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魔法:玛雅失踪之谜


失踪

(报案人:玛理 Maricris Drouaillet)
2021年1月9日临近午夜,加州圣地亚哥丘拉维斯塔市警局接到报告失踪的电话,报案人玛理称妹妹从家中消失。玛理和娘家人最后一次与玛雅联系是在两天前的1月7日,之后玛雅没有参与家族群的聊天,没有接听电话,而以往她总是挂在网上,和家人每天都会联络。1月8日玛雅的哥哥曾开车到玛雅家查看过妹妹的情况,只见到妹夫拉里和三个孩子,拉里说和玛雅吵了一架,之后玛雅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不肯出来。玛雅的哥哥上楼去敲门,里面悄无声息,他猜测妹妹可能还在赌气不想说话,便离开了。9日玛雅还是没有消息,娘家人们觉得很不对劲,因为第二天是玛雅大女儿的11岁生日,大家之前商量要一起去大熊湖庆祝。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安排好,玛雅不可能什么也不和家人们说。玛雅的父亲和姐姐于是也来到玛雅家,拉里说玛雅仍旧待在卧室,没有出来过。已经两天了,玛雅难道不需要吃喝吗?在玛雅父亲的要求下,拉里用钥匙开了卧室门,里面空无一人。

(失踪的玛雅和丈夫拉里的家 2413 Paseo los Gatos)
焦急的玛理决定报警。接电话的警官问玛理,玛雅失踪前是否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发生。玛理吞吞吐吐地说玛雅和丈夫拉里好像有过争执。警局意识到因为玛理正在妹妹妹夫家里,不太方便当着拉里的面讲述他和妹妹的婚姻问题,便派了警官去玛雅家。

(玛雅的丈夫拉里 Larry Millete 和姐姐玛理 Maricris Drouaillet)
1月10日刚过零点,警官在玛雅家分别向玛理和拉里了解情况。玛理表示玛雅和拉里的关系自去年开始变坏,夫妻也尝试过去看婚姻咨询师,但并没有什么效果,近几个月,玛雅甚至不愿意和拉里有身体接触,两人虽然在三个孩子面前仍旧维持正常,可是已经分居不同卧室。
拉里和警官们说玛雅有了婚外情。1月7日晚上拉里和玛雅又因为玛雅的外遇吵架,之后玛雅把自己锁进卧室。第二天拉里带着四岁的小儿子外出散心,直到傍晚才回家,两个女儿和玛雅留在家里。拉里回家后,两个女儿告诉他妈妈还是没有露面,她们都快要饿坏了。玛雅哥哥上门来也没能让玛雅开门。拉里当晚听到玛雅在屋内走动的声音,不过还是没有见到她。9日整天玛雅的卧室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拉里自从1月7日晚上再也没有见过妻子。
                           
青梅竹马
(玛雅 Maya Millete)
玛雅1981年5月在菲律宾出生,14岁时跟随父母移民到美国,在夏威夷火奴鲁鲁定居。玛雅有五个兄弟姐妹,一起熬过了贫穷,日子变得越来越好,这个大家庭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亲密,对玛雅来说,家庭永远是最重要的。

(玛雅六兄妹,下图中为玛雅,左上为玛理)
同样是菲律宾裔的拉里1981年9月出生在加州圣地亚哥。1997年4月30日在一起黑帮械斗中,尚未成年的拉里用刀刺伤一名17岁少年,少年被送往医院救治,拉里则被关进少管所。拉里的未成年犯罪记录因法律规定封存,因此当年他接受的惩罚并不为人所知。四个月后,拉里在海军服役的父亲被派驻夏威夷,拉里和家人因此一起搬到珍珠港。玛雅课余去珍珠港的麦当劳打工,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下遇到拉里。2000年,19岁的拉里和玛雅成婚。婚后拉里和父亲一样加入美国海军,被派遣到加州圣地亚哥的海军基地。玛雅起初在夏威夷大学学习,不久转学到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结束了和拉里异地的日子。大学毕业后,玛雅在拉里服役的海军基地找了文职工作。2005年拉里退役,也选择留在部队的眼科中心任验光师。

