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家喻户晓的高僧是玄奘,因为《西游记》,唐僧玄奘闻名世界。
玄奘法师对于中国佛教、中国历史的影响自不必说,但是在玄奘之前大概300年,有一位河北衡水冀州的高僧奠定了佛教在中国的基础,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世人并不是都熟知,他就是常山扶柳城县(今天河北衡水冀州)释道安。
据《高僧传》记载,道安长的非常丑陋,在寺庙里面都没人待见,实际笔者觉得是都看不起,甚至欺负他,或者想让他离远点。
于是就被赶出去种田,道安没有怨言,勤勤恳恳地种田,非常执着地持戒。
几年后,道安回到寺院向师傅求取经文,意思是我要学习经文,于是乎,师傅就给了道安一卷《辨意长者子经》,道安怀揣着经卷回到田间,种田累了,休息的时候就读经文,但是到了晚上就回寺院,把经卷还给师傅,向师傅求取别的经文。
师傅不高兴,说昨天给你的还没有读完,怎么今天又来要了?道安回答师傅说,我已经能够背诵了。师傅觉得很奇怪,但是什么都没说,又给了道安一本《光明经》,结果到了第二天晚上,道安又还回来了。师傅拿着经文,让道安背诵,结果只字不差。
师傅惊叹,感觉非常奇怪,也不再冷落道安了。后来,师傅对道安说,你可以随便出去游学了,估计师傅是想通过游学让道安继续增长见识、造诣。
你想啊,这一天背诵完一本,而且还是休息的时候看看,地里的庄稼活一点不少干。多少经文经得住这么背诵,出去见世面学习是必须的。
从这一点上看,道安确实是奇才,当然,师傅也算不错的。
道安游学,来到邺城(今河北临漳县西南),遇到了人生中对他影响非常大的恩师--佛图澄,佛图澄非常喜欢道安。佛图澄的弟子见师傅跟一个丑八怪谈的很投机,都非常不解,也非常鄙视道安,但是佛图澄说,他(指道安)的远见卓识你们不能比的。
这里插一句,介绍佛图澄,这位大师232年生人,348年圆寂,活了116岁,他79岁从西域来到长安,投奔石勒弘扬佛法,被石勒尊为国师。对了,这位大师是西域龟兹(大概是今天新疆库车那)人,弟子多,学问好,总之,是当时,也是至今,佛教数得着的高人、牛人。
你想啊,有国师罩着,道安肯定如鱼得水,个人发展的非常好。
据说当时很多人看不起道安,只有佛图澄愿意收他为徒,因为佛图澄看到了道安的内涵。
有时,佛图澄讲经后会请道安复讲一遍,这样打破了本来的论资排辈,众人觉得很不爽,于是就有人出来故意出难题,问道安一些刁难的问题,对每个问题道安都能应付自如,这样久而久之,众人才慢慢服气了。
笔者认为,这样,加上时间的推移,道安在佛教中的地位声望也与日俱增。还有,可能因为道安长得黑,还赢得了“漆道人,惊四邻”的美誉。大概意思是,长得黑的哥们儿非常了不起。
这样过了大概十三年(436年-449年)。
据说佛图澄会一些奇门异术,因此传教非常顺利,受到北朝皇帝的尊崇,而他的徒弟道安,后来传教,却不依靠奇门异术,而是靠佛教的义理、靠自己的深刻理解打动群众。
可以说道安将佛教本身的魅力发挥了出来。
后来,佛图澄将事业托付给了道安。
有人可能会说,传就传吧,实际这个位置并不简单,笔者的感觉,佛图澄把自己在佛教中的领袖位置传给了道安。
道安当时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传印法师。甚至还要高。
一个有趣的故事,道安生在乱世,当时北朝战乱频发,一次在和弟子流亡途中,天上电闪雷鸣,大家趁着闪电的光夜行,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大概是因为门是栅栏那种的,道安从门缝里看见,一个马篼(dōu,用竹篾、藤条 、柳条等编制的盛东西的器具),可以容纳一斛(100升),因为是夜晚,这户人家都睡了,道安一行冒雨要投宿。于是道安便叫门,大概是喊:“林百升,开一下门,借宿一晚”。等主人开了门,果然姓林名百升。户主说道安是神人,款待了道安一行。
后来弟子问道安怎么知道人家姓氏的,道安说,两木为林篼(dōu)容百升也。
笔者想说,能蒙对也不简单啊,概率很低。功夫熊猫有句话叫:There is no accidents!,翻译过来大概是:世间无巧合。按功夫熊猫台词推论,道安当时肯定是有神助了。
下面,谈谈道安对于我国佛教的贡献。
一、制定了僧尼的行为规范
当时的北朝,因为王侯的崇信,百姓的敬奉,使得僧人的地位越来越高,并非真心礼佛的人,也鱼龙混杂地进入寺庙,为了更加规范,道安参考传入中原的律学经典,结合当时实际情况,制定了一套佛门行为礼仪规范。
规范很细,登坛讲法、焚香定座、日常行立坐卧、念经悔过等,都进行了规范,并明确规定,所有的佛门弟子都姓“释”。
都姓“释”,今天看来简单,当时却不简单,因为当时流行随师傅姓,由此造成了很多门派之争,僧侣们团结程度也受到了影响。
于是道安就说,佛教由释迦牟尼佛创建,所有佛门弟子都姓释。道安找到了大家都能接受并且乐意接受的结合点。这样不但化解了门派之争,还提升所有僧众的认同感,因为大家同姓了啊。
