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街尸块
2012年9月,负责在南京托乐嘉美食街收垃圾的工人将餐厅垃圾桶里的饮食垃圾搬出来,准备送上垃圾车。在运输途中,垃圾袋掉出了几块熟肉,工人没有在意,餐厅用不完的食材被倒掉是常事。他正准备把掉出来的肉塞回袋子,忽然发现不对劲,那几块肉不是猪牛羊肉,而像是人肉。工人惊了,考虑片刻还是决定报警。
警察们赶到美食街,法医辨认垃圾袋中的那些肉的确是人肉。根据工人所说前几日也曾到过类似熟肉,警察去垃圾场搜索,的确找到了另外的尸块。几天的大量细致的工作后,法医得以拼出受害者的身体,这是一名年轻女性,被分尸数百块。尸块上的刀痕非常凌乱,说明分尸者对解剖学不甚了解。所有的尸块都经过高温烹煮,DNA遭到破坏,难以查验身份。警方只能根据拼凑出尸体的大致年龄和身体特征寻找受害者。
南京全市的失踪女性没有符合受害者特征之人,警察于是又将调查范围扩大到江苏全省,以及周边的上海,安徽及浙江等地。这些地区所有有记录的失踪女性也不是受害者。即使在警察向国内其他省份的同僚寻求协助后,他们还是毫无进展。转眼过了22个月,案子都要成悬案了。
失踪近两年的何青青
2014年7月盐城何姓夫妇向派出所报案,他们长期在南京生活的女儿何青青已经失踪近两年时间。起初他们还经常和何青青互发短信,一年多前,女儿的短信越来越少,电话不接。此后电话干脆欠费停机。
父母以为何青青在闹情绪,主动往女儿手机充值,还是无法打通电话。几个月后父母去南京女儿租屋寻找,没有见到何青青。他们辗转找到房东,进入房间,里面积满了灰尘,何青青的衣物及化妆品都摆放在原位,完全不像是她赌气离开南京去往他地的样子。房东告知何青青和自己签的是两年租约,还有两个月就要到期。何姓夫妇为了找到女儿,就和女儿的房东续了约,留在南京,每天出外寻找。
他们调取何青青的手机通话记录,按照记录中出现的号码一个个打过去,询问对方与何青青的关系,以及是否知晓她的下落。何青青与很多男性有过联系,可是她父母从大部分男性得到的答案都是与何青青素不相识。
何青青的母亲一次在打扫房间时,在柜子后面发现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元,根据以往的流水判断,这张卡是何青青的工资卡。如果何青青是有意不与父母联系,也不至于连存款也不带走。积累的疑虑越来越多,何青青的父母这才来到派出所报案。
警察对这对夫妇拖了近两年才报告女儿失踪非常不解,何青青的父亲支支吾吾良久,方才道出缘由——何青青是做特殊职业的。她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去南京找工作。2012年7月何青青打扮得珠光宝气回到故乡,告诉父母自己在KTV做“服务员”。何青青的父母明白服务员的真实含义,要求女儿不要再去南京,就留在盐城好好生活。何青青没有理睬,几天以后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离开了父母家。
其实何青青这一次走后几个月,随着她的短信变少无法通话,父母就担心上了,还去盐城当地的派出所报警,不过警方以何青青手机扔在使用为由,认为她仍然安好,拒绝立案。父母只好在家等了又等,最后干脆自己去南京找人。
等何青青失踪眼看两年,何姓夫妇再次来到盐城派出所,警方将何青青列入失踪人口立案。南京警方发现数据库中的何青青,意识到她很可能就是他们两年前在托乐嘉美食街找到尸块的主人。
姓乔的金主
南京警察跟着何青青父母到她的租屋搜查,希望能够提取物证。可是时日已久,屋中只有一点血迹,非常可能是不小心切到手滴落的。邻居对何青青有些印象,以前经常有一个男人上门找她,不过邻居从没有见过此人,只是听到他和何青青在走廊说话的声音。小区的监控早已经被覆盖,根本无法查看与何青青交往密切男性的身份了。
警察们找到何青青工作的KTV,当年与她一起的小姐大都不在原场所了,领班回想起与何青青关系不错的王小姐。王小姐得知何青青可能遇害,倒也并不吃惊。她回忆2010年何青青被KTV一位客人看中,两人很快发生关系。那客人姓乔,据说是什么交通工程企业的干部,非常有钱。他对何青青用情颇深,天天到KTV来接她,后又提出让她辞职专门陪自己。
何青青被姓乔的客人包养做了金丝雀,整日无所事事,有时会约王小姐一起吃饭逛街。言谈中她透露乔对自己很好,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和乔丹结婚上岸。王小姐劝何青青不要抱有非分之想,乔的父母在南京有权有势,乔自己也是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不可能接受小姐嫁进去。
