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12日,辽宁省阜新市阜蒙县太平派出所接到一起酒后斗殴的案件。村民周某江脑袋出血住进医院,警方询问打人者。
打人者却大发脾气:“周某江杀人了,你们不抓他抓我,不就是欺软怕硬吗!”可是当警方进一步询问时,他却闭口不说一个字。
另一边,周某江听说村民进局子了,立马跳下病床跑回家。民警老周觉得不对劲,立马调取了太平村的案件资料。
果然,14年前时任太平村村主任的吕平被人杀害。可当时已经排除了周某江的作案嫌疑,为什么他会说自己是凶手。
更奇怪的是,14年前警方断定是仇杀,却发现太平村民和吕平的关系都不好。民警只好把周某江当做案件突破口,重新侦查此案。
嚣张跋扈的村主任引众怒
在民警接到酒后斗殴的前一天晚上,周某江正和一群人喝酒。酩酊大醉之后,周某江开始“酒后吐真言”。
“你们都记得吕平吧,其实在14年前,他就是我杀的!”周某江此话一处,却引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一名村民嘲讽道:“得了吧你,那时候你给他溜须拍马屁的,惹他生气了还躲在屋顶上不敢下来,你能有这胆量杀他?”
见没人相信,周某江又说:“是真的,就我和王老四、锁子三个人干的,而且还是我从黑龙江请人过来办事的。”
其实,周某江这样的“胡话”,已经说了十年,村民厌烦不已。因为周某江的性格软弱,很怕吕平,碰到吕平他都会绕道走。
村民继续嘲讽他,周某江恼羞成怒,站起身拽过村民的领子开始互殴。可是周某江迅速败下阵来,被打得头破血流住进医院。
网络图片
医生鉴定周某江的伤情有些严重,嘱咐他必须住院一周才能出院。周某江本来答应了,但是听说打人者被警方调查后,他不顾疼痛直接回家。
实际上,周某江是害怕警方进一步调查,因为他身上背负了一个长达14年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吕平被杀的真相。
另一边,村民在警局里将周某江的“醉话”说出,引起民警警觉。而且周某江急匆匆出院,就连这名村民回家后,也不再配合警方调查。
曾侦办过“吕平案”的民警老周,察觉到事态不对劲,立马对周某江展开秘密调查,同时回顾案件的更多细节。
吕平,14年前是太平村的村主任。在2001年8月1日,被人在村子里杀害。吕平身中34刀,刀刀在要害部位,现场情况很凄惨。
警方初步调查发现,吕平的死亡地点在他常走的路上,但是此处地形空旷,作案过于暴露。于是警方推测,凶手应该是吕平的仇家,但是关系不算熟。
随着警方进一步排查吕平的仇家,竟发现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和他发生过矛盾。连在附近的村落里,他也得罪了不少人。
实际上,吕平作为太平村主任,做事雷厉风行,嚣张跋扈,在整个阜新县都颇有名声。
当年案发现场
在他担任村主任没两年后,村子周边开始大量开采铁矿石。而太平村也蕴含着丰富的铁矿石资源。
众多矿老板闻讯来太平村,与吕平谈论开矿的事情却经常被他骂走,好不容易有人开采了,但是大部分的钱都落入落入吕平的口袋。
因此,吕平在村里村外都惹了不少人。而且他性格暴躁,遇到不服他决定的人,就直接动手,或者扔砸东西。
对于服他的人,吕平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多少帮忙做点事实。所以,吕平身为村主任不得民心,他死后,村民更多的是对案件真相的好奇,实际上没有多少人惋惜。
案发后的凌晨时分,下了一场大雨,将现场的线索和脚印冲刷干净。警方几乎是无从下手,而且吕平与他人的矛盾纠纷太多,实在梳理不清。
没想到14年后,周某江会“送上门来”,警方将他作为案件突破口,很快就收集了诸多线索。
酒后“胡话”实为真
民警悄悄在太平村走访调查,并布下眼线。一位村民反映:“周某江说过,他是和锁子一起干的。”
锁子,此时正是太平村的村主任,而且他还是吕平的亲侄子。基于这两层关系,民警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采取了行动。
民警打算“敲山震虎”,到村委会查阅了太平村的账本,实则是观察锁子会有什么反应。果然,锁子的一句话加重了他的作案嫌疑。
“警察查账本是不可能的,这不归他们管,是不是为了其他的事?”锁子没有直接与警方交流,反而是向村民打听消息。
做贼心虚的人才不敢当面对抗。很快,警方又接到了情报:王老四给锁子报信了。原来,村民王老四得知警方查账后,急忙给锁子打电话。
“我们露馅了,要完蛋了······”王老四快要哭了。随后,又有人见到周某江、王老四、锁子三人会在半夜相会,还多次爆发争吵。
经过九个月的观察和详细调查后,警方决定收网。鉴于周某江能在酒后“吐真言”,说明其心理防线易于攻破,就率先抓捕了周某江。
抓捕时,民警故意大声说:“去抓锁子、王老四,这回他们是跑不掉了。”周某江以为事情败露了,去警局的一路上都不敢讲话。
