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丽在揭阳市销售玉器珠宝已经有5年,算是经验老到的销售员了,可还是不留神让骗子盗走了镇店之宝——价值千万的翡翠项链。
2018年12月11日,小丽像往常一样在玉器店里上着班,最近市场不景气,生意不太好,老板很少来,只有小丽一人守店。半天下来,只卖了三个便宜的小件。
17点10分左右,进来两个顾客,一男一女。男的40多岁年纪,戴着一副眼镜,身着黑色夹克及黑色的休闲裤,虽然年纪不轻,但是看上去时髦而且有精神。
女的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黑色上衣,白色休闲裤,看着挺漂亮!二人看起来不像夫妻,像是一对情侣。
小丽打过招呼后,两人在柜台前坐下,女的好奇的东张西望,基本不说话。男的问:“看一下你们家的珠子,好一点的。”
有多年行业经验的小丽从男子的言行举止中,初步判断他是个懂行的人,而且有钱。于是拿出两串珠子,其中一串是镇店之宝,47颗翡翠珠子串成,价值在1000万左右。
另一串要便宜一些,100万左右。只见男子没碰便宜的那串,而是直接拿起1000万那串,眼中发出了光。小丽见状,更确定这是个懂行的人。
男子拿着项链看了又看,露出极大的兴趣,还不停地询问,问的都是行内的一些术语及说法。小丽觉得他应该也是珠宝行业做买卖的生意人。
男子只是说珠子很好,但除了感兴趣,并没有还价。小丽心里有点小激动,如果能把这串珠子卖出去,这个月惨淡的业绩将会彻底扭转,工资也会很高。
可是男子一直没有问价,大约15分钟后,没说什么,就拉着女友走了。小丽有点失望,心里只盼男子改天还会回来,毕竟这么昂贵的珠宝交易,很难一蹴而就、一两次就成交的。
果然,第二天下午3点多,这对情侣又来到店里。男子笑着打招呼:“美女,我又来啦,再看一下昨天那串珠子呗。”
小丽高兴地将翡翠项链拿出,说:“老板,这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了,在这整个市场,也很难找出这么漂亮的珠子了。”
男子边看边说:“东西确实不错,你应该看得出吧,我也是做珠宝生意的,知道这珠子的价位,所以,要好好斟酌啊!”
小丽笑着说:“您气质这么好,再听您说话,看得出您是个行家!”
男子笑了笑,说:“我看一下自然光。”
小丽说好,您去看嘛。于是男子拿着项链走到门外,将珠串对着天空仔细地观察起来。虽然项链价值昂贵,但小丽没有跟出去,因为是玻璃门,在柜台内就可以看到外面。
在珠宝行业,看自然光是很正常的行为,因为翡翠玉器在不同的光照下会有不同的表现,店内光线柔和,有的翡翠在柔和的光线下表现更好,而在自然光下,更容易暴露瑕疵。
所以顾客要看自然光的时候,销售员一般是不会拒绝的,顾客一般都要看过自然光后,才会还价。
小丽边看着门外,边和女子搭讪。但女子显得比较内向,不怎么搭话。大约一分钟后,男子进来,将项链还给小丽后,就又拉着女友走了。
小丽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收起,心想这人看过之后,也不问价也不还价,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能来两次,证明对东西确实是很喜欢的。
后一天,12月13日上午11点左右,这对男女又进店了。小丽笑着打招呼后,男子说:“哎呀美女呀,再看一下那串珠子,说实话,这两天我都在找客户,有客户看上了,我才敢入手,早上已经有客户表示很喜欢这串珠子了。”
小丽听完很高兴,说:“这么好的珠子,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男子边看边打电话,向电话那边介绍起项链来,讲得又专业又头头是道,销售水平不比小丽逊色。小丽听着很高兴,觉得生意很可能就要达成了。
男子在店外看自然光
挂完电话,男子说要再看一下自然光。小丽说你看嘛,男子便又拿着项链走到玻璃门外观看,边看还边打着电话不停地介绍。他的女朋友,仍旧一言不发地坐在店内。
小丽隔着玻璃盯着男子,虽然店内店外都是监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干了这么多年珠宝销售,这一点小丽还是懂得的。
就在这时,微信响了一下,小丽低头看,是一个老顾客发来的,说想看一件翡翠的图片。小丽便将相册里存好的几张照片给顾客发了过去。
小丽给顾客发图片
发完一抬头,门外的男子不见了。小丽没有觉得奇怪,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觉得同伴还在这里,人应该不会走远,于是也没太在意,只是看着门外等男子重新出现。
可是过了将近一分钟,还是没见男子出现。虽然心里猜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小丽还是走到门口往外看,没有看到男子的身影。
小丽回头问女子:“咦,人去哪里了?”女子说估计是去拍照了吧。
走回店内又等了五分钟,男子依然没有出现,小丽开始有点不安起来,便又对女子说:“你打个电话问问看?”
