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女子放生12吨鲶鱼,被告上法庭罚款14.8万,为何放生变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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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月3日,南京宣判了全国第一例关于放生的民事公益诉讼案,常州女子徐某在2020年12月买了12吨鲶鱼进行放生,还有卖鱼给她放生的鱼贩刘某,两人一起被罚款5.8万元。
在这之前,为了这12吨鲶鱼,徐女士已经被当地渔政监督大队罚了9万余元的应急处置费,加起来罚金达到了14.8万,徐女士买鱼则花了16.6万余元。

渔政工作人员正在捕捞死鱼
而她放生的鲶鱼,却因为不适应环境,放生之后没多久就基本上全死了。
这次放生为什么会被起诉?鲶鱼放生后立刻死了那么多,怎样才能做到科学合理的放生呢?
放生12吨,死了10吨
江苏常州的徐女士,因为在2020年放生的12吨鲶鱼,成了中国第一个放生放到法庭上的人。

2020年12月,徐女士在国外读书的女儿说,自己同学的奶奶生病了,想要拜托徐女士进行放生祈福,于是她就在放生群里组织了活动。
12月中旬,徐女士找当地鱼贩刘某购买了黑鱼和鲶鱼用来放生,总共花了16.67万元。
为了不让自己前脚放生鱼、后脚就被捕捞、达不到求福报的目的,她选择在禁止捕捞的钱资湖进行放生。
12月12日和13日,徐女士往钱资湖里放生了两车黑鱼;14日又放生了一车黑鱼、一车鲶鱼,当天晚上渔政工作人员就发现了大量死亡的鲶鱼。
15日,徐女士准备第三次放生,被渔政工作人员和周围群众阻止,当时就有人报了警,但徐女士没有在意,让鱼贩刘某把2.5万斤鲶鱼拉到附近的长荡湖放生,没过多久就漂起了大量死亡的鲶鱼。徐女士和刘某也因为这次放生被起诉到法庭,判罚了5.8万元。

捕捞现场
徐女士放生的鱼叫做埃及胡子鲶,原本生活在非洲尼罗河里,老家是热带气候,虽然生存能力超强,但唯一的死穴就是不耐低温,水温低于8度就得死。
在徐女士放生的时候,两个湖里的水温只有0度左右,所以鲶鱼很快就被冻死了。

清理死鱼的捕捞船上都积了雪
这样完全不了解动物的习性,却还要进行放生的事情,现在发生得可不少。比如去年年底,有人在东北地区的海边放生了一条30多斤的大鳗鱼,因为放生前人们围着这条鳗鱼念了很久的经,导致它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彻底干燥。
海鳗没有鳞片的皮肤骤然接触海水,因为受不了环境骤变的刺激,出现了强烈的应激反应,在水面上不停挣扎,放生者却说这是它有灵性知道感恩。

鳗鱼在拼命挣扎
还有非常出名的放生事故,把买来的陆龟当成水龟放生,陆龟是彻头彻尾的陆栖动物,它为了不被淹死拼命往岸上爬,不知道它是陆龟的人同样以为它在感恩。

一批放生后被淹死的陆龟:野生陆龟在我国全是保护动物
冬天放生大量买来的养殖蛇、鳖、乌龟等动物,它们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因为不能及时找到冬眠的地方,最后活生生被冻死。
或者把淡水动物放生进海里、把海水动物放生进淡水里的事也不少。海水和淡水的盐分、密度等等都有很大的区别,淡水鱼体内细胞液的密度和淡水差不多,到了海里,因为海水含盐浓度高,会造成淡水鱼的细胞液缓缓“流到”海水里,淡水鱼就会脱水而死。

被放生后死在海滩上的锦鲤
而海水鱼到了淡水里,根据同样的原理,淡水会慢慢渗透进海水鱼的细胞,最后导致它细胞膨胀、血管破裂而死。
除了因为不了解动物而放生、造成动物死亡,不科学的放生,还有可能给别的动物带去无妄之灾。

