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黎 || 我为什么想问桉予你要不要生孩子



张三 |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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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与掉
 
我说我丢了好多照片
她问我,你丢它干嘛
我说不是
我说的丢了就是掉了
的意思。意思是
我掉了好多照片
有的是从
手机上掉的
有的
已是照片
掉了照片像等于
又死了一次
我说的是真话
记忆中有
我5岁的和我12的
最可惜是我与
我外婆的
还有一张,更难得
我和王小菊
我们从香山上下来
还有溜溜
和我们一起
 
 
 
 
死猫
 
杨轻养了一只猫
她问我
我们叫它啥子名字
我说
我在北京
一直叫
我养的猫叫死猫
我们相处六年
一起度过
非典
你愿意
也叫它死猫好了
杨轻说不
哪有叫自己乖乖
死猫的
我说那你随便
我去给它
买火腿肠了
 
 
 
 
养猫记
 
从前我有一个邻居
很喜欢养猫
这个习惯
在1972年属于
特别洋盘的
后来他一个女儿
比我小4岁
被猫抓伤并感染了
还差点死去
他一气之下
把猫打跑
且发誓再也不养猫
一晃多年又
多年
我们都搬了家
少了往来
一天,我妈抱回一只
很乖的小猫
我问她在哪里捡的
她说啥子
人家郑叔送我的
我问哪个郑叔
我妈说
不就我们家以前
那特别爱猫
的邻居
 
 
 
 
某某,我为你读一首诗吧
 
那是我自己写的诗
在1997年
夏天,我看见她
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
梧桐浓厚的树荫
把她剪辑得
像梦幻
那种干净好洋盘
我突然想
和她拥抱一下
就一下
但我没有说
她却一闪,让我永远都
没有再说出来
就像现在
现在,你和她一样年轻
而我已老
如果又不说,就再也
没机会了
 
 
 
 
我为什么想问桉予你要不要生孩子
 
不知道为啥
我第一次见到桉予
就想问她
你生不生孩子
这是一个人
最后的、唯一的
可以的自由
(曾经没有)
但我却不敢问她
这当然
不是因为她是
女人
 
 
 
 
乌克兰为什么要加入北约
 
乌克兰曾经
不仅是
北约对立面
华约一员
而且还是华约
带头大哥
苏联的老婆
之一
后来,苏联死了
乌克兰像寡妇
年轻、漂亮、性感
如果再不嫁人
就要
被粗鲁的长子
俄罗斯
占为己有
 
 
 
 
我为什么喜欢这个女人
 
因为我喜欢女人
所以我喜欢
这个女人
我喜欢这个女人
是希望她
也喜欢我
多一个喜欢
我的女人
我就多一份福气
可惜
我福气不好
喜欢我的
女人不多
甚至到最后
都没有
 
 
 
 
1980的爱情
 
我一开始写诗
写的是
我是太阳的情人
得意洋洋
满足不谈论政i治
我和我的
朋友
我们哈哈大笑,曰
政i治好肤浅
即使到了
1983 ,因为跳舞
贴面舞或
黑灯舞
我们被抓了起来
也没说
操,政i治好烦
而1986
某人被撵下台
我们地下诗歌
永远都
只能躲在地下
甚至
到了1980的
最后那年
游i行的队伍
鸟散
我们沉默后
纷纷下海
并感谢那些日子
一天天富
起来
而我们终于有了
婚外恋
小三
 
 
 
 
致她俩
 
我曾经认识
一个女人
她叫浅予
我后来又认识
另一个女人
她叫桉予
无论浅予还是
桉予
她们俩都是
非常聪明的
女人
是聪明,不是精明
这样的女人
以前很少
现在更稀罕
我忍不住
把她们
推荐给我的
儿子
可惜他们
到今天
都还不认识
 
 
 
 
我的白狗
 
今年六月
我与华楠和
刘华忠
两个贵州人
在上海
喝酒
期间,他们谈到家乡
的少年趣闻
谈的最感人的
是他们与狗
作为出名的吃花江狗肉
那边的男人
居然还有那么多
与狗的故事
这让他们与众不同
又互相感动
干了一杯
又一杯
而把我一直
沉默在旁
被他们同情
想起1973年
我也曾经养过的
一条白狗
被打狗队背着我
拉走
下午我们还在一起
到了晚上
它就再了没有回来
为此
我哭得好惨
我的白狗
我的白狗
一直到现在
我都
很难受。当时
我猛地干了
一杯
刘华忠赶紧说
你慢点
 
 
 
 
七月
 
猛然发现
已经是七月了
我想起
1986年我写过一首
《七月利于反i右》
但这句话
不是我亲手写的
那是一个
古典诗人的讲话
完全像某个
霸道总裁
据说,他一个人
也没杀
却害死数以万计的
生命
苍天不饶
他老婆死了,疯了
他儿子死了,傻了
真惨
 
 
 
 
王小拧与周亚平
 
在我的手机里
有一张
周亚平与王小拧的
合影,这是在
上海的一次饭局上
周亚平坐在
我的旁边,王小拧
坐在周亚平的
旁边
照片从周亚平拍起
到王小拧止
完全把我拍到了
照片外面
 
 
 
 
一切都会过去
 
1983年,我21岁
写了一首
自以为牛逼轰轰
的诗
一切都会过去
而今年
我已61
该过去的都已
过去
没有过去的
或者压根
就过不去的
真就
过不去
 

作者简介

杨黎,诗人,有神论者。蝉联口红文学2020~2022年度十佳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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