女子说我发微信问问,可是等了三分钟左右都没有收到回复微信。
女子给男子发微信
小丽预感到不妙了,危机感席卷全身,对女子说:“你快打电话让你男朋友回来呀!”
那女子也有一点慌张,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他电话,只有微信。小丽反问那你怎么天天跟他一起来,女子说他们只是网友,认识还没几天,她是跟着男子来学习珠宝交易的。
小丽听得犹如五雷轰顶,女子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她的胸口。赶紧报了警,哆哆嗦嗦地打电话给老板,报告店里最好的项链被人盗走了。
打完电话,她堵在门口,以防女子逃跑。才过了五六分钟,老板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粗略问了一下情况,开始逼问女子男子的去向。
女子吓得哭了,说她也不知道,给男子发微信不回打微信电话也不接。不到十分钟,揭阳市公安局产业园分局磐东派出所民警就赶到了,立马调取店门口的视频监控。
画面中,只见那名男子在门口边看着项链边打着电话,时不时地转身看向店内。不一会儿,向店内看了一眼后,就快速离去,消失在了拐角,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小丽哭着说:“当时我给一个老顾客发了几张照片,他应该是看到我没有盯着他,就跑了。”
侯东平拿着项链逃跑
揭阳市公安局产业园分局立刻成立专案组,拟定方案。
第一步是要尽快找到男子的行踪及落脚点,第二步是要在男子出手项链之前将其抓获,等赃物出手了才抓到人,那追寻赃物就会陷入更大的困难。
所以,时间非常紧迫。而且玉器城正值第四届揭阳玉石毛料拍卖会举办,国内外玉器生意人都聚集于此,出了这个案子,影响很不好,必须尽快破案。
调查分两队进行。一队排查男子逃离路线上的所有监控,追寻男子的逃跑方向。一队审讯与男子同行的女子,从她身上找寻男子身份的线索。
那名女子被带回公安局,哭泣着说她也是被骗了。原来女子叫周慧,广东惠州人,一个星期前跟男子在某社交平台上认识,只知道男子是广州人,至于名字、住址都一概不知。
网上认识后,二人加了微信,周慧问男子是做什么工作的,男子说做玉器生意,并问周慧想不想了解玉器,想了解的话可以跟他一起到揭阳来观摩学习。
周慧觉得玉器生意高大上,很有兴趣,便与男子汇合,坐大巴车于三天前来到揭阳,一起住在宾馆。这三天来都陪同男子到阳美玉都逛珠宝店。
第一天还逛了好多家店铺,但看到那串项链后,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逛其他店了,而是直奔小丽上班那家店。
在审讯室的周慧
周慧说,男子交代她少说话,多看,多听他和销售员的交谈,才能学到东西,并说如果她感兴趣,以后可是试着带她入行。
专案组派出两人到周慧及男子所住旅馆调查登记信息。一组技术人员进入男子的社交账号以及微信账号。双管齐下,展开调查。
半小时后,调查旅馆的民警回来了,说在旅馆登记的信息是假的,是一个非广东人,身份信息显示的人脸和监控里的男子不是同一个人。
侯东平在某交友网站的自拍照
在男子的交友软件里,查到一张男人的自拍照片,正是玉器城监控里的那名男子,但是除了这张照片,再查不到其他身份信息。
不一会儿,从微信里,查到了男子注册微信的电话,又根据电话,查出了电话主人的身份信息。该男子名叫侯东平,50岁,广州市越秀区人,显示的照片跟监控视频里的男子完美匹配。
这时,调查监控的民警也传回消息,说男子离开玉器城后,就直接坐上了去汕头的大巴车。
而调查身份信息的民警有了更大的收获,查出侯东平在佛山平洲有一处出租屋,而平洲也是玉器批发市场,侯东平回平洲的可能性相当大。
身份记录显示,侯东平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了,2011年曾因盗窃玉器而被判刑,2015年才出狱,而且有吸毒史。
专案组立即驱车赶往平洲,14日凌晨4点,到达目的地,在侯东平所租房屋楼下秘密监视,经过一个小时的侦查,确定了嫌疑人侯东平就在屋内。
民警们继续监视,等待抓捕时机。之所以不立即抓捕,是因为民警判断嫌疑人的赃物还未出手,如果贸然抓捕,万一嫌疑人趁乱销毁赃物,那损失将十分巨大。
凌晨6点,房间内灯亮了,从门外听里边的动静,应该是侯东平起床洗漱上厕所了,民警们不再犹豫,破门而入。
侯东平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民警铐住了。民警问你盗窃的玉器呢?侯东平抵赖说没偷过什么玉器。
抓捕现场画面
警察又问你和周慧到揭阳去干什么呢?侯东平说谁是周慧?没到过揭阳。见他不招,民警只好在他房间里找。
侯东平房间虽然很大,但是十分凌乱,堆满了杂物,垃圾也不倒,有一股难闻的气味,眼前的嫌犯与在揭阳监控视频里时髦的形象判若两人。
民警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找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空调上、床头板内空隙、马桶冲水箱里等,可以说没有放过任何一处死角,但是只搜到那串项链的一个配饰,但搜不到项链。
见民警已经十二万分的锁定了他就是盗窃项链的人,再次讯问的时候,侯东平终于承认:“拿,拿了一条链子。”
在其租住的屋内审问侯东平
问他项链在哪里,他说被他在来佛山的路上1000块钱卖掉了。
民警当然不信,从小丽的描述中,再结合这室内堆放的一些玉石生意人喜欢收藏的石头来看,这侯东平定是珠宝行业业内人士,定然知道那串项链的价值,怎么可能1000块钱卖掉?
