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暗黑时代——《两晋南北朝史》(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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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0大破尔朱兆
  公元531年6月,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备,高欢的部队已经精力充沛,士气旺盛,所以便欲和尔朱氏彻底撕破脸面。
  时,高欢手下之镇南大将军斛律 善无库狄千与高欢的小舅子娄昭、姐夫段荣等都力挺高欢起兵,所以高欢便假借尔朱兆的名义写了 ,对士兵们说尔朱兆要将他们都赏赐给契胡人充当奴隶。士兵们听后又恐慌又愤怒,但人家高欢也没给出明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这之后,高欢又伪造了一张并州的符令,声称尔朱兆要征调高欢率军讨伐步落稽(匈奴别种,又称山胡,世代与汉人杂居生活,西北一众部众中算得上是繁荣昌盛了,这个部族热爱和平,但却不虚战争,战力比较强悍),高欢装作非常无奈的样子,带着一万人便打算出发。
  见状,演员A孙腾和演员B尉景哭喊着拉着高欢,让他再留五日再留五日,于是两个五日以后,三人见全军将兵憎恨的情绪到达了顶点,便不再演戏,由着高欢将这一万人带走了。
  可刚刚出了城,高欢便在原地痛哭,下面那些将兵见状,也开始狼哭鬼嚎,哭声震慑于野。高欢见气愤烘托得差不多了,哭着和众人道:“我和你们大家一样,都是失去了故乡的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已经像一家人一样,没想到上面却如此征调我们。如今向西讨伐步落稽,我们必定死在那里,可延误了时机,朝廷也会杀了我们。而哪怕我们这一次获胜了,朝廷也会将我们全都充为契胡的奴隶,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其中一个将领道:“将军,现在已经没了活路,不如,我们反了吧!”
  众人:“反,反,反!!!”
  高欢点了点头道:“唉~~~,你们说的是,但造反乃迫不得已之计,应该推荐一个人为首领,这个首领谁能担当呢?”
  众人:“我等愿随将军!”
  高欢:“唉~~~,你们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但尔等都是乡里乡亲,我实在难以控制。大家不见当初的葛荣吗?虽然拥有百万大军,但却因为无法控制,结果导致全军大败。你们要想推我为首领的话,就应该和以前有所不同,绝不能欺辱汉人,违反军纪,生死也要任我指挥调度,否则,我们根本不能成功,我也绝不会做这个首领。”
  众人:“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于是,高欢杀猪宰羊犒劳全军,终于在信都起兵,但却未敢公开宣布背叛尔朱氏。
  为什么?因为殷州还没有彻底平定。
  时,正值李元忠发兵进逼殷州,高欢乃命高乾率本部兵以救援为名暗中帮助李元忠。
  数日后,高乾率兵到达殷州州治,当时的殷州刺史尔朱羽生并不知道高欢已经造反,还以为是来援助自己的,所以当即率军出城,意图和高乾合击李元忠,岂料两军刚刚会师,高乾却突然暴起,直接将尔朱羽生斩杀!
  尔朱羽生死后,其所部兵马再也没有了抵抗的信念,所以当即投降,殷州在瞬时之间便被高乾和李元忠所占据。
  殷州成为高欢的版图以后,高欢再无顾忌,遂命李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守广阿,之后向朝廷上表尔朱氏之罪过,彻底和尔朱氏翻脸。
  7月,高欢发动政变的消息传遍天下,当时,尔朱仲远和尔朱度律等都没有在意,认为高欢凭两州之地造不成什么威胁,只有尔朱世隆和尔朱兆高度重视,尔朱兆还第一时间亲率步骑精锐两万直扑殷州。
  高欢认为,尔朱兆实为现在尔朱氏之族长,只要他一行动,那么四方尔朱氏之势力必然会对自己围攻。如此,就不适战线拉得太长,于是急命李元忠放弃殷州,率全州之士兵、人口、财物往冀州而去,将战线大大收缩。
  李元忠从命,遂弃信都。
  8月,见尔朱兆已经有所行动,虽然万般不愿,但尔朱仲远和尔朱度律也率兵前来支援尔朱兆讨伐高欢。
  10月,四方兵众已经距离高欢越来越近,其手下孙腾乃劝谏高欢道:“现在我们与朝廷隔绝不通,号令不能到达。皇帝更是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如果不立一位皇帝的话,恐怕时间长了,军队便会因为‘不合法’而士气崩溃。”
  孙腾说得对吗?这就要取舍了,对的地方在于立一个皇帝就合法了,这确实是现在高欢势力最为需要的。不对的地方在于高欢的说辞就是尔朱氏挟持天子以号令天下,如今他这样做,那么和尔朱氏又有什么区别?这是站不住脚的办法,会降低高欢的声望,不利于以后的发展。
  可问题的关键是,如果现在这一关都过不去,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呢?所以,在孙腾反复劝说之下,高欢最终还是立了渤海太守元朗为皇帝。
  本月,元朗在信都城西即位为皇帝,改年号中兴。
  元朗即位以后,任命高欢为侍中、丞相、大都督、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任命高乾为侍中、司空,任命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任命孙腾为尚书左仆射等等等等。
  数日后,朝廷尔朱兆、尔朱仲远、尔朱度律、斛斯椿、贺拔胜、贾显智的部队完成了会师,兵力隐隐超过十万之数,尔朱兆遂带领这些正规军驻扎于广阿,准备随时对高欢实施打击。
  高欢虽然不惧敌人,但却知道攻人先攻其心的道理,只要能在决战之前给对方心理上造成哪怕一丁点儿的麻烦,也会在战场上获得相当的利益。
  于是,高欢乃置离间之计,用种种办法在尔朱兆军中制造谣言,先说尔朱世隆兄弟要谋杀尔朱兆,又说尔朱兆要将尔朱仲远等人全部诛杀,以此来合并他们的部队。
  本来就是想在大战以前给对方造成一点儿的麻烦,因为这个计谋实在是太明显了,高欢估计是个小孩儿都能看出来。可高欢呐,他太高估尔朱兆的智商了,因为在很多时候,这货甚至连小孩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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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1再破尔朱兆(上)
  此种如同闹戏一般的流言传到尔朱兆军中以后,大家都没怎么当回事儿,可尔朱兆却不淡定了,一天到晚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每天脸色阴沉,甚至停止行军,对尔朱仲远等人多加防备。
  尔朱仲远一看这是要坏,于是赶紧派斛斯椿和贺拔胜前往尔朱兆处解释,并希望尔朱兆能来自己大营一趟,他会当面和尔朱兆解释清楚。
  哎呦我去这个大傻13,你说你要是真想解除误会你就自己去一趟吧!可现在却让尔朱兆来你自己的大营,你这不有病吗!
  果然,当尔朱兆听了尔朱仲远的说辞以后更加怀疑,所以直接带着三百骑兵杀到尔朱仲远的大营门外,拿着马鞭对着尔朱仲远的大帐就是一顿比比划划,然后便引军回自己的大帐了。
  见状,尔朱仲远更是害怕,这他X的还没等和高欢开战呢,这自己人就要干起来?这不玩儿呢吗!于是赶紧命斛斯椿和贺拔胜去追赶尔朱兆,想对尔朱兆进行劝说。
  可二人那边刚刚追上尔朱兆,尔朱兆竟直接将二人给生擒了。那尔朱仲远和尔朱度律见尔朱兆如此疯狂,不伺候了,直接率所部兵马南逃。
  得,还未开战呢,人家十来万朝廷正规军自己溃败了。
  高欢见此天赐良机,岂能放过?遂率全城之兵对尔朱兆展开突然袭击。
  尔朱兆现在的士兵已经没有高欢多,又因为联军刚刚解散,士气低迷,再加上高欢是突然袭击,所以全无准备,就这样被高欢打得狼狈逃窜。
  这之后,高欢马不停蹄,在击败尔朱兆以后率军直奔邺城,意图一鼓作气攻陷邺城。
  可湘州刺史刘诞率全城官民拼死抵抗,所以高欢虽然攻势凶猛,但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攻陷邺城,这时间,也就来到了532年。
  公元532年正月,高欢见迟迟攻不下邺城,便命士兵挖掘地道,用粗大的柱子来充当地基,顶住城墙不让其倒塌。
  之后,他让士兵全部撤退,不过在撤退前用火焚烧了顶在下面的柱子。完美复制了当初袁绍对公孙瓒的办法。
  结果,当柱子燃烧成灰以后。邺城的城墙全面倒塌,高欢遂领全军跨过了城墙,和刘诞军在城内展开捉对厮杀。
  最终,重镇邺城陷落,叛军势力得到了进一步加强。
  2月,傀儡皇帝元朗以此役之功,封高欢为柱国大将军、丞相太师。而就在高欢这边节节胜利之时,尔朱兆还在那边猜忌这个猜忌那个。
  那尔朱兆回到大本营以后更是开始猜忌起了尔朱世隆,认为这小子早晚都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所以整备军队,准备对尔朱世隆展开打击。
  尔朱世隆都快疯了,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搞内部争斗呢?得,虽然我快疯了,但毕竟没疯,没有必要和你这个真疯子扯犊子!
  于是,尔朱世隆低声下气地派人前往尔朱兆处,又是送礼又是请求尔朱兆能来洛阳主持大局,并承诺,只要尔朱兆能来洛阳,他愿意放下所有的权力,充当尔朱兆的马前卒。
  尔朱兆这才高兴起来。
  与此同时,尔朱天光和尔朱度律也写信往尔朱兆处,声称自己从来都没有过不服从尔朱兆的想法,并发誓以后也一定唯尔朱兆马首是瞻。
  如此,尔朱兆才重新和这些族人和睦起来。可这种和睦,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时,斛斯椿和贺拔胜早已经被尔朱兆释放,可二人现在已经对尔朱氏再不抱希望,于是斛斯椿和贺拔胜道:“如今天下人都痛恨尔朱氏,可尔朱氏还不自省,依然在不停地争权夺利相互猜忌,所以早晚必亡!而咱俩还在为他们卖命,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已经不言而喻了。不如想想办法让尔朱氏更快地灭亡,如此,我们兴许还能有一个好结果。”
  贺拔胜:“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可尔朱氏各自占据一方,想要将他们全部除掉实在是太难了,可如果不能将他们全部除掉又会成为后患,这可如何是好?”
