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特别篇:窗台上的鹰与果实
当天空上的云开始变得如春天的太阳那般嫩黄的时候,我正如往常一般,翱翔在辽阔的白云间,所以,我很快发现了异常。
云是怎么回事?洁白的云为什么会被染上了颜色?
太阳吗?不,我并没有见到太阳露面,很快,从染色的云朵里,有什么东西摔了下来,甚至还有人类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
人类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他们狡猾,残酷,但他们从来不曾出现在空上,这里,所以我们才能在这辽阔的天空里躲过人类的猎杀,而现在,人类竟然能出现在本属于我们的领空了?
这念头让我恐惧,我一下逃离了那片云层,窜到了低空。
但仿佛,那人类已经识破了我的踪迹一般,从后面追上来了。
我回头,看到了,确实,人类从上空追上来了,不,也许是,坠落更加贴切。
他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已,但双手却依然挥动着,似乎要抓住我而翅膀,而他的脸,天,我从没见过如此古怪的一张脸。
当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的时候,我的胸膛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我低头,看到的不是往常的那些致命的箭,更不是那些射进我心口里发烫的叫子弹的东西,而是,我说不上来,我只能说,这是那人类破损的身体的一部分,它从人类的身体里掉落下来,戳进了我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我惶恐,意识到死亡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近了。
人类,什么时候进化得连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能当作武器了?
我的翅膀忽然失去了力量,我的身子垂直地,往地面摔了下去,在我被摔得粉身碎骨之前,我最后望了那个人类一眼。
很奇怪,那个人类的身体,依然像不停被撕裂般掉落出许多如同此刻刺进我身体的那些东西,轻巧,却冰冷坚硬。
那个人类,似乎也跟我一般,在坠落,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惊慌,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对于死亡的畏惧。
他不像属于这里的人类,他是谁?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眼前一暗,什么都没有了。
一
我是一只鹰,这里的人们喜欢用另一个术语来描述我的种族,海青。
我以为我死了,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我躺在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高高的山脊上,眼前是自己熟悉的连绵雪山。
为什么自己没死?我站了起来,扑腾了一下翅膀,发现没事,低头看自己的身子,发现原本自己被刺穿的身体,竟然被缝合起来。
谁?谁救了我?
我朝四下张望,很快,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四散在雪地上的坚硬的片状物,就跟不久前才刺穿我身体的那东西一样,很多,大片的,小片的,还有一些线,似乎类似于,我曾经见过的,电线?不过更细,更繁复,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说不上来的东西,然后,我看到了我这有生中最难以置信的东西。
是的,我是在人类名为西藏的这个地方的一只小小的海青,我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物,比如说,雪夜飘荡在雪野中的鬼魂,隐藏在冰河深处可怕的水兽,但人类,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的:脖子以上,他跟我见过的其他人类没什么二致,也许有一点点不同,但,起码给我的感觉,区别并不大,但脖子以下,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我真的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类:他只剩下肚脐以上的部分了,还是残缺不已的,这一部分看起来,却像是之前见到的散落在雪地上的那些东西。
这是,金属?
这个人类的身体,是金属造成的?
我凑过去,看到了他本该是锁骨的附近,刻着一个符号:像是,怎么说呢?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当后来我接触到人类,学会了人类的语言的时候,我才能清楚地描述出来:那是个字母“Z”,刻在米字符的上面。
这是什么玩意儿?代表什么?是像风马幡上的梵文之类的东西吗?
然后我看到了他破烂的双手。
是的,他的手,也是冰冷冰的,其中的一只手上,抓着一片血迹斑斑的东西,那正是之前刺穿我胸膛的东西。
是他救了我?我心里不知道怎么地,竟然涌起了一股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情感。
我端详着他的脸,许久,似乎在等待这个人类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对我说两句话。当寒冷的山风吹起他的头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已经死了,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按照山底下那些人类的习惯,他应该被扔到天葬台,被那些叫哈桂的秃鹫们吃掉。
但是,他现在在这里,高高的山脊上,没有人类会上来,那些秃鹫们,大概也不会对他的身体感兴趣,毕竟,难以下咽,除了,他的这颗头颅。
我看着他零散的身体,以及那张脸,忽然做了个决定:这个人,是在救了我以后才死亡的吧?方圆五十里没有人烟,若是一般的人类,也许会逮住受伤的我,但这个人——
又来了,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东西又充斥在我身体里。
所以,我用坚硬的喙,把他脖子以下的部分啄断了,才发现里面全都是些,电线?
