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佳作||杨旭《镇南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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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 旭,人文学院2019级汉语言文学二班,性格开朗,热爱写作。
镇南码头
在镇南的码头,往往塞满了赤膊,坦胸的汉子,淌着臭汗来回搬卸货物,还有那锦帽貂裘,仰头看天的船商。至于商船,已有船如流水之势,一片熙攘繁华,不过那是以往的光景,仰仗长水河带来的便利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和临街而建的古木屋,如今的古镇已挂上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
关于古镇繁华的影子还有一定记忆。那时候,镇还没那么大,虽然开始扩建规模,但一切商业活动,仍在古镇里进行。最热闹的当属“赶场”,“赶场”是我们那儿的俗话,就是赶集,每五天一场,到那时,在镇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物资都会在这里进行交换。当然,民以食为天,古镇里的吃食也是不少,最馋人的是那镇南码头边的杨记卤店,店不大,但卤味具到。听说往日卤店可日卖一头猪,还有数不清的鸡鸭,有关那个小店的美梦可做得太多。儿时总盼望能多吃到卤肉,最好是肥肠,鸭脖,凤爪之类,毕竟,浓郁的卤汤熬制下的卤肉,是极大的诱惑。
古镇临河而建,据说古镇的修建还与几百年前的朱氏皇族有关。这一切是那么神秘,既然人人都这么说,我想,就应该是吧,后来翻阅资料,果然如此。作为古镇人,脸上自然有光,可这仅是现今的想法,在儿时,可不觉得,唯一关心的,还是如何寻得机会吃上卤味。繁华时妖艳,落尽时反而质朴,透露出一个属于特定时代的特定气息,寨英古镇就是如此,历经几百年的历史兴衰,它的青春早已融于这片土地。
儿时父母管教甚严,出门也得获得批示,当然,若是逢赶场,也倒可以借机出去溜达,父母也不好阻拦,因为他们自个都得上街,我则可以做一个下手帮忙提些东西,更或者什么也不做,就做跟屁虫。每次在街上溜达都可以寻见不同的玩意儿,那地摊上的虎爪自今无法解释,不是说虎踞山林,藏于罕迹之中,那虎爪又是如何出来的呢?想必那肤色枯黄的摊主定是打虎英雄,虎爪黝黑发亮,棕褐色鬃毛掩盖着森森白骨,人们都说,“老虎的尾巴摸不得”,我那时虽然摸不着老虎尾巴,倒是拔了几根虎爪毛,那个地摊主人就像没看见我拔虎爪毛一样,继续吸着旱烟。又跟在父母后面闲逛一会,就发现有小乌龟售卖,旁边还有各种活物,乌龟早就想买,可母亲不让,也只能无助地看着乌龟离去。也许,有只乌龟也在无助地看着我远去。很快,就从镇北走到镇南码头,接着就闻着那香甜浓郁的卤油味,刚走几步就看到那微胖的杨记女店主立在店口。
手上早已提满日常所需,可是能现吃的到没有一样,这对于我,已经习惯了,不过那时候小,注意力不在所提的东西上。只见杨记卤店女店主用长木柄铁勺上下舀动褐黄焦糖色的卤汤,汤的上面飘着一层卤油,那时候个子矮,只能看清翻滚的汤,滚汤中不时有半只猪耳浮出卤汤,跟我打个照面。突然,女店主用特制铁钩勾出些肥肠,接着,又用钩子配合着大漏瓢取出半个猪头放入铁盘中,猪头虽仅半个,却依旧仰着笑脸。可恨的是,居然又从其它几个铁锅里取出凤爪,鸭掌,鸭脖等。不一会,光凤爪就堆满了一个铁盘,看着透亮,焦黄,冒着热气的凤爪,鸭掌刺得我心痒难耐,却又无能为力。刚眨眼功夫,女店主又用刀切肥肠,原本成管状的肥肠霎时成了圆环,其中有一截肥肠因弹性太大而险些滚出铁盘,落到地下,那时我想,要是滚入我口中该多好啊!肥肠经卤锅走一遭,早已不见腥膻恶心,奇怪的是,这肥肠装食物时恶心不已,成食物时却鲜香无比,问这世间还有什么像肥肠一样洒脱?既富得流油,也能奉献自己,成为大众的吃食给养。
镇南码头,向来不缺美食,但这杨记卤味,足以确立在我心中的地位而无法撼动。望着眼前的美食而无能为力,心中自然有余而力不足之感,但又感到人生之悲凉,世上之沧桑,可我还是个小孩,又有什么好悲感的呢?突然母亲催我跟上他们,原来我站在那儿已许久,女店主笑了,但就是不说话,继续切着肥肠,铁刀在手起刀落间,总是滴着珍珠色的油汤。我像父亲说的那样,人无论在什么环境都露出微笑,特别是你尴尬的时候,没错,我笑了,但更多的是腼腆害羞的笑,这笑似乎可以掩盖女店主看出我小心思时的尴尬。让我意外的是,那女店主竟然用塑料袋给我打包几只凤爪,既惊喜又倍感羞辱,难道我就像个乞丐?或许是我想多了?杨记女店主本就那么热情,友好。
最终我拿出了男子汉应有的气概,也许面子没那么重要,但最终我还是选择拒绝。女店主又笑了,不过这时父亲看见了,跑过来让我接下,但父亲又给了女店主些钱,可女店主却不接,父亲明白女店主的好意,于是又买了两只鸡翅。这样,对于父亲而言,也就满足他的处事哲学。那时候心里一乐一乐地,因为同时可以吃两种肉,但我不能一个人吃,好东西得大家吃,我给父亲吃,不吃,说卤肉吃了闹肚子,给母亲,母亲说,闻了卤味头晕,于是,我心满意足地吃着所有卤肉,父母则跟在我后面看着我吃。父母为什么不喜爱卤味,那时的我不得理解,至于现在,早已明白其中道理。那透明的凤爪,以及刷了层油漆似的鸡翅是如何被吃下去的,早已忘记,但那卤香却依然记得。
几年前,杨记卤店就被搬出古镇,远离了码头,去了新街道,后来我又去买卤味,但我不敢抬头看那女店主,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吃到杨记卤味,人事境迁,从镇南码头刮过的风无数,可就是刮不走杨记卤味的香,这香就像古镇的灵魂,码头的印记,还有我那儿时尴尬的羞涩及吃到卤味的舒畅。


图文:杨   旭
编辑:潘柔玉
审核:何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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