  斛斯椿:“这容易做到,只要将他们都汇聚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于是开始整天忽悠尔朱世隆,让他们再一次前去攻击高欢。并说上一次失败是因为人心不齐,如今,人心齐了,再次进攻一定能成功平定高欢这个大敌。
  尔朱世隆认为有道理,便致信众人再次联合在一起对高欢发动进攻。
  众人也认为是这个道理,于是在本月,尔朱天光从长安出发,尔朱兆从晋阳出发,尔朱度律丛洛阳出发,尔朱仲远从东郡出发,各自皆带全部精锐,四路大军合共二十余万共同向邺城进发。
  消息很快传到邺城,高欢见状,遂率主力出邺城驻扎于紫陌,而在即将决战之前,高欢将高敖曹叫到身边道:“高将军虽为绝世猛将,但手下三千部众皆为汉兵,恐怕难以成事,我这边现在可以空出一千鲜卑精锐骑兵,给高将军和汉军混编在一起如何?”
  高敖曹道:“我所率领的部队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作战悍不畏死,杀人技巧更是远超鲜卑骑兵,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再者说,双方没有经过磨合,如果临时拼凑在一起肯定不会融洽,打了胜仗都要争功,打了败仗也会相互推卸责任,这种部队我是不会要的,所以大将军的好意曹某心领了。”
  看着满脸都是信心的高敖曹,高欢甚是纳闷儿,一个骁将而已,就是再勇猛又能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呢?
  高欢,这是个一直都认为战争是要由统帅主导的,至于猛将,就是再猛你还能杀几个人呢?还能主导一场大战役的成败不成?
  高欢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因为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他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绝世猛将的风采,而他马上就要见识到什么是绝世猛将了,也马上要见识到绝世猛将扭转一场超大战役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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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破尔朱兆(下)
  公元532年3月27日,尔朱兆亲率三千精锐轻骑袭击邺城西门,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可却被早有防备的高欢击败,最终落荒而逃。
  高欢见尔朱兆败逃,己方士气大盛,遂于29日从全军中挑选出了两千精锐骑兵,三万精锐步兵往攻朝廷军。
  可高欢也知道,三万对二十余万本身差距便过大,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尔朱兆带来的还都是正规军,所以不敢大意,便布置圆阵行进(圆为守,横为攻,方阵攻守兼备),同时将牛驴等牲畜用绳索连接起来堵住了本军的归路,以破釜沉舟之势向朝廷军行进。所以将兵们各个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拼到最后决不罢休。
  尔朱兆那边看到高欢,也摆开阵势准备迎战,但这不长脑子的竟然在开战之前单骑走出对高欢大吼:“高欢,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如果没有我们尔朱氏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乞讨,现在功成名就,却反过来攻击自己的主子,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高欢:“尔朱兆,你说的可还是人话?!!!谁要为尔朱氏卖命?!我之前之所以愿意和你们尔朱氏同心协力,不过是为了共同辅佐皇帝,为了国家尽忠!可如今,你告诉我,皇帝何在?!!!”
  尔朱兆:“你明知故问!元子攸谋害大将军,我已经把他杀了,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
  高欢:“畜生!我过去就听说过天柱将军的阴谋,你当时就在门口站着,为什么不说这都是因为天柱将军要先行反叛之举呢?况且君杀臣为天经地义之事,你尔朱兆又仗了谁的势?敢对皇帝动刀子?!就你这等猪狗不如之辈,又有什么道理,又有什么脸面来当着天下众人的面来质问我?!!!”
  尔朱兆:“我,我,你,你!!!”
  此番论战高欢已完胜尔朱兆,所以下面的士兵更是士气爆棚,煞气逼人,高欢见状,知道时候到了,于是对尔朱兆吼道:“好了!!!不要再和我狡辩了,我高欢忠于朝廷,和尔等逆贼势不两立,众位,给我杀!!!”
  “杀!!!”
  随着高欢一声令下,士气已经爆棚的军队直接便冲朝廷军杀了过去,两军很快便战到了一起。
  可尔朱兆不愧是拥有多年战争经验的将才,他士兵的士气虽然不如高欢,但数量却是高欢的六七倍还要多,所以从容布置作战,并将作战重心指向高欢之中军。
  当时,朝廷军以轮换之阵对付高欢,士兵们可以相互交替,体力无限,可高欢,只能用手下这些士兵和尔朱兆硬拼,所以当几个时辰以后,高欢的士兵逐渐体力不支,其中军危在旦夕!
  尔朱兆见状,更是趁机率军中最为精锐骑兵从侧翼直击高欢之中军,所以高欢中军随时都有被攻破的风险。
  可就在这时,高敖曹带着一千多骑兵突然从阵中杀出,就好像一把绝世神剑一下便从尔朱兆的侧翼杀了进去。
  只见这猛将胯下宝马,手中宝槊,在尔朱兆军中来往冲杀,一走一过死尸遍地。尔朱兆所部兵马从未见过如此猛将,皆被吓得狼狈而逃,甚至尔朱兆都被高敖曹的英姿所震慑,愣了片刻以后才率军疾退,可高敖曹很明显不想放过尔朱兆,遂率军对其一顿穷追猛打,于是,在战场之上,就见高敖曹率一千多骑兵追着尔朱兆万余骑兵穷追猛打,所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朝廷军士气崩溃,人人自危。
  高欢见状,亲下战场,率军对朝廷军展开了绝地反扑,而高敖曹更是杀得上听,率本部一千骑兵贯穿整个战场,凡是其攻打之处,皆是血雾弥漫,乱上加乱。
  最终,在高敖曹尔的绝世武勇之下,高欢反扑成功,大胜朝廷军,斩杀朝廷军十之七八。朝廷军将领贺拔胜和徐州刺史杜德在当时便投降了高欢,至于尔朱兆等人则狼狈逃回了自己的领地。少数逃往了洛阳。而在逃跑途中,尔朱兆对慕容绍宗(就是之前死谏尔朱兆不要放高欢离开的那个官员)捶胸顿足哭诉:“我悔呀,如果当初听从了你的劝告,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呵,这世界上啥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再说正文。
  话说那尔朱度律和尔朱天光返回洛阳的途中,大都督斛斯椿便对拥有兵权的都督贾显度和贾显智说:“现在如果不先抓获尔朱氏的话,我们这些人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别忘了,我们身上可都贴着尔朱氏走狗的标签!”
  于是几个人暗中定下盟约,决定一起铲除尔朱氏。于是兼程疾行,准备抢先返回洛阳布置。
  时,尔朱世隆派他的外兵参军阳叔渊飞马赶奔北中郎府城,选拔检阅那些败兵,并分批次进入洛阳,以免生出祸乱。所以当斛斯椿赶到洛阳以后,他和他的部众根本进不去,所以斛斯椿欺骗阳叔渊道:“尔朱天光的部下全都是西部人,根本无法在中原生活,我听说他们这次来洛阳以后就要大掠洛阳,然后将国都迁往长安,你应该先让我进城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阳叔渊相信了斛斯椿的话,便放其入城。斛斯椿认为,现在洛阳的主力部队全都驻扎在河桥,如果能将河桥拿下,那么洛阳城内那点儿禁卫就不算什么了。于是,斛斯椿等人没有先攻皇宫,而是突然袭击了河桥守军。因为河桥守军对于斛斯椿全无防备,所以被轻松所破,在洛阳的尔朱党徒大多死于此一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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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分裂
  6.1北魏新皇
  4月,尔朱度律、尔朱天光率刚败之残部来到洛阳,本来想攻打河桥,可因为天降大雨,昼夜不停,马匹困乏,弓箭也施展不开。
  最重要的是,当时二人部队的士气实在是太低了,低到快要一触即溃的地步,所以二人的力量虽然强过斛斯椿,但也不敢硬拼了,便只能带领大军向西退去,打算等雨停之后再行攻伐。
  可斛斯椿根本不会给你整顿部队的机会。他见敌军突然撤退,还没有布置殿后部队,当即便带全军对其展开进攻。
  尔朱天光二人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二人的部队士气又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所以一触即溃,尔朱天光和尔朱度律更是被生擒送到了斛斯椿那里。
  这之后,斛斯椿再也没有了顾忌,于是分兵两路,一路直奔尔朱世隆的府邸,一路直奔皇宫。
  尔朱世隆就不用说了,那点儿家丁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所以当即被生擒。至于皇宫那一路,尔朱彦伯正在皇宫,听说斛斯椿率军前来的消息以后大惊,骑马便要逃跑,可最终却被斛斯椿抓住。
  至是,身处于洛阳的尔朱氏一党已尽被生擒活捉。
  次日,斛斯椿将尔朱世隆和尔朱彦伯拉到菜市场斩首,之后便将二人的首级和尔朱度律、尔朱天光一起送到了高欢处,并向高欢投降。
  同月,之前尔朱氏的鹰犬,现在的骠骑大将军、济州事侯景见尔朱氏就要完了,便带其势力投降了高欢。高欢遂封其为尚书仆射、南道大行台、济州刺史。
  同月,尔朱仲远见尔朱氏再也没有了崛起的可能,遂投降于梁朝。
  再看西部地区。
  话说当初尔朱天光刚刚率军东下之时,留其弟尔朱显寿镇守长安,并召请秦州刺史侯莫陈悦和他一起东下洛阳。贺拔岳知道尔朱天光肯定会失败,便想留下侯莫陈悦共同对付尔朱显寿以响应高欢,但却始终想不到什么有效的办法,便只能问心腹宇文泰,让他给自己出出招。
  宇文泰说:“现在尔朱天光近在眼前,侯莫陈悦未必会有二心,如果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恐怕侯莫陈悦会惊恐万分,极大可能会坏了将军的大事,不如先擒贼再擒王!侯莫陈悦虽然是主将,但能力一般,无法控制下面的将兵,而将军之威名赫赫,整个关中谁人不知?所以不如先劝说侯莫陈悦的将官们,这些人都是关中本土人士,不愿离开,必能劝说成功。到时候,侯莫陈悦如果率军东进的话,便会误了尔朱天光的日期,后退的话,又会担心人心浮动发生变故,将军若能趁这个时候劝说侯莫陈悦,事情便一定会成功。”
  贺拔岳认为宇文泰此言非常有道理,便命宇文泰暗中至侯莫陈悦军中劝说诸将以及侯莫陈悦。
  最终,宇文泰劝说成功,侯莫陈悦于是和贺拔岳一起袭击了长安城。
  宇文泰这个人,不但行政能力超强,甚至谋略策划,战阵搏杀亦是超级强悍,所以贺拔岳将精锐士兵的指挥权都交给了宇文泰,让他率军对长安发动猛攻。
  结果,在宇文泰的杰出指挥下,长安没有多久便被攻破了。尔朱显寿也被生擒活捉。
  之后,贺拔岳致信于高欢,向其投降。高欢非常高兴,便任命贺拔岳为关西大行台,贺拔岳则提宇文泰为行台左称、领府司马,无论大小事情都要和他商议之后才会处理。可以这么说,从这次以后,贺拔岳是对宇文泰言听计从了。
  18日,高欢见北魏已经小定,除了尔朱兆等个别势力以外,其他势力均已臣服,遂准备带着元朗前往洛阳。
  可因为元朗与黄祖之间的血脉较远,恐怕无法得到天下人的认同,便派仆射魏兰根先行前往洛阳观察一下元恭的为人,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便立元恭为皇帝。
  数日以后,高欢大军进入洛阳,当即便将魏兰根召到面前,询问元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魏兰根说:“据臣近些时日的观察,发现元恭神气高扬,能力出众,恐怕以后很难驾驭。元朗则不一样,这人不但和皇室血脉疏远,更重要的是无能听话,所以臣认为还是废掉元恭继续立元朗会更好一些。”
  高欢认为有理,但还是怕失掉人心,所以召集百官共同商议,起码要向天下人表态,表明自己并不是一个独裁者,这件事是大家商议以后才得出的结果。
  结果,那天没人敢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高欢的心思,所以心里虽然有不同的想法,为了保命也只能闭嘴。只有太仆綦毋儁盛认为元恭贤明,应该立他为社稷之主。
  高欢心中虽然很生气,但表面上却是装作非常高兴的样子。可就在高欢正准备答应此提议的时候,其手下心腹之一的崔俊突然站出来痛声道:“如果要说贤明,自然应该等待我们高王慢慢登上皇位,怎么能靠这个来选取皇帝呢?那元恭乃胡人所立之皇,根本算不上正统,如果让他成为了天子,那么高王之举还称什么义举?那不是助纣为虐吗?如果现在还有谁要支持元恭的话,那么就是陷高王于不义,陷整个天下于不义!!!!”
