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集
老人丑恶的嘴脸让我作呕,我都忍不住要问候她全家。同样是朝鲜老人,她和林老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林老爷子宅心仁厚,古道热肠。这个老家伙贪得无厌,阴险狡诈。
分给她两个面包和两袋饼干后,我拎起剩下的食物就走,不想再和她说一句话。我刚走几步,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动作相当敏捷,刚才她说被我踢的内伤了,显然是骗我的。她很快追上我,笑着跟我道,小同志,能不能再给我两袋方便面?
我冷冷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老人厚着脸皮道,你们的食物还有那么多,我两个儿子都没吃的,特别是大儿子,现在是民兵班长,发生洪灾后,第一时间组织大家抗洪救灾。他现在饿着肚子在救灾。
我跟老人道,你儿子真在山下救灾?老人道,千真万确。大儿子在山下救灾,我拿你们的食物,也不只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给儿子弄点吃的。老人虽然坏,但这事儿不像说谎。
我想了一会儿,觉得他儿子参与救灾不容易,也算是为灾区群众做贡献。于是拿出两袋方便面递给她道,这是给你大儿子的食物。让他积极参与救灾,灾区群众会感谢他的。老人开心地收下方便面,没有再继续纠缠我,自顾朝山下走去。
我在路边休息了几分钟,直到完全看不到老人的身影,才往回走。回到家时,天快黑了,林美恩蹲在门口等我。见我拎着食物回来了,林美恩起身道,胡伟哥,食物都要回来呀?
我跟林美恩道,都要回来了。林美恩道,真的是她偷了咱们的食物啊?我跟林美恩道,就是她偷的,我追到她,她还不肯还给我。林美恩道,那你怎么要回来的?我跟林美恩道,我自然有办法,以后你得留个心,不能一味地对陌生人好。有些人不值得你对他好,今天的事也算一个教训。
林美恩连忙点头道,我以为所有陌生人都像胡伟哥一样善良。我跟林美恩道,你很少出远门,接触的陌生人少,这世上好人很多,坏人也不少,自己要懂得分辨。
林美恩看着我道,好人坏人怎么分辨?我摸摸林美恩的头道,这个得你自己慢慢总结了。现在爷爷不在了,你不要太相信陌生人,不然会吃亏的。林美恩跟我道,只要胡伟哥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吃亏。我跟林美恩道,胡伟哥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
林美恩突然红着眼问道,胡伟哥要离开了吗?林老爷子出事后,林美恩变得更加粘我了。对很多事都没了主见。我不由为她担心,将来她该如何生活下去。
我捏捏她的鼻子道,胡伟哥不会这么快离开,你晚上想吃点啥?
林美恩跟我道,我想吃方便面。我跟林美恩道,没问题,胡伟哥给你煮方便面。说完,我在柜子里取出两袋方便面,来到厨房想要烧水泡面,发现厨房里的木柴用完了。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很快想到煮方便面的方法。
我从厨房拿了一个铜碗,又拿了一根蜡烛来到书房。也没多想,在书架上随手取下两本书立在书桌上,两本书相距十厘米左右,然后把铜碗架在书上,点燃蜡烛放在铜碗底部,然后把水和方便面放进碗里。
当我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时,林美恩来到书房,见我用书架着铜碗煮方便面,她弯腰看了一眼书的封面,表情大骇,扯着嗓子喊道,胡伟哥,你干什么?我跟林美恩道,我给你煮方便面啊。林美恩着急地道,我不吃泡面了,你快把书放回书架。
林美恩都快急哭了。我看着她道,你怎么了?林美恩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书,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封面,这时候我才发现书的封面上有领袖的名字。
林美恩擦拭干净封面后,缓缓开口跟我道,胡伟哥,以后不要这样了,你的这种行为是对伟大领袖的不尊敬,还好没有其他人看见,不然后果非常严重。
我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朝鲜人非常尊敬领袖,在他们心中,和领袖相关的一切事物都是神圣的,不容亵渎的。领袖画像必须保持干净,领袖徽章不容损坏,印有领袖照片的报纸得整齐叠放好。
我到朝鲜生活一段时间了,对这些生活细节是有所了解的,但有时候也会疏忽大意,不可能面面俱到。林美恩把书摆上书架,对着书恭敬地鞠躬三次,满脸愧疚地道,伟大的将军,胡伟是中国人,不懂规矩,刚才冒犯到您,希望您原谅他。
林美恩诚恳地道歉后,又跟我道,胡伟哥,你也鞠三个躬。林美恩不像开玩笑,我乖乖地对着书架的方向鞠躬三次。林美恩这次舒了一口气,提醒我道,胡伟哥,以后你千万要记住了,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跟林美恩道,以后我一定记得。林美恩返回客厅,找来两张小木板道,用这个架着煮方便面。我接过木板,笑着道,这个好,这个很稳当。晚饭我和林美恩吃的泡面,其实我不太喜欢吃这样的副食品,觉得是垃圾食品。
林美恩吃得津津有味,因为她平时很少吃副食品。回到客厅,林美恩到厨房去逗雏鸟。我问林美恩道,你喂它吃东西没?林美恩跟我道,喂它吃蚯蚓了。胡伟哥,它的毛是黄色的,我们叫它小黄可以吗?