我没有深思,我叼起脖子里悬着许多长长断断的电线的头,飞到了更远更高的雪山,找到了一块冰雪的山洞,把他放了进去。
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得给他找个好的葬身之所。
我看着他因为寒冷而变得越来越苍白僵硬的脸,心里竟然再次,涌上了一股,悲哀?
为什么?我在这一刻,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
他在救我的时候,对我做了些什么吗?
二
当我发现自己开始“不正常”起来,是在三天后。
我飞到了人类的生活区,寻找猎物,停在一座庙宇里,当听着里面的红袈裟和尚们诵经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懂他们念祷的东西,而那些寺外人们的交谈,说了些什么,我竟然都懂了。
这太,奇怪了!
我很快想起了那个人类临死前救过我的事情,那么,是他,在我身体里,或者脑袋里做了些什么吗?
我糊涂了,一时束手无策。
要知道,我之前只知道自己种族的语言,我的生活,一直是在翱翔与捕猎中度过的,因此我的思维也仅限于此,但现在,一切都走了样了。
也许,转换成能思考的人类的思维后,我这么想,在某些鸟类看来,知道人类的语言,理解他们的思想是件很棒的事情,但我是只海青,称职的海青,甚至是在种族中出类拔萃的海青,我只想作为海青活完我光辉的这辈子,因此,理解人类的语言,反而对于我来说成为了很困扰的一件事情,比如说,我现在回忆起来的这些片段,都是用人类的思维与角度来看待的,这就好像我的鸟头里,藏着一个人类的大脑。
这可不妙,当我以人类的方式思考问题看待事物的时候,造成的不便远超之前的想象,比如说,我对于自己短短的一生里只是捕猎飞翔的意义产生了怀疑,在捉到食物,比如,蛇,田鼠,麻雀准备进食的时候,我的口舌中产生了一股唾液,那是回忆起人类进食那些用多种方式烹饪出来的佳肴美味的反应,结果是对于原本鸟类吞食生肉的生活习性,产生了恶心,甚至是反胃,因为,没有人类会生吃动物,更不会喜欢以老鼠为食。所以,在产生人类的思维后第二次捕食,我在吞进老鼠后开始呕吐,最终导致绝食,连续饿了几天后,我开始在人类生活区寻找食物,一个星期后,人群中开始流传起一只怪异的海青,袭击人类抢夺食物的蜚言。
看吧?我们海青一族的名声,就这么被我玷污了,如果我继续以人类的思维进化下去,也许事情会恶化,情况会更加糟糕。
在我以人类的思维推测事情会发展到何种地步的时候,我开始寻思应该解决掉这个问题,把自己恢复正常——因为我的大脑开始学习人性丑恶狡诈的一面,我担心这么下去,我再无法以一只桀骜不驯英勇清白的鹰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
但我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当我偶然发现天边亮起的一道线的时候,大脑不知道怎么被触发了——跟着那道亮光去,我会找到答案的。
因此,在看到天边荡过来的那道光线,在它稍纵即逝之前,我认准了那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飞追了过去。
为什么自己会激动起来呢?为什么自己对那道光线觉得如此熟悉?
这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我的,却反应在了我的大脑里。
这是谁的反应?他的吗?
我想起了被我埋藏在冰雪里的人头,想,会不会是那个人类,将一些奇妙的思想灌注在我的脑海里,而这些思想,其实是他的,所以我才会对他产生出那些奇怪的感情呢?
那道光线又是什么?能让我解开答案吗?
一个星期后,我飞到了一个叫做云霄的城市。
微风自语: 微风好,要拭目以待哟。
欢迎乘坐111-1次航班,您是本航班第 1位乘客,祝您旅途愉快。
莲蓬 :老大好,谢谢老大赏脸,恩,最近妈妈的病好多了,于是有心情继续贴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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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莋゛多情 :多情好,多情好,祝你泡到越来越多的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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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u1978:应该没有吧,我在山中看不清楚,你们才看得明白,直觉应该挺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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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2001年,地球。
中国,云霄。
第一次看到天边骤然出现的那根光线的时候,茶茶正在云霄公园里跟她的同班同学进行生物课课外实习——收集公园里自己认识的植物,分别摘下一片叶子记录下其名称。
茶茶将叶子收集进一个类似于相簿的本子里,左边用透明的附着袋装着初步清理干净后的叶子,右边是留白,用于注明叶子的植株,科门类别,茶茶收集的叶子大概有十一种植物了,她看着满满地集叶簿,觉得有点得意,她大概最有希望成为班上认识最多植物的学生,直到她换个地方收集叶子时碰见了同班同学方辰生的集叶簿,那家伙收集到了叶子居然也不马上分门别类,而是全装进了一个袋子里,杂乱无章的分不出哪片是哪棵植株的叶子,但方辰生看起来完全没有困扰的样子,茶茶心里惊讶,难道说,回家以后他还能把那些叶子全辨认出来不成?
