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集
我把面包车停在加油站角落，和金孝珠下车准备四处转转。突然一个戴皮帽的男人过来了，男人个子有点矮，鬼鬼祟祟，四处张望。我们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看我，低声道，同志，买汽油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有些躲闪。我好奇地问道，加油站都没有汽油了，你有汽油？皮帽子男人嘿嘿一笑，凑近我的耳朵道，加油站没汽油不代表我那里没汽油。我那里的汽油质量比加油站的还好。我不解地问道，你从哪里弄到的汽油？
皮帽子男人道，从哪里弄到的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想买多少汽油都可以？我问皮帽子男人道，你们现在就可以卖油给我吗？皮帽子男人道，当然现在就卖给你。我观察你们很久了，知道你们在加油站没加上油，你不是朝鲜人吧？
皮帽子男人应该是朝鲜混社会的人，看起来非常机灵。我跟皮帽子男人道，我是中国人。皮帽子男人道，我那里虽然有汽油，但我要事先告诉你，我那里的油比加油站的贵。你们中国人都有钱，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我笑着道，我是中国人之中的穷人，你的油卖得太贵，我可能买不起。皮帽子男人道，你放心好了，我那里的油虽然贵，但也不会很贵。我跟皮帽子男人道，你那里的油怎么卖的？皮帽子男人伸出两根手指道，我那里的油这个数。
我问皮帽子男人道，二十美元一公斤吗？皮帽子男人道，是的，你们中国人不会觉得贵吧？我跟皮帽子男人道，你们的油不便宜啊，比加油站的贵了一倍。皮帽子男人道，我们这是方便人民群众，比加油站贵些也能理解。
我问皮帽子男人道，你们的油库在哪里？皮帽子男人道，离这里两三公里，开车几分钟就到了。我跟皮帽子男人道，我车上的油快见底了，不知道能不能开到？皮帽子男人道，没问题的，开不到的话，咱可以步行过去把汽油搬过来，先上车吧，能开多远开多远？
皮帽子男人催促我们一起上车，我看了金孝珠一眼，想征求她的意见。毕竟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现金，她身上倒是剩下一些零钱可以买汽油。金孝珠道，我们就随他去看看吧。我征求金孝珠的意见，除了我没钱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皮帽子男人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在朝鲜汽油都是国家经营的，他私人偷偷卖汽油，干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当勾当，我怕上当受骗。金孝珠是朝鲜人，对朝鲜的情况比我了解，所以我要征求她的意见。金孝珠说随他去看看，我也没什么意见。
上面包车后，皮帽子男人对我的面包车赞扬不已，他摸着座椅道，这车真新，刚买不久吧？我回答道，是的，这辆面包车才买一个多月。皮帽子男人笑着道，你们中国人果然都有钱，人人都买得起私家车。
我跟皮帽子男人道，这车也不贵，买来主要用来拉货。皮帽子男人道，这车多少钱买的？这么好的车用来拉货可惜了，拉货可以用牛车啊。我跟皮帽子男人道，这车两千美金买的，我没有牛车啊，只能用这个拉货。你们的油库在哪里？
皮帽子男人道，两千美金还不贵啊，我全部家当都没两千美金。你相不相信我，相信我的话，我来开车带你们过去。我把车钥匙递给皮帽子男人道，那你来开车吧，油不多了。皮帽子男人接过车钥匙，高兴地来到驾驶室，我和金孝珠来到后排坐下。
皮帽子男人拿着车钥匙，非常激动，摸摸方向盘，爱惜不已。他小心翼翼地启动汽车后，高兴地道，等我攒够了钱，也买一辆这样的面包车。我跟皮帽子男人道，为什么不买小轿车，选择买面包车？
皮帽子男人道，面包车座位多，装得人多些。我家有七口人，得买空调大些的车。我好奇地问皮帽子男人道，你家有五个孩子吗？皮帽子男人自豪地道，是啊，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你们有几个孩子啊？
我有些尴尬地道，我们还没结婚。皮帽子男人道，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早点结婚好。不过你对象看起来很年轻。皮帽子男人边开车，边回头看了金孝珠一眼。我提醒皮帽子男人道，开车要注意安全，不要往后看。皮帽子男人尴尬地道，你说的对，不过你女朋友确实好看？你一个中国人，怎么把我们朝鲜的美女骗到手的？