何青青个性倔强,听不进王小姐的劝解,和乔提出结婚请求,乔不同意,两人时常争吵,何青青还去乔的单位闹过。
既然何青青随即失踪,王小姐认为这个乔姓客人可能与此有关。警察根据这条线索比对了2010年至2012年7月间何青青的手机记录,果然找到了与她频繁通话南京某企业干部乔丹的号码。
盛怒杀人
乔丹到案后很快就放弃对抗,承认自己杀人分尸。他1983年生,2012年杀害何青青时不过29岁。乔丹出身干部家庭,东南大学毕业后靠父母的关系找了很好的工作,有业务往来的客户不仅给他送钱送礼,还邀他一起去夜总会和KTV应酬。一来二去的,乔丹也和许多小姐有过往来。
2010年乔丹的妻子怀孕,他去夜总会KTV的频率更甚,见到何青青后完全被其迷倒。乔丹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出差,与何青青见面厮混的时候就对妻子说谎是出差。几个月的交往下来,乔丹和何青青发生了“爱情”,干脆让何青青辞职,自己出钱给何青青租了房子,为她提供生活费。
何青青性格强势,三不五时就查乔丹的手机,看到乔丹和其他夜总会小姐的暧昧短信后,对乔丹不依不饶,站在阳台上以自杀相逼,要求乔丹不准再去这类场所,更不准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乔丹一一答应。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2012年春夏,何青青提出要乔丹和妻子离婚,和自己结婚。乔丹当然不可能同意,何青青就借着其他的琐事发泄不满。乔丹做的菜不对,可以吵上一顿,乔丹替她洗头下手重了,还是又哭又闹。
渐渐地乔丹觉得自己和何青青的关系变了味道,他对妻子和小女儿有些愧疚,又厌倦与何青青的争吵,又害怕她会去自己单位和家里闹事毁了自己的一切。何青青总算松了口,说着乔丹要不和自己结婚,就必须支付100万元分手费。乔丹向两个关系客户分别接了40万和30万,往何青青的账户上打了69万,还承诺剩下的31万会在年底前付清。
何青青钱到手,安心了不少,乔丹去她住处的次数少了,似乎很快就能回归家庭,过正常日子。8月何青青扭伤了脚,打电话让乔丹去照顾。乔丹再次上门,对何青青细心照料。9月12日早上,两人吃早饭时闲聊到油价问题,何青青问起乔丹妻子一个月的油费,乔丹回答两千多。何青青心里不平衡,立刻说让乔丹把妻子的车卖掉,钱归自己。
两人说着说着又开始大吵,何青青去抢乔丹的手机,威胁要给乔丹的妻子打电话,还说如果乔丹不离婚,自己会找人去打他的妻子和女儿。乔丹闻言大怒,恶从胆边起,掐住何青青的脖子直到她停止挣扎没了呼吸。
缜密灭迹
乔丹杀完人才清醒过来,犹豫到底是要报警还是自杀,最终决定毁尸灭迹。他去商场买了最大的冰柜,找人送到何青青家,把何青青的尸体放进去,为防万一,还在尸体上喷了除臭剂。下午他若无其其事去山东泰安出差,第二天回到南京就去何青青住所确认无事。他用从超市买的刀,锯条,垃圾袋,保鲜膜,对何青青分尸,将尸块用保鲜膜包好,再分装入垃圾袋中,随后打扫了出租屋。
乔丹的妻子怀孕时,他为来南京照顾妻子的岳母租了一套房,后来女儿出生,岳母回去,房子就空了下来。乔丹把何青青的尸块分三次乘出租车从何青青住处转移到为岳母租的房中。
9月14日,乔丹购入高压锅,蒸锅等厨用器具。此后两周的时间里,他继续将何青青的尸块分割成小块,放入高压锅及蒸锅里蒸煮。他在烹煮过的尸块上浇上番茄酱和酱油,伪装成餐厅没有售卖出去的厨余,扔进托乐嘉美食街的垃圾桶中。
放在何青青家里的冰柜,乔丹找了收旧家电的人脱手。何青青留下的金银首饰被乔丹变卖,他想借此挽回一些损失。两人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乔丹在何青青身上前后花了近百万。
何青青的头骨,乔丹没有丢弃,而是与何青青的身份证等物品一起放进保险柜里。又以代为保管贵重物品的名义,把保险柜交到朋友处存放。乔丹向警方交待,自己之所以留下何青青的头颅,是盘算等女儿长大成人,自己会带着头骨向警方自首赎罪。
接下来为了不让何青青家人起疑,乔丹总是用她的手机回复家人朋友的短信,称何青青去外地游玩,又用不同的手机卡与何青青的手机互相拨打,假作何青青还活在世上。
乔丹被捕后,警方在他用于分尸烹尸的出租屋里找到一颗遗落的牙齿,经DNA比对证实牙齿属于何青青。乔丹存放在朋友处的保险柜内的头骨,同样属于何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