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1日下午,杨虎城将军的部下与其长子杨振民接到确认杨虎城遗体的消息。来到现场的几人看到眼前的一幕痛哭流涕,杨虎城子女及随行者的八具遗体已经面目全非,只能凭借剩余残骸确认身份。
随着参与迫害杨虎城将军的特务周养浩和徐远举等人被公审,杨虎城将军一行人囚禁12年终被杀害的真相被公之于众。
在这12年中手段之残忍、过程之残酷令人惨不忍睹,知道真相后令人不禁落泪。
回国抗日不是当汉奸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回到南京遭到了蒋介石的监禁,而杨虎城被迫交出兵权后,也被蒋介石勒令“出国参观”。到了七七事变后,杨虎城看到国家危亡向蒋介石请示回国抗日。
从杨虎城决定回国那一刻起,蒋介石与戴笠等人就策划好了一个大阴谋。
当时得知杨虎城要回国的十七路军将领强烈要求杨虎城直接回西安,领导十七路军奔赴抗日前线。他利用特殊关系对杨虎城说:
“老蒋非常记仇,张学良一点释放的迹象都没有,戴笠也没安好心,这无疑是羊入虎口。”
而杨虎城却没有听劝,他心怀坦荡地说:“我没有做错什么,我是回国抗日又不是当汉奸,他们能怎么样,出国是他安排的,我回来自然要去述职。”
杨虎城
1937年11月26日,杨虎城来到了香港。接见杨虎城的有帮助他回国的宋子文,还有蒋介石的特务梁参议。
来到香港后蒋介石电告杨:“在南昌会见,戴笠会在长沙接洽,安排飞机北上。”
此后杨虎城踏上了前往南昌的路,为了安全起见他将子女送回了西安。于1937年11月30日下午在长沙受到戴笠的接待,十七路军将领王僧根不放心杨虎城南昌之行执意陪同南下。
戴笠、杨虎城、王僧根三人于同年12月1日来到南昌。
来到南昌后,戴笠就将其安置在自己南昌市的办公场所——二纬路一号。来到了这里,杨虎城便开始了被囚禁的生活。
杨虎城来到二纬路一号后,在院子中充满了宪兵,在楼内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特务,一直注视着他和王僧根的一举一动。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杨虎城心中还是保留着自己曾经的想法“回国抗日不是当汉奸”。然而,有一次王僧根借洗澡之故想要外出,却遭到了特务的拦截。杨虎城看到这一幕后,留下了深沉的叹息。
从来到南昌后,蒋介石就再也没有传来接见的消息,连续几日只有戴笠一直在与杨虎城周旋,多说些废话,多消磨时间。
12月9日,日军轰炸南昌,戴笠先是借口抗日将王僧根遣返原部队,后又将杨虎城转往南昌郊外的别墅。
来到别墅后,杨虎城对蒋介石囚禁自己不准参加抗日的做法极其愤恨,多次写信与蒋介石。但奇怪的是,每写一次信自己的伙食待遇就越发下降,直到写了五封信后,摆在杨虎城面前的就只有剩菜。
戴笠接待杨虎城可谓是尽心尽力,除了对蒋介石的忠心,还包含着私人恩怨。从杨虎城回国那天起,戴笠就已经开始构思怎么折磨杨虎城。
随行的特务,特殊的路线都是戴笠一手策划,就连杨虎城伙食的改善也是戴笠从中作梗。
自从来到别墅后,杨虎城终于醒悟,蒋介石从未想过让他再次带兵参与抗日,甚至也要和张学良一样失去人身自由。看到如此境地,杨虎城彻底对曾经效忠的党国失望,默默地看着楼下巡逻的特务。
他对于蒋介石的囚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囚禁于此也无话可说。此时此刻在他心中担心的只有妻儿,害怕妻儿受到牵连。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儿在不久之后就将与之“重逢”。
