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积山奇案


一 消失在雾积山
井上惠子在群马县伊势崎市昭和町的一个五口之家长大,有一个大四岁的姐姐和一个小一岁的弟弟。井上惠子个性安静有礼貌,朋友不多,女子高中毕业后到加油站工作。工作态度认真从未迟到缺勤的她给同事们留下良好印象。
盂兰盆节是佛教节日,隋唐时期传入日本,通常在农历七月十三至十六日进行,明治维新后改为公历八月十三至十五日,是日本全国仅次于元旦的重要节日,企业会放假一周左右。1972年的盂兰盆节,井上惠子和母亲弟弟计划了去群马县西部安中市松井田町山区的雾积温泉旅行,8月12日出发,13日返回。

(金汤馆掩映在群山之中)

松井田町的峡谷里原来有很多温泉,因为常年云雾缭绕得名,然而1896年和1910年发生的严重泥石流冲走了大部分的旅馆别墅,金汤馆成了仅存的温泉旅馆。K和母亲弟弟预订了金汤馆的住宿和餐食。
临出发前一天,弟弟突然有事不能参加,井上惠子的母亲问邻居家的主妇U是否愿意代替弟弟,U和丈夫商议后接受了邀请。出发当天早上,井上惠子的母亲又告诉U自己需要工作没办法去温泉,井上惠子的父亲会开车送她去JR日本铁道伊势崎车站。U39岁,和只有24岁的惠子并不熟稔,于是没有成行。
8月12日,当日最高气温32度,上午10时许井上惠子的父亲开车送女儿去车站,交给她1万元零花钱。
井上惠子穿海军蓝色无袖上衣,白色短裙和高跟鞋,戴着手工编织的白色帽子,独自从伊势崎车站搭火车往西到高崎站,换乘信越本线继续往西到横川站下车。横川站是距金汤馆最近的车站,但从那里到金汤馆路途不近,徒步至少需要几个钟头。金汤馆安排了专门巴士负责搭载没有开私家车,而是搭乘公共交通在横川站下车的客人。井上惠子在横川站等了很久也不见旅馆的巴士出现,恰好有一名JR的职员开车去温泉联络站的方向,井上惠子跟着这名职员先到了位于金汤馆和横川站之间的温泉联络处。

(横川站到联络处约3公里,红色箭头方向是金汤馆)
井上惠子问联络处的工作人员步行去温泉需要的时间。联络处的工作人员告诉井上惠子,两处相距10.5公里左右,一路都是上坡,穿高跟鞋的话需要三到四个小时。井上惠子去隔壁的杂货店买了一双白色运动鞋,不过还是听从联络处工作人员的建议继续等待巴士。两人闲聊半小时到一小时后,金汤馆的班车到达,井上惠子乘巴士去了旅馆。
下午15时许井上惠子总算抵达海拔1180米的金汤馆,入住旅馆的28号房间。晚餐前井上惠子通知服务员取消预订的两人的晚餐,只需要送一份餐即可。饭后井上惠子去了温泉,泡完温泉回房间后整晚没有再出门。
8月13日上午8时许井上惠子吃完早餐,将相机交给在旅馆打工的学生,请他替自己以水车为背景拍了两张照片。10时许井上惠子退房离开,旅馆的老板娘让井上惠子等班车送她下山,但惠子表示没关系,自己要走路去横川站。她还是穿前一天的衣服,不过换上了运动鞋。

(从金汤馆下山的小径)
井上惠子的父母姐弟13日整天没有等到她回家,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天,家人非常担心,15号让姐姐到金汤馆寻找。姐姐问了一圈,除了旅馆老板娘告知惠子13日就已经下山之外,没能得到她的任何其它线索。16日井上家报警,惠子的父亲组织了亲友四邻去雾积山搜山。
二 陈尸工棚

(左下角是井上惠子生前的照片)
16日下午17时许,井上惠子父亲和志愿者在水坝附近的工棚里发现了惠子的尸体。他们走到工棚旁时,发现周围有很多苍蝇,空气中弥漫着臭味,进入工棚后,他们就看见了尸体。工棚距离金汤馆约4.5公里,在JR铁路南侧。

工棚由木头搭建而成,共两个房间,靠近入口的房间约6张榻榻米大小,里面的房间约8张榻榻米大小,靠近里面房间、西侧的窗子被打破。井上惠子头朝南仰躺在里侧八张榻榻米房间的西南角,身体上盖了几片波纹铁皮。两间房间之间的地板有疑似拖拽尸体留下的血痕。房间西北角里的蓝色布袋里装着井上惠子的相机,帽子,印有高崎车站印章的旅行书,手表停在10:09,内衣等物品。惠子身上仍穿着内衣裤,有被动过的迹象,但没有被性侵。
法医尸检判断井上惠子死于8月13日中午至傍晚的四五个小时之间,直接死因系锐器在左胸形成的深8厘米,宽5厘米的伤口,凶手用力之猛,导致井上惠子断了三根肋骨,伤口直达心脏。井上惠子的右侧颈部也有一道7厘米常伤口,此外她的左手腕被刺穿,左手上还有类似防御伤,全身包括背部、臀部和下腹部共有24处锐器伤。一些伤口系死后造成。
凶器是宽2.5厘米,长10厘米以上的尖头刀具。

(工棚)

