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羊”刷屏,不是笑话是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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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亦可
“楼里出了一只羊。”
“真羊假羊?”
“抓了两只母羊,统统消毒。”
如果不经人提醒,你可能很难想象,以上对话,并非什么非法组织的暗号,而就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对话中的“羊”,指的不但是活生生的人,还可能是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近日的一则消息引发人们关注。
微博、抖音等平台先后发布了处置公告,对调侃新冠阳性感染者为“小羊人”“两脚羊”,甚至以“公羊”“母羊”“抓羊”等词语网暴他人的3000余个违规账号进行处置,并强调今后将重点整治对新冠感染者的称呼不当玩梗、调侃的违规行为。
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副主任、国家疾控局局长王贺胜介绍,今年3月以来暴发的这一轮疫情呈现出了点多、面广、频发的特点。全国各地的确诊人数不断上升,每日确诊破千的地区也在增加,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群体焦虑情绪。
一时间,全国各地仿佛又回到了闻“阳”色变的2020年。

闻“阳”色变的闹剧
疫情的反复,加剧的焦虑,各种和新冠病毒有关的“谐音梗”都被网友翻了出来。
譬如恒源祥著名的广告词“羊羊羊”,被指不吉利。

上海海帮菜的发祥地德兴馆也被吐槽“不敢再去了”,因为德兴馆在上海话里读作“得新冠”。


德兴馆求生欲十分强地在宣传页中“紧急改名”
在“熬八年火锅”被嫌弃“不吉利”被迫改名之后,小肥羊火锅在上海静态管理期间,社区团购无人问津。


小杨生煎、早阳豆浆这些品牌名,统统被视为不吉利,被网民戏谑赶紧换一个。


甚至还有人建议北京,干脆把朝阳区改为“朝阴区”得了。

有些居民连小区里的羊型雕塑都看不得,觉得难以忍受,连夜拿黑色垃圾袋套住。


以上这些网友的调侃,半是玩笑半是迷信,大家哈哈一笑,或许不会太当真。
但在这种趋势不断演变之下,情况变得离谱了。
有部分人开始将新冠阳性感染者称为“小羊人”或者“羊”,将运送感染者去集中隔离称为“抓羊”;某个志愿者将“捉羊”写在防护服后背,发到网上试图博人眼球。

在部分小区的群里,心照不宣地以“今天又抓了几只羊”来交流日常防疫情况。更有甚者,将这些确诊患者称为“公羊”“母羊”“小羊”和“老羊”,他们所在的楼栋被称为“羊楼”,他们的家被称为“羊家”。

这种行为是什么呢?
这种所谓的谐音梗,看似只是邻里之间的玩笑话,却在无形之中将确诊患者异化为了动物。
确诊患者经受着病毒折磨,已经十分不幸,没想到还要再套上一重精神枷锁。
两年前,外国政客别有用心地将新冠病毒冠以“中国病毒”的称呼时,每一个中国人都感到委屈和愤怒。
然而当我们的同胞不幸确诊为新冠阳性时,为什么部分人却能毫不在乎地将他们称为“小羊人”?
这与那些污名化中国的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许多人或许会以为,这不过只是一个好玩称呼,就像上学时给同学取的外号,无须小题大做。
然而,当称呼开始异化时,一个正常人所拥有的权利,也随之被剥夺了。

2020年武汉刚刚解封时,有人在车上贴满标语以“自证清白”
因为当人们习惯性地将贬低性称呼宣之于口时,会不自觉地漠视、削弱他人应有的权利和自尊。而当正常隔离变成了“抓羊”的时候,一些粗暴行径也开始随之出现。
那些确诊患者所在的楼栋被小区集体排斥,即使通过了14+7天的观察期,小区内仍有居民拒绝楼栋内的人下楼,甚至要求社区对他们进行“加码隔离”。
有的确诊患者病愈后,从方舱解除隔离返回时,却无奈地发现自己被社区拒之门外。

解除隔离后,被用工餐馆拒绝接收而露宿街头的洗碗工 / @ 经济观察报
上海市卫生健康委相关负责人曾公开表示,《解除医学隔离证明》是出院人员核酸阴性报告和健康码绿码的等效凭证,对于已治愈出院的患者和解除医学观察人员,各区村委、业委会、物业公司等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他们返回居住地。

@ 北京日报
然而,一份《解除医学隔离证明》,仍然无法消除一些人对病毒的恐惧。
4月的上海,一名黄浦区的新冠康复者不被允许进入小区,只能坐在小区门前不知所错。经媒体报道后,方才引起重视。