大概是察觉到茶茶的眼光,方辰生很快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茶茶抿了抿嘴,推推鼻梁上的镜框,马上走到另一边山坡去收集叶子去了。
临行还不忘多看了方辰生一眼,发现他惊愕地抬头,望着天边,她纳闷地抬头,也望到了让他吃惊的东西:是一根光线,不是闪电——闪电应该伴随着劈啪的声音,更不刺眼,只是很亮,仿佛是银色的烟火一般的亮光,那是什么?
茶茶没来得及弄明白,便看到那根线朝他们这个方向荡过来了,越来越近,她脸色吓得苍白,定定地看着方辰生忽然将东西胡乱地全揽了起来,然后冲了出去,后来的他干了什么她不清楚,但听到一阵机车轰鸣的时候,茶茶知道,是他驾驶着他平时就开去学校上学的机车走了。
这个方辰生,果然像大家说的有点奇怪。
茶茶来不及多想,因为那道奇怪的光线竟然从她身边,差几个毫米就擦着她的衣服而过了,当光线过去后,跃出了公园,朝海那边去了。
真是古怪的天体现象。茶茶听说过很多古怪的天体现象,比如说,十个太阳的,九星连珠的,至于这一次,大概就是叫做天使头发的现象吧?地球上目睹它的人也不少,关于它的记录也不多,现在能亲眼看到真是有幸,但是,为什么方辰生会那么震惊呢?难不成,这现象代表什么不好的兆头?毕竟,他被人戏称做猎魔人嘛,也许,他从中看到了什么预兆?魔鬼来袭的迹象吗?
茶茶自嘲地笑了笑,把这事抛到一边,转身去找寻下一棵植株,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差点没崴了脚踝,她扶在身边的一棵树上站稳了,移开脚,发现了刚才没发现的一粒种子——一颗青色的种子,有花生米大小。
真是奇怪,现在是夏天,应该没有种子才对。茶茶抬头,望到头顶上是棵葱郁的紫荆树,这绝对不会是紫荆的种子,哪来的?会不会是刚才那道奇怪的光带来的?
茶茶拣起那颗种子,感觉到它有点烫,似乎是被烤过一般,但看外表却依然还是生的,这是什么植物的种子?茶茶那天把种子装进了口袋,不久之后就忘了这件事情。
当初的明月儿:呵呵,bi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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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茶茶看到那只憔悴的鹰是在一周后。
那是只奇怪的鹰,茶茶第一次发现它是在自家院后的木槿树上,似乎是才长途跋涉地作过长途旅途,看起来它很疲惫,不知道为什么停留在了她家的院子里。
那是只浑身漆黑的雄鹰,后来它展开翅膀的时候,茶茶才发现它翅膀顶端那几根最硬的羽毛是白色的,鹰在空中飞的时候,那些白色的羽毛就像划过阳光的利刃。
茶茶第一眼看到那只鹰便喜欢上它了,她本来想冲它喊两句,比如欢迎到我家,或者你好之类的,但她害怕这么做反而会惊跑了它,于是没那么干了,而是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正对木槿的窗台前,默默凝视着它。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只鹰也在打量着自己,似乎,很好奇?茶茶有一刻觉得自己疯了,她怎么会在一只鹰上看到类似于人类的神情,那只鹰却就在这个当儿飞走了,茶茶看着它消失在夜空里,很有点失落。
第二天她就听说了,昨天夜里有恶劣的鹰袭击人类掠夺食物的事故。
“吓,真的?”茶茶一下想起了昨天夜里曾经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那只鹰,猜想不会是它吧?它看起来神情不振,但应该很矫健才对。
“据说是西藏地区才会有的神鸟呢,他们不这么称呼它,都叫他们海青,你觉得它真的是从那边过来的?”
“是真的,其他城市也有这样的流言,你说,那只鹰是不是只妖鸟?”
