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晚,在上海山西南路,几名解放军战士和上海公安突然冲进了街边的一家内衣店,一会儿便揪出来了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
片刻之后此人赤裸着上身,在军警的押解之下走过路口,随后便被押上了警车,往上海市公安局方向驶去。
经过确认,此人正是国民党密谋刺杀时任上海市市长陈毅而派来的杀手,而且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杀手,还是蒋介石手下的“王牌”。
此人究竟是何身份能够称得上是蒋介石的“王牌”,作为“王牌”怎会宿醉于内衣店中最终落网,这场刺杀的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这一切还要从上海解放开始说起。
陈毅——蒋介石的心头恨
1949年初,陈毅率领着第三野战军,在国民党重兵把守的上海发起了城市攻坚战。
蒋介石十分清楚上海重要的战略位置,并且如今已经到了解放战争的最后阶段,上海已经是国民党最后的据点,如果此次失利,蒋介石就再没有据守的地方。
然而,在陈毅的带领下,把蒋介石扬言“用三个月赶走解放军”的国民党军队只用了不到半月就赶出了上海。
1949年4月28日,上海市人民政府成立,陈毅为了尽快恢复上海经济上报中央后就担任了市长。
陈毅市长
然而退据台湾的蒋介石却心存不甘,对解放上海的陈毅及我党领导下的上海市党政军工作人员怀恨在心。
于是在上海解放后,蒋介石企图通过“恐怖”事件给刚刚解放的上海造成社会动荡。
蒋介石给毛人凤下达命令说:“你们保密局得做出些行动啊,把舟山上的那些人‘搞到’上海,给陈毅他们派些人手啊!”
为此,蒋介石和毛人凤在商议之下,拟定了一份刺杀名单,而这份刺杀名单的首位,就是时任上海市长的陈毅。
在毛人凤的安排下,28名训练有素的特务在国民党“保密局苏浙特别工作站”的站长封企曾的带领下,从舟山潜入了上海,准备执行刺杀陈毅的计划。
毛人凤
不过,这批刺杀队伍连部署都还没开始,就已经被上海解放军战士和公安人员一网打尽,以极快的速度粉碎了他们的刺杀计划。
蒋介石不甘失败,随后又派来了由朱山猿率领的第二批国民党特务,还是想对陈毅市长下毒手。
这个叫朱山猿的领头可不简单,他本名是朱三元,因为有着一身“轻功”本事,像是猿猴一般,所以被人们叫着叫着就喊成了朱山猿。
这批特务可谓是有备而来,除了枪支、电台,还有雷管、高能炸药、手榴弹等等,朱山猿对于此次刺杀可谓是志在必得。
不仅如此,在这支刺杀队伍中,还有着能够接触到陈毅市长的关系,于是他们想通过这曲折的关系接近陈毅。
在各种条件下,朱山猿一行人带着武器就来到了上海,并且谨慎地藏了起来。
此时我公安部门已经掌握了朱山猿的行踪,并且立刻采取了行动。不过朱山猿非常警觉,在我军采取行动之前便已经开溜。看到他们装备齐全,并且行动部署上条理清晰,公安部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既然他们想要里应外合,那我方就提前给他们找一个“里应”。
随后,公安部门派出了侦查员沈伍,让沈伍打入敌人的内部,弄清情况,彻底肃清朱山猿为首的刺杀队伍。
沈伍接到命令后,在我军内部一直有意无意地流露着故意的“反动”情绪,以达到诱导敌人上钩的目的。
不出所料,没有几日,就有多名陌生人装作商贩和沈伍联系。沈伍见状,主动表示出想要加入的意愿。
这些人大多是朱山猿刺杀队伍中的漏网之鱼,见找到了“内应”就立刻联系了朱山猿。在两个星期后的晚上,朱山猿约了沈伍在安排好的地方见面,想要与沈伍商量刺杀事宜。
沈伍将此事报告上级后,结合上次围捕计划朱山猿逃脱的经验,做了紧密的部署。
到了约定的时间后,朱山猿果然来了,人如其名果然都是不走正门。从墙上下来后,朱山猿见沈伍已经在屋中等候,便也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往屋中走去。
刚到门口,沈伍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朱山猿哪肯罢休,三下五除二便窜上墙去。可是我军早有防备,在四周都布置了军力。
四面都有守军,朱山猿插翅难逃,就地伏法。
随着朱山猿被捕,蒋介石和毛人凤的两次刺杀计划都已落空,对此蒋介石气愤不已。不过,连续的失败并没有让蒋介石改变计划,他还要派出他的“王牌”。
亲点“王牌”
朱山猿被捕,刺杀计划失败的消息传到了台湾,蒋介石大失所望,把毛人凤叫来办公室大发雷霆:
“你们怎么办事的!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要做出反击,陈毅是必须的!再派人去!”
