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恋人在圣哈辛托山迷路,他们随身没有任何装备,死亡似乎是已经注定的终局。他们会遇到奇迹吗?
布兰登和吉娜的一日缆车游
(吉娜和布兰登)
德克萨斯州的28岁的布兰登和24岁的吉娜是在网上认识的,刚交往两个月。布兰登的公司给他报名参加在加利福尼亚州棕榈沙漠市举行的行业会议,布兰登邀请吉娜和他同行。棕榈沙漠位于科切拉谷内,四季温暖,是度假胜地。著名的圣哈辛托山在棕榈沙漠市西北,约一个半小时车程。布兰登想,让吉娜和自己一起到棕榈沙漠,既可以节省住宿费用,会议结束后,两人还可以去圣哈辛托山乘坐空中缆车,浏览美景,增进感情。吉娜的家人对她单独和相处不久的男友外出旅行颇有些担心,不过吉娜很信任布兰登,于是兴致勃勃加入布兰登,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加州。
圣哈辛托山脉地处加州南部,绵延50公里,最高峰海拔10,834英尺(约3,302米)。降雨集中在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三月,而夏季的七至九月也时常会有雷暴。海拔8,000英尺(约2,438米)以上直到六月仍会有积雪,而山巅更是常年积雪。山脚和山顶的温差可以到30度之巨。作为南加州徒步难度最高的山峰,圣哈辛托山吸引了很多爱好者。在天气晴朗的日子登上山顶,可以看见远处的太平洋,而在月朗星稀夜里驻留,还可以见到赌城拉斯维加斯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圣哈辛托山的风景)
第一天:2006年5月6日
(圣哈辛托山的缆车)
布兰登和吉娜都将是第一次见到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对于一日缆车旅行很期待,两人把钱包和手机留在酒店,穿着T恤薄运动裤网球鞋,只随身带了数码相机就出门了。他们前晚在酒店的舞会上喝多了酒,此时还有些微醺。下午2:45,缆车把游客们从山谷带到海拔8,516英尺(约2,596米)的山峰,领队告诉大家回程缆车的出发时间在两小时后,提醒所有人提前到缆车站集合。旅行团的人分开,有些去游客中心参观,有些人去礼品店购物,有些人沿着步道到圣哈辛托公园散步。布兰登和吉娜起初也是沿着步道继续上山,路边的景色和积雪让他们走走停停,偶尔互丢雪球打闹,不知不觉间,他们偏离了步道,到了人迹罕至的地点。前面没有路,布兰登和吉娜倒不是很紧张,其他游客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他们想着只要朝着人声方向走,很快就能越过山脊回到步道。就算他们暂时没法回去,领队清点人数也会发现他们失踪,肯定会派人到山上搜寻的。他们对形势的估计实在是太过乐观了。他们好几次向人声方向走去,却都扑空,这其实是人的声音在山石间来回反射产生回声,令人对人所在的地点产生误判。而领队以为布兰登和吉娜搭乘更早一班的缆车回酒店,根本都没有在意。
傍晚5时许,布兰登和吉娜发现他们绕了一圈又回到刚迷路时的地方,大声求救,四下无人。布兰登的方向感很好,他和吉娜一起朝北走,认为那样可以回到缆车站,但走着走着就没路,带着雪的松树柏树挡在前方,越努力却越是背道而驰。
7:30,布兰登和吉娜见到一处高约16米的瀑布。夜幕降临,气温降到7摄氏度,风声呼呼的,布兰登在试图找寻步道未果后,知道不适宜继续找路,与吉娜在瀑布边,两处山脊之间的一个小山洞里躲避。他们想用两块石头摩擦生火取暖未果,只好互相拥抱,仍旧是又冻又渴又饿又累,整晚都睡不着。
第二天:2006年5月7日
