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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98版水浒传剧照
01
熙宁三年（1070年）的状元，知道的人很少（福建三明人叶祖洽）。
但这一年的进士中，还有来自福建的蔡氏兄弟，史上大名。
没错，正是蔡京和蔡卞。
蔡氏兄弟刚出道，就面临着“站队”问题。
当时王安石推行变法，正值用人之际。
两人不含糊，一齐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改革工作去。
蔡京去了杭州钱塘县任县尉，蔡卞去了江苏江阴县任主簿。
看上去是不入流的小官，可这里面大有文章。
浙江与江苏，都是王安石改革试点的重要区域。
俗话说得好，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
吃着变法的红利，蔡京扶摇而上，一路做到了开封府尹。
02
然，天有不测风云。
元丰八年（1086年），宋神宗去世，太子赵煦继位，为宋哲宗。
因为年幼，太后高滔滔垂帘听政。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高太后向来反对变法。
她听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回隐退的司马光，拜为相。
第二年，也就是元祐元年（1086年），声势浩大的废除变法运动正式展开。
司马光要京师周边先打个样板，把王安石的免役法给废了。
限期五天。
当大家伙还在扳着手指头计算除去吃喝拉撒睡，如何完成作业时，有人已经提前完成，交上来了。
司马光很高兴，这效率可以哈！
但一看署名，司马老爹有些犹豫了。
因为正是，开封府尹蔡京。
蔡先生是新党干将，兄弟蔡卞还是王安石的女婿，这个……
但又一想：连原先搞变法的同志都站出来支持废法，嗯，好榜样！还有什么政令贯彻不下去呢？
于是亲自接见了蔡京，并大加赞赏。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就这样，蔡京带着首相赞誉的光环，喜滋滋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但这样的蔡京，在台谏官看来，这人的品性可不咋的！
弹他！没商量！
司马光还没给蔡京正式定性，也帮不了他。
于是蔡京一个轱辘滚出了京师，又从河北瀛洲，到扬州，到山东郓州，到成都......
十年后，宋哲宗亲政，宣布继承老爹遗志，继续变法。
新党新领袖章惇，成为掌权之人。
当初为大义被群殴的蔡京同志，自然不能亏待。一纸诏书，召回京城。
03
恢复新法只是毛毛雨，批斗旧党分子，才是核心任务。
此前，新党有个叫蔡确的，因文字狱被贬到岭南后病逝，家属依然受到牵连。
现在一看风向变了，蔡确的二儿子蔡谓一把鼻涕一把泪述说冤情。
还说自己的叔叔曾经在邢恕大人那儿偷窥到一封信，出自旧党元老文彦博的公子文及甫。
信上说，旧党人刘挚、吕大防等，曾在旧党大佬韩忠彦的暗示下，打算协助高滔滔废掉宋哲宗，改立她的亲生儿子。
其实，这件事很微妙，文及甫出自旧党，蔡确是新党，邢恕政治背景不明，三个人居然互有交往？
蔡谓可不管这些，记忆力很好，全文背诵不说，还着重提道：“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又济之以粉昆，朋类错立，欲以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
一听“司马昭之心”，宋哲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查，往死里查！”
这个案子，作为新党老大，章惇不便出面。
便推荐蔡京。
蔡京先审文及甫：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文及甫不敢扯上韩忠彦，就把锅甩给了刘挚，说刘挚心肠歹毒，是搞政变的首席策划。
再审邢恕。
邢恕自然知道文及甫在诬陷刘挚，但这人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他诈称：自己与文家纯粹是私交，那封信也丢了，但刘挚确实脑后有反骨。请蔡青天彻查此案！
蔡京是新党，自然有一万种理由放倒刘挚。
直接发配岭南，至死也不召回。
章惇，素有“扒皮章”的外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着旧党名单挨个儿划拉......