毛人凤见状也不敢说话,低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现在还能派谁去刺杀,面露难色。在毛人凤抓破头皮之际,蒋介石发话了:
“我看啊就派刘全德去,也就只有他才能‘解决’陈毅!”
毛人凤一听这个名字,连忙符合到:“对对对!就派他去,他能成事!”
刘全德
刘全德出生在江西省吉水县,他在上世纪30年代加入了共产党,还担任过红一军团班长、连长,在我军队伍中做过保卫工作,还搞过情报。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1935年11月时背叛了革命。
因为作战失利,刘全德和他的部队在武昌时被国民党军队逮捕。然而刘全德却因受不住金钱地位的诱惑,从而背叛了革命。
去到国民党内部后,他胆识过人、枪法精准深受国民党特务机关的赏识,他就被国民党送到了特务训练班,进行暗杀、爆破等训练。
在毕业后,他彻底成为了国民党军统特务的核心人物,当过军统特务头目毛森、季仲鹏等人的副官,并且连任了各地特务组织的组长。
在任职期间,他先后执行过数十次针对我党重要人物的暗杀,也组织了多起报爆破行动。多次被蒋介石嘉奖和表扬,毛人凤等特务头子也对其格外欣赏,蒋介石也是将他当做“王牌”。
1949年10月30日晚,毛人凤按照蒋介石的命令在自己的别墅里召见了刘全德。
毛人凤说到:“蒋委员长给我们新的指示了,想要让你去趟上海,解决‘陈毅’这个难题!”
刘全德不经意地说到:“我现在就动身去上海!”
当晚,刘全德就乘飞机去到了仍被国民党残余势力所盘踞的舟山定海。
刘全德刺杀陈毅这件事,无论是蒋介石还是毛人凤都是有着“信手拈来”的信心,因为此人一直干练,出于狂妄,毛人凤还给陈毅市长送去了“恐吓信”。
那天陈毅正在办公,秘书将一封信递到了他手上,说是从台湾来的加急信件。
陈毅接过信后,才拆开信封一颗闪着金光的子弹就掉到了桌上。陈毅早就知道,前两次的刺杀行动就是蒋介石所指,这封信必然是国民党对前两次失败的“回应”。
陈毅看着子弹,挑眉笑到:
“这次的礼物那么贵重吗?”
说罢,他把信封和子弹扔到了垃圾桶里,让秘书找来了市公安局副局长杨帆。
杨帆来到办公室后,陈毅和他说了“恐吓信”的事,杨帆十分惊讶,意识到这是国民党方面又要开始刺杀行动的信号,立刻下令要加强对首长的警戒和保卫。
陈毅摆摆手说:“这万万不可,如今上海建设还需要大量的开支和人力,我这边随意一些就行,你先回去吧,等着看看再做打算。”
见陈毅执意如此,杨帆也不能违背命令,他也回到了公安局,随时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不久后,一封特急加密的电报传到了杨帆手里,电文的内容是:
“据可靠情报,台湾特务机关派遣少将组长刘全德带领安平贵、欧阳钦等人到上海执行谋刺市长陈毅的任务。”
杨帆喜出望外,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结果,他连夜拿着电报就前往陈毅的住所。
陈毅一看,先是淡然一笑,然后严肃地说到:
“这刘全德可是老熟人了,特务要来,我们又不能阻止他们来,那既然来了,就不能再让他们走,一定要全部抓获!”