布兰登和吉娜熬到天亮,在原地等了三个小时,没有等到来救援的人。他们做了最坏打算——领队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失踪,也没有组织人寻找他们,因此他们唯一的选择仍然是自救。既然不可能跳下瀑布,他们打算登上山顶,那里视线清晰,可以看见下面的路。离开前他们用石块堆出大大的X作记号,还留下了吉娜随身带着的橘色运动背心。假如搜救队行动,至少可以通过他们留下的这些物品知道他们曾经到过这里,而且也可以推测他们接下来的路线。
虽然体力下降,两人还是互相打气一定可以走回正道。中午时分,他们靠着马上就能找到步道的信念,手脚并用奋力攀爬,抵达最高点,可是那里并没有其他人,他们又试着呼喊,只听到自己的回声。布兰登不想在山顶耽搁太久,如果他们晚上还被困山中,山顶的低温以他们的穿着未必抵御得了。于是他们迅速折返。有两条平行的山谷,其中一条正是通向瀑布的,布兰登和吉娜选择了另一条山谷。可能是慌不择路,他们眼前出现的是非常陡峭的岩壁,还有杂草挡道。他们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前行,最惊险的一处高差接近三米,他们必须抓紧身旁的藤蔓,才不至于直接摔下去。不断有石块就从他们身边掉进山谷。
到了海拔低一些的地点,气温升高,布兰登和吉娜比前晚的感觉反而好些了。
傍晚5时左右,他们选的那条山谷与通向瀑布的山谷汇合,他们回到前晚休息的地点。几乎脱水的二人不顾卫生,直接从小溪里喝水。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吉娜不想要布兰登承担自己的情绪,忍耐很久,但突然出现的一只巨大的蜘蛛还是让她崩溃了。布兰登笑着拂去了那只蜘蛛,而吉娜脱口而出:“天哪。我想我爱你!”吉娜立刻就被自己的表白吓到,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些。短暂的沉默后,布兰登回应说:“我也爱你。我们会走出去的。别放弃。”
布兰登不小心压断脚下的一块木头,鞋子湿透,幸好没有受伤。夜色朦胧,他们只得再次休息。这次他们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之后。温度比昨天稍高,相拥保持体温的两人不时站起来跑一跑以免冻伤。
第三天:2006年5月8日
往积极的方面想,周一仍旧没有回德州上班的布兰登和吉娜肯定已经被他们的家人同事发现失联,不用多久,就会有人到圣哈辛托山上来找他们了,只要他们能够继续坚持久一些。他们挣扎起身,沿着小溪下行,盼望着见到山脚下的人群。可是山脉连绵不绝,他们看到的只有松柏,藤蔓和巨大的蚂蚁。布兰登的脚踝不小心卡进石缝,崴了脚。接下来他又差点没抓住树枝,摔下高5米的小山崖。
渐渐地茂密的树林里出现了一些仙人掌。布兰登和吉娜有些雀跃,仙人掌生长在沙漠,是不是他们接近地面的沙漠了?他们每隔一小时就休息一会儿,从小溪里喝一些水。
快到傍晚5点时,他们需要穿越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不得不从灌木之间的缝隙爬过,走出灌木丛时,他们看到溪边的一处宿营地。两棵树间挂着一件绿色的斗篷,下面铺着一块泡沫垫。
一周年
布兰登和吉娜欣喜若狂。有徒步者在这里,他或她肯定带着手机或无线电。他们狂奔到宿营地那里,情况似乎不太对劲。泥土里有一把脏脏的剃须刀,一把叉子,一个调羹,都生锈了。两只跑鞋随意丢在地上,充满泥泞。布兰登和吉娜继续在附近查看,在瀑布边缘捡到一只双肩背包,里面有拉链小包。小包里装着小包,药,帐篷钩,袜子,防风外套,指南针,一个钱包,用来做饭的一个小罐子。他们接下来看到的是地图:水质地图,等高线地形图,上面记满了笔记。布兰登和吉娜分别拿着一张图,仔细看上面的笔记。写笔记的人说自己在峡谷里受困,下面一行字是一个日期:5月8日。
吉娜大叫让布兰登一起看,有人和他们在同一天迷路!他们有同伴了!
