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集
表弟喝酒之后，胆子变大了很多，车速比先前快了许多。我和李局长被晃得受不了，都晕车要吐了，让表弟慢点开。表弟说如果不快点开，怕是天黑赶不到罗先了。我们出发已经两个小时了，才走了一小半路。
从惠山到罗先的路况确实让人着急，好在朝鲜私家车很少，人们出行主要搭乘火车。开私家车出行的人少之又少。
表弟和李局长就是那少部分朝鲜人。之前表弟的车速一直三十码左右，当他把车速提到五十多码，我只觉得骨头都要被震散架了。
路况差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老爷车的减震效果差。日本车的质量虽然好，但毕竟是行驶十多年的老古董，行驶过程中，车上除了收音机不响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有异响。
经过部分狭窄山路时，旁边是湍急的河流，我和李局长都胆战心惊，生怕以不小心，汽车一头扎进河里。如果真扎进河里，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路上，估计都没救援人员。
我有些晕车，让表弟停车换我开一会儿。我坐车容易晕车，但开车从来不晕车，很多人可能和我一样。
李局长问我开了多少年车了，我说开了五六年了，李局长朝我竖起大拇指，赞扬我年纪轻轻就是个老司机了。
李局长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没有考驾照，他说这一辈子可能不会开车了。因为单位有公车，他出门执行公务，一般都是单位的司机开车带他们出门。作为公职人员，他的级别还不够配专车。
知道我也是一名老司机，李局长也建议让我开车。因为表弟喝了三瓶半啤酒，我只喝了半瓶啤酒。从状态上来说，我比表弟好很多。表弟把车停在路边，问我行不行。我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表弟叮嘱我一定要小心一些，然后到了后排。我启动汽车，其实有些心虚。因为路况确实很差，而且这是一辆右舵车，我有些不习惯。好在我学习能力比较强，开了一会儿，就能比较熟练地驾驭它了。
不过我开得很慢，保持三十码左右的速度前进。表弟躺在后排，偶尔给我指路，让我不要走错路线了。
其实也不需要他指路，因为路线比较简单，前面只有一条狭窄的道路。山路很能锻炼个人驾驶技能，所以在山路开车我从来不乏困。
我开车不乏困，但表弟和李局长乏困了，没过多久，我就听到鼾声四起。我开了一个多小时，表弟才悠悠醒来，睡眼惺忪地问我到哪里了。我一脸懵逼地说，我也不知道到哪里了，一直沿着山路行驶。
这时候李局长也醒了，问表弟是不是快到了。表弟摇下车窗，开始观察外面。突然表弟惊叫道，“坏啦，走错路了，错过下山的路口了”。
这时候李局长也打起精神，看看窗外道，“这是哪里啊”？
表弟说，“我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李局长说，“还在咸镜北道吧”？
表弟说，“肯定还在咸镜北道，下山了我就知道路线了”。
“那现在掉头往回开”？我问表弟。
“只能掉头了，你来后排，换我开车吧”，表弟睡了一个小时，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开了一个小时的山路，我也有些疲惫了，表弟不开口我都想让他开。
表弟刚开了几分钟，李局长红着脸让表弟停车。表弟开玩笑问他在这荒山野岭要干什么坏事。李局长说他要找厕所。表弟哈哈笑着说，这周围又没其他人，随处都可以方便。
李局长站在路边撒尿，我和表弟也想撒尿了。我们三个男人站在路边，一阵哆嗦后，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
我们上车以后，表弟又开了半个小时，终于见到一条岔道，但表弟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从这里下山。
表弟把车停在路口，想找个人打听一下。我们东张西望之际，居然真的见到了一个路人。
等她靠近了，我才看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朝鲜女人。她上身穿一件破棉袄，头上裹着一旧布巾，脚上穿着的棉靴已经开裂了，身后背着一个双肩包，手上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见朝鲜女人过来了，表弟热情地跟对方打招呼：“这名女同志，我们迷路了，请问从这里可以下山吗”？
女人停住脚步，警惕地看着我们道，“你们不是镜城的”？
“我们从惠山过来的，没想到在这里迷路了”，表弟解释道。
“从这条道下山后，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镜城”，朝鲜女人用手指指山下。
“同志，谢谢你了，请问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们几个上了车，准备出发前，表弟笑着问女人。
“我准备下山回镜城”，见我们几个人都很热情，不像坏人，女人放松了警惕。
“那我们顺路，上车我带你过去”，表弟邀请女人上车。
“我们两个人，你的车装得下吗”？女人指指身旁的儿子问道，显然她很愿意坐我们的车。
“没问题的，还来四个人也装得下”，表弟笑着道。
我主动给女人打开车门，并给她让出座位。最后，我坐中间，女人坐我左边，李局长坐我右边。女人的儿子坐在她腿上。
虽然有些拥挤，但车上多了两个人暖和了不少。女人上车后，摘下了头巾，我仔细看了她一眼，发现这朝鲜女人五官长得不错，只是皮肤有些黑。
上车以后，女人非常拘谨，她生怕弄脏了车，从包里掏出手帕，不停擦脚上的泥浆。
我笑着让女人不要怕弄脏了车，告诉她这是一辆二手车。但女人依旧很认真地擦干净了脚上的泥浆，红着脸跟我们说，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坐小轿车。
我们不可思议地问她平时怎么出门。女人告诉我，她们出门一般骑自行车，或是搭乘卡车。她今天本来也准备搭乘卡车下山的，因为下雨了，卡车司机没有出门。
我好奇地问她卡车能装多少人。女人则好奇地问我是不是没有搭乘过卡车。李局长笑着跟女人介绍我，说我是来自中国的商人，没坐过朝鲜的卡车很正常。然后李局长就和女人聊起搭乘卡车的经历。
从他们的聊天中我得知，在朝鲜有一种卡车烧木炭。这种卡车可以装载货物，同时可以载人。因为朝鲜石油资源紧张，所以在很多地方都能见到这种烧木炭的卡车。
木炭卡车虽然不烧油，但是也需要燃料。木炭卡车的车斗上有一个锅炉，行驶过程中需要不停往锅炉中添燃料。
卡车行驶途中会冒出滚滚浓烟，像着火了一样。车斗上的乘客，经常被熏得够呛，皮肤也会被熏黑，像非洲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