“啊,如果真是妖鸟的话,应该找方辰生帮忙了,是吧?”
云霄综合学园初中部初一(1)班爆发出哄堂大笑。茶茶担心地看了一眼方辰生,发现坐在课室最后的他早收拾好书包,谁也不理会地从后门走了,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了机车的轰响,好像无论谁说什么议论多少,都对他毫无影响似的。
茶茶几乎是最后几个才走出教室,离开校园的,她不喜欢闹哄哄的,习惯一个人安静一点自己走回家。平时的话她总会回顾一下当天的课程,但今天,她脑海里充斥的却都是那只鹰的身影。
海青,那是天空里最骄傲的鹰,怎么可能沦落成为类似于麻雀跟黄鼠狼之类名声不好的动物之列呢?一定是弄错了。
那天的回家路上,茶茶一直抬头,望着天空,想寻找那只鹰的身影,却徒然。当快走到家的时候,她听到了邻居赵叔叔传来的怒喝,在赵叔叔家的小饭馆靠外的客人们的桌子上,热气腾腾的一碟烧肉旁边,赫然站着的是只黑色的鹰。
它的喙很快地把碟里的肉叼进,在它起飞之前,几个人扑过去想捉住它,却被它展开的翅膀惊吓走了,那只鹰转头窜了出来,就在茶茶面前扑腾升空,飞上了天。
“怪鸟,真的没点鹰的样子。”
“不成盗贼了吗?”
茶茶看着赵叔叔与客人们忿然,望着天空里那个黑影远去,心里竟然有点悲哀。就是那只鹰,她以前曾经见过的那只鹰,她看到了那几根如刀刃般的羽毛。
还是一脸怒容的赵叔叔手里抓着把厨刀冲了出来,不甘地望着天空里远去的鹰,啐了口唾沫。听爸爸说,赵叔叔的妻子不久才跟他吵了一架,而后回娘家去了,至今没有回来。因此最近赵叔叔的心情都很不好,这直接影响到了他家饭馆菜肴的味道,味道一变差顾客有意见,于是赵叔叔更郁卒了,今天再被奇怪的鹰跑到饭馆袭击一番,恐怕他简直要抓狂了,看他那么铁青的脸就明白。
“赵叔叔,你没事吧?”茶茶担心地问。
一向和蔼的赵叔叔一脸煞气,只瞪了茶茶一眼,就走进了饭馆里。
茶茶松了口气。
微风自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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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那只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生病了?
在云霄公园茶茶再次见到那只鹰的时候,她也不顾会不会吓跑了那只鹰,冲它大声叫了声:“你等等。”接着跑到了公园里的烧烤店里,一口气点了一大盘子的肉,端到了鹰栖息的那棵树下,仰头招呼:“你饿吗?我请客。”
但那只鹰只冷冷地盯着她,依然站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茶茶还是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那只鹰的视线有停留在那盘子里的烧烤串上。
“这不是陷阱,我是真心想请你吃的。”茶茶诚恳地说完,看鹰依然不动,于是走到一边的秋千上,荡了起来,看着树上的鹰,“看,我不会捉你的,你下来吧?”
仿佛是听得懂她的言语一般,鹰盯着她,却依然对那碟子烤肉无动于衷。
茶茶没有急噪,耐心地等着,在秋千上轻轻地荡上前,又荡往后,直到那天的夕阳,将自己在秋千上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公园里的人们渐渐少了,变得冷清起来,茶茶坐着的秋千依然一荡一晃地,发出豁——豁——地响声,最后,茶茶离开了秋千,站起来,有点丧气地对还栖息在树上的鹰说;“我要回家了,那盘肉,我留下给你了,以后要找吃的,到我家来吧,就是你去过的,有棵木槿树的那个房子,你要去我家,我会请客的。”说完,茶茶一溜小跑走了。
鹰在树上看着茶茶走远,最后没了影子,低头看着那盘冷却许久的烤肉,终于飞了下去,嗅了嗅,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茶茶在路上走走停停,不时看看后面,望了望天空,却没有希翼中的影子出现,她失望极了。那天夜里,她一直在想,那只鹰为什么会袭击人类?为什么会掠夺人类的食物?她留下的肉,它吃了吗?