布兰登接过地图,吉娜没有注意的是,在5月8日之后,那人写下的是2005年。整整一年前。
布兰登和吉娜在峡谷里偶然找到了一年前迷路的人的宿营地,和他或她的物品。那人如果获救,没有理由不带走随身物品,至少也会携带钱包,所以更合理的推论是,那人已罹难。
布兰登垂头丧气,吉娜也安静下来,继续搜查那人的物件。他名叫约翰唐诺万,出生于1945年5月11日,他在地图上写明迷路时,还差三天就是六十岁生日。约翰和吉娜的父亲年纪相仿,吉娜猜测他可能也是谁的父亲,她很难过,哭了。
布兰登还在阅读约翰的笔记,想要从那里寻求出路。约翰写道,不会有人找他,他只剩最后几块饼干。5月14日是最后笔记的日期,约翰提到想要被埋在军人墓园,“再见了,我爱你们。”
布兰登和吉娜几近绝望,约翰很明显是有专业装备的徒步者,他尚且走不出山林,他们更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布兰登勉强挤出几句话宽慰吉娜:“他六十了,可能心脏有毛病。也可能是摔倒受伤了。”(不然约翰不会死。)
布兰登和吉娜带着约翰的驾照,保险,眼镜,和其他一些可能对他家人而言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又上路了。不久他们走到了一处约八米高的瀑布,他们沿着瀑布旁边的树藤爬到底,往前走了50米,居然又是一处瀑布,大概高32米的样子,湍急的水流冲撞着岩壁,下方似乎是更深的悬崖,可能有100米那么深。瀑布和下方的悬崖与布兰登和吉娜所处的平面呈直角,他们根本不可能继续向下,他们遇到了绝境。
这就是约翰在笔记上写的:受困。
直升机
布兰登和吉娜登上山顶,没有找到生机,于是他们向下,被悬崖阻隔,进退维谷。两人近三天没有进食,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只能慢慢熬,除非被搜救队找到,不然就会和约翰一样……
两人返回约翰宿营的地点,不死心再彻底搜索约翰的物品,万一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吉娜摸遍了背包的所有袋子,还有拉链小包以及拉链小包里面的小包的每个角落,她找到了一包25根火柴。他们带着火柴,背包,还有约翰的简易帐篷——那件风衣和泡沫垫,返回瀑布,开始搭帐篷。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即将来临的寒夜。
布兰登点燃一根火柴,用四周的枯树枝生了火。那些枯树枝都异常干燥,一接触火星就点燃了,布兰登差点被蹿起的火苗烧到。他换了个靠岩壁的位置生火。火焰熊熊燃烧,布兰登以为听到直升机驶近峡谷的噪声。为了避免山火,在圣哈辛托山脉经常会有直升机巡逻。吉娜跳起来,朝空中挥舞着双臂,希望能被直升机看到。可是直升机距离他们太远,火焰几乎不可见,没一会儿就飞走了。
把火弄大!把火弄大!布兰登赶忙往火堆里添树枝,举起一根燃烧的木棍朝空中挥动,吉娜也把绑着约翰背包里一块橙色布条的树枝举过头顶,想要吸引直升机注意。
连续四次,直升机即将开到他们上空前,又飞到其他方向去了。最终直升机彻底消失了。
天色又暗了。布兰登和吉娜躺在约翰的泡沫垫上,身上盖了约翰的斗篷,没有那么冷了。这是他们经历了各种极端的情绪的一天,几度以为即将获救,又几度绝望,精疲力竭。
第四天:2006年5月9日
布兰登和吉娜已经在山里过了整整72小时,布兰登几乎站不起身,更糟糕的是吉娜来例假了,她用约翰包里的一些卫生纸做了简易防护。
被逼到绝路。布兰登咬牙切齿地和吉娜说:“我要把这里都烧掉。我要把整座山点燃。”吉娜没有反对。
布兰登用身体的重量弄断了一棵树,拆下树枝,再把周围目光所及的所有枯树枝都堆在一起,用约翰的火柴点了火。火势瞬间就起来,布兰登逆风跑回吉娜等待的地点,火焰被风刮着掠过大片树木,形成火灾。火焰延烧的霹雳吧啦的声音震耳欲聋,火苗蹿到十多米高,大火覆盖了近半英亩的山体。布兰登和吉娜的身体都被热浪烤得发红,吉娜甚至开始担心火会烧到他们躲避的地方。布兰登回答说,只能期待救援队在他们被火烧死前找到他们。
滚滚浓烟扩散,布兰登和吉娜不明白为什么直升机还没有看到他们。他们等了足足四十五分钟,直升机没有出现。火势已经缓下来,又是十五分钟过后,火几乎灭了。
就在布兰登和吉娜又一次陷入绝望时,身后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他们转身,见到了那架直升机。他们用仅剩的一点点力气跳着,挥动手臂。直升机停在他们旁边,走下来的是县警,他问:“你们是吉娜和布兰登?你们还好吗?”