(玛雅和拉里的婚礼)
2010年,在结婚九年后,玛雅诞下了和拉里的女儿拉拉。一年后,二女儿马拉妮出生。2016年,玛雅和拉里迎来了她们的第三个孩子拉扎勒斯。

玛雅个子小小的,却充满活力,热爱户外活动和音乐。她有一辆吉普车,有空就会开车带着孩子们去四处游历,一家人在法国巴黎,菲律宾等地留下了幸福的合影。玛雅和拉里的工作稳定,外人眼中算得上完美家庭。可是在共同养育三个可爱的孩子,步入婚姻第20个年头时,玛雅和拉里的关系却有了裂痕。1月3日,玛雅失踪前四天,是玛雅娘家人最后一次见她。玛雅,拉里和三个孩子还有娘家的兄弟姐妹去格拉米思沙丘露营,玛雅驾驶她的吉普牧马人出行。玛雅的兄弟姐妹们在整个露营过程并不开心,他们被玛雅和拉里爆发的争吵影响了情绪。拉里私下向玛雅的哥哥暗示想要找个杀手对玛雅的男友不利。玛雅则和另一个哥哥说:“如果将来我发生不测,一定是拉里做的。”
刚修补好的门
警官巡视了玛雅和拉里的整座住宅,玛雅卧室的窗子完好,没有人通过窗户进出的迹象,玛雅和拉里的四辆汽车,包括玛雅较常开的吉普车,都停在车库或车道上,玛雅的信用卡和手机不见了。拉里很配合地将自己的手机交给警官查看,警官吃惊地发现拉里已将自己和玛雅所有的聊天记录悉数删除。由于没有太多线索,警官只能先将所有了解到的细节记录在案,告辞前让拉里,玛理还有父亲耐心等待。

1月11日,玛雅娘家人请私人侦探比利帮忙寻找玛雅。比利来到玛雅家表明身份,拉里同意让比利进家调查。当时天气有点儿冷,拉里和玛雅家的窗户全部打开,室内的通风扇也开着,侦探比利在玛雅卧室门把手上方见到一个宽约10英寸,高约8英寸的补丁,似乎是刚刚修好的,油漆还没有全干。玛雅娘家人请比利确认车库里的冰柜还在不在,冰柜不见了。比利事后在拉里的亲戚家找到了这只冰柜,亲戚是在玛雅失踪第二天的1月8日将冰柜带回家的。
 
爱的魔法

根据玛雅和拉里的家人同事和朋友们的回忆,警方得以拼凑出关于二人婚姻的更多内情。可以说拉里是爱得更多的那一方,也可以说他试图挽回玛雅的种种手段只是将玛雅推得更远。2020年整年,拉里给玛雅的娘家人传了数百条信息,抱怨玛雅背叛了自己,要她的兄弟姐妹劝她迷途知返。不仅如此,玛雅的同事和拉里的同事也都从拉里那里接收了同样的信息,拉里几乎是半强迫地让与他和玛雅不相干的人为他做主。拉里甚至突然出现在玛雅办公地点,请求玛雅的上司将玛雅的男同事分配到其他部门,以避免玛雅与他们接触。
拉里经常引用圣经来表达自己对玛雅的不满,并试图感化玛雅。拉里给玛雅发过题为“男人想要怎样的老婆”之类的鸡汤文,对此玛雅的回复是:“不如你也试试了解女人到底期待怎样的丈夫?你发给我的所有邮件都围绕着你,自我中心。你的所作所为不过证明自始至终你认为我才是我们婚姻问题的源头,只要你能把我修理好,所有一切就会回复从前。只要我继续按照你的规划做一个理想妻子,不惹事,没有自己的情感,宁愿忍受所有伤害也要维持家庭和谐和平静,那么事情就解决了。对哦,是我使我们走到今天的地步!”