根据陈毅的指示,副局长杨帆决定先锁定刘全德在上海有交往的关系,因为他来到上海后最有可能就是找这几个“关系户”隐藏自己。
针对此次刘全德刺杀计划,由陈毅主持,杨帆组织开了反刺杀会议,会议上由杨帆发言,总结出了他和陈毅市长商量下的两个抓捕应对方案,这两个方案杨帆把它称为“张网捕鱼”和“见鱼撒网”:
“一是严密控制上海口岸,防止刘全德一行人潜入;二是接触刘全德的‘关系户’,最好是争取到他们为我方所用。”
我方作出精确的战略部署,而刘全德一行人也没有闲着,也开始筹备起了暗杀计划。
刘全德和他的行动组成员安平贵、欧阳钦等人到定海后,刘全德连夜就去找了女土匪头子黄八妹的洞穴。
黄八妹曾经是上海出了名的女土匪,投靠国民党后深受重用,在上海解放前夕,黄八妹就带着部下逃到了舟山地区的岛屿。
在上海解放后建设期间,多次派遣土匪特务潜入上海进行破坏,毛人凤将这个人称作是“埋藏在舟山地区的‘定时炸弹’。”
刘全德非常狡猾,找黄八妹并不是要让她策应袭击,而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利用黄八妹的手段将他的行动组成员安平贵、欧阳钦“送进”上海。
刘全德认为三个人行动目标实在太大,让他们二人靠黄八妹潜入上海,他就乔装打扮后从浙江杭州湾附近偷偷上岸。
11月2日,刘全德将自己化作“糖商”按计划从杭州湾附近上岸,在当天傍晚,刘全德辗转潜入了上海,准备与行动组二人联系后,开展刺杀计划。
内衣店里的“王牌”
杨帆的“撒网”计划的网已经撒出去很多天了,无论是口岸还是市内都没有刘全德的踪影。可能刘全德已经来到上海,但是要在这么大个上海找个人无疑是海底捞针。
不过,“撒网”计划也不是完全没有用,上海公安局还是找到了两个愿意帮助我军,并且很有可能和刘全德接触的“关系户”,在解放后被新政府留用的国民党官员陆仲达和高激云。
陆仲达曾经是国民党上海警察局的便衣民警,和刘全德非常熟。
但是陆仲达属于早就厌恶国民党内部那股争权夺利的腐败作风,所以对刘全德也是表面朋友,熟悉只是因为职位的关系。
据陆仲达说:“我还认识刘全德的密友姜冠球,此人和我不一样,他和刘全德的关系要胜于我,他很有可能会在姜家落脚。”
杨帆听他一说,喜出望外,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决定让陆仲达先去姜家打探一番。毕竟陆仲达和姜冠球还是有些交情,出于朋友之间的来往不易被怀疑。
1949年11月8日晚,陆仲达以探望朋友为由来到姜家。
他前脚刚进门就看到了刘全德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内,两个眼珠子充满了杀气看着刚刚进门的陆仲达。
陆仲达看到刘全德后又慌又喜,慌的是他深知刘全德向来杀人不眨眼,枪也是随时不离身,如果被看出猫腻,肯定是命丧当场,刘全德还会逃脱;喜的是自己的推测没有错,刘全德来上海果然藏在这里。
随后陆仲达缓过神来,上前和刘全德打招呼。刘全德虽然吃惊他突然来访,但是还是陪着笑脸握了握手。
刘全德对这个曾经的“朋友”早有耳闻,在解放后就留在了我党新政府工作。他的到来让刘全德心生不安,但是脸上却显现出一副旧友重逢的喜悦。
自从陆仲达进屋以来,刘全德就坐不住了,时不时到窗边观望,还将随身配枪拿出了摆在台面上,紧了紧衣扣,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随后刘全德刻意地说:
“我刚从舟山回来啊,想要请我们姜老弟给我找个关系,想要向新政府自首,不知道陆老弟有没有门路啊!”