@ 中国青年报
一位66岁的老人在康复后不仅被自己的小区拒之门外,还被告知她住的地方因为涉嫌“违建”,已经封闭,她甚至连自己的衣服和私人物品都没有办法取回。
一名12岁男孩,好不容易从方舱出来想回母亲家继续居家隔离,被其小区居民得知消息后集体阻拦,最终他只能独自前往快捷酒店隔离。
还有从方舱出来无处可去的康复者,只能被临时安置在一处拆迁区巷子里,睡冰冷的木板。

4月26日,上海市黄浦区,一名从方舱出院后无处可去的康复者正在巷子里搬运一块木板作为床铺 / @中国青年报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社会弱势群体,老年人、残疾人、低收入人群和慢性基础病患者,当他们在康复后,却被排斥在咫尺家门之外,他们的生存空间在疫情封控中被进一步挤压了。
为什么要拒绝称呼被“异化”?
因为当一个人被简单粗暴地异化为“羊”后,那些貌似理所当然的排挤和歧视也随之来了。
当人们沉浸在这种被不断异化的语言环境中,反而最容易忘记,我们与之斗争的是病毒,而非被病毒感染的人。

5月2日,上海市浦东新区,从方舱医院康复出院后等待小区接收的人们 / @ 中国青年报

“抓羊”刷屏,不是笑话是耻辱
使用“羊”这类贬低性称呼来标记确诊患者,已经不是外界第一次对新冠确诊患者的污名化了。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教授王一方曾提到:
“疾病的污名化问题由来已久。历史上有瘟疫期间被污名化的患者遭焚烧的极端案例,可见瘟疫恐慌给人们心理带来的扭曲;在网上用键盘污名新冠患者,其实也是瘟疫恐慌的表达。”
从2020年以来,对于新冠感染,除了有对病毒及其后遗症的恐惧外,其实还有对确诊新冠后面临详细流调,导致个人“社会性死亡”的恐惧。
过去两年,我国始终贯彻“动态清零”的防疫方针,一旦发现零星疫情冒头,马上会采取公布流调、封控管理的处置,因为一个人影响一个区、一座城的事情时有发生。
部分工作生活受到影响的人,将怨怼情绪一股脑发泄到这些被确诊的患者身上,试图从流调中找出一丝不合理性,来斥责他们不应该四处走动,连累他人。
“为什么疫情期间还要到处跑?”
“为什么一个晚上去这么多酒吧?”
“为什么春节回家不能待在家里不出门?”

之前一位确诊新冠的成都女孩,因流调而遭遇网暴
作为一个普通人应当拥有的权利,在被确诊为新冠患者之后,难道就被改变了吗?
为什么所有的权利,都成了责问?
前有所谓的“成都夜店女王”,后有“沈阳67岁超级毒王”,其实都是假借疫情之名,对确诊患者个人的一种污名化。

《人民日报》客户端“鸣镝”专栏,评流调隐私泄露和患者污名化等问题
有鉴于此,今年官方发布的流调记录中,已经开始为个人隐去身份等细节,但还是有人从公布的流调中,仅凭两个相邻病例号都曾去过酒店,编造“两个14岁的孩子携手开房”的谣言。
尽管宝鸡公安第一时间为受害者辟谣二人为孪生姐弟关系,但从警方表述中也可得见,这些恶意传播的污名化谣言,已经对两个年仅14岁的当事人造成了严重身心伤害。

王一方教授也指出:
“污名化的网络环境,不仅对无辜染病的新冠患者的名誉造成伤害,也会助长流调过程中的诚实申报,害怕公布自己的行程,受到道德谴责,形成越歧视、越欺瞒的恶性循环。”
疫情已经进入了第三年,随之增长的应当是对病毒的科学认知,而不是一刀切的恐惧。
不管是对确诊患者各项待遇的异化,还是方舱到“家”的最后一百米,都应该用科学的认知去消解对病毒的恐惧,而不是一味地用恐惧来彰显自己的无知。

许倬云先生在《2022年,想对年轻朋友说的话》里表示,全世界像一锅熬成的粥,都在动乱,我们不能完全安于说“我的日子好,就够了”,这个世界不会让你做“自了汉”。

灾难来时,每个人都会被牵扯到漩涡里。
一旦发生灾害、疾病、猜忌、恐惧、不和,我们应该如何处理和面对?我们真的能做到只顾“自了”而不顾旁人吗?
对于明知感染还拒不配合防疫、四处传播疫病的人,有法律法规对其进行处罚。
而对那些无辜的感染者,我们理应多一份宽容和共情。
请别再消遣和排挤他们,也别再叫他们“小羊人”。
毕竟在面对当下不断升级的奥密克戎病毒,每一个人都有成为那个无辜者的风险。

对待疾病的态度,
是人类文明的一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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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钟亦可,“青年文摘”公众号特约作者。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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