乌龟的壳是它骨骼的一部分,并且胶带还有毒性
2016年3月,有人组织在北京市怀柔区放生了380只蓝狐、貉,这两种动物都是人工养殖的毛皮兽,放生可以算是救了它们一命,但这些动物里,有些已经失去了野外生存的能力,集体放生后抢不过别的同类,一部分直接被饿死,活下来的一部分就咬死了周边很多村民养的家禽。
2012年,因为有人在泰山放生了松鼠,这种动物原本就不是泰山的物种,在这里也没有天敌,结果导致附近村民种植的核桃大量减产甚至绝产,损失可不小。

核桃成熟前,松鼠就会大量收集储存核桃
甚至还出现过放生毒蛇咬死人的案件。2019年,两名男子认为放生毒蛇能得到福报,于是在云南、江西等地都放生过毒蛇。6月份的时候,他们在神农架一个村镇和国家公园附近放生了大量毒蛇,让当地村民万某被咬伤,最后救治无效死亡,两人同样被起诉。
入侵物种大鲶鱼
常州徐女士放生的鲶鱼,是一种八十年代就已经引进我国的养殖鲶鱼,学名叫做埃及胡子鲶,又叫革胡子鲶。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种鲶鱼原产地并不是中国,而是位于非洲的尼罗河。它们是一种陌生的外来物种,并不属于我国原生态自然环境食物链的一部分。

国内钓友掉到的胡子鲇
胡子鲶发育得很快,一年就可以长到性成熟,个头也大,在原产地最大的体格能长到一米多长。这种鱼还是一种杂食性鱼类,自己个头小就吃点小鱼小虾小虫子,或者其它水生动物的卵、水草之类的食物,等个头长大了之后,就连水鸟都能捕食。
胡子鲶的鳃上还有一种辅助呼吸的器官,这个特别的器官可以让它们在低氧环境里生存,就算短时间离开水体,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这些鱼还很能生,在养殖状态下,一年可以催产四五次,一条一斤重的胡子鲶,每次可以产下一万粒左右的卵。
它们这么强悍的生存能力,在养殖的时候,可以在一个池塘里养很多胡子鲶也不怕缺氧。养殖的饲料可以用屠宰场的废弃下脚料,也可以用麦麸、豆饼之类的农用饲料。

胡子鲇养殖场
因为长得快、个头大,繁殖能力很强,肉质还营养美味,这种鲶鱼自从引进之后都一直很有市场,但大量养殖很容易出现鱼苗逃逸到野外的情况,当胡子鲶进入了野生环境之后,它们强悍的生存能力就给我国这些土生土长的动物带来了灾难。

外国的巨型鲶鱼甚至能捕食乌龟
吃东西不挑食,体型大,所以逃到野外的胡子鲶,就会去捕食我国本土小鱼、鱼卵,以及水里的各种生物。它们长得快、饭量大,在同一片水域里,就算本土的水生生物不被它们吃完,那些食性单一的动物,也会因为抢不过胡子鲶最后只能饿死。

胡子鲶在国内一些河道里大量繁殖,本土的罗非鱼、草鱼等鱼类都抢不过它们
胡子鲶这种外来物种本身就不属于我国本土的食物链,所以很多自然界的捕食者,会因为没见过这种鱼,而不去捕食它们,所以胡子鲶的数量就会飞快增长。
在一片面积固定的自然环境里,资源也是有限的。当胡子鲶以强悍的生存能力抢占了大量资源之后,本土的很多动物,就会因为它们造成的影响而活不下去,最后整体的种群数量大幅下滑。

豹纹脂身鲶,俗名清道夫,是一种破坏力非常强的入侵物种
自然的食物链是环环相扣的,当一种生物整体的数量减少,就会让以这种生物为食的另一种生物饿死。这种效应会一层层累积,最后让整个食物链都受到影响,包括人类在内都是如此。所以,像埃及胡子鲶这样的外来物种,就被定为了入侵物种,是需要被严格管理的。