全家“团聚”
杨虎城的夫人谢葆真知道杨虎城被囚禁后,安顿了4个女儿,带着8岁的小儿子杨拯中和副官张醒民前往武汉寻求杨虎城的下落。
戴笠知道后,可是高兴坏了。他还在想着怎样“招待”杨家人,不料却自己撞上门来。面对谢葆真的质问,戴笠陪着笑脸承诺一定会让他们夫妻二人团聚。随后,他安排船将谢葆真一行送到了南昌。
一行人刚到南昌,就被特务们拉走了。不出所料,戴笠已经下好了套。
谢葆真和杨虎城的儿女
根据蒋介石的指令,杨虎城被转囚南昌。在戴笠的安排下,杨虎城都是秘密被转移,由特务队长李家杰看守,来到长沙。
但是由于抗日战争的影响,来到长沙没有几日便又被转移到湖南桃源县郊外的民房。在这间民房里,正好关押着杨虎城日思夜想的爱妻谢葆真和小儿子杨拯中,让他意外的还有自己的副官张醒民。
三人见面后便相拥在一起,在这数月的折磨中,杨虎城一直失去生的希望,如今见到亲人,让杨虎城得到了一丝安慰。
可是自从一家人团聚后,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特务队长李家杰受戴笠之命一直折磨杨虎城的家人。
谢葆真
他让特务们一直不让谢葆真睡觉,整日辱骂谢葆真;将杨虎城的小儿子独立关在处理尸体的房间,等等一系列折磨杨家人的举措让一家人困苦不已。
此外,他还一直监视着杨虎城的思想动态,当杨虎城通过报纸了解外界事物时,李家杰都要一直在他身旁察言观色,如有波动就要向戴笠报告。
1938年11月,长沙战事吃紧,国民党军队怯战撤退。蒋介石再一次下令,将杨虎城一家移囚贵州省息烽县玄天洞。
这个洞又是戴笠出的馊主意,在息烽县往东12里,戴笠亲力亲为找到了幽静的玄天洞。这个洞曾是僧人的道观,有1300多平方米,当地人称为“老洞”,在老洞旁还有一个新洞,洞内潮湿阴冷,空间狭窄。
玄天洞
在洞下面有一座古寺,如果要到洞中必须经过古寺。这样的环境下,杨虎城一行人被关押于此,无人能知。
在移囚到玄天洞后,杨虎城一家人在这个荒凉阴森的山洞中一住就是8年,直到抗日战争胜利。
在山洞中终年见不得光,洞中潮湿的环境也让杨虎城一行人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后来他用了重金让李家杰在洞外盖了一间小屋,每个白天在小屋中看报纸也就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就算来到了山洞戴笠也不松懈对他们一家人的监视。里三层外三层,将特务们分为了内卫、中卫、外卫,里面有多人一直轮流值班,外面更是重兵把守。
长期的监禁生活让谢葆真难以忍受,在1940年时便在山洞中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见到来巡查的特务便大吵大闹,在寒冷的山洞中也是时常哭泣。
谢葆真
不过在面对家人时,她又能够恢复平静。在山洞中时,还经常教导9岁的儿子学习汉字,长读杨虎城花重金买回来的报纸。杨虎城看到妻子教导儿子的和睦景象,脸上也出现了罕见的笑意。
在他的心里,也想过能够和家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奈何国家存亡有些事必须要做,只是自己的爱国之心招来的祸端却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在1941年3月,在玄天洞内谢葆真生下了杨虎城的小女儿杨拯贵,虽然是一个值得喜庆的事,但是如今的处境却让杨虎城和谢葆真头疼不已。
常年苛刻的伙食让谢葆真无力喂养女儿,他们又用了所剩无几的家产让特务们在附近的村子里找了奶妈,孩子的奶水问题解决了,可谢葆真的病情却越来越重。
