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童话


臼齿爸爸
巨大牙骨质瘤gigantiform cementoma是一种牙周骨质的异常增生,或牙骨质化纤维瘤,主要表现为颌骨的异常凸起。虽然这是一种良性肿瘤,如果不及时通过手术切除,不仅会影响容貌,更有可能会导致患者肿瘤邻近器官的功能丧失。手术难点在于切除肿瘤时可能会涉及牙齿乃至口腔内的骨骼。


2005年起,韩国各大电视台(MBC,KBS,SBS)的节目上都出现过一个声泪俱下的父亲,他叫李永赫,巨大牙骨质瘤患者,经过五次手术得以向常人一样生活,只是由于切除了大部分口腔内骨骼,除了一颗臼齿外其他牙齿都不复存在。
李永赫1982年出生在庆尚北道永州市,是家中三兄妹的老幺。他幼时家境很好,在首尔上小学,三年级时突然发病,面貌狰狞恐怖,时常被同学欺负,性格变得怪异。手术成功后的李永赫经历了父亲生意破产,父母离婚。高中时李永赫在寿司店打工遇到了未来妻子,2002年奉子成婚。

李永赫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谁想女儿李雅妍才六个月,面部就渐渐变形,经诊断同样患上巨大牙骨质瘤。这种肿瘤的遗传性很高,可以说李雅妍的遭遇源于她从父亲那儿继承的坏基因。


虽然肿瘤经手术切除,李永赫还患有癫痫和轻微痴呆,属二级残障,没有工作,无力支持女儿的手术费用。除了上电视,此后的十年李永赫常常去明洞街头筹款,为女儿写了博客,还曾远赴美国向当地韩侨募款。

2007年,李永赫出版了名为臼齿爸爸的幸福一书,讲述了自己和女儿的故事,书中他写道遇见妻子是人生第一个幸福,得到女儿是第二个幸福。
这个不幸的家庭和好爸爸感动了无数韩国人,好心人纷纷解囊,2007年政府开始向李永赫发放残疾补助,李雅妍得以顺利手术。
王子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故事完。
 
 
坠楼妻子
2017年9月1日,31岁的崔美善来到警局声称自己遭到丈夫继父的强奸,随后会向法院提起告诉。以崔美善的说法,2009年3月至2017年8月间,丈夫的继父多次以枪威胁崔美善实施性侵,崔美善实在忍无可忍,悄悄留下了继父的DNA作为证据。警察检验了DNA,证实的确属于继父,可是案件进展并不顺利,警方三次收回拘捕令,理由是证据不足,需要继续调查。
崔美善的报警,激起了人们对于十多年前一起事件的回忆——她的丈夫名叫李永赫。此次李永赫以受害者丈夫和犯罪嫌疑人继子又一次回到了镜头前。
在李永赫继父家中,警方搜出五支猎枪,其中两支没有合法枪支证。警方对他进行测谎,他没有通过测试。即便如此,李永赫的继父仍未被拘捕。
李永赫继父和生母讲述的版本如下:八月某天,李永赫和妻子从首尔回到乡下老家,一进门李永赫就告诉母亲自己在回家途中摔伤,要母亲陪自己去医院。母亲提出疑问说为何李永赫不由崔美善直接送去医院,而是摔跤后先到老家,再请母亲带着去医院。李永赫顾左右而言他,坚持要求母亲陪同。当晚李永赫和母亲在医院检查,而继父和李永赫的妻子崔美善两人留在老家。继父喝酒后在自己卧室睡下,第二天一早被哭泣声吵醒,这才发现衣衫不整的继儿媳妇坐在卧室一角。继父吓了一跳,问崔美善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卧室,崔美善则回答是李永赫要她陪继父睡觉,她不得不从。
后来过了没几天,崔美善就由李永赫领着去警局报案。因此李永赫的继父和生母坚称所谓的强奸都是李永赫设下的圈套。

