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死者贝希,雪丽和路易斯互不相识,这几起事件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件一件来讲。
贝希
(贝希,洛斯和两个女儿)
贝希是保险公司职员,和丈夫洛斯还有前次婚姻的两个女儿住在密苏里。她性格开朗,哪怕2010年被诊断患有乳腺癌,亲友们看到的是若无其事的她安慰不断擦眼泪的丈夫洛斯。2011年10月医生告知贝希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肝脏,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洛斯和贝希也有过不对付的日子,可是这几年关系越来越好,得知贝希时日无多,洛斯想要帮她实现所有的心愿。11月洛斯和贝希邀请家人和好友参加游轮旅行,贝希终于能够和海豚一起游泳。
12月27日周二,贝希去医院化疗,同事和朋友帕米开车载她回家。洛斯每周二晚雷打不动都要去朋友家玩游戏,五点下班后,洛斯和贝希通了电话,贝希告诉洛斯帕米会直接送自己回家,洛斯答应晚上从朋友家回来路上会顺便买狗粮。
晚上9点左右,洛斯和另两个朋友从主人麦克家告辞,洛斯半路停车吃了点儿夜宵,接着开了24.6英里回到自己家。贝希躺在起居室地板上,洛斯担心妻子又不舒服昏了过去,于是上前蹲下查看。贝希的头发被血浸透,手腕被割开,脖子旁形成了血泊,脖子上还插着厨用刀。洛斯几乎崩溃,他颤抖着拨通了911。因为贝希的末期癌症,她曾有几次试图伤害自己,是不是这次也一样?洛斯告诉接线员妻子自杀,似乎已经没救了。
洛斯报警后九分钟第一批急救人员赶到现场,贝希的身体已经冷掉,出现尸僵,头上的血液结块,据此判断她至少已经去世一小时以上。贝希手腕上伤口深至见骨,头骨上也有刀痕,颈动脉被割开。这些还仅仅是序幕——贝希的身上的大部分刀伤都被衣服遮住,后经法医统计她共被捅55次,大部分伤口为死后所刺。
洛斯全身没有血迹,现场鉴证人员在储藏室里发现一双染血的拖鞋,拖鞋属于洛斯。
第二天一早贝希的母亲被告知女儿已经死亡。起初娘家人都不相信洛斯会和贝希的死有关,毕竟洛斯和贝希深深相爱,加上贝希的病,就算想要她死,也不过就是一两年的事了。警方还在进行调查,案发当天最后见到贝希的帕米提供了不少情况,贝希葬礼后,她到处放话,说是洛斯杀了妻子。
贝希死前四天的12月22日和帕米一同到图书馆,将自己$15万赔偿金额的人生保险受益人从丈夫洛斯改为帕米。按帕米的说法,贝希主动要求帕米帮忙监管这笔钱,好让自己的两个女儿生活有保障。
帕米称12月27日自己于晚7点左右送贝希到家,短暂进了她家即离开(另一次询问中称没有进门),开车前给自己丈夫打电话报告。15分钟后到家又给贝希打了电话报平安。她说在贝希和洛斯家车道上看到洛斯的车刚刚开回来。
警方从一开始就觉得洛斯可疑,为何一看见贝希尸体,洛斯就断定她死于自杀;在现场的警探注意到洛斯眼里几乎没有眼泪;随警车赴警局配合调查的路上,警探为了转移洛斯注意力和他闲聊,洛斯好像没事人一样聊天,甚至笑了一次。到警局后,洛斯的情绪似乎又变得狂乱,有点儿像是演的。警方一遍遍问他是否和贝希之死有关,他坚决否认。
48小时问询结束,洛斯参加测谎,没有通过。但他仍然坚持自己刚进家就发现贝希已经死亡。
帕米的供词没有给洛斯帮上忙。她告诉警探贝希和洛斯关系很差,因为洛斯脾气超坏,抠门贪财。
