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 | 梦境系列 | 我躺在人体模型壳里


张三 |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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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901
 
我躺在人体模型壳里
做两种锻炼
一种是抬两腿
像蹬自行车前后蹬
一种是腿伸直
左右抬起落下
一个男人走过来
看不清脸
我穿着短裤
就停下活动
 
 
 
 
梦境903
 
一条路上发生了凶杀案
我们要去看
或去接受审查
我大包里有钥匙和小包
其中扁方包里一层层食物
有几层霉变的面包
我抠出扔掉
是微明的夜晚
 
 
 
 
梦境906
 
远处河的浅水里
有多彩的鹅卵石
暗淡的夕阳映照
我在河床边
捡了两块小彩石
放布袋里
我在她家
心想每天捡几块彩石
家里会堆攒一大堆
 
 
 
 
梦境908
 
从左往右波纹线跳过去
高 这个字
虚幻成呆萌男娃
上口是男娃的嘴
无限重复跳
像微信公号正文之前的动图
 
 
 
 
梦境909
 
女儿和妈妈出门了
丈夫很模范
在包水饺
我在屋里半虚化
没完全隐身
 
 
 
 
梦境911
 
敌人来到这个孤岛楼
五岁女孩碰上一个女兵
她一看是小孩
就不在意
女孩又从楼背影里
拉出我
我是九岁胖妞
整个气氛感觉松散
毫无对敌防范意识
这和白天的视频相反
 
 
 
 
梦境913
 
我走过一片硬土空地
跳下一人深的淤泥沟
又滑弹到对面
女同学抱膝盖坐着
不知是谁
头趴在膝盖上休息
她在等最后的我
别的同学都取走了
自己存的东西
 
 
 
 
梦境914
 
我不知怎么
才能把对岸
即此岸的小杨树拔出
梦意志在
一切皆有可能
她一把将此岸的杨树拔出
应该是手臂拉长了
我把树根的土墩
在地上摔了摔
我已在此岸
 
 
 
 
梦境915
 
一人多高的杨树
有些枯萎
拦腰断了
还连着一点
横断面像一枚硬币的圆
我要快点回宾馆
晚了看不清路
就扔掉树
 
 
 
 
梦境916
 
教室里还是老式桌凳
讲师在黑板上投影出
莫枯 海青
我课桌上翻开的本子上
也投影出同样的字
他坐着桌边凳子讲
没站在讲台上
讲我的写作受莫枯影响
或比较之类
我有点终于到来的欣喜
但平静
我不太愿
和左边的男诗人同位
因为他身上的气味
 
 
 
 
梦境917
 
我住在一片方空地里
有顶棚
两边墙外在搞建设
把土扔进了墙里
女同学A从倒渠形高路上
走过来
说女同学B手段狠辣
设计把一个女主播
送进了监狱
还是死罪
B干过单位中层
我疑惑
醒后知道不是这样
 
 
 
 
梦境918
 
一个精干男人
来查什么
我跪坐在老屋炕上
脚面贴着炕
拉开小款方钱包拉链
粘叠着的小块透明油纸上
写着卡号后四位
 
 
 
 
梦境919
 
我穿鸡心领羊毛衫
他迅速伸进手
抓看我的乳头
是否生养过
判断我是否有谎言
 
 
 
 
梦境920
 
在炕上的
红漆矮圆饭桌上吃饭
桌子上没有饭
桌子还是那个
会木匠活的爸爸做的
桌子旁六七个全身黑的人
他们像外星人
比外星人微胖
贴身衣服像黑皮
看不清脸
或没有五官
 
 
 
 
梦境924
 
两棵人相对站着
都是侧面黑剪影
一个无头
脖颈喷出长树叶的血
一个脑后垂着
一片树叶辫子
 
 
 
 
梦境929
 
我妈用略带凌厉的语气
和现实中一样
说明天你到我班里来
你需要在压力下学习
我有受虐狂气质
没拒绝
原来的班不如她的班人才多
 
 
 
 
梦境936
 
我爸到了另一路口
突然发现他不是我爸
我开始喊
每喊到第二个字
就憋住发不出声
或声音被压住
我知道破除这镜像
必须提高第二字的音
并且拖住拖长
我大声喊
假 的
终于喊醒自己
 
 

作者简介

海青,六零后先锋诗人。有诗集《花落的方式》,无限度长诗集《梦境》(一)《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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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编 王小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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