9月6日凌晨,崔美善突然从她和李永赫住所建筑的五楼坠落,“自杀”身亡。记者随后调阅了建筑监控,崔美善在坠楼前三小时还去商店购买牛奶,凌晨从窄小的浴室窗中跳下。路人报警,救护车立即到场,这之后李永赫才慢悠悠从楼上下来。在急救人员对崔美善施救全程,李永赫都在与人打电话,救护车将崔美善带走,李永赫也没有跟着去医院。
崔美善的遗体上再次测出李永赫继父的DNA,继父承认与崔美善有性关系,但否认自己是用猎枪胁迫对方。法医在崔美善的前额找到的伤口与坠楼不符,这一物证加上李永赫在妻子出事后不合常理的举动让警方怀疑崔美善是否真的死于自愿。李永赫解释说崔美善坠楼前晚他和妻子发生争吵,他曾用灭虫喷雾的瓶子轻轻打了妻子一下,随后崔美善就因为性侵案压力太大而跳出浴室的窗子自杀了。
浴室的窗户非常狭窄,成年人如果不努力很难使身体通过窗洞。记者研究了崔美善坠落地点,与浴室窗户的位置并非垂直,而是位于她和李永赫的女儿李雅妍卧室窗户的正下方。以此推断,即使崔美善是主动跳楼,她也并非从浴室跳下,而更可能是从女儿卧室跳下。

李雅妍在母亲死后的举动也有些奇怪,第二天她选择去美容院换发型,说是要改变形象。

警方最终做出崔美善因牵涉进性侵官司心情抑郁,因而轻生的结论。而久久等不到强奸案调查结果的李永赫继父于10月25日在种菜的塑料大棚中上吊自杀。继父随身携带遗书,指自己是冤枉的,希望警方能够帮他洗清冤屈。
崔美善被性侵及崔美善自杀两案至此再也不可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了。
李永赫在崔美善的哀悼会上痛哭失声,把自己亲吻妻子遗体的过程录了下来,又在自己的视频频道展示自己亲吻妻子遗像,并连续唱歌的诡异行径。

 
失踪少女
14岁的李雅妍和小学同学金姓少女自毕业后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如今大家各自在不同的中学。这一天金少女收到李雅妍的问候短信,询问要不要见面一起玩耍,金少女同意了。2017年9月30日(周六)12:30左右,李雅妍带着金少女一起回到自己位于首尔中浪区忘忧洞的家中,下午15:40左右李雅妍走出家门,又过约四小时李永赫出门,晚20:14父女一同返家。次日上午11:53,李雅妍再次出门,下午13:44返回。
金少女的父母从女儿离家后就没有再收到她的任何消息,给她发短信,没有回应,打电话,手机已经关机。金少女的妈妈因为女儿告诉过自己是去李雅妍家玩,就给李雅妍发了信息。李雅妍回复说金少女早就走了,自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到了晚上,金少女的父母非常着急,向警方报案称女儿失踪,又请他们去李雅妍家中查看。警方以为是寻常的少女离家出走,没有太过在意。
其他同学朋友得知金少女失踪纷纷互传讯息打听她的下落,李雅妍回复同学说:“她是不是去市场了?”过了一天又一天,金少女始终没有音讯,警方这才展开了正式调查。
10月5日,警方终于找到了金少女的尸体,将李永赫及李雅妍拘捕。警察上门时,李永赫父女都服用了安眠药试图自杀,两人被送往医院抢救后无大碍。


这对被捕父女,正是罹患巨大牙骨质瘤,因为悲惨身世得到很多人关注和帮助,又在一个月前因妻子,母亲崔美善控告继公公性侵,随即蹊跷坠楼重回大众视野的李永赫及李雅妍。
由于金少女已知最后的目的地是李雅妍家,警方侦缉的焦点就集中在李雅妍,李永赫和她们的行程上。警方追踪监控视频查出李永赫的白色休旅车于10月1日由首尔开往江原道周边的山中,根据最后捕捉到休旅车的行踪,他们在附近的山谷中找到了金少女的遗体。
警方推测李永赫正是在李雅妍10月1日第二次离家的近一小时内杀害她的同学的。
法医没有在金少女体内验出精液成分,但是警方在李永赫家里搜出很多性玩具,因而推测李永赫有性功能障碍,为了满足兽欲,借助性玩具虐待少女。
李永赫起初告诉警方,安眠药是自己备下用来自杀的,不知道为什么金少女吃了,意外死亡。在警方的再三追问下,他才不得已说出了实情。至于犯罪动机,李永赫在妻子死后,欲求不满想要找个女人,家里需要新妈妈,他见金少女长相漂亮,个性乖巧,应当容易上手。于是李永赫向女儿李雅妍提出为她找新妈妈的要求,李雅妍同意带金少女回家。事实上,在妻子崔美善去世后不过三天,李永赫就出现在社交网站上登出上半身赤裸的刺青照片,以36岁熟男爸爸为噱头向其他女性求爱。

