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上海博物馆馆长马承源发现一套前所未有的编钟,别人都说是假的。花重金买下来吧?存有疑惑;不买吧,万一是真的,流失到国外,就会终身遗憾。最终他顶住压力买下,被人说“马失前蹄,花大价钱买回了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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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马承源托自己的朋友、青铜器专家张光裕留意世面上文物古董消息。1992年的一天,张光裕逛古玩店时发现了一套编钟。店主说这套钟很多人看过但没人买,因为编钟太特别了,分辨不出真假。这套编钟一共十四枚,每枚上都有字。问题是,这些字是刻上去的。
一般古代青铜器上的铭文都是和器物一起铸造出来的,刻字的很少,而且年代一般比较晚。但这组编钟是西周的,这字怎么刻上去的?太可疑了!但编钟的器形、纹饰及铭文的字形结构、语法词句又都符合西周时期的特征。马承源知道后,俩人和古董店老板电话商量,把这套编钟寄到了上海。上海博物馆专家鉴定后,觉得这套编钟器形、锈、刻铭都对,应该是西周的。而且长篇西周青铜器铭文要作假,要编得不出纰漏很难的。还有,铭文是分段凿刻,与当时工具的局限性也符合。但也有很多质疑的声音,比如锈,青铜器重新补刻铭文,再次入土,隔几年青铜的锈就会出来;再比如这铭文,如果对方是古文字专家,又懂青铜器,就有编出来的可能;再比如分段凿刻,现代人也可以模仿当时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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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承源当时的压力特别大。买了吧,存有疑惑;不买吧,万一是真的流失到国外,就很遗憾了。最后,他还是顶住压力冒险买了。还招致很多非议,很多人说,马馆长马失前蹄,花大价钱买回了赝品。后来,专家对编钟上的铭文进行了排序和破译,知道了这铭文讲的是晋侯苏受命伐夙夷,立下战功并得到赏赐的事。但最后一枚,也就是第十四枚的铭文结尾是“.....降余多福,稣其万”,这话没说完。专家推测,应该至少还有一件才对,不然这话没有结尾。
那有没有呢?还真有!晋国是东周大国,在山西考古工作者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开始有目的地寻找。根据文献记载,晋国的始封地,最有可能是在曲沃县和翼城县。六十年代,考古人员在两县交界发现了天马-曲村遗址,进行了试探性挖掘。八十年代,北大考古系和山西考古研究所对天马-曲村遗址进行了近十年的考古发掘,清理了西周墓葬近千座,但却没发现大型墓葬。1991年腊月,天马-曲村遗址内的北赵村发生了严重盗墓事件,大量文物流失。1992年4月,北大考古系和山西考古所对被盗的墓葬进行抢救性发掘。到了麦收季节,参加发掘的农民要回家收麦子,发掘工作只好先暂停。但这就给盗墓贼留下了钻空子的机会。
麦收结束后,考古队才发现那座大墓被盗了,非常可惜!不过尽管被盗,墓里仍出土了很多珍贵文物。更重要的是,考古人员在其中一处墓葬里,发现了两个编钟,编钟上面也有铭文,一个写的是“年无疆,子子孙孙”,另一个是“永保兹钟”。从铭文看,这应该是一套编钟的最后两个,是结语,而且“年无疆”这句话也说不通,前边应该有内容,但应该已经被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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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马承源知道了这件事,与考古的总带头人邹衡取得联系。经过辨识、比对、研究,确认了此时收藏在上海博物馆的十四个晋侯稣钟,出自天马-曲村遗址内的晋侯墓地。这些编钟铭文字体风格一致,都是刻上去的,而且内容连贯一体。上海博物馆最后一个编钟铭文写的是“......降余多福,稣其”。晋侯墓地出土的两个编钟,是第十五个和第十六个。连起来念,就是“.....降余多福,稣其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保兹钟”!到这里,整件事情就明了了!墓葬被盗,编钟的前十四个流落香港古玩市场,被马承源慧眼识珠买下来,入藏上海博物馆。其余两个被考古挖掘出来,入藏了山西博物院。
这套西周晋侯稣钟高25.9厘米,铣间距14.9厘米。共16件,编钟分两组,每组8件,三种式样。钟并不是同时铸成,测音却和谐,是标准配律。16件钟上共刻有355字的长篇铭文,记录了西周厉王三十三年,晋侯稣率军参加周厉王亲自指挥的讨伐东夷的战争,晋侯稣因战功,多次受赏的事。铭文全部为錾刻,是西周青铜器首见。所记战争为史料所阙载,对研究西周和晋国历史极为重要。2002年我国首批禁止出国 (境) 展览文物中有两套编钟,一套是曾侯乙编钟;另一套就是晋侯稣钟。曾侯乙编钟名气非常大,而晋侯稣钟的编成年代比曾侯乙编钟还要早四百多年!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土里埋藏两千多年,晋侯稣钟除了一枚有损外,其他都还能正常奏乐。当两千多年前的钟声响起,人们会感到历史的沧桑,更感到中国古代人民的非凡的智慧和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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