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我心中的海》：“因为海没见过我，海不知道我”

2023-09-25 14:00#1 标记1

“因为海没见过我，海不知道我”
——《他与我心中的海》

作者简介：
安琪，来自文学与传媒学院，21级汉语言文学一班。
作品刊登于铜仁学院《晨光》期刊
2023年第二期

他与我心中的海
我那晚闭上眼做了一场梦，我与他穿越进这片大海，他的眼神、发丝与那滴残落在他指尖的海水，都是大海制造给我的幻境……
我以前是从未真正见过、触碰过海的，只是曾经幻想过种种美好的场景。那里海域宽广，岛屿环绕，挑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蓝色颜料。我眼中聚焦之处是脚下这座岛屿，柔软的海水冲刷着立在沙里的尖贝，海风吹来时，刮下我眼角那颗与泪水融合的沙粒。水面波纹悠荡，细浪从中飞起腾空击剑，泼向这座种满苹果树的岛屿。
我喜爱苹果，所以不去考虑季节与地域因素是否能种植它。耶和华会在这里注明，这是专属于我的伊甸园。
现实里，海是从未见过我的，我们的相遇至今为止都隔着电视机，它就在我的眼中，波涛滚滚时，我的瞳孔被它灌满，在其中摇摇荡荡，要倾泻而出。这种距离之下，看似很近，面对面之间，那层荧幕和纪录片的框架让我与实境分割，牵向千里之外，实感过于遥远。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的那片海坐落于地球的某个角落，它环绕整个世界，没有尽头，那“哗啦啦”的巨浪猛地朝我拍打过来，它的怀抱冰冷而又陌生，海水淹过我的头顶，我的双腿直立却疲累消瘦，膝盖骨粉碎成沫，随着水流荡向幽暗无边的深处。过于逼真的场景，让我差点以为这海就在我面前。当那蓝颜料凝结成固态石膏把我的眼珠蒙上之后，我才发誓，这双眼，需观真海才能熔掉膏体，重观美景。
这场梦境之后，我总是抱着回忆去追寻，可竟再也没有做过关于海的梦，或者说，关于他的梦。两年前，那时高中校园的走廊是贯穿着夕阳余晖的隧道，长长的廊道内，寂静将要在此浸入长眠。那个让我心头悸动的他，就站在尽头的那边，微微俯身趴在冰冷的廊身上，阴影从他的黑发上打在鼻梁边，如用硬体线条刻画出的一道侧影。他的那双眼或许是被阳光刺得痛了，便降低了眼眸，望着回旋的楼梯出神。后来他昏昏欲睡地靠在那，指间还旋转着一只黑色圆珠笔，越转越慢，直到真正的陷入他的梦境。

他下课时常常喜欢出来透气，认真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会礼貌地笑一笑。他笑起来时很好看，眼睛总是发着似月明般的光亮，是一片会追随着人移动的深邃幽洞，带着嘴角那道温和柔腻的弧度，丝丝点点地侵入我的脑海，横过我思绪的境内，在里面结下一层密密麻麻的网。
也可能是我总喜欢把事物美好化的原因，在我的眼中，他安静得过于美好，在分类上，我把他与我梦中的海归类在一起。他俩沉睡在我美好思绪的小匣子里，只要轻轻地摇晃一下，便可以听到里面传来心跳与海啸合奏的声音。
“发什么呆，你在看什么？”同桌问我，她盯着我的双眼，试图从我呆滞的瞳孔中抓住我所注意的对象。
“我在看物理公式。”我调不回泡在蜜罐的灵魂，忘了我文科生的身份，把谎撒得得漏洞百出。我确实喜欢发呆，在数学课上、做眼保健操时，我总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而他就像几颗过量的安眠药，让我醒不过来。
高中毕业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我再一次充当了一名“小偷”，躲在班级的后门偷偷探头看他。
他手里捧着送给老师的鲜花，笑容藏在那株向日葵的花心里，慢慢绽开。他倚在门框上，指节在门上叩动着，开口朝班级里面的老师致上他的谢词。
他的模样越来越模糊，现在我只能想起他挺直的背影，那张低垂着眼眸的侧脸。

但是那天我擅自做了主，把他拉入了幻境中的那片岛屿。
我上前迫切地要向他介绍这片属于我的伊甸园，可他机械得像提线木偶，望着这片海域迟迟不肯转身看那坐落于他后方的岛屿。
“你快上岸来！”我急切地朝他叫。
海水就要拍打过来，他站在岸边用双脚淌着水，从他的发丝上落下几滴无助的水珠。珊瑚缠住他的脚踝，巨浪圈住他的胳膊，他快要与海融为一体了。可我站在岸边，却控制不了这场我所制造的幻境。
“你是谁？”他声音平淡，毫无起伏。
他用呆滞的眼神看我，紧皱的眉头宣示他的不满，他或许想问我为什么擅自做主把他带到这里。
可我的答案还没想好，不能回答他。
就在这时，海岸线开始往前移了，海风吹得猛烈，浪潮被刮向高处，天空的乌云固定在了原地，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我被淋得全身湿透，想要跑向那群苹果树之间躲避。可是巨浪直直地冲了过来，带着沙岸的细沙与尖贝，狠狠地打向了我的伊甸园。
我最喜欢的苹果，全腐烂在了那座破碎的岛屿上。
他身体从弯曲的指尖开始消散，眼神中的那抹疑惑被淹没在海底的最深处，席卷着我对他的所有记忆向远处流去。
为什么他与我心中的海是并存的？
因为海没见过我，海不知道我。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我至今都还记得他的名字，到此为止也只知道他的名字。
“
突然在某一刻想起来高中喜欢的那个人，
为什么要把他同海归为一类。
因为我知道海的存在，
向往那未曾触及到的地方，
但海不知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