吉娜给了布兰登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们很想哭,可是脱水严重,一滴泪水也挤不出来。
约翰的火柴救了布兰登和吉娜。
约翰唐诺万的最后时刻
(约翰)
在直升机上,吉娜讲述了约翰唐诺万的事情,县警表示一年前的确也试图对约翰搜救,却没能找到他。现在有了吉娜提供的信息,他们会再次派人到相关区域搜寻。吉娜和布兰登被送去医院检查,除了一些擦伤淤青,两个人都没有大问题。警方是在接到两人家人报警后派人进山的。
三周后,搜救人员返回找到布兰登和吉娜的地点,在周边区域展开大规模搜山,约翰裹着防水布的尸体静静地躺在瀑布下,布满断树枝和青苔的水中。那里离布兰登和吉娜获救的地方只有五十米。
(约翰的墓碑)
约翰的驴友将他的遗骸葬在老兵陵园,他们给他带来他生前最爱的爱尔兰威士忌,八十多人围在约翰墓前举杯与他道别。
约翰出生在一个破碎的家庭,父亲抛弃母亲和还在襁褓的小约翰,母亲在约翰十岁就因病离世,约翰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还在没有暖气的废弃银行里住过。长久不如意的经历让他性情孤僻。他终生未婚,也从未交过女友或男友。在海军服役15年后,约翰取得了大学学位,进入医院做社工。这一做就是20年。退休的约翰决心实现长久的愿望:徒步旅行。
约翰过着最朴素的生活,住在每月$300元租金的老旧房屋,没有手机和电脑,不开车,到哪里都是步行。
(一次成功登顶后约翰和驴友合影,黑色上衣的是约翰)
他加入了远足爱好者的俱乐部,并因为直言直语取得了相当多驴友的喜爱,人生中第一次,阿庄有了众多好友。阿庄曾和驴友坦承,其实很想要有人陪伴,而且最怕的就是独自死在医院。退休前约翰就利用所有的业余时间与驴友徒步,哪怕是感恩节圣诞节新年也永远在路上。秉承着人生意义就是帮助他人的约翰想到的令身体和精神有残疾的病人放松心情的办法,就是带他们去户外,去看演出。他会一个个把行动不便的病人抱上车,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
2005年徒步圣哈辛托山脉是约翰早就计划好的,驴友贝克说好同行。贝克60岁,是退休的单身机械工程师,每年有三四个月徒步。此前贝克与约翰已一起徒步过大约一百次了。与讲究细致周全筹划的贝克相比,约翰显得有些随性。他动作迟缓,没有方向感,还常常闹出些小事故,贝克的巧手正好帮他收拾残局。约翰心脏肥大,其实并不是最适合长时间在户外艰苦的环境下生存。很多次,约翰都落在其他驴友后面,独行时又会迷路,幸运的是以往每次他都能绕回正路,与驴友在终点会合。
贝克帮约翰改装装备,这样他的行李就不至于太重。尽管与其他全副武装的徒步者相比,约翰简直不像是个老徒步客,但他就靠着近乎简陋的装备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经历。每次徒步时,约翰一定会带着的,是一小瓶威士忌。
开春时贝克和约翰商量推迟圣哈辛托山之行三周,他查了天气,南加州刚刚经历了近四十年来降雪最多的冬天,春末夏初山上的积雪可能也会比往常多,给徒步造成困难。约翰决定依照计划独自出发,贝克怕约翰会迷路,不过约翰觉得其他徒步的驴友肯定在雪中走出一条路的,他只要跟随他们的足迹就不会出问题。
(约翰在一次徒步时生火)
约翰的回复一点都没有让贝克吃惊,毕竟驴友们喜欢的约翰就是这样跌跌撞撞却总是会成功实现目标的,他以往的每次徒步都是实证。约翰不愿再多等三周,一是对此次徒步期待已久,安排了足足一年,一是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条件也下降了,他想要在动不了前尽可能多地去挑战没有走过的路线。除了国内的各地,他还要去中国,俄罗斯和澳大利亚,得抓紧时间。
出发
2005年4月19日,约翰光荣退休,同一天他展开了圣哈辛托山脉的徒步之行。他先到墨西哥,与另一名驴友佩吉一起穿过边境进入加州,沿途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莫哈维沙漠的黄沙,仙人掌,热风和耀眼的阳光相伴。佩吉48岁,有好些年不再徒步,最近才重新加入俱乐部,他增加的几十磅体重当然对徒步并无裨益。早些年佩吉和约翰一起短途徒步过。约翰告诉佩吉,他在波兰的塔特拉山脉徒步时滑落山坡,当天早些时候两名游客就在他摔跤的同一地点失去生命,然而约翰的防风裤在他快速下落时勾在山边的一丛灌木上,他侥幸逃生。此后约翰不管去哪里都要穿那条防风裤。