2012年1月4日贝希刚刚下葬,检方以一级谋杀罪名将洛斯告上法庭。他们对案发过程的描述如下:当晚七点后洛斯在家用刀残忍杀害妻子贝希后等到晚九点再报警假称贝希自杀身亡。
他们的证据有:
(1) 证人帕米称洛斯脾气坏经常发火,和贝希关系很差;
(2) 证人帕米称一次贝希与另一名朋友同去咨询离婚;
(3) 证人帕米称她七点从贝希家离开时看见洛斯的车正驶入车道;
(4) 贝希死前四天把洛斯从保险受益人一栏划掉;
(5) 向911报案时洛斯说妻子自杀但贝希身上有55处刀伤;
(6) 在案发现场的洛斯没有流下眼泪。
检方以此推断,与妻子关系不和的洛斯得知妻子更改保险受益人后怒从心头起将妻子杀死。
洛斯的辩护方的主张和搜集的证据如下:
(1) 洛斯和贝希关系和睦;
(2) 帕米所说的咨询离婚实为贝希和朋友去商场为洛斯挑选他喜欢的糖果(这位朋友提供证明);
(3) 推断案发时间为晚7点至8八点,而案发当晚6点至9点洛斯都在朋友麦克家玩游戏,在场的麦克和其他三位朋友为洛斯提供不在场证明;
(4) 贝希刚把保险受益人换成帕米后即被杀;
(5) 贝希因为病痛折磨曾试图自杀,因此洛斯的第一反应为妻子选择结束生命;
(6) ?
听证会后法官决定仅允许检方呈交洛斯被取消保险受益人资格的证据,不允许辩方提出帕米是新的保险受益人之事实。(理由是如果陪审团得知帕米可能从贝希之死受益会干扰判断。)辩方同时被禁止向陪审团提出他们对杀人嫌犯的假设。检方当庭指责洛斯的四位朋友与其合谋编造案发当时不在场的证明,协助洛斯杀害贝希。但检方没有对四位提出指控。
辩方争辩说除四位不在场证人外,根据洛斯出现在多家商店(夜宵,狗粮)的时间推算,他不可能是杀害贝希的凶手。
从2012年1月被指控至2013年11月开庭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因为筹措不出$25万元保释金,洛斯一直待在监狱。11月21日洛斯被判一级谋杀罪名及武装犯罪罪名成立,12月法官判处他终身监禁,外加30年刑期。
洛斯的四位朋友感到受到人格侮辱,他们接受采访时问起,如果检方认为他们四人与洛斯合谋,为何检方没有以伪证罪和同谋罪起诉他们。洛斯的辩护律师也相当傻眼,这起在他看来没有任何证据的案子居然能让他的当事人蹲一辈子大狱。他在准备辩护材料的时候还有如下发现:
(1) 帕米提出是贝希主动要求自己成为她保金的监管人,然而当天在图书馆见证两人签字完成手续的管理员认为帕米主导了整个过程,贝希只是听命行事;
(2) 帕米提出晚7点给丈夫打电话告知从贝希家出门,15分钟后给贝希打电话通知到家不可能实现。帕米家离贝希家有40分钟车程;
(3) 手机信号记录了帕米手机的轨迹,她给贝希打电话时仍位于贝希家附近;
(4) 警方对帕米的数次询问中,她对案发当天见闻的叙述每次都不同。
2014年2月当地报纸详细报道了贝希一案,两位参与庭审的陪审团成员向记者表示他们对检方和法官有意隐瞒案件相关信息感到不安。洛斯的辩护律师仍然在为他上诉,2015年11月7日,上诉庭推翻第一次庭审的结论,宣布洛斯无罪。快四年了,洛斯终于恢复自由,跟律师一起走出法庭。
2017年1月判洛斯终身监禁的法官被密苏里高院以执法不当为由停职;2018年8月法官和指控洛斯的检察官同时被选民赶下台。
洛斯苦苦争取自由时,贝希的女儿将帕米告上民事庭。帕米告诉警方贝希指定她为自己的两个女儿代管$15万保险,在洛斯受审期间帕米将$15万美金存入信托账户,庭审结束洛斯被判有罪后她就把钱取了出来存进自己的户口。这笔钱被帕米用于投资房地产。帕米此时更改供词,称贝希原意就是将保金赠送给自己,绝没有委托自己为贝希女儿监管财物的意愿。