拉里曾给朋友传过自己举行小型宗教仪式用来改变玛雅的照片。拉里把自己和玛雅的合影摆在地上,四周围绕蜡烛,在合影上洒血。
玛雅对拉里种种离谱行为保持沉默,暗地里她下定决心要结束这错误的婚姻。2020年12月底,她和朋友提起,自己的婚姻彻底完了,她已经准备好提交离婚申请。玛雅和朋友坦承,自己与拉里最近发生争执时,拉里掐住她的脖子直接致使她昏了过去。警方从玛雅的电子设备(电脑,IPad)上查出玛雅曾向数位离婚律师咨询,也在网上搜索过“如何计算儿童抚养费”,“一人能够负担多少房贷”,等词条,她显然在为离开拉里重新开始做准备。
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拉里同一时期搜索的是“能够使人永远沉睡的植物”,“毒水芹”,“我的妻子不愿意给我碰”,“氟硝西泮”,“苯海拉明”,“约会强奸药”等等中枢神经抑制药物。拉里给替人施加法术的巫术公司发送了上百封邮件,用信用卡支付了施法的费用,请巫师在玛雅身上做法。他与巫术公司的联系自2020年9月后到了离谱的地步,每天他都会歇斯底里写信给巫师,购买更多法术,让玛雅顺从,重新爱上他,或者要玛雅失去行动能力或生病,这样她就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了。
12月27日拉里的邮件中写道:“请惩罚玛雅,让她动弹不了,无法离家。是时候行动了。”12月31日拉里通过邮件要求巫师:“你能不能对她施巫术,让她必须依赖我才能生存。她只有生病时或需要我帮忙时才会对我好。谢了。车祸或者断手断脚都行。”
失踪前后
1月3日家族露营结束后,在玛雅看来,她和拉里的关系覆水难收。7日失踪当日,玛雅和娘家人以及朋友透露了自己的离婚进程。朋友收到她的如下信息:“我和他说了申请离婚的事,不管他怎么想,事已至此。我不会再为了孩子营造假象了。”玛雅又表示会坚持到周末,等大女儿生日过完。中午过后,玛雅给律师事务所打电话约好1月12日与离婚律师碰面。下午15:48,玛雅和另一位离婚律师通话,这是她手机上最后一条通话记录。傍晚20:15,玛雅在FB上给娘家人分享了一则玩具广告。这是她最后一次与家人联络。
1月8日凌晨1:25,信号塔最后一次捕捉到玛雅手机的信号,那时她手机定位在她和拉里家附近。之后玛雅手机关机,再也没有开过。警察和家人没能找到她的手机。
玛雅家和周围邻居的监控视频在1月7日16:42拍到玛雅开着吉普车下班进家的影像。此后她没有被任何摄像头捕捉到,凭空消失。
拉里在1月7日给巫师发了很多封邮件,恳求他们令玛雅不要提出离婚。下午他在邮件中提到“我觉得她就想让我发狂”,“我快要崩溃了”。16:39,拉里又给巫师发邮件称“让她懂得我和她是天生一对。让她离开我后变得很悲惨。让她永远都想和我一起。”21:21,拉里将自己加密货币余额的截图发给11岁和9岁的两个女儿。
三分钟后,邻居的监控录到九声巨大声响(视频可以听到八声,但是警方的逮捕令中写到的是九声),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枪声,警方请专家分析了这段录音,专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录下的是枪声。22:34邻居的监控中出现了孩子们的叫声,邻居反应那是玛雅的三个孩子们在后院玩耍。邻居看到她们觉得很奇怪,因为第二天(9日)是周五,孩子们一早要上课,以前不会这么晚还不睡觉的。
1月8日玛雅手机信号终止约一小时后,拉里给巫师发送邮件。当天他没有再骚扰巫师。
1月9日清早5:55拉里向8日联系的巫师要求“移除施加在我的妻子玛雅身上的法术”。这之后他再也没有向巫师提过对玛雅下咒的请求。
玛雅失踪的7日是周四,这一周的周三到周五拉里都没有去眼科中心上班,但此期间他给上司发送了他与玛雅短信的截图。短信的内容是玛雅通知拉里离婚,拉里抓狂。8日,因为拉里连续两天无故旷工,老板给拉里打了很多通电话,都没有接通,再给玛雅打电话,直接转入语音信箱。老板于是又给拉里的父亲打电话,向他询问拉里的下落。拉里的父亲得知消息,给儿子打电话,发短信,同样没有回音。