眼看着旧党人士一个个被贬到岭南搞团建了。
章惇还不放心。
又找来蔡京：要树立当今皇帝的威仪，必须彻底否定高太后垂帘那一档子事，最好定义为忤逆。
蔡京心领神会，继续抓人、审人。
直至党派清洗完成。
04
看着章惇的CEO位置稳了，小蔡在旁跃跃欲试：啥时候轮到我上位啊？
很快，风向再变——
宋哲宗驾崩，端王赵佶即位，是为宋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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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打算两边都不得罪：旧党分子统统召回，新党同志继续努力工作。
旧党大佬韩忠彦，成为掌权之人。
皇帝没动作，不代表没人搞动作。
在赵佶的默许下，刚回朝的韩忠彦着手对新党进行打击。
章惇、蔡京先后走人。
太后原本希望蔡京留下来搞搞文字工作，但被一票否决。
带着满腹怨念，蔡京去了杭州。
但这场变故，让蔡京突然明白了职场升职的秘密：得抱住皇帝身边人的大腿，比如太后、妃嫔、太监。
很快，机遇就来了......
05
宋徽宗是个文艺份子，除了自己画，还有收藏癖。
安排太监童贯，去江南去淘宝。
童贯来到杭州，蔡京只觉得两眼放光。
二人出则同塌，吃则同席。
如若不是身份敏感，就差睡一张床了。
几个月时间，童贯发觉蔡京这人不像新党的那些技术男，挺懂风雅的嘛，这哥们儿能处！
临走之际，蔡京发挥自己在书法上的技能，连夜赶出一堆折扇、屏风，请童贯代为推荐。
童贯也给力，让皇帝的办公室从此多了一样来自杭州特供的字画典藏，这几乎成了赵佶每日打卡的地方。
宋徽宗还喜欢和道士混在一处。
有个道士徐知常，很受器重。
蔡京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后，送上珍宝银两，恳请代为引荐。
一时间，宫里上上下下，密集响起一片对蔡京的颂扬。
很快，蔡京升大名府知府，又入朝担任翰林学士。
宋徽宗《听琴图》里的蔡京
06
一天， 起居郎邓洵武与宋徽宗聊天，说：“陛下是神宗之子，韩忠彦是韩琦之子，现在忠彦为相，意图恢复先父遗志，难道陛下就不可以恢复先父之志么？”
此时的宋徽宗坐上皇位不久，很希望能做出几件大事，最现实的正是恢复新法。
拜韩忠彦为相，只是为了平衡各方关系。
邓洵武见宋徽宗面带憧憬之色，悄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卷轴，抬头写着《爱莫助之图》。
类似Excel表格，左为新党，右为旧党。
看旧党一栏，多如牛毛，列出许多名字，都是当朝官员；
至于新党，稀稀拉拉，名字少得很。
宋徽宗看后脸色大变：新党都走光了，还咋个恢复神宗遗志？
但仔细一瞧，在新党名下，还有两个小字，似乎是刻意写这么小的。
这两个字是：蔡京。
邓洵武点破天机：要压制旧党份子，必须重用此人！
宋徽宗郑重点了点头。
显而易见，这是蔡京事先安排好的。
07
崇宁元年（1102年），55岁的蔡京任右仆射，进入中枢。
第一个倒霉的便是韩忠彦，直接被罢相。
曾布也跑不掉，丢了官。
蔡京趁机提出要强化君主意志，专设讲议司，总理各项政务，直接向皇帝汇报，还附加一条：讲议司一旦作出决定，无论是丞相还是台谏官，都无权干涉。
讲议司的主理人，正是他自己。
紧接着，颁布了“党人碑”，将政敌一网打尽。
碑上共有309人的名字。
如：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范纯仁、苏轼、苏辙、章惇、曾布、黄庭坚、程颢……
几乎囊括北宋中后期政坛顶流。
很多人已经死了，死了名声也必须烂掉。
......
奸臣兴，主君庸，北宋亡。
25年后，靖康之祸起，二帝蒙尘。
此前一年，蔡京已被贬官岭南，死在了半道（今湖南长沙），享年八十。
老王：德才兼备，德在先。
本文部分资料取自：
《宋史·蔡京传》（元/脱脱、阿鲁图等编撰）
《大宋宣和遗事》（宋/无名氏 著）
《东都事略》（南宋/王称 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