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网红大省四川又霸屏了。
这回倒不是因为哪个藏族帅锅成功出圈(甘孜州那位新晋当红“老生”局长的动静还不够大),而是神秘的三星堆又有了考古新发现。
央视随后赤膊上阵,直接将三星堆相关话题带上了热搜榜,其中最热门的,莫过于三星堆文化从何而来了。
这是一个很有国民度的问题,各种观点甚嚣尘下。不过,如果你的观察足够仔细,不难发现在千奇百怪的声音背后,其实主要还是两种价值观的较量。
当然,还有一些零星的搞笑担当,比如“外星文明说”。
外星文明说为什么很荒谬?
很简单,它的主要依据太过牵强,就因为三星堆遗址出土的人物造型夸张,完全不像是这个星球的人类,三星堆就成外星文明了。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类礼器属于艺术品的范畴,并不一定是完全写实的,造型夸张一点实在不足为奇。
除此之外,外星文明说还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如果三星堆的主人是外星人,那么又是如何来到地球的呢?
很明显,“三星堆人”还处于巫神崇拜的阶段。其文明水平毫无疑问,是远远低于现代地球文明的。
这种文明水平的人类,真有能力制造星际飞船?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回到正题,关于三星堆的主流说法有两个:
一、三星堆是华夏子文明,受中原文明的辐射;
二、三星堆文明源自西方,属于古埃及文明的滥觞。
同近年来很多事情一样,在这两种观点的背后,其实是水火不容的两种价值观。但这个事儿你懂的,不方便展开来讲,吃瓜群众就没必要参合了。
咱们只需要做一些技术性的分析,就不扯那些意识形态层面的东西了。
先来看看“文明西来说”。
跟外星文明说一样,三星堆文明西来说主要还是“面具”惹的祸。眼睛雪亮的群众指出,那个“纵目人”面具,活脱脱就是一个穆巴拉克嘛。这还不明显吗?三星堆的“三星伴月”,肯定是埃及兄弟玩泥巴团的时候堆起来的。
别骂我故意黑埃及人玩泥巴。这其实是否定三星堆文明西来说的主要依据:古埃及文明的主要载体是陶器,而三星堆代表的青铜文明则是华夏文明的专属。
等一等,举世公认,古埃及文明比三星堆文明要早上几千年,锻造青铜器就不能是埃及人迁移到四川后开发出来的新手艺吗?
从理论上来讲,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四川这边铜矿资源丰富,古埃及人在这扎下根后,花上个一两千年,摸索出青铜器冶炼技术也并非天方夜谭。
但实际上,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且不说埃及人在没有重大变故的情况下(古埃及文明消亡于大约2500年前 ,大大晚于三星堆的兴盛期),没有道理从尼罗河畔穿越万里关山,来到中国,来到四川。就算真的来了,他们留下的文化符号也不该是三星堆的样子。
一个民族发生迁移后,他们在生产、生活的物质层面上,是有可能随周围的环境发生改变的。但其文化、精神层面的东西,是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变化的,比如宗教信仰。除非他们迁移过来后,被当地的主体民族征服和同化了。
但这样一来,就不能再说三星堆是外来文明了。
在本土强势文明的主导下,不管是何方神圣,来了就是“四川人”。三星堆人创造的东西毫无疑问,必然归于原生的本土文明,也就是是华夏文明的一部分了。
而这,与我们要讨论的主题无关。
如果埃及人来到四川后继续保持相对独立的发展,那么他们就应该保持自己的宗教信仰,也就是图腾和鬼神文化那些东西。但是我们在三星堆的文物中, 并没有发现古埃及人的圣甲虫、本努鸟等标志性的图腾和文化符号。
就连金字塔前法力无边的那位仁兄(狮身人面像),作为神圣之地和神秘奥秘的守护者,也没有出现在三星堆。
相反,在三星堆的文物中,却出现了华夏文明的标志性图腾——龙。
又比如三星堆的大口尊一类的器具,在古埃及文明中是没有的(没有形状类似的陶器),却与台北故宫的大口尊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从血缘的角度来讲,三星堆文化是华夏的子文明,与古埃及文明并无直接的联系。
如此一来,我们的讨论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三星堆文明与同时期的中原文明,谁影响了谁?