皮帽子男人开始八卦，金孝珠的脸红了。我得意地跟皮帽子男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爱情不分国界。皮帽子男人道，还好你是中国人，如果是日本人和美国人把我们朝鲜姑娘骗走，我是不会同意的。见皮帽子男人很健谈，对我的防备之心也解除了，我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卖汽油很赚钱吧？
皮帽子男人叹息道，能赚一些小钱，赚大钱不可能。我好奇地道，你们一公斤汽油卖到二十美金还不赚钱啊。皮帽子男人道，这你就不了解了。我们一公斤汽油虽然卖二十美金，但进货的价格也不便宜，而且卖出去的钱也不是我一个人所得，还要分给别人。
我若是有所思地道，原来这样啊，你主要负责找买家吗？皮帽子男人道，是啊，我有固定的买家，一般情况我是不会到外面随便找人买我们的汽油，我看你是外国人，在加油站加不上油，我刚好路过这里，才想着帮你个忙。
我笑着道，谢谢你帮忙。刚才加油站有人偷油被抓了，你看见了吗？皮帽子男人脸一沉道，没办法的事，运气不好被抓住只能自认倒霉。我们的汽油不是找盗窃来的，我们有进货渠道，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我和皮帽子男人聊着，不知不觉开了四五公里，直到面包车没有熄火了。我才惊讶地问道，还有多远啊，你不是说只有三四公里吗？皮帽子男人道，前面不远就到了。我跟皮帽子男人道，没有车动不了，现在怎么办？
皮帽子男人道，我们下车走路过去吧。我看看金孝珠，问道，要和他一起去吗？金孝珠道，既然都来了，还是去看看吧。下车之后，皮帽子男人在前面带路，我和金孝珠跟在后面。皮帽子男人带我来的地方我有些熟悉，我记得多年前，我在朝鲜探亲的时候，和金正烈来过这里。
那时候麻子哥在附近混，金正烈向麻子哥借过钱。以前这个地方是惠山的黑市，很多国营商店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买到，在这里甚至能兑换到美金和人民币。不过这里的物价比国营商店贵很多。我跟在皮帽子男人身后，笑着道，以前我来过这里。
皮帽子男人惊讶地看着我道，你一个中国人，以前还来过这里？我跟皮帽子男人道，我真的来过这里，我记得当年街道两旁有很多人摆摊卖菜。皮帽子男人打量着我道，你真来过这里啊？当年街道两旁确实很多人摆摊卖菜，现在不不允许摆摊卖菜了。你一个中国人来这里干什么啊？
我看着皮帽子男人道，当年我一个朋友在这里做点小生意，所以来过这里。皮帽子男人道，你还有朋友在这里做生意啊，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我随口回答道，我朋友叫金正阳。皮帽子男人止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道，你认识金正阳？
我点点头，认真地回答道，是啊。不过后来我回国后，和他失去了联系。皮帽子男人道，失去联系了也好，你恐怕再也见不到金正阳了。我好奇地问皮帽子男人，你也认识金正阳？皮帽子男人道，当年在这一年做生意的，谁不认识正阳哥，后来金正阳出事被抓后，没人再愿提起他。
我好奇地问道，金正阳为什么被抓啊？皮帽子男人看看四周，警惕地回答道，关于金正阳的事，你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见到别人，你也不要提到这个人，不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虽然想再问问金正阳的事，但皮帽子男人不愿意提及。我顿时想到当年那个骑着摩托车，满脸麻子，非常拉风的朝鲜青年。
那时候林慧玉和麻子哥有一腿，我和林慧玉纠缠不清，还担心麻子哥会对付我。现在回想起来，恍若隔世。皮帽子男人带我们绕过几个巷子，终于来到一个破旧的厂房前。厂房前有两个朝鲜男人站在门口抽烟，他们时不时朝警惕地观察四周，他们看起来更像放哨的人。见皮帽子男人回来了，他们赶紧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他们叫皮帽子男人李哥，很显然他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