由于缺乏有力证据,口供极为重要。所以警方制作了分批次的审问计划,没想到周某江进入审讯才半个小时,就招供了。
“就从2001年小锁子落榜(竞选村主任)后,我到王老四家去,小锁子也来了。王老四说咱们找人整他不中吗?之后,就把这个事情给办了。”
根据周某江的口供,警方立即动身抓捕锁子和王老四。但是村里人却说:“小锁子不在村里,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民警心头一紧:“该不会是因为内讧而遭遇不测吧!”他们加快速度往锁子家里赶,当锁子的妻子来开门,民警注意到她的表情过于紧张。
“锁子在家吗?”民警问道,妻子表情却十分纠结。进屋后,桌上有三杯茶,民警用手一摸,还有温度。
说明家里有人,而且刚走。民警分成两队,一队包围了锁子的家,另一队在家里翻找,警方注意到了卧室里硕大的衣柜。
民警打开衣柜,发现锁子不在,找遍了家里所有的大容纳空间,都没发现锁子。这时,一个民警默不作声,直接到炕上拉开了炕柜。
只见锁子蜷缩在里面,目光呆滞,见到警察后也没有什么反应,顺从地跟随警察回了警局。同时,另一名嫌疑人王老四也被顺利抓获。
在警方将他抓捕到回到县里的公安局,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锁子没有说一个字,但脸上狂出汗,汗水顺着脸颊将他的衣领完全打湿。
一直到坐在审讯室里,民警问锁子:“你知道抓你是啥事儿吗?”锁子立马回答:“知道,吕平那事儿。”
根据三人的身份,周某江是吕平的治安办主任,锁子是吕平的亲侄子,王老四的哥哥王老三是吕平前一任的村主任。
铁矿
这三人的身份可以说是三个阵营,是怎么站到一起的?尽管三人身份不同,口供却一致相同,对吕平的评价都是:太暴躁了。
更关键的是,凶手并不是他们三人。
不忍暴躁村主任欺压,集资请人谋害
吕平的脾气在阜蒙县是出了名的暴躁,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村民评价他:“只要你不惹他,他就对你好。”
也有村民称:“最暴躁了,经常打人,但是也能保护村里人。”不过作为关系更为亲近的同事和亲人,三名嫌疑人有更多的苦衷。
首先是王老四,他的哥哥原本是太平村的主任,在职期间无功无过,却被吕平动用一些小手段挤下了职位。
吕平
早在1998年,吕平从兵营中复员后,因为脾气烈,行动能力强,做出了一番事业,成为村子里第一个开轿车的人。
他看不惯王老四的哥哥王老三的平庸,开着车带着一些好烟,送给村子里有些名望的人家。其实是想让他们出面撤了王老三的职位。
最后这些人答应了吕平跟随他上王老三家,一些人唱白脸一些人唱红脸,撤了王老三的村主任,让他当村支书。
等到吕平顺利成为了村主任,适逢村里换届选举,他用钱买票将王老三踢出了村委会,让其再也没有一官半职。
王老三因此大受打击,作为弟弟,王老四也为哥哥委屈,但是吕平脾气大、够狠,他不敢反抗。但是很快,吕平也盯上他了。
王老四是电工,实际上不归村里管。一次村里的变电箱烧了,王老四在家里招待朋友,吕平一通电话将他骂得没有半分面子。
等他赶到变电箱处,吕平继续大喊大骂,扬言要让他没了工作。他实在忍不了了,冲上去和吕平打成一团。
经过此事,吕平彻底发怒,经常针对王老四。一次偶然,王老四正在放牛,吕平开着车一脚油门就朝他冲过来。
然后在距离王老四只有几米的地方停下来,吕平从车窗处伸出头,威胁王老四道:“等哪天我就把你的牛全给药死了。”
王老四听后冷汗直流,他清楚吕平是心狠手辣之人,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情。这三十多头牛是家里最大的财产,王老四又怕又气。
他心里合计着,与其被药死不如趁早卖了。王老四晚上在牛棚里守了一夜,第二天就低价将牛全部卖了。
因此,王老四的媳妇没少发火,但是对于当时能“呼风唤雨”的吕平也无可奈何。自此,王老四见到吕平都会绕道走。
王老四
而周某江也受了不少气,在担任治安办期间,他生活得非常小心翼翼,因为吕平喜欢掌管一切,如果有反对的声音,他就会动手。
一次开会期间,吕平的举措不利于周某江的工作,于是他大着胆子说了几句,哪知道吕平立马抄起桌上的水平,用力砸向周某江。
周某江的额头被砸出一个口子,在家里躺了好久,伤口留下的疤痕至今未消。但是只要顺着吕平,他好好对待,所以周某江经常迎合、拍吕平的马屁。
但是他低估了吕平肆意妄为的程度。适逢村里有一个办电话,送几亩荒地的活动。周某江交了钱后满心期待着,可电话一直是欠费状态。
原来,吕平早以村集体的名义没收了电话,还将原本是周某江的三亩地,全都给了他的外甥女家种。
周某江知道后,气愤不已,终于敢和吕平当面对质。周某江因此彻底对吕平失望了,可他没想到接下来,他又摊上了大事。
又到了村子里换届选举的时刻,吕平使用了一些手段,对于连任是志在必得。哪知道自己的侄子锁子也四处放话是,说自己也要竞争成为村主任
同时,锁子称:“我从周某江那里得了一些选票。”吕平被气得回家砸东西发火,在他看来这时作为亲戚最伤心的背叛。