我认为,这个问题在找到三星堆的文字记录前,是很难有定论的。
我们过去的历史学和考古学,一直未能摆脱“中原中心论”的桎梏。默认华夏文明诞生和成长于中原地带,黄河流域是中华民族的唯一的摇篮。文化传播是单向的,先进带动后进,中央带动四周。
而事实上这些年的考古,却在长江流域发现了诸多毫不逊色于同时期中原文明的文化遗迹。比如河姆渡遗址、良渚文化以及今天的三星堆等等。
长江文明区域之广,文化遗址数量之多、密度之大,堪称世界之最 。这符合世界古文明中心基本位于神秘的北纬三十度这一神奇的规律。
很明显,继续以“中原中心论”的眼光来研究这些现象,是不合适的。
为了更好地还原历史,我们应该在一个更加开放的框架下研究中华文明的起源。
比如,三星堆的青铜器制造水平明显要高于同时代的中原地区,很可能中原的铸造工艺更多地受到了三星堆的影响而不是相反。
甚至有可能,三星堆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夏都遗迹。
坐在第一排的同学先把鞋子放下,别急着扔,我这么说还是有一定的根据的。
我的根据首先来自于历史典籍:
《史记.六国年表》称,夏朝的建立者“禹兴于西羌”。意即大禹是蜀之西羌人,西羌是他的发迹之地。《尚书 ·禹贡》说大禹“岷山导江, 东别为沱”,可以理解为大禹治理岷江和沱江。能够让领导人亲自出马,说明这里是部族的核心区域;
《山海经》说大禹其人“纵目”。华夏民族有祖先崇拜的传统,将王朝缔造者神格化,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因此,大禹的形象理应出现在夏文化遗址中。而“纵目人”的形象只在三星堆(纵目人面具)出现过......
其次,三星堆是夏都其实还有一个”人证”。
这个证人,就是后羿。
后羿(约前1998年—前1940年),又称“夷羿”、“羿”,“后”是夏代君主的尊号。
也就是说,这位大神曾经做过夏朝的君主。当然,真正让他在中华大地家喻户晓的,还是《山海经》中“后羿射日”的神话故事。
传说帝俊与羲和的10个孩子都是太阳,住在东方茫茫的大海之中。海水中有棵巨大的神树,叫扶桑,是10个太阳睡觉的地方。
这10个鸟人平常都睡在枝条的底下,轮流跑出来打卡上班,在天空执勤,照耀大地。
我之所以称他们是鸟人,并没有骂人的意思,因为他们在传说中,和一种鸟是一体。
这种鸟叫三足金乌鸟,也称太阳乌,它们的职责就是驼着太阳在天上飞。
......
看到这里,你或许要问了,这个故事我听过啊,但是它跟三星堆有关系吗?
答案是有的。
在三星堆出土的文物中,有几棵青铜神树,树干上有三层树枝,每层为三枝丫,枝丫端部长有果实,一果枝上扬,果上站立一鸟......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青铜神树,就是传说中的扶桑神树。
后羿射日只是神话传说,不足为信,但是扶桑神树出现在三星堆,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后羿是夏的国君,假定夏是中原王朝,相隔如此遥远,三星堆人采用与他相关的物品作为礼器,而中原却没有,是很难想象的。
自上个世纪以来,在成都平原内,不到80公里的直线距离之间,先后发现了三星堆、宝墩、金沙三座史前古城遗址,它们各自都达到了同时期华夏的文明巅峰水准。
这或许能够说明,当时的成都平原,很可能是龙山文化后期到夏文化早中期之间的文明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