杨虎城和谢葆真
病情加重让她一直辱骂特务,踢打洞内的门窗和家具,还经常用东西砸特务。特务们一怒之下就把她带到了隔壁狭窄的新洞中去,与杨虎城及孩子分离。
爱妻病重,杨虎城非常心痛但是却无能为力。只有在夜晚,特务们的允许下他才能来到新洞中看望妻子。而妻子只能睡在冰冷的石床上,盖着破旧的衣服微微颤抖,妻子的眼神中空洞洞的,在寒冷的同时更多还有绝望。
在玄天洞的8年中,戴笠来“看望”过两次。在抗日战争最艰难的阶段,却从未放松过看守杨虎城的军力配置。
除了戴笠外,息烽县监狱主任周养浩也常去洞中看望杨虎城,还带些酒水与杨虎城喝酒聊天。自称为杨将军的仰慕者,实则是受戴笠之托,掌握杨虎城的真实想法。
戴笠来到玄天洞时,脸上依然挂着虚伪的笑容。杨虎城恳求戴笠给妻子找医生看病,可是戴笠一直都是一笑而过。
在这期间,戴笠担心长期看守的特务与他产生“共鸣”,还将一直看守的特务全部换走。但是就是没有换走一直折磨杨虎城妻儿的李家杰。
一直到抗战结束,才换来比李家杰更阴险毒辣的龚国彦。抗战胜利后,蒋介石下令释放杨虎城秘书宋琦云、阎继明等人,周养浩也同意他们的请求让他们和杨将军“住”在了一起。
杨虎城很高兴,在他的心里以为曾经的同事都已经来到了身边,自己自由的日子即将到来。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蒋介石戴笠等人的毒辣,在抗战胜利后,依然更加隐秘地将他们一行人囚禁。
不仅如此,在往后囚禁的日子里,杨家人将迎来噩耗。
痛失爱妻
1946年7月,蒋介石为了躲避中国共产党对杨虎城的营救,出于个人的私恨又将杨虎城一行人转到了重庆杨家山的两排平房中。
来到重庆后,杨虎城一行人的待遇越来越差,但是特务的管理却越来越严格。在玄天洞虽说是囚禁,但是杨虎城随便逛逛总是可以的,来到这里后,特务们就只让他在屋中监禁,甚至连报纸也不让杨虎城读。
更加揪心的是在这种严密监视下,谢葆真气的精神失常。在密闭的房屋里,她痛骂蒋介石没有良心没有作为,当特务进到房屋时,她就开始以绝食、吃火柴、吞金等方式来反抗特务对他们的迫害。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20多天,20多天后杨虎城再次见到夫人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色。他苦苦哀求龚国彦将谢葆真送往医院,而龚国彦表面上答应了,实则在心中有着毒辣的想法。
答应送往医院的龚国彦没有履行承诺,他比李家杰还要狠毒,在谢葆真如此虚弱的情况下,将她扣押在距离囚禁杨虎城不远处的柴房中。
在1947年春节来临之际,杨虎城将军的夫人谢葆真含恨而终。当杨虎城站在夫人身旁,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但他只能朝天大喊来诉讼这不公的待遇。
7天后,在杨虎城的苦苦哀求下,龚国彦同意他在山上用砖砌了一个大炉子,他把夫人的遗体放在炉子中,烧了三天三夜。
随后,杨虎城和儿子用刷子将谢葆真的骨灰一点点装在了用绸布制作而成的口袋中,装骨灰时,谢葆真吞下去的金戒指依然保存完好。将军把骨灰装到了一个饼干盒中,这个饼干盒也就成了夫人的骨灰盒。
自此之后,这个盒子一直在杨虎城身边,无论特务如何勒令,他宁愿受打受罚也要死死抱住盒子。
在1946年到1947年中,戴笠在乘坐飞机时坠机而死,随后毛人凤主掌大权。在这一年中,杨虎城以为戴笠死后一行人便会好过一些,没想到毛人凤也不是省油的灯。
惨死戴公祠
1949年1月21日,蒋介石宣布下野,让李宗仁代职。这期间于右任老先生曾向蒋介石请示释放张学良和杨虎城。可蒋介石瞪了他一眼,说到:“你找李宗仁办去!”