  这话一说,全场官员更是低头不敢言语,就连綦毋儁盛也赶紧退了下去,不敢再说半句。
  于是,立元恭之事便行作罢。那么立谁呢?继续立元朗?不可能了,经过这次事件以后,元朗肯定无法再一心向着高欢,所以高欢便又有心立其他诸侯王为新帝。
  那么立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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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魏新皇
  当时,北魏一众诸侯王大多逃走或者藏匿了起来,且在这些诸侯王中,只有尚书左仆射元修能力一般,血缘还离皇室较近,所以高欢便有意立元修为北魏新帝,便遣斛斯椿前往寻找。
  当时的元修正躲藏在乡间田舍之中,只有其至交好友散骑侍郎王思政知道他在哪里。而斛斯椿知道元修和王思政之间相交莫逆,所以直接找到了王思政,询问他元修的下落。
  王思政说:“我确实知道元修的下落,不过你必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他,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说的。”
  斛斯椿:“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因为高王想要立元修为新帝,这才让我来找他的。”
  王思政一听,这才说出元修现在所躲藏的位置。于是一众大兵在王思政和斛斯椿的带领下直接到了元修躲藏的田舍之中。元修见状大惊,指着王思政便骂道:“好你个王思政,我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出卖我!”
  王思政连忙道:“我才没有出卖你,是因为高王想要立你为新帝我才带着他们来找你的。”
  元修:“你敢保证他们不是要杀了我或者做一个傀儡皇帝吗?”
  王思政:“后者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高王绝对不会杀了你。”
  话毕,元修沉思,便不再多言。于是,斛斯椿飞马赶回洛阳,向高欢禀报了元修现在的位置。
  高欢听后,率数百骑兵飞速前往了那间田舍之中,向元修表达了自己的诚挚之心,言谈之间泪流满面。
  元修可没有被高欢的演技所欺骗,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去了,那百分之一千是一个傀儡,与其卑微地活着,不如自由一点儿更好,于是再三辞让,说自己无才无德,根本当不了皇帝。
  可高欢又岂能让他如愿?于是再三劝说,最后甚至还有稍微的威胁,元修无奈,只能答应。
  于是,在经过了再三波折以后,北魏新一任傀儡皇帝终于确立。
  25日,元修在洛阳东郊即皇帝位,采用鲜卑旧制,将黑色毛毯披在七个辅政大臣身上,而实际上这不过就是一个形式,因为在七人中,只有高欢才是大权在握的。
  举行完登基大典以后,元修立即封高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并封高欢之长子高澄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高澄早早便确定为高欢的继承人,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是高欢的长子,最重要的是,他的才能也不比高欢差多少,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儿子,所以就像当初的拓跋焘一样,早早就被确立为继承人,还给了无尽的权利)
  时,关中虽然在表面上臣服于高欢,但实际上还是掌握在贺拔岳手中,高欢不想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所以表贺拔岳为冀州刺史,让他先入京,然后去冀州赴任。如此,关中才算是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贺拔岳畏惧高欢如虎,便打算单枪匹马前往洛阳。可就在这时候,其心腹之一的行台右丞薛孝通却劝说贺拔岳道:“高欢以极少的部队击败了尔朱氏的百万大军,您确实难以与其匹敌,但国家的将领有的过去之位在他之上,有的和他相当,现在俯首臣服不过是逼不得已,而这些将领,有的在京师担任要职,有的则占据州镇,都是不小的力量,如果高欢在这时候杀掉其中任何一人,都有可能造成天大的损失,况且现在尔朱兆还有很强的势力,他怎么敢在这种时候和您动手呢?如今,关中尽在大人掌控之中,关中的豪杰们都倾向于您,愿意为您效死力,在这种情况下,您若以华山为城墙,黄河为沟堑,进可以兼并崤山以东的地区,退可以封锁函谷关,为什么还要捆住自己的手脚受制于人呢?”
  话还没有说完,贺拔岳便直接握住了薛孝通的手激动道:“您说的对!要不是您,我险些自投罗网!”
  于是客气地写信给高欢,回绝了他的提议。
  而高欢果然没有对其动手,这也正印证了薛孝通的说法,现在高欢的形势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乐观。而这,也给以后北魏分裂成东西两魏埋下了伏笔。
  本月29日,高欢回到了邺城,将尔朱度律和尔朱天光斩首。
  5月,北魏孝武帝元修在他人的撺掇下毒杀了原来的节闵帝元恭。
  7月,当局势彻底稳住之后,高欢开始集结士兵,准备对尔朱兆动手了。
  18日,在高欢的命令下,元修命骠骑大将军高隆之率步骑十万与高欢的部队在太原会师,准备对尔朱兆发动猛攻。
  尔朱兆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高欢,更知道就自己现在这点儿力量根本不是高欢的对手,于是大掠了晋阳一番便率军北逃秀容去了。
  至是,并州被高欢兵不血刃夺回。且因为晋阳四面有山为屏障,所以高欢在晋阳建立了大丞相府,从此将据点设在了这里。
  再看尔朱兆。
  话说这货自从退往秀容以后便开始分兵把守险要,并在高欢没有动静之时四处出兵抢夺寇掠。
  高欢见状,乃用瞒天过海之计,声称要出动大军讨伐尔朱兆,可每次都是军队已经出发以后又退了回来。而当高欢这样搞了很多次以后,尔朱兆认为高欢是怕了自己,实际上根本不来讨伐,只想逼迫自己投降而已,这守备便开始松懈了下来。
  可到12月末,高欢突然命骑督窦泰率全部轻装骑兵以一天三百里之速突然往秀容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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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尔朱氏的灭亡
  公元533年正月,尔朱兆正在秀容大摆宴席庆祝新年,因为之前高欢的种种表现,使得尔朱兆全不布防,致使窦泰轻轻松松便突破了尔朱兆的防线,杀到了秀容之腹地!
  而当时,这些人竟然还在为宴席之事做准备,连一个穿戴铠甲的都没有,所以当众人面对这突然一幕之时全都溃散逃走,尔朱兆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残余的几个随从逃到了附近的一座荒山之中。
  而没过多一会儿,窦泰的部队便已经将此荒山团团围住,尔朱兆认为必死,便让手下人将自己的人头砍下来先给高欢,如此兴许还能搏一个前程。
  可这些随从跟随尔朱兆多年,对其忠心耿耿,不忍心残杀旧主。尔朱兆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上吊自杀,并在自杀之前嘱咐下面的随从,让他们告诉高欢,说自己失败了没有怨言,只恨自己不如高欢,但希望高欢能够饶过他的家人和手下,毕竟这些人曾经也都是高欢的同事。之后,便上吊自杀了。
  事后,高欢亲自来到了尔朱荣自杀的地方,为他举办了隆重的葬礼,而慕容绍宗则带着尔朱兆的家人和旧部们来到此处郑重向高欢投降。
  高欢看着这些人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动这些人,都给了他们优待。
  至是,拥有绝对力量的尔朱氏彻底被平定。
  好,我们再来看看现今之洛阳。
  那高欢平定尔朱兆以后,权力更盛,使得斛斯椿感到无尽恐惧。为什么呢?原来斛斯椿在高欢之前进入洛阳以后曾想杀掉高欢,最后因无人愿意和其同谋乃罢。可如今,北魏南阳王元宝炬、武卫将军元毗和王思政不知道仗了谁的势,竟然主动找到了斛斯椿,想要阴谋除掉高欢,结果王八对绿豆,一拍即合,几人便秘密觐见了元修,忽悠他除掉高欢。
  那元修这傀儡皇帝本来就当得没什么意思,结果经不住忽悠,便在斛斯椿等人的建议下决心除掉高欢,于是更换了负责皇宫守卫的将军和士兵,又在皇帝居住的朱华阁里面增加了值勤的侍卫人数。而在这些侍卫下面,还有定额以外的侍卫几百人,都是从各地挑选出的骁勇善战之人。那元修几次外出巡游,斛斯椿都要亲自组织安排,还另外部署了卫队。因此,有关朝政、军机方面的大事,元修只和斛斯椿商议决定。且,由于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手中掌握着重兵,元修就与他秘密联系,又遣使封贺拔岳大都督,就是想依仗贺拔岳在关中的势力为自己撑腰来对付高欢。而这一切动作看似隐秘,但都逃不出高欢的耳目,于是,高欢对元修开始怨恨。但元修依然不知休止,既然已经把你得罪了,那就彻底分出个胜负吧!