陆仲达听出他在套话,故作沮丧地回答说:
“我早就没在里面干了,我在经营金钞买卖呢!不知刘兄有没有意思一起干。”
刘全德听到他这番回答,疑心大起。陆仲达毕竟有些心慌,在回答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刘全德认为自己没有必要留在这地方冒险,便起身说到:
“我其实还有些事,我要先走一步,你们两个慢慢说!”
说完这句话,刘全德给姜冠球一个眼神,便要离开。此时陆仲达站起来说到:“也罢,我们一起走吧,我还要去另外一个同学家!”
说完这句话,刘全德眼中的杀气更重了,但是心中的恐惧让他夺门而出。
陆仲达不紧不慢的跟着他,走到街头时,刘全德手背在身后,询问起陆仲达要去哪个地方。陆仲达见状随便指了一个路口,不出所料,刘全德没有多说什么便往相反方向快步走去。
在临别之际,二人已经是火药味极重,陆仲达也不好再跟,只能看着他离开。
陆仲达回到公安局报告了情况后,杨帆立刻召集了解放军和片区公安,将他们调去了陈毅市长的住所,并写信给陈毅说:“杀手已经到了,正在抓捕。”
随后杨帆带队在街上巡逻许久,不见刘全德的身影,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高激云说话了。
“我有个同学叫史晓峰,他和我曾经在汪精卫的特工总部学习,那个时候刘全德就是教官,他是我们的老师,而且史晓峰对刘全德有救命之恩,很有可能躲在那里。”
杨帆听罢,让人留守在姜冠球家门口,防止刘全德再次上门。并且让高激云立刻去史晓峰家打探究竟,为了不引起怀疑也是为了高激云的安全,杨帆还是让他一人前往。
史晓峰当时在山西南路开了一家“大叶内衣公司发行所”,高激云很有把握,如果刘全德来上海,去找史晓峰是必然。
第二天中午,高激云来到了史晓峰经营的内衣店,史晓峰一见昔日同学兴奋不已,和他拥抱时在他耳边说到:“老师在上面,正好可以叙叙旧。”
高激云一听喜出望外,一脸高兴的往内衣店楼上走去。
看到刘全德后,高激云热情上前打着招呼。刘全德看似激动,其实心中非常疑惑,自从来到上海,昨晚遇到好友,今天遇到学生,这让他坐立不安。
刘全德老谋深算,开始和高激云交谈。高激云是他的学生,对他这一套也是了如指掌,随着他的问题开始和他扯起白话。
两人你说你的,我想我的,各自心中都打着不同的算盘。
刘全德见高激云处处“无懈可击”,便想出了歪法子:
“留下吃饭吧,好久不见陪我喝两盅!”
高激云知道这是刘全德想要让他“酒后吐真言”,为了消除刘全德对他的怀疑,最终答应下来。
随后在饭局上,刘全德一直给他倒酒,而高激云也随他的性子喝了起来,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一直喝到了晚上。
交谈中,刘全德也因为酒精的作用犯了迷糊,对高激云放松了警惕。开始说起了胡话:“过两天等我把‘货物’脱手,我们再畅饮一番。”
高激云见状,咬下半截烟头吞进腹中,突然呕吐起来。刘全德见他吐得不省人事,先是笑话其不胜酒力,随后又答应了高激云回家的请求。
高激云刚一出门就狂吐不止,拖着迷糊的身体来到街上,找到了正在巡逻的解放军,用最后的意识对解放军战士说:“告诉杨副局长,鱼落网了!”
尾声
当杨帆带人赶到时,高激云已经被送到了医院。随即,他带着解放军和随行公安冲进了内衣店。
此时,刘全德已经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休息,见杨帆等人冲进来时,他还有意拿枪射击。奈何酒喝了太多,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根据刘全德的供述以及杨帆等人搜集到的情报,刘全德随行的安平贵、欧阳钦等19名敌特分子全部被抓获。
1950年12月,刘全德等人被判处死刑。蒋介石、毛人凤刺杀陈毅的计划,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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