锁子和母亲
实际上,周某江早年间因为打架斗殴被劳教了一年多。期间,是锁子的父亲多次到监狱里看望,给他送吃的送穿的。出狱后,锁子的父亲还给他介绍现在的妻子。
婚后不久,吕平顺利成为村主任,将锁子叫来村委会工作。锁子本以为是新的开始,没想到处处受气。
锁子帮吕平在村委会干了三年,没有一份工资。就算是他找锁子的父亲帮忙劳作,用他家里机器,也从来不给一分报酬。
此外,吕平也经常打人,在家打老婆,在外打干部。某次吕平和锁子的父亲发生了冲突,吕平竟红着眼睛举起菜刀朝锁父砍去。
好在锁父闪避得及时,刀顺着身体划破了衣服和皮肤表明,鲜血染红了衣服,锁母被吓得差点晕过去。
锁子认为吕平恩将仇报,所以怀恨在心,屡屡和吕平作对,谎称周某见给他筹了很多票,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而且周某江也惹上了麻烦。
亲侄子竞选,吕平十分生气,听闻是周某江从中帮忙,他多次上门找周某江,但是周某江让媳妇不要开门。
一旦在路上碰面,吕平就会开车朝他猛冲,周某江狂跑到一旁,才侥幸逃脱,而吕平则大笑着离开。
以至于周某江每次听到车响,都会跑到屋顶躲起来。直到看着车子渐走远,才从屋顶下来。
一桩事先张扬的谋杀案
三个倍受吕平欺压的人走到了一起。某天晚上,三人在一起喝酒。不知是谁提出谋害吕平,三个人随即开始了计划。
最终三人决定买凶办事,可是杀手提出要20万的报酬,三人都没什么钱,只能另想办法。
此时,先前与吕平结怨的太平乡长,张某偶然得知了三人的计划,竟表示:“事成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出一万块钱。”
之后,王老四的哥哥王老三,知道后表示了支持。三人受到了鼓励,经常聚在一起商量。很快,锁子的家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除了锁子的父亲,家族里的人都知道了此事,但是都没有阻止,因为他们的心里也十分排斥吕平,这其中一部分人还是王家人。
说到底,太平村也不是多大的村子,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都知道了此事,谋害吕平,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但是人心复杂,有人不相信,纯当做故事来听,不觉得锁子等人有胆量谋杀;而有人相信了却起了恻隐之心,莫名不说出口。
最终周某江找到了杀手,商定在2001年8月1日晚上动手,杀手成功作案后,先是跑到了锁子家。
没想到锁子的母亲,还帮助杀手洗去血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帮助两人迅速逃离。村子里无形中形成一阵迷雾,遮掩了吕平的死。
经过警方调查,在案件前后直接或者间接,可以立案的人多达13人,这还不包括知道消息不说的人,因为缺少证据。
吕平被杀后,锁子成功当上了村主任,凭借太平村的矿产和烟叶大赚特赚,甚至出100万买下了一个学校。
过年期间,吕平的女儿、妻子会到他家里过年,锁子心有愧疚,发誓要对吕平的妻女负责,对她们特别好。
而周某江像是变了一个人,迫于心理负担经常酗酒,喝多了就到处说自己杀人了。而王老四曾见过吕平被杀害时浑身是血的模样。这幕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经常在午夜惊醒。
而其中一名杀手白老三也不好过,为了身患尿毒症的妻子,他才参与了此事。多年来胆战心惊地抚养着女儿,生怕哪一天突然被抓走。
时间一晃14年过去,当警方上门逮捕时,他竟然笑了,说:“你们终于来了,这么多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杀害吕平的凶手全部落网,王老四、锁子、周某江,还有杀手白老三都如释重负般供述了自己的罪行,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最终,前后涉案的13人,都得到了法律的严惩。入狱后,三名策划者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
在生活中,像吕平和锁子等人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看似柔弱的老实人被欺负得狠了,被逼急了,思路一歪就走上了犯罪道路。
所以,在生活中还是要学会控制自己脾气,不要四处树敌,嚣张地自以为是,一不小心付出生命的代价。
参考资料:
《今日说法:太平村的秘密往事》 央视网 2016年2月3日
《今日说法:我手上有一条人命》 央视网 2016年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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