  于是,元修又将目光放到了高乾的身上。
  最早,在高欢进入洛阳之时,高乾因为是高欢的心腹,遂被封为侍中、司空,可当时正好赶上了高乾的父亲去世,古时候,父母去世而不守丧是要被天下人痛骂的,而当时,正是高欢最需要高乾的时候,而高乾为了不落人口实,乃上书请求解除自己的职务,专心为父亲守丧,其实这本就是客气一下,毕竟这种事情谁都懂。
  可当时,元修已经对高欢起了“反心”,竟当即答应了高乾的“请求”。这一下好了,官职都没了,高乾从此再也不能插手宫中事务,于是整日在家闷闷不乐。
  直到元修和高欢彻底撕破脸以后,元修便想收高乾为己用。于是在一次酒宴以后单独留下高乾道:“高爱卿啊,你们一家世代都是朝廷的忠良,现在你又建立了显赫的军功,我与你相处名义上虽然是君臣关系,但实际上就好像兄弟一样,所以我们应该在一起结为同盟,使我们的情感更加深厚。”
  高乾当时并没有听出元修话中深意,所以应付着道:“我把整个身心都交给了国家,哪敢不对您一心一意呢?”
  所以便和元修签订了盟约。可等到回家以后,高乾越想这件事越不对,且就在这时候,元修还加紧布置自己的私人部曲。见此,高乾知道,自己是中计了,于是对身边的人说:“官家不与有功的贤良大臣往来,却纠集一群小人在一起,还多次派人和西部的贺拔岳秘密往来,同时又派贺拔胜掌管荆州,表面上显示出疏远贺拔胜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在拉帮结派,使贺拔胜兄弟成为他的依仗。如此下去,灾祸就要来到了,并且一定会波及到我的生命,不行,我得赶紧将这件事禀报高王!”
  于是,便将这件事全都以信件的方式禀报给了高欢(只有两个人签订了盟约这件事没有说)。
  高欢见此,紧急将高乾叫到了并州以试探其是否还对自己忠心。结果,高乾想都没想便秘密前往并州会见了高欢,高欢这才确定高乾的忠诚,并和他探讨以后的局势。
  那高乾也不墨迹,单刀直入道:“大王,元修已经不老实了,整日和一群小人勾结在一起,又和贺拔岳兄弟交往频繁,我看,是时候让他禅……”
  未等高乾说完,高欢直接用袖子挡住了他的嘴,赶紧道:“不要瞎说,这种事不是轻易就能做的,这样,我现在就给洛阳压力,让元修那小子封你为侍中,到时候,门下省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那小子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你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于是上书洛阳,让高乾官复原职,可一连上了好几次奏书,却全都被元修拒绝了。高乾见元修现在都敢和高欢明着干了,知道灾祸就在眼前,于是悄悄请高欢表其为徐州刺史,如此,身在外握有重兵,才能真正帮助高欢,至于元修,那还用监视吗?马上就要反了!
  高欢认为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上表洛阳,话里话外满满都是怒火,好像这一次再不任命他就要杀到洛阳一般。
  一是元修不想现在立即就和高欢开战,二是只要不在我身边监视我,你爱上哪上哪,所以同意了高欢的奏请,任命高乾为骠骑大将军、徐州刺史。
  但是高乾能够平安上任吗?我们过会儿再说,现在简单说一下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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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试探
  公元533年2月,梁武帝萧衍驾临同泰寺,亲自讲解《般若经》,以显摆自己深奥的佛法。
  这一次的讲解足足持续了七天七夜,期间,萧衍根本不去管什么劳什子的朝政,只一心让贫苦大众们受佛的眷顾。
  据说,聆听萧衍讲解《般若经》的人足有数万之多!声势可谓空前。历代史家对于萧衍后期治理朝政都是很不感冒的,可对于他的佛法却是肯定的。而这一次数万人的聆听就是他们肯定萧衍佛法的证据之一。
  对于萧衍的佛法我也不否定,毕竟一个皇帝一天到晚不理朝政,只管吃斋念佛,就是一个傻子佛法也一定不会低到哪里去。不过你要说这数万人是证据之一我就不信了。
  数万人,还他X是七天七夜!谁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我承认,当时不管南朝还是北朝,对于佛都是痴迷的,可就是再痴迷能坚持听一个皇帝讲《般若经》的也绝对不会超过四位数吧?所以我认为,这所谓的数万人,都是有些人雇过来的,总不能让皇帝丢了面子吧?
  再看北方。
  阿至罗国,本为高车一部,后来高车和柔然相互征战,阿至罗又投降了柔然。
  再后来北魏对柔然进行了高强度攻击,所以阿至罗又投降了北魏。
  再后来,北魏六镇之乱爆发,天下大乱,阿至罗又背叛了北魏。
  再后来,高欢平定关东,对阿至罗进行了招抚,阿至罗再次投降高欢,共带给了高欢十万户人家。
  3月,高欢见已彻底和元修撕破了脸面,急需要国内力量的支持,便给予了阿至罗大量的物资。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高欢不应该这样做,因为阿至罗人出了名的背信弃义,今天投降那个,明天又投降这个,给他们财物就好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高欢不听,坚持给了阿至罗很多财物。阿至罗国王非常感动,当即便发誓效忠高欢。
  而这一次,他是认真的,也确实在以后高欢的战场上给予了高欢大力的支持(可不是精神上的)。
  再看高乾。
  话说那高乾被任命为徐州刺史以后就要前往上任,可不知通过谁,元修得知了高乾秘密前往并州将自己之前和他说的话都透漏给了高欢之事,所以大怒,直接给高欢写了 ,信上说:“高乾曾在私下里和我有过盟约,如今却在你和我两边翻来覆去,这种人,你还敢用?”
  高乾本来以为元修不敢把这件事挑明了说,所以当初和高欢“交代”的时候就没有将话说全,可谁能想到这个皇帝如此彪悍,竟然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而高欢呢?还是那句话,这X坏得很!
  当高欢收到这封信的时候,高乾还没有走出洛阳,所以知道高乾必定出不了洛阳了。那么与其被关押起来,还不如直接死了了事,如此,还能给我带来一些利益。
  什么利益?
  第一,私自残杀有功之臣,还是高欢的心腹,这不就给了高欢口实了吗?
  第二,对比于高乾,高欢实际上更喜欢高敖曹。尤其是之前那场战役,高敖曹凭借一人之武勇扭转了整个战局,使得高欢将高敖曹惊为天人,可高敖曹虽然表面上臣服于高欢,但实际上都是仗着高乾的面子,如果没有高乾,这小子指不定作什么妖呢。可一旦高乾被元修所杀,那么高敖曹一定要为高乾报仇,而现在这个天下,有能力快速为高乾报仇的,除了高欢还有谁呢?
  综合以上,高欢偷偷派出了一个和自己不相关的人,将之前高乾和他说的话全都告诉了元修。元修闻言大怒,直接便将高乾叫到面前,指着他一顿痛骂。
  大概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高乾反倒扬起了高傲的头,扬声道:“陛下您自己有其他的企图才说我反复无常,你身为一个帝王,想杀谁直接杀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做出如此丑态呢?哈哈哈哈……”
  于是,盛怒之下的元修赐死了高乾,又写信给徐州刺史潘绍业,命令他立即杀死高乾的弟弟高敖曹。
  可高欢早就想到有可能会有这一出,所以提前将此事告诉了高敖曹,高敖曹于是在一天突然暴起,生擒了潘绍业,并从他身上搜出了赐死高乾以及杀掉高敖曹的信件。
  于是,愤怒的高敖曹直接杀死了潘绍业,之后带着心腹便往晋阳投奔高欢去了。
  二人见面以后,高欢紧紧抱住了高敖曹,失声痛哭道:“元修屈杀了高乾,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呀!”
  见高欢如此伤心,高敖曹也在高欢怀里哇哇大哭,从此死忠于高欢。
  当然了,高敖曹并不是只有一个哥哥,当时的光州刺史高仲密是他的二哥,元修一想反正已经将老高家得罪死了,那么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斩尽杀绝!
  于是,元修命令青州的兵马切断了光州往晋阳的道路,意图关门打狗,困死高仲密。
  岂料高仲密极为果断,闻听这件事以后便放弃了所有财富,只带着家人偷偷从小路逃到了晋阳。
  至是,元修已与高欢彻底撕破了脸面,双方之全面战争一触即发。
  其实,凭借高欢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打洛阳八个来回,不过因为贺拔岳在关西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所以不敢轻易出动。
  而贺拔岳同样如此,别看他现在和元修扯得热火朝天,可实际上从心底里还是畏惧高欢的,于是便命心腹冯景去了一趟晋阳,他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战胜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那冯景到达晋阳以后,得到了高欢的热情接待,不但为冯景准备了丰富的宴席,还亲自作陪,和冯景相谈甚欢。席间,高欢不止一次说:“啊~~有好长时间不见贺拔公了,我很是想念啊,贺拔公是不是也非常想念我呀?”
