读博，是在国外读的，她学的是啥高分子材料，兰芬不懂，只知道国家让她去国外学习，阿娟就成了公费留学生。
左邻右舍羡慕得不得了，兰芬很是骄傲。
兰芬当然骄傲了，等到这一天，她太不容易了。
阿娟三岁的时候，男人因为一场重病去世了，临走的时候给了阿娟深深的一瞥，兰芬哭得死去活来。
把男人送上山之后，兰芬才反应过来男人为啥不愿意闭上眼睛。
因为兰芬生的是女儿，婆家指着她再生一个男孩。可兰芬生阿娟的时候，因为难产伤了子宫不敢再生，婆婆尽管不高兴，但有男人护着，也不敢把兰芬怎么着。
可男人尸骨未寒，婆家却想赶走兰芬母女。婆婆说儿子都走了，反正她也指望不上兰芬了。他们让兰芬走，不要占着家里的宅子和地了，那点可怜的家产得给老二。
看来，男人早料到了自己走后，家里的人会怎样对待自己的老婆孩子，所以，死不瞑目。
可兰芬能去哪儿呢？
嫁人？兰芬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嫁得了好男人，还可能让阿娟受委屈。
回娘家？娘家有兄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兰芬母女。
兰芬想着婆家在城郊，谋生相对而言也要容易一些，说啥也不肯走。
后来，在村干部的调解下，兰芬死皮赖脸地在婆家呆了下来。只是，阿娟还那么小，婆婆却绝不伸手帮她一把。
为了生存，兰芬弄了辆板车，当起了菜贩子，阿娟也跟着妈妈风里来雨里去。
有一回，阿娟中暑，差点丢了小命。娘家妈实在不忍兰芬过得那么苦，不顾儿子儿媳反对，把阿娟接到了身边，好让兰芬安心挣钱。
阿娟上学的时候，兰芬才正式把女儿接了回来。
谁能想到阿娟能这么一路高歌呢？
03
阿娟博士毕业后，留在了北京，房子都是单位直接分配的。
北京一套房得值多少钱啊！
兰芬成了众摊贩们羡慕的对象，搭帮着女儿也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
阿娟说老妈辛苦了那么多年，坚决不让她出摊了，让兰芬跟她去北京享福。
兰芬心里美啊，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可过苦日子过习惯了的人，其实是享不了清福的。一开始去北京各个景点转悠一圈还很兴奋，可天天去瞎逛也就那么回事了。
可兰芬在女儿家能干嘛呢？
两个大人，家务也没那么多事，天天看电视看得头昏脑涨，出去又不认识人，和谁也搭不上话。
她卖了那么多年的菜，对菜的感情极深，恨不得把小区里的绿地开垦出来种上黄瓜，辣椒、四季豆。
于是，兰芬就催阿娟找男朋友。找个男朋友结了婚生个外孙，趁着兰芳还年轻，也好帮她带娃。
阿娟早就该找男朋友了，都三十出头了。兰芳在她这年纪的时候，阿娟都九岁了。
可阿娟却总是慢条斯理地逗猫，“急啥？万一找个不如意的，结了婚还得离婚，多麻烦，还不如养只猫呢。”
阿娟养了两只猫。本来开始养的是一只，可她说一只猫太孤单了，得给它找个伴，索性又买了一只。
看到阿娟把猫当成孩子似的宠，兰芬那个气啊。人家那么大姑娘早都有自己的娃了，她倒好，整天把猫当娃养。
有一次她故意把猫给放了出去，结果阿娟着急得像亲娘丢了似的，找到后还哭了一顿。
后来得知是兰芬故意放的，发了很大的火，“我小时候捡了一只流浪猫回家，你说人都养不活了还养猫，又把猫给扔了。现在我自己有能力了，养两只猫还不行吗？”
“人家姑娘有你那么大，早就结婚生子了，哪像你，养只猫比爹娘都亲。”
“妈，你烦不烦啊，我的猫碍着你啥了？”
母女俩因为这些琐事闹得很不愉快。
后来，兰芬执意要回老家，阿娟也不挽留。
04
兰芬依然摆摊卖菜，比她在女儿家享清福自在多了。
一开始，大家都笑她是享不了福的贱命。
“可不是嘛。”兰芬也跟着自嘲。
时间一长，很多比阿娟小得多孩子都成家立业了，兰芬再也不是大家羡慕的对象了。
嫉妒兰芬的人在人后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嫁人都不好嫁。尤其是有些人，还养些阿猫阿狗的，把猫猫狗狗的伺候得像祖宗似的，也不知道对爹娘有没有这份孝心。”
这样的话飘到兰芬的耳朵里，听得她总是十分难受。
也有真心对兰芬好的人：“你这当娘的倒也是催催啊，你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孩子大了不结婚的道理呢？”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阿娟就是不着急找对象，兰芬更加焦虑。
或许她真的错了，她就不应该支持女儿读那么多的书。可当时，她哪想得到呢？
她当时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没文化吃亏了，然后，没了男人，她生活在泥沼里，她就想着要挣扎着爬起来。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让孩子好好读书改变命运。
哪想到出息倒是出息了，却连嫁人都那么难。
兰芬和女儿交流过很多次，无果。
阿娟甚至越来越不愿意和老妈说话，说她工作忙，让兰芬如果不是重大事情，最好不要在工作时间打扰她，周末上午也一样。
唉，真是儿大不由娘。
反正娘俩好多事也说不到一块儿，兰芬很少主动打女儿的电话了，省得她在忙的时候不耐烦地敷衍，兰芬心里也不舒服。
兰芬好羡慕和她一起摆摊的同行，人家的女儿虽没有阿娟那么出息，有些甚至也只是小商贩，但人家母女永远有说不完的贴心话。
不像兰芬和女儿，无论是心灵还是路程，中间都隔着千山万水。
很多时候，兰芬和自己七十多岁的老娘的共同语言更多。是的，她和老娘说话什么顾虑都没有。根本不像和女儿说话，得考虑她是不是爱听，她是不是在忙？母女间说话都得打腹稿。
