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宏:抗疫不是目的,老百姓的安定才是


这是一篇旧文,但我觉得放到今天也并不过时,就重复一遍,然后倒计时,静等河蟹。
因为上海的疫情,张文宏医生最近挨了不少骂。
我特意查了查,骂他的主要原因,是认为他支持“躺平”,要为上海疫情爆发负责。
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几乎看遍了张文宏医生的公开言论,找不到任何他要“躺平”的证据,事实上张文宏一直都在强调,“动态清零”要与“保障民生”相平衡。
就在上海疫情爆发之后的3月24日,张文宏还发过一条微博,大意是“新冠没有那么吓人,但是仗很难打”。
哪里有一点要“投降”或者“躺平”的意思?

说实话,我一直都对“躺平”这个说法不太感冒,我也不认为有任何一个国家面对新冠疫情,真正是放任自流的。
在我看来,欧美的防疫策略其实一直都是控制感染曲线、防止医疗挤兑,只不过随着病毒的重症率、死亡率的变化,防控的力度有所不同而已。
最严重的时候,他们也有过关闭餐馆、酒吧、禁止人群聚集等封控措施,即便到了今天,也还有不少人居家办公,对阳性患者的隔离也没有停止过,这显然跟“躺平”相去甚远。
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能否做得更多、更好呢?
我想是的。
第一代新冠病毒致死率确实相当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从当初的武汉、意大利到稍后一点的印度,确实有不少人死于新冠肺炎。
那个时候毫无疑问应该采取强力措施,事实上,欧洲的一些国家比如意大利、英国也实行过封城,但效果大家也都看到了,他们确实做不到像这里这样整齐划一。
我的一位朋友有个很有意思的说法,大意是说,如果当初全世界的防疫都像中国这样严格,人类可能已经彻底将这个病毒消灭了。
这个说法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假设只能是假设,以西方的TZ,没有民众的配合,严格的封控是不可能的。
这就牵涉到另外一个问题了——西方人真的就不怕死、不愿意牺牲个人自由,来防止传染病的大流行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假如新冠病毒保持今天的传染性,而在致死率上与埃博拉看齐,不用政府动员,大家都得乖乖地躲在家里自我隔离。
所以说,人们是不是认真对待防疫,关键还是在于传染性和死亡率的问题。
在早期高重症率和高死亡率的情况下,全世界都在竭尽所能阻止新冠的传播,政府如此、大多数民众亦如此,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只不过,3年之后,如今的奥密克戎与第一代病毒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一些国家防疫的思路也因此与此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毫无疑问,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传染病而失去生命,但现实永远需要折衷和妥协,需要两害相权取其轻。
曾经有一个研究表明,一种流行病的真实死亡率如果超过了0.4%,人们就会比较明显的感觉,反之则不然(这里的感觉是人们失去亲人的真实感受,而不是对统计数据的反应)。
换句话说,一个死亡率低于0.4%的流行病通常不会引起恐慌,政府也不会有重大的防疫举措。
比如流感每年也会死不少人,但几乎没有任何国家会为此采取严格的防疫措施。因为目前绝大多数流感的死亡率都在0.1%上下,要比0.4%这个临界值低不少。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搞清楚当前奥密克戎的传染率和死亡率,意义非常重大。

此前,张文宏医生在微博上发布过一个英国的数据,对象是受新冠病毒威胁最大的老年人群体:在接种了三针疫苗的人群里,奥密克戎的病死率在60岁以下的人群是0.0086%,60-69岁,是0.09%;70-79岁是0.42%,而80岁以上,则是2.61%。
这个数据完全可以跟流感的病死率做个比较了,有资料显示,65岁以上的老人感染流感后的病死率大概在0.01-1%之间。
我想,西方国家敢于“放开”,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前提。

回到国内的抗疫。
前些天,钟南山先生对此发表了一个看法,他说:
“所以目前来看,在中国完全开放是不适用的,对中国来说,还是应该坚持动态清零,逐步开放”。
我虽然不太喜欢钟先生,但在这件事情上,我赞成他的说法,逐步开放才是更好的选择。
我认为,如果全国一下子放开,几乎可以肯定会发生医疗挤兑,原因主要有二:
第一,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目前大众对这个病毒恐惧心理还比较重,一旦感染,不管轻症、重症,都一窝蜂往医院跑,是大概率事件。
最近一些专家开始向民众科普,介绍关于奥密克戎的正确知识,我认为是非常有必要的。
对危险的恐慌比危险本身更危险,只有当民众对这个病毒有了正确的认识,才有谈论其它抗疫选项的可能。
第二、前期感染基数比较少,易感人群数量大(疫苗保护率离100%还有一段距离),放开后会有一个比较陡的感染曲线。
不要小看了这一点,一些国家敢于”放开“,正是建立在疫苗接种率和前期已感染人口数量比较大的基础之上的。比如,瑞典在放开的时候,其已经退休的前首席流行病学家Johan Giesecke就认为:“疫情下降的速度应该会很快,主要因为已经没几个还没感染过的人可以供新冠病毒感染了。“

什么是逐步放开呢?
我认为,只隔离有症状者,就可以看成是“放开”的第一步。
我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这个病毒虽然死亡率不高了,但它还在不断变异,放开之后,14亿人的培养皿不知道会变出个啥来,完全有可能产生高致死率的版本。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其实完全经不起推敲。
因为,流感是病毒,流感会致死也会变异,那为啥不担心14亿人的培养皿、来个零容忍呢?
答案很简单,按照正常的逻辑,你不会理想化到对所有的可能性提前做出应对,在我们的行业里(西楼是前IT民工),那样的做法叫“过度设计”,正确的解决方案应该是密切监视“变化”,见招拆招。
张文宏医生此前曾经说过,“抗疫不是目的,老百姓的安定才是”。
这话说得甚好。
只要把“目的”搞清楚了,该怎么办,自然也就清楚了。

最后我想说,张医生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坚持讲实话、讲真话的人,他不可能全对,但绝对应该被聆听。
采取何种策略防疫是决策者的责任;提出科学的建议是专业人士的担当。一个国内顶尖的专家,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发表看法,无论如何不应当承受那么多的责难和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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