在莫哈维沙漠的一家汽车旅馆里,约翰弄丢了他的幸运防风裤,之后的旅途,他一直都在为那条裤子耿耿于怀。
到达一个小镇子时,佩吉受伤的脚肿得不行,他不得不提前退出。约翰惊喜地收到汽车旅馆老板寄给他的防风裤,也不在意接下来又要一个人徒步。
那当然是佩吉最后一次和约翰告别,只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
5月2日,约翰到达圣哈辛托山脚,山上有深达1米的积雪,而气象预报说马上还会有一场暴风雪。很多想要登山的徒步者都留在山下等待。他们通常会从富勒岭登顶,富勒岭海拔8,725英尺(2,659米),暴风雨将极大增加登山难度。与约翰遇到的徒步者纷纷劝约翰和他们一起在山脚观察,等天气好了再走。见无法改变约翰的决定,他们又提议让他买把冰斧,以便在冰雪堆积的山上徒步,约翰同样拒绝了,他习惯轻装上阵,甚至连帐篷都用防水布代替,冰斧太重,也未必就派得上用场。
5月3日,约翰爬到一处山谷,从那里沿步道继续。那里的步道完全被雪覆盖,约翰认不出路了。这时他前晚宿营的邻居康妮和她的儿子阿列克斯也来了,约翰问康妮和阿列克斯是否可以给他带路。昨晚聊天时,约翰对年轻人有些不屑的态度惹恼康妮,因此康妮和阿列克斯才没有和约翰一起走。不过既然再次遇到也是有缘,康妮同意在前面领路。康妮和阿列克斯使用高度表和等高线地形图迂回前进增加海拔,约翰套上防滑鞋钉,可是鞋钉与他的轻便跑鞋并不配套,他好几次都被绊倒,导致速度很慢,落后康妮母子大概十米远。康妮注意到约翰鞋子的问题,可是约翰看上去状态不错,应该可以完成旅程。
(2001年约翰曾与驴友徒步走过太平洋屋脊步道,并一路北上进入加拿大)
下午即将抵达一处山峰时,约翰与康妮母子分道扬镳,康妮母子转道西北方向,而约翰由太平洋屋脊步道直接向北。从他们分开的地点,两条步道上都只是零星还有些积雪,至少辨认步道不成问题。
独行
约翰人生的最后十一天只能从他在地图上留下的笔记里拼凑出部分了。了解他的驴友推测,与康妮母子分开后,约翰不出意外又迷失了方向。5月6日的降雪达8英寸(20厘米),约翰肯定是被大雪困在近山顶的地方了,四下都是皑皑白雪,如果没有做好防护,视力也会受损。
约翰带的防水布在温度高的时候还好,在寒冷时和帐篷御寒的功能比就差太多了。约翰也许仍然充满信心,自己可以像以往上百次一样,在迷路后又找回正确的步道,他需要的只是一些耐心。
(约翰的宿营地面对着峡谷)
假如驴友更早意识到约翰失联,更早报警,约翰还有获救的希望。事实上直到5月15日一名驴友才发现约翰还没有下山回到预定的旅馆取信。警方派出救援小队从约翰最后出现的地点,也就是和康妮母子分别的地点开始,沿着他行进的方向搜寻,两天后,他们一无所获,决定结束搜救。
5月5日,笔记里记录约翰穿越山沟时不慎摔伤。他的体力下降,可能支撑不到爬出那时身处的峡谷了。
地图边角上,约翰写下“找不到去艾德怀的步道。”艾德怀位于圣哈辛托山西南。由于大雪封山,约翰又不能辨认西南方向,转道向灯光闪耀的棕榈泉前进。他朝东北走了3英里(4.8公里),越过了一条小溪,爬过了一段山脊,来到陡峭的隐谷。隐谷里森林茂密,约翰大概在里面被树枝刮伤。
约翰试过点火,树枝也被雪浸湿,火势旺不起来,很快就熄灭,根本没有引起直升机注意。约翰也试过用镜子对准阳光,想要强烈的反射光吸引直升机,但也没有成功。
5月8日,约翰见到了那处高100英尺的瀑布,岩壁呈直角,无法往下爬,他相当于是被困在山里的一块空间之中,进退都没有路。
5月11日,约翰吃掉最后的两块饼干,庆祝他的60岁生日。
5月14日,约翰写下自己要去溪边喝水,留下了爱所有人的遗言。
意义
约翰没有等到救他的人,还是以他最害怕的方式孤零零死去了。他不听劝告近乎鲁莽的行动是造成这个结局的最大原因,也许在最后的几天里,他也曾埋怨自己吧。约翰是一个对自己很严厉的人。
可是约翰的死,又给一年后的布兰登和吉娜带来了奇迹。从这点来说,约翰实现了他的人生意义:帮助他人。意义也许毫无意义,但能够支撑人咬牙继续的意义,应该还是有意义的。
(约翰尸体被找到的地点)
佩吉思念约翰,他的梦里常常出现徒步走到河湾,见到蓝色防水布搭建的简易帐篷的情景。他在梦里大喊:“嗨兄弟!嗨兄弟!”无人应声,四下只有风声和水声。
(吉娜和布兰登)
布兰登和吉娜在同经历生死后又约会两年,之后分手,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