虽然这次徐女士放生的鲶鱼死了很多,但还是有4792斤胡子鲶逃过一死。除了破坏湖里的动物生态以外,还有一个问题——动物尸体是会腐烂的。
如果当时渔政部门没有及时发现清理,那想想也能知道,10吨死鱼会给当地水体造成多大的污染,湖里又会有多少生物因为这个污染而死亡。

捕捞起来一船又一船的死鲶鱼
更何况,徐女士放生的这两个湖都是受保护的。其中钱资湖是常州市金坛区的城市备用水源地,长荡湖不仅是有名的生态旅游景点,还是常州当地重要的水产养殖地,里面盛产包括大闸蟹在内的“长荡湖八鲜”。

长荡湖湿地公园
为了解决这10吨死鱼而花出去的打捞费、存储费、无害化处置费等等,总共9万余元,徐女士已经在2022年12月全部缴纳了。
科学放生才是真正的造福
经常看我们万物灵的朋友,其实应该挺熟悉“放生”这个词。很多野生动物无意中被人类捡到并救助之后,都会对它们进行放生,甚至于早在佛教传进我国之前,中国就已经有放生的习俗了。

根据古籍记载,当时的人们会在正月初一等重大节日的时候,买下一些被捕获的动物,把它们放归山林,因此还出现了在节日时专门捕捉动物、卖给人们去放生的生意。
这种围绕着放生而出现的产业链,到现在发展得更加全面了。
在一些经常有人放生的河道边,长期有人摆摊兜售各种各样的鱼,这些鱼有的是人工养殖卖不出去的,有的干脆就是上一批人放生,立马被捞起来卖给下一批放生者。
还有些人为了赚放生者的钱,专门去捕捉各种野生动物来售卖。这种行为属于违法盗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为了赚钱,根本不在乎抓到的动物的生存质量,非常容易导致这些动物死亡。
当盗猎者售卖出去一只活的野生动物,很可能代表着背后有几十只动物的死亡。

被解救下来的小穿山甲
如果放生的是本土物种、气温环境正合适、数量也没有多到离谱,那倒是不至于影响生态环境,但是,并不了解野生动物知识的放生者,在很多时候都只放生了大量养殖的外来物种。
截止2020年6月,中国已经发现了660多种外来入侵物种,每年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1200亿元。
根据破坏生态环境能力的强弱,还有物种整体数量的多少,我国把71种生物列入《中国外来入侵物种名单》,在2022年12月20日,进一步发布了包含59个物种的《重点管理外来入侵物种名录》,从今年1月1日起开始施行。
而从2021年3月31号开始正式实施的刑法修正案,其中加了一条补充,重点是非法引进、释放或者丢弃外来入侵物种,情节严重的,就能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还要判处罚金。
《刑法》里所说的外来入侵物种,主要就是被列进前面两个名单里的生物。而让江苏徐女士被罚了14.8万元的埃及胡子鲶,如果是属于名单里的入侵物种的话,放生这些鱼的徐女士,还有卖鱼给她的鱼贩刘某,可能就不止被罚款了。

福寿螺就是要重点管理的外来入侵物种
不过,放生毕竟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民间习俗,有自己的文化意义,一味禁止并不合理,所以,国家也规定了怎样才能合理合法的科学放生。
早在2016年,我国的农业部就和国家宗教事务局,共同发布了关于宗教界进行水生生物放生的相关规定,要求组织放生活动之前,主动向当地渔业部门报备放生动物的种类、数量、规模,还有时间地点等等。
除了报备以外,对放生的动物也有要求,必须来自有相关资质的生产单位,还要经过正规的检疫,必要的时候,渔业部门还要对放生活动进行指导、协调和监督,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被放生的动物,对当地的自然生态环境造成破坏。
因为人们往水里放生的情况最多,所以相关规定最完善,不过,陆生动物和鸟类的放生也应该遵守同样的规定。

另外,在放生之前,最好提前对动物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野化训练,了解动物的习性,选择对这种动物最有利的季节和地点,尽量远离人类居住区,这样才不会让放生变成杀生,才是真正科学的、对动物和环境都有利的放生。
参考网站:
上观新闻网
中国警察网
中国环境网
中国广播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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