  冯景赶紧说是,于是高欢又扯了一些烂七八糟的,总归就是将贺拔岳看作是自己的兄弟,并且是生死与共的那种。
  扯完蛋以后,高欢直接拿出了一纸文书,说要和贺拔岳签订兄弟同盟条约,冯景啥也没说,当即便签上了。可等这家伙回到长安以后,直接就和贺拔岳道:“高欢这人太坏!太过虚伪奸诈,他根本没有真诚,我们要么就和他开战,要么便和他断交,绝没有第三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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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宿敌
  这话一说,贺拔岳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很明显还没有彻底接受这个现实。而要说到贺拔岳现在一众心腹中最信任者,那还是要属宇文泰无疑了。
  见贺拔岳如此,宇文泰毛遂自荐,说要去晋阳一趟,去看看高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对于宇文泰,贺拔岳是百分之百信任的,于是便让宇文泰前往晋阳试探高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数日后,这两个宿敌终于见面了。
  那天,好像是有一股无形的“预感”瞬间进入到了高欢的脑海,让他的表情极不自然,怎么看宇文泰都不自然。并且,那宇文泰身材雄伟,英气勃发,使得高欢一看这小子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于是在酒过三巡以后诚挚地邀请宇文泰为自己效力。
  这话一说,宇文泰心中便是一惊,因为他知道,高欢已经看重了自己的才能,这时候自己要是不答应高欢,那么高欢一定不能放自己走,轻则关进监狱,重则直接要了自己的脑袋,于是,宇文泰对高欢深深一拜,然后诚恳道:“臣宇文泰感激高王厚爱,能得高王垂青那是我宇文泰的荣幸,不过贺拔岳毕竟是提拔臣的恩人,臣不好直接不回,况且臣的家人现在还在关中,所以臣请回去辞别贺拔公,然后带着家人前来复命。”
  有可能当时喝的有点儿多,有可能是宇文泰戏演得太好,还有可能两样都占。总之,高欢相信了宇文泰,便将他放走了。可等宇文泰走后,高欢越想越不对劲儿,并且隐隐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一生中最好的机会!于是警醒的高欢一个激灵后赶紧派出精锐轻骑兵团前往追击,并下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将宇文泰追回来,生死不论!
  因此,轻骑兵奋起直追,可宇文泰好像早就想到了这些,所以自从离开晋阳以后也是玩儿了命地狂飙。所以高欢的轻骑兵团一直追到虎牢关都没能将宇文泰追上,便只能作罢。
  宇文泰回到长安以后立即得到了贺拔岳的召见,直接便问:“如何?!”
  宇文泰说:“高欢现在之所以还没行篡位之举,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畏惧贺拔公您的势力。而现在的高欢俗务缠身,这段时间您正可以好好准备,如果成功,偷偷算计他也是不难的。”
  贺拔岳:“哦?如何准备?”
  宇文泰:“现在,费也头部有精锐轻骑一万余人,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有精兵三千多人,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头子纥豆陵伊利等人也有相当不俗的兵力,只不过现在群龙无首,还不知道要归顺谁。而您,不管是在关中还是关西都有相当的声望,只需要亲率大军对这些人进行威压,再给他们好的政策,相信这些人一定会投奔我们。这之后,整个关西关中就全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再收服西北的羌、氐部落,到时候,主公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还怕不能和高欢分庭抗礼吗?还怕不能实现齐桓公、晋文公的丰功伟业吗?!!!”
  话毕,贺拔岳砰地一下站了起来,拉着宇文泰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8月,贺拔岳将自己的计划上报给了元修,元修大喜过望,遂封贺拔岳为二十州大督,宇文泰为武卫将军,并割破心口前皮肉,取出自己的精血派使者交给贺拔岳,以显示自己的决心。
  于是贺拔岳带兵向西挺进,以牧马的名义驻兵于平凉,实际上就是给西北诸部以威压。
  斛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以及费也头、万俟受洛干、铁勒斛律沙门等西北大势力见状,皆臣服于贺拔岳,只有曹泥一个势力还坚定依附于高欢。
  不久,秦、南秦、河、渭四州的刺史全都汇聚于平凉,发誓接受贺拔岳的调度。贺拔岳因为夏州地处边境,地理位置尤为重要,便想寻找极为出色的刺史在这镇守。
  出色?贺拔岳的阵营中,哦不,应该说在整个华夏历史中,宇文泰的综合能力都是能够排得上号的,其综合能力甚至可以和曹操相提并论,所以当时贺拔岳的阵营中几乎所有人全都推荐宇文泰为夏州刺史,可当贺拔岳听完以后却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并坚决道:“不行,宇文丞相是我的左右手,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他,你们再想想别的人选吧。”
  可后来,选来选去的贺拔岳发现,确实只有宇文泰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于是,衡量轻重得失以后的贺拔岳只能任命宇文泰为夏州刺史。
  由是,高欢越发忌惮贺拔岳的西部势力。
  12月,北魏荆州刺史贺拔胜率军进犯南梁之雍州,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攻破了所有的边境屯军点,之后煽动雍州蛮归附北魏。
  那些蛮人,根本不管什么恩义,谁强大我就归附谁,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成群结队的蛮人前往归附北魏,只短短数日之间便已过万。
  消息一经传出,萧衍立即命雍州刺史庐陵王萧续率本部兵马阻击,可结果却是萧续被贺拔胜屡次击败,打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于是,北人声威大震,南凉整个汉水以南的地区全都惊恐起来。
  但这还没有完。
  这之后,贺拔胜乘胜之威,又派军队相继攻下了冯翊、安定、沔阳、鄼四郡,兵锋所至无人能挡。
  萧衍见状大怒,遂从建康派遣大批部队前往支援。而贺拔胜,并没到陈庆之的级别,也没有陈庆之手下那些彪兵,所以懂得见好就收,遂撤军返回。
  此战以后,整个沔北地区都被魏军扫荡成了一片废墟,财物和人口更被贺拔胜掠夺至北魏。此一战,也打出了北魏的威风,算是小小报了一下之前南梁趁虚而入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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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宇文泰上位(上)
  贺拔胜肆虐沔北以后,贺拔氏在北魏之声望更加强盛,所以高欢越来越畏惧贺拔岳一派,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关中豪强侯莫陈悦,不但和贺拔岳是从属关系,手中的兵力更是不能小视。所以高欢更加害怕,不过因为之前贺拔岳是用强迫的手段威逼的侯莫陈悦,所以高欢认为可以使用离间之计,便招来善于算计的右丞翟蒿,询问他能不能离间二人。
  翟蒿道:“大王放心,只要让我去,我必定能让二人相互攻杀直到一方灭亡。”
  高欢便遣翟蒿前往办理此事,又遣长史侯景去招抚纥豆陵伊利,让他从属于自己。
  可纥豆陵伊利却认为,现在这种形势下,只有投奔贺拔岳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答应听从高欢的要求。
  公元534年正月,高欢亲率精锐袭击了纥豆陵伊利,成功将其击败生擒。之后,将其部落所有人迁移到了五原河以东的地区。
  魏帝元修听说这件事以后大为光火,所以写信指责高欢:“纥豆陵伊利既没有率众入侵,也没有叛变我们大魏,是我们大魏忠诚的臣子,你突然率军讨伐他是为了什么?就算你要讨伐它,难道连个招呼都不能和我打一个吗?”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不过是为了在舆论上给高欢造成一些麻烦罢了,所以高欢根本没搭理元修,直接选择了冷处理。
  2月,北魏贺拔岳准备讨伐曹泥,彻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便遣使往夏州询问宇文泰,可宇文泰听说了贺拔岳这个意思以后却立即回信道:“曹泥所掌握不过一孤城,离我们又远,根本造不成威胁,而侯莫陈悦贪心又不讲信义,这才是最大的心腹之患,应该先把他收拾了再行攻打曹泥,这才是万全之策啊!”
  贺拔岳呢?历来都对宇文泰言听计从的他这一次却没有听从。非但如此,为了表示对侯莫陈悦的器重,这货还邀请侯莫陈悦到高平和自己汇合,共同讨伐曹泥。
  当时,翟蒿已经见到了侯莫陈悦,并忽悠其对贺拔岳发动攻击,侯莫陈悦本来就对贺拔岳心有怨恨,所以当即答应,决定要除掉贺拔岳。
  数日以后,侯莫陈悦带着自己的部队和贺拔岳完成了会师。
  那几天,贺拔岳几乎天天和侯莫陈悦在一起喝酒,贺拔岳手下有一个叫雷绍的,见贺拔岳对侯莫陈悦一点防备都没有,便劝贺拔岳小心一些,可贺拔岳根本不当回事,选择全方位信任侯莫陈悦,结果,这灾祸也就来了。
  同月,贺拔岳开始向曹泥方面进军,到河曲以后,侯莫陈悦突然遣使来邀请贺拔岳,想让贺拔岳去他的军营中坐坐,一起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贺拔岳不疑有他,当时便去了。
  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可聊着聊着,侯莫陈悦突然说自己肚子疼,然后便站了起来(信号)。可就在侯莫陈悦站起来那一刹那,他的女婿元洪景突然一刀砍向了贺拔岳的脖子。
  结果,贺拔岳人头落地。
  再之后,侯莫陈悦拿着贺拔岳的人头示众,当着全军的面吼道:“我是奉了朝廷的密旨诛杀贺拔岳,和尔等都没有关系,大家不要害怕。”
  这话一说,下面的将官们都认为是真的,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动。
  实际上,这时候正是侯莫陈悦最好的机会,因为现在军心已散,只要在这时候收编贺拔岳的部队,那么有超过七成的几率可以成功,以后宇文泰再想崛起也难了,起码不会像以后那样容易。
  可侯莫陈悦没有,因为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了贺拔岳多年的心腹,侯莫陈悦怕他们会反叛自己,所以没等收编这些人便带着自己的部队跑了。
  贺拔岳的部众就这样在全无损失的情况下回到了平凉。
  这之后,侯莫陈悦开始大摆宴席庆祝,大家都为他高兴,只有行台郎中薛憕悄悄和一边的好友道:“这么好收编部众的机会却白白浪费,侯莫陈悦的才智也能看得出来了。他以后注定是要成为别人的俘虏的,我不知道这还有什么可庆祝的。”
  说得对不对?对,但这事儿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先来看看那些回到平凉的将官们吧。
  贺拔岳死后,这些人群龙无首,便想推荐一个人出来接替贺拔岳。当时,大部分将领考虑寇洛年龄最大,资历最深,便想让他担任,可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所以寇洛没有答应,还说要另选有能力的人来接替贺拔岳。
  这时候,一个叫赵贵的站出来道:“夏州刺史宇文泰才略无人能及,远近人心都向着他,他赏罚严明,士兵们都愿意为他效死力!因此,如果让他来领导我们,大事就可以成功了。”
  话音一落,大家各有所思,之后有的赞成宇文泰,有的赞成贺拔胜,还有的想要上奏朝廷,请朝廷拿出一个主张来的,总之就是说什么的都有,意见始终无法统一。
  最终,都督杜朔周站出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今天这样的事情除了宇文泰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成功,赵将军说得是对的,我们也不要再商量了,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派人去夏州请宇文泰来拯救我们于水火。”
  就这样,使者到了夏州,并将一众人等商议的事情和宇文泰做了陈述。可当时,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认为宇文泰不应该去,一种是认为应该去。希望宇文泰去的说:“这是上天受命于将军的大任,还有什么可疑虑的?侯莫陈悦不过一只井底之蛙,如果您去的话,一定能活捉他!还请不要疑虑。”
  不希望宇文泰去的说:“侯莫陈悦所处的水洛距离平凉不远,如果他已经拥有了贺拔胜留下的兵马,再算计他就非常困难了,还是暂时留下观察时局最好。”
  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还观察个屁的时局?所以宇文泰说:“侯莫陈悦既然杀了贺拔元帅,自然就应该借着这个势头占据平凉,可他却退一步占据了水洛,看举动我就知道他不过是一头蠢猪,成不了什么大事,难以得到而又容易失去的便是时机了,我不早点去的话,大家的心就会离散,到时候再想有什么作为也就难了。”
  于是,宇文泰不再有什么疑虑,遂决定前往平凉。不过就这么走行吗?当然不行,在走之前,有一个心腹之患还是需要除掉的,不然很容易丢了自己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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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泰上位(下)
  夏州都督弥姐元进的家族是夏州首屈一指的豪门,弥姐元进本人也野心十足,想要成为一方豪强,于是暗中联系侯莫陈悦,想要助其搞掉宇文泰,可这个消息却被宇文泰提前得知了,于是与担任帐下都督的高平人蔡祐共同谋划如何捉住他。
  宇文泰这个人,能力是非常强的,可性格却和苻坚有几分相像,那就是不管干什么都想要个好名声,有的时候做事便有些瞻前顾后。
  现在,手中虽然有些证据,但人家弥姐元进毕竟还没有造反,所以怕遭人口实,这便不想将其斩杀,而是想要将其活捉,然后再想办法。
  岂料这主意刚刚说完,蔡祐就吃惊地看着宇文泰,那眼神就好像在看白痴一般。好一段时间以后,蔡祐这才道:“造反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是你死我活,您怎么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杀呀!不杀留着他干啥?”