李宗仁在中共方面的催促下,下令释放杨虎城和张学良。此时在囚禁中的杨虎城却再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对囚禁木然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于右任找到保密局局长徐远举询问杨虎城关押何处,而徐远举却不承认李宗仁的命令,并说道:“要释放杨虎城,必须得到蒋介石的命令。”
不过此时蒋介石就没有过想要释放杨虎城的想法,在李宗仁下令时,毛人凤就已经将杨虎城迁移到了贵阳。
起初杨虎城并不同意前往贵阳,徐远举好说歹说他也不愿意,直到周养浩来劝说,杨虎城才被动摇。在杨虎城看来周养浩是这群人中可以信任的,可是周养浩就是一直在利用他的信任。
周养浩说:“蒋介石想把你迁移到贵阳后再送往台湾,和张学良一起释放,想要表达对你的歉意。”
这么一说,让杨虎城同意了前往贵阳,而他的条件只希望周养浩还有自己的秘书宋琦云夫妇一同前往。
黔灵山麒麟洞
1949年2月,杨虎城一行人来到了贵阳,囚禁在了黔灵山麒麟洞中,而周养浩口中的转移却再也没有了音讯。
1949年8月,蒋介石决定逃往台湾,在逃离之前在西南会议上亲自指挥了西南最后的破坏行动,下令杀死渣滓洞和中美合作公馆中关押的400多名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临走前蒋介石说:
“今天的失败,是因为过去杀人太少!”
随后毛人凤询问蒋介石杨虎城如何处置,蒋介石厌烦的问道:“他怎么还活着?”
毛人凤知晓了蒋介石的意思,但是他并不打算背上杀害杨虎城的罪名,于是在重庆召开了密谋杀死杨虎城的会议。
毛人凤
参会人员有徐远举、周养浩、看守所长陆景清等6名刽子手,会后决定由周养浩诱骗杨虎城前往重庆松林坡戴公祠,由其余人用匕首进行暗杀。
9月5日,杨虎城等人乘坐三辆车离开贵阳麒麟洞,前往重庆。第一辆车坐着杨虎城父子二人,第二辆车坐着宋琦云一家三口和杨虎城的小女儿杨拯贵,随行的还有两个副官阎继明和张醒民,周养浩则一个人乘坐第三辆车。
9月6日晚11点,杨虎城一行人来到了戴公祠。
下车后,就被特务们各自带往“住处”,儿子杨拯中走在杨虎城的前面,刚一进卧室就被门后的特务用匕首插进了胸膛,杨拯中痛苦的叫了一声父亲后特务们又连着捅了数刀。
杨虎城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的刽子手已经将利刃插进他的腹部,杨虎城接连倒地。
杨虎城遇害现场
宋琦云夫妇带着小萝卜头宋振中和杨拯贵被特务带到警卫室,宋琦云夫妇二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相继倒在了血泊之中。
宋夫人用最后一口气拉住了刽子手,但是无济于事,特务上前便掐住了8岁的杨拯贵的脖子,小萝卜头看到自己的朋友被害,便上前想要解救杨虎城的小女儿,不料也被另外的特务卡住了脖子。
二人一直挣扎不停,特务见状便用匕首捅了下去。片刻后,在还没有断气的宋夫人徐林侠的注视下,两个孩子倒在了鲜血染红的地上。
两个副官也在后来的屠杀中,丧命在了松林坡。
影视材料中的小萝卜头
事后,几个刽子手将他们的尸体拖到了深林中,阴森的戴公祠外,这群丧心病狂的刽子手用强酸浇在了他们的尸体上,想要掩盖这几人的身份。
就在这样一个夜里,杨虎城将军及随行若干人等全部牺牲。
随着重庆的解放,杨虎城一行人被害的秘密才被公于天下。
尾声
重庆解放前,毛人凤一行人逃往台湾,而周养浩、徐远举等人被解放军俘虏。杀害杨虎城一行人的6名凶手,有五人被毛人凤送到台湾。
白公馆看守所长杨进兴判处死刑,周养浩、徐远举送往北京进行战犯改造。
在杨虎城一行人的遗体被找到时,杨虎城还死死的抱着妻子的骨灰盒。杨虎城长子杨拯民在现场确认时,当时的具体描述如下:
“弟弟杨拯中的腰部被砍断,妹妹杨拯国遗体只有部分,其余人等面部已经失去辨识度,只能靠牙齿进行辨认。”
1936年,杨虎城将军和张学良逼蒋抗日,推动全国一致抗日,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做出巨大贡献,有功于国家,用功于民族。
杨虎城将军的英名值得全国人民永远纪念,向杨虎城将军致敬,向为国家为人民牺牲的英烈们致敬。
参考文献:
《杨虎城将军遇害真相》.史海揭秘
《杨虎城与谢葆真的出生入死》
《杨虎城将军之死》.何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