不让她养猫不高兴；催婚也不高兴；甚至影响她睡觉都不高兴。
若不是忘记了阿娟的地址，兰芬也不会一大早给她打电话，不要说周末，平常她也没有一大早给女儿打电话的习惯，这些年轻人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让她很看不惯却也无可奈何。
05
兰芬好多天都没有和女儿联系了，阿娟不打电话她也懒得问，反正什么事她也管不了，有管女儿的闲功夫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老娘。
老娘近段时间一直说头晕得厉害，兰芬决定带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把。万没想到，老娘得的是尿毒症，医生建议透析保证患者的生活质量。
一家人立刻就老娘的病情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哥哥和弟弟还没表态，嫂子和弟媳异口同声：“那么大年龄了，会不会倒在手术台上？”
兰芬听得好笑，这嫂子和弟媳一向也不是很和睦，这回咋就想到一块了呢？还不是因为怕给老娘治病花钱嘛。
兰芬说：“妈的身体一向健朗，倒在手术台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万一倒了，那也是她的命了。”
嫂子接腔，“做透析的话要专门有人照顾的，我在带孙子，没空啊。”
“我就更加没空了，也怪我倒霉，嫁了个不中用的男人，我不工作赚钱的话，家里就没法正常运转了。”嫂子的话还没说完，弟媳把话题抢了过去。
嫂子又说，“要么兰芬你照顾吧？反正你家阿娟出息了，你那个菜摊，摆不摆的，你又不指着它挣钱。”
兰芬点点头，“那你们出钱，我就出力吧。”
农村的规矩，财产由儿子继承，赡养父母也是儿子的事情，女儿酌情自愿。兰芬想着哥哥和弟弟确实也有难处，自己一个人照顾算了。
“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去做透析，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们有钱自己出，我可没钱，我又没得老太太好处。”弟媳气呼呼地说。
“不做就不做，听着好像我得了很多好处是的。”弟媳这一发火，嫂子巴不得。
家庭会议不欢而散。
看着生病的母亲，兰芬只觉得心里无限悲凉。
06
也许是心灵感应，阿娟打电话来了，问兰芬外婆的身体情况。
听了兰芬的哭诉，阿娟嚷道，“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那又不是你的责任，我和你说有什么用呢？”
“我小时候外婆还带过我呢！我怎么就没有责任了。妈，外婆的事情你得听我的。”阿娟斩钉截铁。
第二天傍晚，阿娟来到医院，“妈，带上外婆跟我回北京。”
“阿娟，你这是干嘛？”大舅问。
“带外婆去北京治病，北京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外婆这种情况可以先做透析等肾源换肾。”阿娟说。
“换肾？这得多少钱啊。”舅妈尖叫，“我们可承受不起，一个老太太还换肾，开什么玩笑呢。”
“舅妈，我怎么可能拿外婆的生命开玩笑呢？她才七十多岁，离死还早得很呢。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呢。”
阿娟的每一个字敲击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兰芬泪如雨下，她的老妈终于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07
万幸的是，老妈还真的等到了合适的肾源。
让兰芬更欣慰的是，女儿经常来医院探望外婆，居然和给老妈的主治医生看上眼了，真是天赐良缘。
后来，老妈痊愈了，女儿和那个主治医生也完婚了。
兰芬欢天喜地带着老妈回家了。
兰芬为着更好地照顾老妈，不再出菜摊了。
但她会时常带着老妈去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唠嗑，又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那些个小摊贩们总会对顾客介绍：“这老太太福气好呢，都是因为她有一个能干的外孙女。没听说过吧，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外孙女拿钱给她换的肾，才让她又捡回了一条命。”
听得人啧啧赞叹：“这外孙女得多孝顺且多能耐啊？多少老人生病，儿女都恨不得撂挑子。”
谁说不是呢？
兰芬心里头万千感慨，亏得自己砸锅卖铁把女儿给供出来了，不然给老妈换肾这个事，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兰芬想想自己挺好笑的，因为和女儿之间的不愉快，她曾经心里不知有多后悔供她读书呢。
其实现在兰芬和女儿说话，还是远没有和老妈说话自在，她和女儿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能说到一块儿的共同话题很少。
不过，这又有什关系呢？
她能过好自己的生活，还能让妈妈和外婆也过得好，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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