(工棚平面示意图,东侧不远就是雾积川河还有大坝)
现场血量较少,警方认为或者工棚并非第一杀人现场,凶手在它处行凶后将惠子的尸体运来,或者凶手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没有留下有效线索。工棚周边都没有血迹,现场有一些棉布手套和橡胶足袋留下的痕迹,但无法确认是新痕迹或陈旧痕迹。水坝修建时,工棚被工人们用来休息,水坝完工后,工棚就废弃了,除了登山人或钓鱼者偶尔会经过,基本很少外人知道这个地点。
警方经走访游客和金汤馆的工作人员了解到井上惠子从金汤馆出发下山后的轨迹。13时许有游客在金汤馆下山路线的忍之池附近见到井上惠子,14时许A先生开车也遇到了惠子,那是她最后一次被人看见。A先生和孩子们12日入住温泉,13日退房下山,怕惠子一个人不安全,提出可以让她搭车,但被她拒绝。
从金汤馆到井上惠子陈尸的工棚约4.5公里距离。忍之池距金汤馆仅800米左右, A先生见到井上惠子的地点距忍之池约2.2公里,距工棚约1.
5公里。井上惠子10时许离开金汤馆,三小时后才移动了800米左右的距离,又用了1小时行走2.2公里,之后行踪不明。
三 相机里的后三张照片
井上惠子的相机里只有五张照片,其中前两张是金汤馆打工的学生帮她在水车前拍摄,警方在确认井上惠子死亡后于8月19日在报纸上公开了第三张照片。

(8月19日刊出的第三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井上惠子拿着白帽子站在瀑布前的全身照,显然是有人替她拍的。

(8月20日,报纸再公开了第四张照片)

(网友根据第三、第四张照片找到了拍摄地点的小瀑布)
8月20日,报纸上再公开了第四张照片,这张照片的背景和第三张一致,构图也相似,虽然油墨印刷看不清细节,可是根据背光显示出来的体型衣着,很容易判断照片上的人不是井上惠子,更像是一名男子。
与第四张照片同时被报纸报道的,是一个自称石田良男的男子19岁主动给报社打电话,声称自己替井上惠子拍了两张照片。报纸刊出第三张照片同日晚间,石田良男致电报社,说自己22岁,是一名修理工,住在东京世田谷区下北泽的公寓。8月13日他和朋友开车到群马县松井田町,在餐厅吃饭时听说雾积山的水质很好,就继续开车进山,把车停在金汤馆的停车场,步行去忍之池的瀑布钓鱼,正好遇见井上惠子,对方请她为自己拍照。石田良男以自己摄影技术不佳想要推脱,但井上惠子告诉他只要按快门就好,他就接过相机,给她拍了两张照片。照片拍完后井上惠子就走了。石田良男和朋友稍晚开车返回东京,看见报纸对井上惠子案件的报道后,决定出面说明他了解的情况。至于与井上惠子的接触,石田良男仅记得是下午,却不记得具体时间了。
警方很重视这条线索,石田良男也许能够帮忙记起关于井上惠子更多的细节。20日警方立刻按照石田良男提供的住址等信息去找他,结果名字工作住址,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石田良男的出现和消失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他真地偶遇井上惠子并替她拍照,完全没有必要用假名联系报社,如果他是杀死井上惠子的凶手,就根本不需要暴露自己,哪怕是假身份,难道他只是一个无关人,想要恶作剧戏弄警方?
最神秘的是第五张照片,警方迄今也没有公开。据说照片在竹林里拍摄,井上惠子独自站在林间,面无表情,地面涌起的一团雾遮住了她的双脚和小腿。大部分人都没有见到这张照片,对它的描述语焉不详,彷佛带有灵异色彩。
四 诉讼时效
警方出动200多警力参与案件搜索和调查,排查的范围包括金汤馆的27名工作人员,12、13日入住金汤馆的游客,雾积山上约5000户人家,在另一处正在施工大坝工作的工人,维护山林的工作人员等等。当时游客登记不需要实名,很多人选择假名或没有留下具体的联络信息,正值节日期间,12、13日住宿的游客大概有260余人,当天来回温泉的近300人,此外还有徒步旅行者和登山客,警方根本无法一一核实他们的身份。
另一个大坝有约200名工人参与施工,但盂兰盆节放假,12日工人们都回家或外出不在山里,13日当日大坝的宿舍里只有九人。案发期间正在松井田町的山谷里清理灌木杂草的工作人员有30多人。警方两次调查了金汤馆工作人员、9名大坝工人、30多名山林工作人员、5000户本地住户,依旧毫无头绪。
因为找到井上惠子尸体的工棚旁就是修好的水坝,警方推测作案者杀人后可能从水坝游泳到对岸,并将凶器和沾满血迹的血衣丢入河中。基于此,警方请潜水员下潜寻找凶器和衣物,也是一无所获。
当年的法律对谋杀案也仅有15年的诉讼时效,到1987年为止,警方未能缩小调查范围锁定嫌疑人,案件失效后已无继续跟进的必要,杀害井上惠子的凶手至今未能伏法。
井上惠子为何坚持不等巴士,又拒绝搭乘其他游客的车,自己步行下山?她为何花了三小时才走到800米远的忍之池?为她拍第三张照片的是谁?第四张照片的人是谁?石田良男的身份和真实目的为何,与案件有关吗?哪怕是12日等巴士与联络处的工作人员闲聊时,井上惠子也故意隐藏了一些信息,她根本没有告诉工作人员自己预订了金汤馆的房间,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即使已到雾积温泉旅行过两次,她还告诉工作人员自己是第一次来。围绕井上惠子的诸多疑点,也许随着时间将永远只能是一个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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