在中国,从周朝开始,影响我们至今的是宗法制和分封制,宗法制是什么呢,大概可以说就是同宗、同门,也就是说祖先是一样的;分封制是什么意思呢,大概就是说,除了老大继承家业做主,其他的兄弟也可以分到家业,只是有个主次之分。
由此造成了我们国家只要同宗同源,就具有非常强的认同感,比如周姓,很多外国人都千里迢迢回来认祖归宗;现在的家庭中,几个兄弟姐们,大家有事,还是老大带头、老大做主,很多家庭,即使老大混的很一般,兄弟姐妹们还是尊崇大哥如何如何。这是我们的传统,更是我们文化。
笔者认为,道安非常好的结合中国实际,统一了僧众。当然,这里的统一毫无贬义。
二、教出了一个非常牛的弟子慧远,慧远创立了净土宗
现在中国家家观世音、户户阿弥陀都是净土信仰,慧远还使沙门不必固守世俗礼法的观点得到社会的普遍认可,形成了中国佛教沙门不敬王者的定局。
慧远还进一步同当时政府妥协,整顿了佛门鱼龙混杂的乱像,整顿时,规定有三种僧人可以留在寺院,其他僧人必须离开或还俗。一是能够唱说义理的;二是能够严守戒律的;三是能够熟读经书,远离尘世的。
一句话,道安加上弟子慧远彻底整顿了佛教乱像,使得佛教更加统一、规范、健康,从而为中国佛教的发扬光大奠定了基础。
三、撰就我国第一部佛经总目《综理众经目录》
自汉魏到西晋、东晋,佛经不断传入中国,佛经越来越多,但是传经人的名字都不提不说,后人想知道佛经是什么年代谁传的、写的,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确切的年代,于是,道安将当时基本所有的佛经、传经人等目录、时间进行了汇总,但是,很可惜,后来散失了。
但是,他为后世做好这件事提供了遵循,后来的佛经都标示着谁谁翻译什么朝代之类的。
公元312年,道安生于河北衡水冀州,385年,73岁(虚岁74岁),二月八日,道安在长安五级寺圆寂。
16年后,鸠摩罗什来到长安,鸠摩罗什非常遗憾,没有见到道安。两位大师同处于一个年代,无缘相见,确实遗憾。
有人评价道安法师:在中国佛教史上所做的贡献,如同佛陀在印度佛教史上的作为。
附:道安年表
西晋,312年,晋永嘉六年,道安生于常山(今河北衡水冀州)扶柳城。后来成了孤儿,被舅舅孔氏收养。
东晋,318年,大兴元年,七岁,读书看几遍就能背诵了。
此时,道安生活的北方,实际已经不是司马家的天下了。
323年,12岁,出家,12岁到24岁发生了文中过目成诵的故事。
331年,20岁,受具足戒,师父同意,可以自由出外游学了。
335年,24岁,游学至邺(今河北临漳西南),被佛图澄收为徒弟。
349年,37岁,佛图澄死,道安回冀州。
350年,38岁,道安预感「国运将危」,离邺出走,旋避难于护泽(今山西阳城)。
351年,39岁,北上至雁门郡的飞龙山(今山西浑源西南)避难。
354年,42岁,道安到太行恒山(今河北阜平北)立寺传教,声名大振,随其受学、出家之人「中分河北」。慧远亦于是年随其出家。
357年,45岁,回邺城,住受都寺。道安让慧远就席讲《般若经》,有听者质难般若实相义,远援引《庄子》义为连类解释,惑者晓然,此后,道安特允慧远不废俗书。
365年,53岁,燕军攻克洛阳,尽取河南诸城垒,为避战乱,道安南投襄阳。
366年,54岁,习凿齿与道安书,劝道安来襄传教。道安在新野途中,曾分徒众往各地,四处传教。
373年,61岁,荆州刺史、征西将军桓豁镇江陵,请道安暂住。慧远随行,同行还襄阳。
374年,62岁,撰就我国第一部佛经总目《综理众经目录》一卷,后散失
379年,67岁,二月,前秦苻丕攻陷襄阳,俘东晋守将朱序,并将道安与习凿齿送往长安。苻坚甚悦,谓得「一人有半」。(一人指道安,半人指习凿齿)可见其对道安之尊重。
是年,大书法家王羲之卒。道安和王羲之是一个年代的人。
道安令昙摩侍(持)等译出《十诵比丘戒本》(或云《十诵大比丘戒》)一卷。道安为写序,名〈比丘大戒序〉。
僧纯、昙充自龟兹沙门佛图舌弥处得《比丘尼大戒》(亦云《十诵比丘尼戒》)一卷。
昙摩侍(持)与竺佛念共译《教授比丘尼二岁坛文》一卷。
383年,72岁,道安组织僧伽跋澄等译出《阿毗昙毗婆沙》(或作《鞞婆沙论》)十四卷,道安作序,名〈鞞婆沙序〉。
僧伽提婆等译出《阿毗昙八犍度论》(又名《迦旃延阿毗昙》)三十卷,道安为之作〈阿毗昙序〉一文。
释昙邕从道安出家。
慧远拟去广东罗浮山,途经浔阳,见庐山幽静,足以息心,乃留住龙泉精舍,后住西林寺。
十一月,爆发了历史上著名的秦晋淝水大战,前秦大败。谢玄乘胜攻占洛阳等地,苻坚返回关中。
384年,72岁,二月,慧远在庐山建东林寺。
七月,前秦吕光入龟兹改立其王,降者三十余国。得佛学大师、佛经翻家鸠摩罗什。
著名佛教般若学者僧肇生。
鲜卑慕容垂称燕王,史称后燕。羌人姚苌称秦王,史称后秦。
385年,73岁,二月八日,道安在长安五级寺去世。
这一年,著名诗人,佛教信徒谢灵运生。大书法家王献之卒。西燕主慕容冲入据长安。
吕光自西域还师,至姑臧,据凉州。罗什(鸠摩罗什)随光至凉州(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