李雅妍向警方交待,9月30日她带着金少女回家,按照爸爸的要求给金少女的饮料里加入大量安眠药。金少女喝下饮料后昏睡长达一天。李永赫趁着少女人事不省,将她抱进自己房间开始性侵。10月1日少女药效退去醒来,被巨大的疼痛吓得大叫。李永赫不想自己罪行败露,于是先用湿毛巾,后用领带勒住少女脖颈直至其死去。
金少女死后,李永赫在李雅妍的帮助下将她的尸体装入大型背包,装进汽车后车厢,父女二人开着车以200公里时速开往江原道原州市灵月抛尸。
在抛尸途中,李永赫用手机自拍,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背景中还有少女啜泣之声。
 
 
双重生活
随着李永赫被抓,他的秘密也一一被警方和记者揭开。李永赫的电脑里有大量的性虐待的影片。如果说性癖好是个人自由,外人不应横加指责的话,警方在李永赫手机和云存储中找到的视频和文件就不只是道德沦丧那么轻描淡写了。
李永赫的手机中有与多名男性的通话及短信记录,内容都是他从中牵线,为这些男嫖客介绍妓女。他在云存储中留下大量崔美善与其他男人性交的视频,警方查出至少有13个不同男性,一一向他们求证,其中6人已经确定身份,并承认曾与崔美善进行性交易。但他们对性交过程被偷拍毫不知情。
原来李永赫以经营按摩店为掩护,招募女性从事卖淫活动,为他工作的不乏未成年少女。他的妻子崔美善也被迫出卖身体替他赚钱,每次开价15至25万韩元。李永赫在按摩店里装了针孔摄像机,把妻子卖身拍下来卖给色情网站,又赚一笔。
更令人发指的是,与李永赫结婚时崔美善不过16岁。她其实早在14岁时就被李永赫强暴,后又被洗脑和他“交往”,16岁怀孕后不得不和强奸自己的罪犯结婚成家。在她婚后至死前的多年里,除了需要照顾重病的女儿,还被逼着去卖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卖身的视频被丈夫贩卖在视频网站上传播,最后还被丈夫的继父性侵。
从2005年李永赫出现在媒体,至2017年被捕,大众共向他捐赠13亿韩元(约合757万元人民币)用于李雅妍手术。李雅妍于2005至2015年历经5次手术,共花费约750万韩元,并且其中的大部分都由社会福利团体支付。


李永赫把捐给李雅妍的善款用来购买豪华进口车,住房,又用捐款做了双眼皮等整形手术,在医院做了全身纹身。仅纹身一项就花费4000万韩元。他有三辆汽车分别登记在哥哥姐姐名下,还有两处房产。此外,被定为二级残障的李永赫每月从政府领取170万韩元的辅助金,以及低收入家庭保障金。

2018年2月21日,一审法官判处李永赫死刑,法官斥责李永赫对自己所犯的种种罪行毫无悔意,而警方也办案不利。李永赫改过的可能性渺茫,唯有判处死刑才能彰显法律正义。李雅妍被判4至6年有期徒刑,在未成年监狱服刑。
李永赫不服判决提出上诉,二审法官将刑期减为无期,理由是李永赫自幼生长环境恶劣,经济困难及罕见疾病造成思想偏差,虽然其犯下的罪行惨无人道,却并非计划犯罪,而是偶发。法官又认为李永赫具有父亲的责任感,一审宣判过于残忍。
受害的金姓少女父亲对二审法官的善心感到十分愤怒,他接受电视采访时说后悔没能亲手杀了李永赫这个畜生,难道只要在法庭上假装悔改流几滴眼泪就能获得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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