8日早5:58,拉里给巫师发最后一份邮件之后三分钟,他出门挪动停在车库外的黑色雷克萨斯休旅车的位置。休旅车原先车后座就对着车库大门,拉里的移动稍微改变了角度,他家的摄像头因为这个角度改变无法拍到拉里此后的具体行为——例如他将物品从车库内装上车的动作,乃至装卸的物品究竟为何等等。6:45拉里驾车离开,约11个半小时后回家。
警方追踪8日拉里的手机信号,发现他的手机整日都留在家中。按拉里的说法,他忘带手机出门,和四岁的小儿子整天都待在离家30英里的索拉纳海滩。拉里的车18:06驶回,18:30,担心玛雅的哥哥来了。拉里起初告诉玛雅的哥哥自己整天都在眼科中心工作,不知道玛雅在前晚争吵将自己锁进卧室后有没有出来过,可是很快他改变了说法,称自己带小儿子去海滩了。玛雅哥哥没能敲开玛雅的房门,只能离开,他特意开车绕着玛雅家转了一圈,想从路上看看是否玛雅会在二楼卧室窗边活动,但是卧室一片漆黑,没有亮灯。
玛雅的两个女儿自1月7日晚后再没有见过母亲。以往玛雅每天都会检查两个孩子的课业进度。1月8日,女儿们听到厨房有动静,以为是母亲,但她们也只是听到声音,没有见到玛雅本人,更不能确定当时在厨房的是玛雅。
1月8日整天拉里的手机被无意或有心留在家里,而警方对拉里驾驶的休旅车的GPS定位也不顺利,定位记录仅显示15:29车内发送了返回玛雅和拉里家的导航指示。由于警方在玛雅失联几个月后才展开大规模深入的调查,没能找到1月8日在索拉纳海滩见过这辆特殊牌照的休旅车的证人。
令人吃惊的进展 
在警方展开调查的同时,玛雅的姐姐玛理与亲朋好友以及志愿者对玛雅家周边进行拉网式搜索。玛雅家北面是群山,步道和水库,地形复杂,假使玛雅离家出走(虽然这种可能性相当低),也许在山中迷路。无论如何玛雅的娘家人都不想放弃希望。令她们惊愕又失望的,拉里在玛雅失踪仅几天后就聘用了律师,停止与警方合作,也不再和玛雅娘家人沟通,更以要照顾孩子们为由拒绝参加对玛雅的搜救行动。

2021年1月23日,警方得到线报,拉里在家中藏有大量枪支武器,三个孩子经常可以直接接触到这些武器。法官在见到警方提供的玛雅和拉里四岁的小儿子站在一堆枪械之间的照片后,立即批准了针对玛雅家的搜查令。拉里共拥有22支武器,包括三支散弹枪,五支手枪,七支AR-15自动步枪。其中仅八支登记在册,其余均为非法持有。拉里家中搜出的一支5.56毫米自动步枪属法律规定平民严禁持有的武器,拉里触犯了联邦重罪。警方清点武器注意到拉里名下还有四支武器不知所踪。拉里说借给朋友了,但拒绝透露朋友的姓名和具体信息。
5月8日,警方对拉里发布了GVRO枪支暴力限制令,要求拉里立即向警方上交包括四支失踪武器在内的所有枪械子弹。拉里对限制令置之不理,警方只得再次向法官申请搜查令,将拉里家中所有的武器带走。这一次警方找到了一月底时不在拉里家的四支武器的三支,仅遗失一支.40口径史密斯威森半自动手枪。拉里在一月被搜家后又购买了两支手枪,而警方除此之外又意外收获了另一支非法武器,更多的枪械部件,以及上千发子弹。


10月19日,警方以一级谋杀谋杀及非法持有致命武器的罪名将拉里从家中逮捕带走。警局在玛雅兄弟姐妹的见证下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了检方的理论:拉里于1月7日晚间杀害妻子玛雅,并于次日开车抛尸。既没有尸体,不能确定死因,更没有作案的凶器,可以想象检警双方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警方呼吁知情人提供关于拉里名下.40口径史密斯威森半自动手枪的线索,以及1月8日牌照为MAYLANI的黑色雷克萨斯休旅车曾到过地点的线索。
拉里对两项控罪均拒绝认罪。法官拒绝了拉里辩护律师的保释请求,下令拉里必须在看守所内等待开庭。拉里被捕后将三个孩子的临时监护权交给自己的父母,玛雅的娘家人自2021年1月后再没有见过三个孩子,至今玛雅家人还在争夺孩子们的监护权。
10月27日,检方与拉里第二次出庭,检方向法官要求剥夺拉里在狱中打电话的权利。10月19日拉里被关押时,法官向他宣读了他的权利,不允许他与三个孩子们联络。当时拉里和辩护律师都表示他们理解并会遵循法庭要求。短短八天里,拉里在狱中共拨打129通电话,与三个孩子共计通话超过九小时。他不仅会在孩子们上网课的时间给他们打电话,还曾在凌晨一两点钟吵醒他们。他要孩子们去看一部限制级有很多暴力血腥镜头的电影,只因为那部电影讲述了一个普通人被关进监狱的经历,拉里说看电影有助于孩子们了解自己的艰难处境。拉里也在和孩子们的谈话中恶意中伤玛雅和她的娘家人。
玛理接受记者采访,表示家人祈祷拉里可以告诉警方玛雅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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