我跟林美恩道,没问题,我们就叫它小黄,明天我就把小黄放回屋后的树林,小黄的妈妈一定在找它。林美恩哀伤地道,小黄还有妈妈,美恩再也没有爷爷了。我过去牵起林美恩的手道,你不是还有胡伟哥吗。
我本来想着等天晴了,就把小黄放归山林。谁知道雨刚停了半天,晚上又开始下雨。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没完没了的雨势必会加重山下灾情。我和林美恩肩并肩坐在客厅,望着屋外的雨发呆。
林美恩喃喃地道,这场雨比五年前的那场雨还大,不知道有多少房屋被淹,多少农田被淹,会死多少人。我看着林美恩道,五年前的那场雨很大吗?林美恩点头道,五年前也发生了洪灾,但英勇的人民军战胜了洪灾,这次的洪灾比上次更严重,粮食肯定大规模减产,很多人要饿肚子。
林美恩说到粮食,我心头一紧,想着一定要多准备些吃的。现在山下集市被淹,通往大城市的道路被淹,外面的救援物资,一时也无法送到灾区。我身上虽然有些钱,但也没地方买食物。也不知道水患多久才能退去。
我笑着跟美恩道,我们去看看还有多少食物。林美恩把食物从柜子里都取了出来。大致清点了一下,还有八袋方便面,六袋饼干和几个面包。如果不给老人分吃的,柜子里的食物够我和林美恩吃一个星期。分给她之后,剩下的食物只够我和林美恩吃三四天。
如果超过一个星期,我们就很难坚持下去了。想到今后几天,天天吃这玩意,我的胃就翻江倒海般难受。林美恩倒是无所谓,觉得能吃上方便面和饼干是非常幸福的事。
屋外的雨轰轰烈烈下个不停,林美恩担忧地问道,下这么大雨,不知道奶奶找到儿子没有。我跟林美恩道,那个老人不是好人,喜欢撒谎,谁知道她说的有几句是真的。林美恩道,不管怎么样,她年纪这么大了,一个人下山找儿子也挺可怜的,希望她能早点见到儿子。
我跟林美恩道,现在山下都被淹了,她找到儿子也没用,说不定她儿子还要分她的食物。现在山下食物紧缺,我们得把食物看好。林美恩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要是爷爷还活着该多好。
雨越下越大,发了疯一样从天上掉落,仿佛要把整座山林淹没。我和林美恩坐在客厅,内心都格外宁静,我们就那样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起身回卧室休息。
和昨晚一样,我们睡一张床,但一人睡一头。我本来想避嫌,想到书房去休息。但林美恩说她这几天总做噩梦。让我留在卧室陪她。躺在床上,我久久无法入睡。因为手机没电了,无法看时间。
也不知道夜里几点钟,林美恩突然坐了起来。我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了?林美恩难为情地跟我道,胡伟哥,我想上厕所。屋外雨声依旧,我跟林美恩道,外面还在下雨,要不你就在客厅方便?林美恩立刻拒绝道,那怎么行,我还是到屋外方便。我跟林美恩道,外面下雨。
林美恩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来。我跟林美恩道,你披一件衣服出去吧,不要淋湿了。林美恩想了一会儿道,你能在客厅等我吗?外面太黑了,有点吓人。我跟林美恩道,没问题,我在客厅等你。
我我递给林美恩一件衣服,她顶在头上匆匆出了屋子。我守在客厅,屋外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见雨滴打落在山林发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