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人物,大明朝最文艺最佛系最会玩的皇帝朱厚照。这位仁兄怎么玩,举个例子,他在皇宫里面模仿闹市开了很多店铺,当铺,杂货盘,青楼,应有尽有,让宫女太监打扮成老板伙计,他自己扮成商人进出买办,讨价还价,尽情逸乐,还对自己的这份创意沾沾自喜。就问谁能玩出这种花样?
这位“城会玩”骚年,还有个不靠谱手下——搂钱狂魔,大太监刘瑾。刘瑾何许人也,祖姓谭,后来随一位刘姓宦官改姓刘,六岁入宫,到正德朝已历五朝,已经从一个小跟班混成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他怎么搂钱暂且不提,也不是今天要讨论的问题。他还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整理军屯。
从土木堡之变往后六十年期间,官僚集团瓜分皇田,军屯,霸占中产良田,导致很多军户百姓丧失土地,流民遍地,危及大明统治根基。机智的刘瑾也看到了这一点,做出了一个自己后来肠子都悔青的决定——遏制土地兼并,整理军屯。然后他就兴冲冲地去找朱厚照了,说整理军屯可以遏制土地兼并,让军户重新获得土地,减少流民,保我大明长治久安。朱厚照正玩在兴头上,哪有闲工夫听他絮絮叨叨,大手一挥,你去干吧。
就这样,刘瑾整理军屯,夺回官僚分利集团利益的奏请获得了批准。这件事本来是好事,干成了,那大明就此中兴,刘瑾和朱厚照都能落的千古美名。但说白了这件事是与整个官僚利益集团作对,而此时的官僚集团早已不似朱重八时代那般脆弱,他们拥有很强的话语权。诏书颁布之日,刘瑾自掘坟墓之时。最终,全国大小官员,一致上书弹劾,最终刘瑾获得了凌迟的下场,刘瑾也落得千古骂名。刘瑾,你冤还是不冤?
又是六十年后,同样是与官僚利益集团争利,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却取得了成功。万历初年,大明田赋直接收实物,种什么收什么,种豆子就缴豆子,养鸡就缴鸡蛋,明面上规定三十税一,但实际操作就不一样了。你这个豆子陈了,按五折算,再拉一车来,收多少胥吏说了算,百姓被肆意盘剥,苦不堪言。此外各种徭役也是名目繁多,害人不浅。
一条鞭法,”统一赋役,摊役入亩,赋役征银“。所谓统一赋役,就是说将徭役合计到税目里去,由无偿征发改为国家拿钱雇人去干活,以前让你干你就得干,干多少活,干多久都是胥吏说了算。现在张居正告诉你,不用去服徭役了,你交税,国家花钱请人干活,减少了无端盘剥。所谓摊役入亩,就是说将税目分摊到土地上,地多者需要交的钱也多。以前是按人头交钱,地主家地多,人相对少,占尽便宜,而穷老百姓本来就没地,还要按人头交钱,越来越穷,现在张居正告诉你,你地多就多交钱,地少就少交钱,按地交钱,不再按人头交钱,此令一处,老百姓都高兴坏了。所谓赋役征银,就是说除少量军需物资外,田赋一律征收白银,不再缴纳实物,这样一来,胥吏的那一套盘剥就行不通了,毕竟银子没有新旧之分。一条鞭法让大明看到了复兴的希望。
同样的改革,为何刘瑾失败身死而张居正千古留名,根本原因在于刘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本身没有绝对权力,朱厚照在强势官僚利益的极力反对声浪中,意志产生了动摇。而张居正则不同,”吾非相,乃摄也“,这句出自其本人的话正是他超越刘瑾,甚至超越王安石的原因,他拥有绝对权力,是”一万零一人之上“,当时的万历皇帝只是个黄毛小儿。历史造就了一代宰辅,大明最耀眼的政治明星——张居正。
最后朋友们一直在关心fdc税,在这里,我想抛出我的观点,fdc税的改革虽然势在必行,但目前并没有在全国普遍实行fdc税的基础,主要原因是来自各方面的阻力。乔治华盛顿放弃了权力,主导了1787宪法,奠定了三权分立的基础,是为国父,只有强权可以结束强权,主导改革。张居正集权于一身,才能丈量天下土地,猛药祛沉疴,而刘瑾恰恰是误判了形势,落得功败身死的下场,历代改革皆如此,改革能不能成功,必须看有没有强权做后盾。目前我国满足这样的zz条件吗?很多利益盘根错节,比如很多城市中大量存在的小产权房,这部分房子你收不收税,收了就是变相承认合法,不收又对商品房注不公平,左右为难。还有强势分利阶层手中握有大量房产,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肃清宇内,力行改ge。很显然这不是短期能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