  被这么一说,宇文泰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握住了蔡祐的手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你是一个能决策大事的人啊!”
  下午,宇文泰召见弥姐元进以及一些保持中立的将领前来州府议事,按照之前商议的结果,本应该是弥姐元进进来以后便将其诛杀,可宇文泰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和弥姐元进唠上了,迟迟不行诛杀之举。结果,暴脾气的蔡祐实在受不了了,未等宇文泰把话说完便一脚将门踹开,然后对宇文泰吼道:“早上刚刚决定的事下午就变卦了,你到底是咋想的?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这个乱臣贼子!”
  于是不等宇文泰在说啥,一刀便将弥姐元进给剁了。
  下面的将领们见状吓坏了,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向宇文泰发誓效忠。
  之后,蔡祐便带着这些人将弥姐元进的党羽们尽数诛杀,只短短一日便将这些后顾之忧全部消灭。
  事后,宇文泰再次召见了蔡祐,并和其说道:“你的决断能力是我欠缺的,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时刻在我身边,所以我想认你为我的义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
  于是,自这以后,宇文泰平白多了个便宜儿子。而将弥姐元进这个后患处理掉以后,宇文泰再也没有顾忌,遂于次日引兵直奔平凉,同时命令别将杜朔带领兵马先行占据弹筝峡(距离平凉一百多里的险要之地)以防备侯莫陈悦。
  与此同时,高欢亦命侯景率本部兵马前去接收贺拔岳的部队(注:高欢听说侯莫陈悦没有接收贺拔岳的部队以后气得暴跳如雷,之后便在第一时间出动侯景极速前往接收,甚至要比宇文泰还快了一步,不过因为夏州距离平凉更近,所以并没有先宇文泰到达平凉),结果侯景正好在途中碰到了宇文泰的部队。侯景虽然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和宇文泰又如何相比?更何况这一次宇文泰带来的都是心腹轻装骑兵,根本不是侯景能力敌的,所以宇文泰见到侯景以后便破口大骂:“贺拔岳虽然已经去世,但我宇文泰却还活着,你小子带着这些人是要上哪去?送死吗?!!!”
  侯景大惧,于是赶紧回道:“我不过是一支箭矢,人家把我往哪射我便到哪里罢了,不去就不去,你何必和我一般见识呢。”
  说完,灰溜溜便走了。
  这之后,宇文泰顺利到达平凉,当日便安葬了贺拔岳,并在吊丧的时候一顿痛哭流涕,那哭得,简直声情并茂,演技一丁点儿都不次于高欢。下面人为其所感动,所以也跟着一顿痛哭,这心中就更加认可宇文泰了。
  再说高欢那边,听说侯景被骂回来的消息以后,高欢沉思片刻,又派侯景、散骑常侍张华原和义宁太守王基为使去平凉慰劳宇文泰。
  宇文泰没有接受,还差点儿将侯景和张华原的命留在那里。
  回到晋阳以后,高欢立即召见了王基,并询问宇文泰的为人,王基说:“那宇文泰是一个非常强悍的英杰,如果给其发展时间,必为大王之心腹大患,所以大王应该趁他刚刚接手军队,人心还不齐的时机亲自出征,立即将其消灭才是!”
  高欢,这个强悍但又自负的男人虽然知道宇文泰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还没有真正了解到宇文泰的可怕,所以根本没有听信王基的话,只是微笑道:“你不是看到贺拔岳和侯莫陈悦之间的情况了吗?等着吧,不用出兵,我只需要略施小计便能取了宇文泰的性命。”
  能吗?走着瞧吧。
  回归正文。
  话说那魏皇元修闻听贺拔岳的死讯以后立即便派出了武卫将军元毗前往平凉,想要将这些士兵都给拉回来为自己所用,同时还传召侯莫陈悦,让他撒冷来洛阳拜见。
  可这一切都迟了,元毗到达平凉以后,这些军队早就被宇文泰死死攥在手里,而侯莫陈悦也已经依附了高欢,所以根本没人搭理朝廷的使者。宇文泰更是回绝元毗道:“大功臣贺拔岳突然死于非命,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下面的将领们都希望我能带领他们,所以我当仁不让。至于进京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但现在高欢的兵马已经到了五原河以东的地区,侯莫陈悦还在水洛,我们的士兵又大多是西人,很留恋自己的家乡,如果硬逼着他们前往京城,恐怕会酿成大祸!所以还请陛下能体量臣下现在的处境。”
  之前,元修已经将高欢得罪得死死的,实在不宜再树仇敌,所以当元毗将宇文泰的答复报回来以后,元修当即批准,并封宇文泰为大都督,让其拥有了合法的身份。
  于是,贺拔岳之旧部皆为宇文泰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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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侯莫陈悦平定战
  公元534年2月,宇文泰布置休整完毕,遂发布告于四方曰:“贺拔公曾为朝廷立下汗马之劳,逆贼侯莫陈悦,当时不过一小小官吏,贺拔公推荐其为陇右地区行台,让他有了高贵的身份。又赶上高欢大权在握,逆贼侯莫陈悦便又和贺拔公结为了同盟,一同受皇帝的任用。可如今,逆贼侯莫陈悦却甘愿成为国贼的附庸,共同危害国家的利益。他与贺拔公缔结联盟时口中所含的血还没有干,手中的匕首便已经刺向了贺拔公。现在我和你都接到了返回京城的诏书,你小子要是肯返回京城,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可你要是不敢返回京城,那我们便刀兵相见吧!”
  时,宇文泰已经知晓侯莫陈悦抗旨的消息,所以才如此说话,将自己立于道德的高点。
  见状,侯莫陈悦确定,宇文泰一定会出兵攻击自己,所以遣同党王伯和、成次安率领两千人帮助史归镇守原州。
  而宇文泰呢?表面上装作集结大军,实际上却是在集结大军的同时秘密命心腹都督侯莫陈崇(字尚乐,鲜卑人,西魏八柱国之一,极擅统帅轻装骑兵作战,和侯莫陈悦有亲族关系,但早已疏远)统帅一千轻装骑兵急袭原州。
  史归等一行人根本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能到达,所以没有防备,城池被侯莫陈崇一夜便下!城中兵卒全部投降,至于将领,则全部为侯莫陈崇所生擒。
  3月,宇文泰之主力大军抵达原州,各路兵马全都往原州集结,而高欢那边也知道了宇文泰进攻侯莫陈悦的消息,所以命都督韩轨统帅一万兵马前往阻击,可韩轨畏惧宇文泰如虎,所以部队到达蒲坂以后便迟迟不敢前进,以致士气低落,无有斗志。
  4月,宇文泰率军向陇地进击,只留侄子宇文导率一部守住后方之原州。
  那宇文泰军容肃整一路上秋毫无犯,老百姓们都很开心,声称宇文泰的这支部队是上天派下来的仁义之师。而当大军出了木狭关以后,突遇大雪,据史料说,大雪厚达两尺,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一般的将领遇到这种情况,往往都会休整部队,等待清除大雪以后才会行军,可宇文泰并没有。宇文泰认为,现在已经靠近侯莫陈悦的领地,而侯莫陈悦一定知道这个地方的情况,也一定会认为他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所以如果在这时候强过此地的话,一定会杀侯莫陈悦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宇文泰下令强行军,依然带着部队日夜兼程。
  果然,当宇文泰都快兵临城下了,那侯莫陈悦才知道这个消息。而这时候的他也来不及布防,便只能率兵放弃了易守难攻的水洛,缩小防御圈,率主力部队退守略阳(甘肃泰安东南八十里)。
  当时,水洛还留有一万正规军防守,大概是侯莫陈悦想用这一万来人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可他没想想,你这个主将都不敢和宇文泰交手,你留下的这些人不就更不敢了吗?
