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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问题虽然目前不可能有定论,但在国际史学界其实是有一些主流认识的,即匈人很可能和匈奴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以至于在现代的欧洲,许多学者甚至都不再使用“匈奴”(Xiongnu)这个称呼,而把匈奴称为了“亚洲匈人”(Asiatic Huns)或者“东方匈人”(Eastern Huns),并将这类称呼视为规范的学术称呼。
古籍中可以相互印证虽然没有定论,但单纯从中欧双方当时的古籍记录里,却可以找到一些匈人就是西迁北匈奴的蛛丝马迹。关于欧洲匈人的记载主要来自罗马帝国在公元4世纪和5世纪的史书。而其中最早的记载发生在公元360年左右,当时生活在邻近黑海的顿河流域的一个游牧民族阿兰人(Alan),受到了另一支从顿河东岸来的游牧民族的攻击。在罗马史书中,这个民族就被称为匈人(Huns, Hunni)。
(阿兰人所处地区大致位置(Alani,最右侧中间))
阿兰人在当时也是有几百年历史的游牧民族,因此当然也不肯轻易就范,他们和匈人断断续续打了二十多年仗,但最终还是不敌,王国被灭,国王被杀。阿兰人一部西迁,后来这些人多数融入大闹西欧和北非的汪达尔人之中,最后落脚于西班牙周边地区。有些人认为今天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人带有部分阿兰人的血统。而另一部阿兰人则被匈人兼并,成为匈人的仆从军,也走上了和匈人一同西征的道路。
(后世欧洲人描绘的匈人近逼罗马城的场面)
而阿兰这个民族虽然是欧洲民族,世代生活在欧洲,但在中国古籍里却从很早开始就也有他们的记载了。比如中国最早的一部权威史书《史记》里,司马迁就曾记载过西方很远的地方有一条大河,河边居住着一个叫奄蔡的民族,说它武力强盛,“控弦者十余万”。大家看到这里恐怕会说,这跟阿兰人有什么关系?
再往下说这关系可就出来了。在同样是二十四史的《后汉书》里,在提到这个奄蔡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奄蔡国,改名阿兰聊国……
大家开始看出关系了吧?奄蔡国又叫阿兰聊国。这个发音和阿兰人(Alan)可就越来越像了。而在紧接着《后汉书》之后的《三国志》里,又说到:
又有奄蔡国,一名阿兰……
看到这里大家已经明白了,这个奄蔡国,又叫阿兰国,和古罗马史书里的阿兰人名字几乎完全一样了。而又过了几百年,在匈奴已经从中国消失很久之后,同样是二十四史的《北史·魏书》里关于奄蔡国又有了这样一样记载:
……在葱岭之西,古之奄蔡,一名温那沙,居于大泽,在康居西北,去代一万六千里。先是,匈奴杀其王而有其国,至王忽倪,已三世矣。
这段记载本身讲的是公元445年前后,这个叫奄蔡(阿兰)的民族派使节来北魏进贡的事,其中顺带讲了一点这个民族的历史。全段的意思是在葱岭西边有个叫奄蔡的民族,他们生活在一条大河边,离代国(也就是北魏的前身)有一万六千里。在三代人(三世)以前,匈奴人(这是重点,这时候在中国的史书里又有了匈奴人)占领了他们的国家,杀死了他们的国王。
(近代在匈奴活动区域出土的匈奴时代器物)
而这段话里有几个重要的数字和名词非常重要,首先是“在葱岭之西……去代一万六千里”,顿河和当时北魏首都洛阳的距离大约在6200公里左右,而秦汉时中国一里大约是415米,北魏应该基本也是这么长,这样算出来,16000里差不多是6800公里,但古代人其实不可能确实地知道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所以说出来的数字肯定都会有些误差,但其实这两个数字已经非常接近了。
而古代的标准,一世差不多是25年到30年,三世就是75年到90年,公元445年减75年或者90年,正好是公元370年到公元355年之间,也就是匈人灭亡阿兰王国的这段时间。《北史》的成书年代是在唐初,当时中国和欧洲还几乎没有直接联系,因此无论是中国的记录还是欧洲的记录,其实都是独自完成的。但相隔万里的两个大洲却都记载了在公元355年到公元370年(欧洲记载是公元350年到公元374年)之间,一个游牧民族在顿河流域灭亡阿兰王国的事件。唯一的一点差别是欧洲人管那个游牧民族叫“匈人”,而中国管它叫“匈奴”。所以看到这里大家恐怕也都明白了,中欧史书在这一点上,其实记载的是同一件事,即匈人灭亡阿兰。而且《北史》的记载明白无误地告诉了现代人,当时中国人知道位于欧洲的阿兰王国被灭亡这件事,而且当时的中国人非常肯定地确认,灭亡阿兰王国的就是匈奴!
近代基因研究但现在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定论,主要是因为按照现代的史学标准,光有古籍记载对应只能作为旁证,必需有切实的考古发现证实才有可能成为定论。
所以网上总有一些人会说最近这些年对一些古墓的基因研究证明匈人和匈奴不是一回事。但其实这里面是有一个很大的误区存在的。即虽然基因研究可以确定欧洲匈人活动区古墓里的遗骸和亚洲匈奴活动区古墓里的遗骸有没有直接联系,但却无法确认那些古墓里的遗骸是不是就是匈人或者匈奴。因此其实近些年这些研究确实有很多,但可以说每一个的研究结果都不一样。
(匈人西迁路线图,最右侧是近代推测的匈奴西迁路线,有许多人认为匈牙利人是匈人后裔)
比如关于匈人,国外很多研究认为他们的基因单倍体群主要是Q,特别是Q1a2和Q1b。而对疑似匈奴墓葬的遗骸所进行的基因研究则结果非常多样,有些显示他们属于N,有些则是C,还有一些显示他们属于M。但也有一些研究显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属于Q。比如前几年对一些疑似匈奴人的新疆古墓进行的DNA检测就显示其中多数人属于Q1a*单倍体群,和匈人的基因非常吻合。
但无论是对匈人基因的研究还是对匈奴基因的研究,比较严肃的学者都会认可无论是匈人还是匈奴其实都是多个草原游牧民族的混合体,比如匈人后期的族群里,其实已经混入了大量阿兰人乃至东哥特人的血统。而到了阿提拉时期,甚至还混入了大量周边欧洲人的血统。所以这些研究,其实是很难给匈人与匈奴的关系下定论的。
所以综合来说,关于曾经间接造成了罗马帝国灭亡的匈人是否是中国历史上的匈奴人,现代的学术界并没有定论,但多数学者一般不会全盘否定他们之间的联系。而在石头君看来,匈人是北匈奴后裔无疑,只是中间经过了200多年的间隔,游牧民族的本质特点决定了他们已经有了大量其它血统,在某种意义上和匈奴已经不是一个民族了,但他们之间有传承关系是无疑的。(图片来自网络,图片版权归其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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