2016年因为没有足够证据证明贝希的意愿是由帕米代管保金,法院按照最后生效的保单,判定受益人为帕米而不是贝希的两个女儿。
雪丽
帕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基督教徒家庭,和高中男友因怀孕成婚,没有念大学。六年后帕米和丈夫离婚,和木匠师傅组成新家庭,很快两人又生了个儿子,一家四口搬去弗洛里达,直到2001年才返回密苏里。帕米在密苏里的保险公司找了份工作,贝希是她第一个认识的同事。
雪丽是帕米的母亲,2000年丧夫后独自生活。2013年78岁的雪丽住在老年公寓,患有失智症及关节炎。10月29日帕米带母亲去医院检查,第二天晚上5点帕米把雪丽送回老年公寓,临走时告诉管理人员雪丽当晚不需要晚餐,次日也不吃早餐。10月31日下午2:30管理人员发现了摔落下阳台的雪丽的尸体。雪丽居住的三楼阳台铝制栏杆损坏。尸检在雪丽体内发现了.84毫克镇静剂,超出正常药量八倍。
雪丽死后帕米和兄弟姐妹平分了母亲留下的遗产和保金。警方采信了公寓管理员和帕米哥哥的证词,认为雪丽精神不稳定,应是死于意外。
路易斯
33岁的路易斯也是密苏里本地人,自22岁遭遇车祸后大脑和行动能力皆受到损伤。2016年8月16日,911接到帕米的报警电话,称一名男子持刀跳出由他人驾驶的车外直冲向帕米家门前,威胁正坐在车里的帕米,要求她载自己去银行取“洛斯的钱”。随后接线员听到跑动的声音和数声枪响。急救人员赶到帕米家时这名男子已经中枪不治,帕米告诉警方她称对方不注意得以逃回家取枪自卫。
帕米的手机讯号于她报警前45分钟出现在路易斯家附近,这点和她所称的从未见过路易斯不符。据她所述,她刚外出回家停好车就看见该男跳下车。她又说自己并不认识名叫洛斯的人(被第二次问询时她改口称认识洛斯)。路易斯的母亲向警方汇报他的状况,因为车祸他的思考受限,通常只会短暂出门散步,不具备伤害他人的能力。
路易斯死亡前6天911曾接到一名女性的报警电话。该女称上午一名自称罪案新闻记者的金发女子在路上拦住她,提出以$1,000美元的报酬请她重现一次911报警电话作为罪案新闻节目的素材。该女同意后起了疑心,因为金发女子没有提供名片,没有随性的摄影师,何况为何需要重金请人表演一次通话。金发女子开车载该女行至半路时,该女要求退出,金发女随即送该女回家。
该女家门口的监控视频录下的金发女子车牌属于帕米。
鉴证人员在路易斯身上搜出一张纸条,指示他先带帕米去银行后将其杀死,以领取$10,000酬劳。至于从银行取出的“洛斯的钱”,则要求路易斯留在洛斯和贝希家门口的柴火堆里。警方向洛斯核实,洛斯想起几天前他的父亲在前院留了一些造景用木材。洛斯邻居家的监控视频里的确出现过帕米的车。
8月23日警方以一级谋杀和武装犯罪(与控诉洛斯相同的罪行)将帕米逮捕,在警局趁警方不注意,帕米试图用圆珠笔刺穿颈部和腕部动脉自杀未遂。
帕米称自己无罪。庭审时间设在2019年6月,然而6月19日检方与帕米达成Alford plea协议(此前的案件已经数次出现过Alford Plea:嫌疑人不认罪,然承认检方现有的证人证据一旦上庭极有可能将自己定罪,因此与检方达成协议减轻刑罚)。因为这次协议帕米不会获得死刑,8月法官判她终身监禁不得假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