  果然,当宇文泰率领主力军团到达水洛之时,这一万多将士抵抗一下都没有,直接便投降了宇文泰。因此,宇文泰非但不废一兵一卒夺得了水洛,还白得了一万多正规军,因此力量更加强大。
  这之后,宇文泰又遣军奔往略阳,而侯莫陈悦呢?刚刚抵达略阳,还没来得及集结军队,所以在万般无奈之下又放弃了略阳,率残余逃往上邽,命令驻守上邽的李弼和自己一起抵抗宇文泰。
  那李弼知道,凭侯莫陈悦这种货色,是绝对没有战胜宇文泰的可能的,于是暗中遣使往宇文泰处,承诺给宇文泰当内应,一齐向侯莫陈悦发难。
  与此同时,侯莫陈悦认为,只凭借一座城池想挡住宇文泰的侵攻有些不太现实,便又率本部兵马离开上邽,向南占据了很多险要之地,想要从两面共同对宇文泰形成打击。
  而这,也为他暂时性的留下了一条性命。
  数日以后,宇文泰的前锋部队到达上邽,李弼二话不说,直接率军投降,所以上邽便被宇文泰前锋军轻松占据。
  此消息传到侯莫陈悦那里以后,这蠢货大怒,当即便要率军直攻上邽,可他的部队这时候已经没有半点儿战心,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侯莫陈悦知道,这种部队一定取得不了胜利。非但如此,他侯莫陈悦还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士兵反杀。因此,侯莫陈悦直接带着自己的亲人、心腹,合共七八个人抛弃了大军跑路了,可来往盘旋了好几天也不知道究竟该逃到哪里去。
  当时,大家都劝侯莫陈悦到灵州依附曹泥,侯莫陈悦心想现在有个地方能投奔就行了,还求什么其他?所以带着这些人便去投奔曹泥。
  可那边侯莫陈悦还没等到达灵州,宇文泰的追兵便已经过来了。侯莫陈悦自知逃脱不了,而一旦落入宇文泰的手中便会被千刀万剐,所以只能悲催地选择了自杀。
  至是,侯莫陈悦势力彻底被宇文泰所并,而整个“战争”从前到后,宇文泰没有损失一兵一卒,还白白得了好几万兵马,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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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扯皮扯坏了
  公元534年4月,宇文泰率主力军团进入上邽。当时,侯莫陈悦的财富全都集中在上邽,可谓堆积如山,宇文泰见此如山一般的财富,竟然分文不取,将这些财富全都分给了身边的将士们,其身边某位心腹为宇文泰不值,所以偷回来一个比较值钱的银瓮献给了宇文泰,并向宇文泰保证,这个银瓮绝对没有人知道是他偷偷拿回来的。
  可宇文泰呢?却给这个心腹一顿痛骂,还将此银瓮还了回去赏给了将士们。因此,三军振奋,全都为能当宇文泰的兵而感到骄傲。
  时,侯莫陈悦的同党豳州刺史孙定儿还占据着该州不肯投降,手下还有几万人马,宇文泰便派出手下都督刘亮率本部兵马前往袭击豳州(刘亮,字道德,今河北河间人,多年前便为北魏之将领,统军打仗无以数计,是一个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的将领)。
  数日后,刘亮之军到达豳州近郊,孙定儿认为敌军人数不多,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便没有关闭城门,见状,艺高人胆大的刘亮竟只率二十骑便冲进了豳州城府。
  当时,孙定儿正在城府之中举行战前宴会,见到一脸肃杀的刘亮等二十人以后竟然慌了,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是好。刘亮见状冷笑一声,提溜着手中大刀一步一步便走向孙定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刀便砍下了孙定儿的脑袋,之后直接对手下喊道:“叫大部队都进城来,这城,我们拿下了!”
  于是,刘亮顺利占据了豳州,而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人敢阻挡其分毫。
  这之后,宇文泰命李弼继续镇守原州,夏州刺史拔也恶蚝镇守南秦州,渭州刺史可朱浑镇守渭州。
  之后,又征豳、泾、东秦、岐四州之米以补给大军,意图全面控制关陇地区,并固军力也!
  当时,夏州长史于谨看出了宇文泰心中的野心,便谏言道:“明公据关中险阻之地,将士骁勇土地肥沃,而今天子在洛,四州环绕虎狼,若名公能在此时对天子晓以利害,将其迁徙至关右,那么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奉王命以讨叛逆,此诚为桓文之霸业,千载难逢!”
  宇文泰认为此计非常好,便行采纳。
  时,丞相高欢亦闻宇文泰已占据关陇地区,后悔的同时又遣使者携厚礼前往拜见宇文泰,想要和他搞好外交。可宇文泰却没有接受,反而将高欢带来的礼物和书信全都派张轨去洛阳送给了皇帝元修。于是元修和斛斯椿完全信任了宇文泰,便密旨宇文泰,让他派遣两千精锐镇守东雍州以防高欢。
  可想想这个计谋又不太好,为啥呢?还记得之前高欢派过去支援侯莫陈悦的韩轨吧?对,这货现在还在蒲坂呆着呢,手中有万余人,所以想用两千人便守住东雍州就太不合理了。于是命宇文泰大军东还以镇关中,和洛阳对高欢形成掎角之势。
  宇文泰见状,遂以大都督梁御为雍州刺史,使其率步骑五千前行,至于宇文泰自己,则亲率大军以继之。
  之前,雍州刺史贾显度曾经发誓归顺于高欢,可如今见宇文泰气势如虹,关陇地区不管是官还是老百姓全都以其为尊,便再没有了抵抗的心思,等梁御五千兵马一到便投降了梁御。
  于是,梁御顺利占据了长安,全控雍州。
  数日后,宇文泰也率主力大军进入了长安,元修见状,遂命宇文泰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关西大都督,以使其能够更加合法地统治关陇地区。
  宇文泰和元修这一顿骚操作,使得宇文泰的实力更加强大,于是侍中封隆之便对高欢道:“斛斯椿等人如果继续待在洛阳,不一定还会给大王造成多大的祸患,不如尽早图之!”
  时,封隆之因为官职的关系正在洛阳,所以对高欢的劝谏之词全都是写信告知。可这消息却泄露了。怎么回事儿呢?
  之前,封隆之和仆射孙腾都争着做元修妹妹平原公主的驸马,后来,公主跟了封隆之,孙腾便怀恨在心,遂在封隆之的身边安插亲信,意图抓住封隆之的破绽。
  所以,这封信送出去之后便被孙腾截获了,遂将此事告诉了孝武帝元修。
  封隆之得知此事以后害怕元修弄死他,便逃回了家乡,后来又去晋阳投奔了高欢。那么搞掉了封隆之之后孙腾就一飞冲天了吗?也不是。
  这个月,不知道孙腾咋想的,竟然持刀闯入了皇宫禁地,还杀了御史,所以他无路可走,便也逃出了洛阳,投奔了晋阳高欢。并且这两人都极力劝谏高欢,声称现在元修最大的愿望便是对高欢杀之而后快,希望高欢能赶紧采取应对的办法。
  可现在高欢有宇文泰这个强敌在西,不敢轻易动元修,不然自己在人心这方面就太不利了。
  仿佛是看出了高欢的顾虑,元修更是肆无忌惮,非但在本月罢免了大批高欢的鹰犬,还增设文官编制六百,骑官编制二百,而这些人,当然全都是元修的心腹。
  本年5月,元修更是想要讨伐高欢,可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高欢的对手,便下诏书戒严,说要亲自带领大军南下讨伐南梁,于是征调河南各州的兵马在洛阳进行大规模阅兵。
  6月,孝武帝元修秘密写给高欢 ,说:“宇文泰和贺拔胜这两个人已经有了叛变的念头,所以我假装要往南讨伐南梁,可实际上确是要对付这二人,但我一个人实在难以成事,所以还希望丞相能帮我一把,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
  说来说去,这个反那个篡的,总之就是想将高欢引出来歼灭。
  哈哈哈,看完这封信以后高欢差点儿没笑尿,是你元修认为我高欢是个傻子还是你元修今天早晨脑袋瓜子被大象给踹了?你元修现在就指着和宇文泰相互出菜呢,他宇文泰会背叛你?你会讨伐宇文泰?你他X玩呢?!所以高欢已知元修之计,遂将计就计上书元修道:“臣已知荆雍有叛逆,所以已经偷偷亲率了三万精锐自河东渡,准备对反贼发动攻击。同时,臣还命恒州刺史库狄干率兵四万从来违津渡河,领军将军娄昭率军五万讨伐荆州,冀州刺史尉景率七万步兵、五万骑兵讨伐江东。现在,所有士兵都已经集结完毕,就等着陛下您一声令下,只要您发出命令,臣便会以雷霆之威和宇文泰以及贺拔胜这两个逆贼决战!”
  行呀,你这个皇帝不是会玩儿吗?那我就陪你玩儿,看看你到底敢不敢下这个命令!你要是下了,那以后你和宇文泰、贺拔胜也就别处了。就是还这么简单。
  元修呢?果然懵13了,一看高欢这个布置就知道这货看出了自己的图谋,于是紧急召开廷议,叫大臣们对高欢的奏章进行评议,想要制止高欢出兵。
  高欢呢?见元修没有了下文,遂乘胜出击,再上表曰:“我对陛下本忠心耿耿,但陛下受奸臣挑拨,对我产生了怀疑,今儿臣把话撂到这,但凡是我高欢辜负了陛下,我就会遭受天打雷劈!断子绝孙!!!如果陛下现在还信任我的话,那么就请以后离那两个逆贼远一点!(宇文泰和贺拔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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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往哪跑
  公元534年5月16日,元修见高欢集结士兵如此之快,料定这厮早就有和宇文泰决战的准备,并且一旦大战开始,高欢之兵只需要瞬时之间便能将洛阳攻破,只不过一直没有口实。这一下子可倒好,人家正要睡觉,自己便送上了枕头,所以惊慌之下的元修只能再修书一封给高欢道:“想当初,朕连短刀都不曾动一下便成为了大魏的天子,现在一想起来,生我的人是我的亲生父母,可使我尊贵的人,实际上就是高王您呀!近来由于担心宇文泰犯上作乱,以及贺拔胜响应他,所以戒严,想和您相互声援。可如今,观察这二人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造反的迹象。而东南方不服从我们的情况已经很长时间了,眼下,我们大魏经历了多年的内乱,人口早就不到曾经的一半,所以真的不宜再内战了。还有,朕愚昧无知,不知道您说的奸臣到底是谁。不久以前高乾的死,难道是朕下的命令吗?