而且此时离项链失窃仅过去16个小时,他很可能还来不及出手,一定是被他藏在了某处。但是继续讯问,他抵死不交代了。
找遍了所有地方找不到失物,没有办法,民警只好先把侯东平押回揭阳。
在开会讨论中,有民警想到,侯东平有过吸毒史,根据办案经验,吸毒的人员有时候会吞打火机甚至钉子到肚子里,说不定侯东平把赃物藏在体内了。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于是,押着侯东平来到了揭阳市产业园人民医院,做腹部CT检查。这一查,果然印证了民警的猜想。
CT影像里,在结肠部位,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串形态像珠子的高密度的东西,数量有几十颗,每颗的直径大约1.2公分,不是那串项链还会是什么?
珠子已经堵住了消化道,如果不及时取出,将会导致肠梗阻等并发症,对生命都有危险。在医生的帮助下,终于排出了所有的47颗翡翠珠子。
医院的CT影像
事实面前,侯东平只好交代了一切。
侯东平2008年开始在平州玉器街做玉器生意,刚开始的两年生意很好,赚了有六七十万,本来可以就这样好好过下去,可是他却迷上了赌石。
赌石虽然利润高,但是风险巨大,无数玩赌石的人玩到倾家荡产,只有极少数的人靠赌石发了财。显然,幸运的天平没有倾向侯东平这边。
有一次,侯东平看中了一块石头,需要四十万,但是他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犹豫再三后没有入手。后来那块石头被人买去,开出六七百万的玉来。
侯东平在看守所
侯东平受了不小的打击,但也因此更加沉迷于赌石了,不久,就将所有积蓄都赔光了,店也开不下去,转让了。
2011年,走投无路的侯东平盗窃玉器被抓,进了监狱,直到2015年才被放出来。
出来后,侯东平继续干老本行,又开了一个小店,虽然生意不如前些年,但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可是不久后,他又开始参与赌石了。
一开始赌得很小,赔的不多,可是慢慢的,他的赌瘾越来越大,很快就又把积蓄赔光了。但是他不知道停止,反而一心想扳本,因此将房子抵押,贷了一大笔款。
赌石人员在观察石头
之后,侯东平经常到云南买石头回广东自己开,都开赔了,几万、几十万的赔,一连赔了几次,不到一年,就又将贷款的一百多万都赔光了。
于是,再次走投无路的侯东平选择再次铤而走险,将主意打到了偷窃玉器上。吸取几年前被抓的教训,这次他做了一些准备,比如研究骗术。
上网一搜,一个古代的叫做“主仆买马”骗术吸引了他的注意。故事里说,一个骗子将自己装扮成有钱人模样,带一个小伙计去买马,说想骑上马试试,马主人见仆人还留在这,不担心,便同意了。
骗子骑走马后久久不回来,老板着急了,问仆人说你主人怎么还不回来,仆人说他不是我主人,我只是他在外边花钱雇来打杂的。
被审问的周慧
于是,平时喜欢在交友网站哄骗无知少女的侯东平,将周慧列为了自己要雇佣的“伙计”。周慧见他的照片,开着豪车,像个成功的生意人,再听说他是做珠宝生意的,立马上当。
两人在揭阳汇合后,侯东平立刻开始实施犯罪,他第一天只看不买,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给销售人员一个假象,就是让销售员觉得他确实是看上了,诚心想买,因此放松警惕。
第三天,他看销售员的警惕心已经放松了很多,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在店外边打电话边观察店员,突然,店员开始低头操作手机,机会来了!
于是,他趁机拿着项链,将毫不知情的周慧留在原地,自己匆匆逃离。在逃离的路上,他生怕价格昂贵的珠宝不小心被弄丢,于是将珠子一颗颗吞进了肚子里。
他预想不到的是,仅仅过了15个小时,揭阳的警方就将他在平洲抓获。
要说他笨吧,他还想得到拿周慧当幌子,实施骗术,并且真的骗过了经验老到的销售员小丽。要说他聪明吧,他又怎么没有想到在遍布监控的城市里,实施偷窃是多么容易被警方抓到?
很快,侯东平因涉嫌抢夺罪,被警察机关批准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2011年盗窃玉器,被关了5年,这次,只怕没那么快能放出来了!
参考资料:
云南法制报:吞下47颗玉珠 男子获刑12年 法官释法:为何定性为盗窃而不是抢夺
南方法制报:吞下47颗玉珠 男子获刑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