  朕又听人说,您曾经讲过:‘本来想找一个懦弱无能的人来做皇帝,可是却因缘巧合立了一个年长的国君,弄得无法驾驭,现在只需要出兵十五日便能废掉这个皇帝,从而再立一个新君。’告诉朕这个秘密的,自然是您手下的亲信,难道还能是您所说朕身边的奸臣吗?去年封隆之叛变,今年孙腾逃亡,您不处罚他们,不把他们送过来,反倒重用他们,有哪个人不会怪您呢?您要是真的对我这个皇帝忠心耿耿,为什么不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给朕送过来呢?之前,您虽然在奏折中声称要向西攻打宇文泰,但实际上却是四面出征,有的想往南渡河到洛阳,有的想到达江东,可实际上您到底要进攻哪里,这又怎能不让人怀疑?
  你如果能静静呆在北方的话,我即便手中有百万大军,最终也绝对不会有算计你的心思,可您要是兵锋指向南方,那么朕纵然没有一匹战马,哪怕只有一个车轮子也要和您死拼到底。朕本来没有什么仁德,是因为您立朕为皇帝朕才坐的这个位子。
  唉~~~,老百姓无知啊,他们没有看出朕的无能,反倒认为朕是一个勤勉的好皇帝,希望朕继续做下去,那么朕就绝对不会放弃!最初,朕本来希望能和高王您融为一体,一齐为国家出力,让大魏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万万没有想到,现在你我二人竟然已经貌合神离到如此地步,这又怎能不让人唏嘘?”
  元修如此软硬兼施的书信,就是想让高欢停止他的军事图谋。可信件送出去好几天了也没有一个回音,很明显时高欢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就是抓住之前自己的一次失误,想要凭借此拥有合法的攻击权。所以元修慌了,整日在寝宫来回踱步。
  中军将军王思政看出了元修的心思,于是劝谏道:“陛下,高欢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而洛阳非用武之地,宇文泰又心系皇室,今往投之,还复旧京,何愁大事不定!”
  元修觉着这话非常有道理,可深通政治的他又岂能轻信于人?之前的高欢不也一样表现得很恭敬吗?可结果呢?所以,元修虽然心中认同,但却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命散骑侍郎柳庆去会见了宇文泰。
  宇文泰当然是一万个同意,不但向洛阳方向三跪九叩,还表示自己愿亲率大军前往迎接元修大驾。
  数日后,柳庆回到了洛阳,可见面以后,元修并没有询问此行的详细经过,反倒是问柳庆道:“朕欲向荆州投胜,不知你的看法如何?”
  柳庆赶忙回答道:“不可!关中地理占尽优势,宇文泰之雄才大略可以依靠。而荆州,乃四面临敌之地,北有高欢,南有梁贼,实不可安居于此!依臣来看,还是前往关中才是陛下最好的选择。”
  话说得有道理,可元修还是不相信宇文泰的为人,毕竟身在乱世,只有自己手中握有权利才是最大的依靠。因此,元修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下面的大臣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因为谁都知道,要是再拖延下去,一旦等到高欢大军到来,那么自己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时,元修正在从各州郡招兵买马,东郡太守裴侠也统帅着自己的部队来到了洛阳。王思政便找打了裴侠询问道:“今有奸臣把持朝政,皇家威严正被日益削弱,我意和陛下前往关陇投奔宇文泰,可陛下迟迟不能有所决断,这该如何是好?”
  裴侠想了想道:“宇文泰被三军所推,占据了以两万人就能抵挡百万大军的关中大地,势力难以估量!他现在手中已经有如此大的力量,又怎么肯轻易将权柄让给他人呢?所以陛下一旦去了长安,那也是别人的傀儡,此无异于避汤入火也!而这,也是陛下迟迟不肯下定决心的根本原因。”
  王思政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可又无可奈何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现在局势已经非常危急了,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裴侠道:“高欢之兵锋就在近前,我们确实应该躲避,可算计高欢则有近忧,投奔宇文泰则有远虑,相比较之下还是先去关西地区把,把这个近忧躲过去,等以后再想其他办法也是不迟。”
  王思政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便将原话告诉了元修。元修虽然还是没有同意,但却给了裴侠大大的赏赐,这就足以说明,这个聪明的皇帝现在的心已经偏向于裴侠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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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疑心
  然而,就在元修还在为如何取舍绞尽脑汁之时,北边的高欢已经开始给元修施加压力了。
  当初,高欢想要将国都从洛阳迁徙到邺城,以便自己对朝廷施加控制,可元修却说:“高祖定都河洛,开创了我们大魏千秋万代的基业,高王您既然是国家的功臣,便应该遵循祖制,怎么能将国都迁徙到其他地区呢?”
  这大帽子扣得杠杠的,再加上那时候高欢权倾天下,也没有宇文泰等强敌,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可现在,四面都是强敌,身在洛阳的元修又是整天动歪脑筋,所以高欢再也忍不了了,遂又一次提出了迁都之事。与此同时,又派遣了三千多骑兵镇守建兴,还增加河东以及济州的兵马,又将各个州的粮食全都运送到了邺城,给予元修压力的同时又在无形中警告元修。
  元修又岂能服软?于是再次下诏高欢曰:“高王若想平服人心,杜绝别人的非议,那么只有撤回河东的兵马,停止所有军事行动,如此,说你坏话的人们便会张口结舌,天下人也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怀疑。这以后,高王你就可以高枕无忧,朕也可以在京城不必担惊受怕,国家也就强大了。
  可如果您一定要挥师南下,那么朕虽然没有统兵打仗的才能,可为了国家,为了社稷,也一定要和你拼死奋战!所以决定权在您而不在我,该如何选择,您做一个决断吧!”
  高欢呢?根本不接你的招子,总之就是之前你既然说宇文泰和贺拔胜要造反,那么就一定有这个事儿,退我是绝对不会退了,不如你下诏除掉这两个贼人,如此,我必定退军。
  此回复,一为逼迫元修和宇文泰翻脸,二为铲除二人之合法命令,自此便可为所欲为也!
  元修见状,知道再也没有了合解的可能,于是发诏书于天下,例数高欢之罪名,让其拥有了最恶劣的名声。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元修和高欢算是彻底地撕破脸面了,而元修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是高欢对手的。于是元修在和高欢撕破脸以后先是遣使往荆州贺拔胜处,后又遣使往长安宇文泰处。
  数日后,元修的使者到达荆州,希望贺拔胜能赶赴京城支援自己。贺拔胜就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召集了一众文武共同商议。其麾下谋士卢柔回答道:“高欢倒行逆施,恶贯满盈,在此情况下,其心已败,将军若能在此时率大军前往勤王,则必胜!此为上策。
  您在荆州按兵不动,继续囤积兵马以观天下大势,这是中策。
  您以荆州的土地为资本投靠南梁,这是下策。”
  话毕,贺拔胜轻轻地笑了笑,再就没有了下文,很明显是对卢柔的回答不怎么满意。可就在几日以后,贺拔胜却率兵向北疾进,可到了襄城以后却不再进军了,很明显出工不出力,只是想给元修一些“声援”罢了。
  这之后,元修的另一个使者也抵达了长安,表达了希望宇文泰能派人前来迎接自己前往关中的意愿。宇文泰非常高兴,便命骆超为大都督,率一千轻装骑兵前往洛阳,又派了一众文武往关外迎接元修。自己则在长安“恭迎”元修之大驾。
  就这样,元修前往关中之事便盖棺定论!
  再看高欢。
  在元修痛骂高欢的诏书发布以后,高欢就知道自己动手的时候到了,于是命其弟镇守晋阳,至于高欢自己,则亲率主力兵团向南疾进,并传告天下曰:“尔朱氏自作主张,不服从朝廷的命令,所以我为了伸张正义,这才将其诛杀,并拥戴了当今的圣上为皇,对国家的忠诚之心天地可鉴!谁知叛逆斛斯椿却献谗言陷害于我,致使皇帝视我为叛逆!现在我大军向南挺近,不过是为了杀掉斛斯椿,为国家铲除奸佞,所以我们是正义之师,是代天铲除邪恶的正义之师!”
  之后任命天下猛将高敖曹为前锋官,兵锋直指洛阳。同时又派相州刺史窦泰率本部兵马至滑台,建州刺史韩贤率本部兵马往石济,以保护主力兵团之侧翼。
  此消息很快便传到宇文泰处,宇文泰见状,亦在各州郡发布声讨文书,并细数高欢之罪状,之后亲率主力军团前往高平,并让先头部队屯驻于弘农,准备和高欢决战。
  与此同时,贺拔胜见四方动静不太像是闹着玩儿,想想自己不动的话,不管最后谁胜谁败都不好收场,于是率大军继续北进,进驻于汝水之后这才开始观察形势,准备出击。
  七月,还待在洛阳的孝武帝元修亲自部署十万兵马囤积于邙山以北,以斛斯椿为前锋,屯于河桥南岸以拒之。
  斛斯椿认为,敌军刚刚到达河桥一带,兵困将乏,正是一举偷袭之绝佳时机,于是上表发动袭击。
  元修一开始认为这个谋划很好,所以答应了斛斯椿的请求,但黄门侍郎杨宽却道:“高欢以臣伐君,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而斛斯椿为人阴险狡诈,今天背叛这个,明天背叛那个,现在把兵马全都交给他,恐怕会发生其他的变故。”
  元修:“你的意思是?”
  杨宽:“斛斯椿渡河之后,万一成功消灭高欢,那么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高欢,到时候陛下还是他人手下的鱼肉!不如采取守势,以观局势。”
  元修认为有理,遂否决了斛斯椿的建议,并命斛斯椿、长孙稚、王斌之率本部兵马驻守虎牢,另命长孙子彦、贾显智、斛斯元寿率本部兵马镇守滑台。
  斛斯椿闻听此事以后感叹道:“进来火星进入南斗,现在皇上相信他身边人的离间之言,而不采纳我的计谋,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与此同时,宇文泰也接受到了前线的消息,不禁感叹:“高欢几天之内行军八九百里,这疯狂的急行军正是兵家大忌,所以正应该趁这个机会袭击他,而皇上以万乘之重挟天下之威,却不能渡过大河和高欢决战,反倒是一味防守。如此,士气便落了下乘。而且大河足有万里,防御起来非常费劲,如果一个方向让高欢突破,那么大事就彻底完了。”
  所以说完这话以后,宇文泰立即命大都督赵贵为别道行台,从蒲仪渡河,向并州进军,又派大都督李贤率领一千多名精锐骑兵赶往洛阳。
  那么后面的战况会是如何呢?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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