当鹰鸣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茶茶刚要睡下去,她听到声音,看到窗户上有只黑色的影子,一下从床上蹦起来跳下去,冲到窗前打开窗子,看到那只鹰,竟然就站在之前出现的树枝上,盯着自己。
“啊,你,你好。”茶茶有点手忙脚乱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你先等等。”茶茶回屋,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外袍,再戴上眼镜,重新站到窗前,“我,我叫茶茶,你,欢迎你来我家。”看鹰一动不动,茶茶又问,“你,你饿吗?我,我给你弄吃的?”说完,茶茶马上从房间冲出去,跑到楼下,扑到厨房,拿出一盘子今天吃剩的炒肉,刚要往楼上跑,想想又转身走到微波炉前,打开放了进去,在把肉热好的这段过程中,茶茶一直担心,那只鹰会不会跑掉,直到她捧着肉走回窗前,看鹰依然停在树上,才松了口气,把肉放下在窗台:“这是,你的,消夜?”
茶茶站在窗前,看鹰无动于衷,想了想,退后几步,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坐到一边,静静地等着。
鹰果然飞到了窗台上,停在了那些肉前,而后,看了茶茶一眼,放心地吃了起来。
茶茶一下笑了。
六
那以后鹰就像定居在了茶茶家一样。
茶茶按照自己的饮食习惯,早上起来给鹰准备一顿早餐,然后中午让鹰到学校去,为它准备午饭,接着回家喂它一顿晚饭,鹰虽然是只鸟,但食量却如正常成人一般大,茶茶在饮食的开销上一天天增加。
茶茶的妈妈奇怪:“茶茶,你最近吃得可比以前多很多啊!”
“发育期,正在长身体嘛。”正向爸爸要求增加零花钱的茶茶推推眼镜说。
“对,这是好事情。”茶茶的爸爸温和地笑着,一点不疑有他。
茶茶跟鹰一天一天熟络起来了,每次在窗台上,在一边看着鹰进食的时候,茶茶心里就忍不住冒出了很多疑问。最近城里关于妖鸟说少了,因为奇怪的鹰为了食物袭击人类的事故渐渐消失了,大家都在议论那只凶恶的鹰去哪里了,却都不知道茶茶与鹰的事,尽管人们的疑虑似乎停息了,可茶茶的问题却多了起来,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你真的是从西藏那边来的吗?”
“发生什么事情让你离开了呢?”
“为什么你不去捕捉猎物,却要吃人类的食物呢?”
“你有名字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城市?”
“你问题太多了。”
听到鹰开口说话,茶茶吓了一跳,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慌张起来:“你,你会说话?”
“是的,我会说话。吓到你了吗?”鹰看着茶茶,拍了一下翅膀,似乎在表示歉意。
“天啊,会说话的鸟?”茶茶不知所措,“你果然,是妖怪。”
“妖怪?那是什么?”鹰不解。
“这——”茶茶不知道如何解释,呆住了,“妖就是,传说中,吸收日月精华修炼,会法术,会人类语言的,除人类以外的东西。”
“什么是日月精华?什么是修炼?什么是法术?”鹰不懂。
“那么,你怎么会说话呢?”茶茶有点害怕了,问。
“我学了,于是就会了。”鹰想,自己没撒谎,在发现自己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后,再飞来这个城市的途中,不知道怎么地自己就会说人类的语言了,看茶茶不安,它心里的不安何尝不重?它是鹰,怎么可以说人类的语言?
“怎么学?”茶茶好奇,她从没听说过鸟类会学习人类的语言的,有也是在童话电影里看过。
“不知道,听多了就会了。天生的吧。”鹰口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不对,是那个人类救活自己后产生的异变。
“天生的?”茶茶不信,如果鸟类都像这只鹰,天生就能学会人类的语言的话,那该有多少鸟类会说人话?不过,从它一开始袭击人类抢夺食物,就已经证明它不是一只简单的鹰,因此,它现在会说话,也不是一件那么诡异的事情?茶茶一边这么想,一边怀疑。
但对于这个问题,鹰却似乎不想多提,无论茶茶怎么追问,它还是缄口不谈。那后来,又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让茶茶的注意力,完全转到了另一个方面来。
七
茶茶家的院子一直都是茶茶妈妈在打理的。院子中的都是茶茶妈妈喜欢的一些花草,比如三色堇啊雏菊百合玫瑰之类的,另外还有片小小的菜田,随便种着些芦笋啊萝卜菜心之类的应季蔬菜,边上是些小葱小蒜,想吃了就到院子里摘,很方便。靠墙是些藤萝,还有一株两株葡萄,大概院子里的泥土营养不够,葡萄总结不了籽,于是只能拿来点缀一下院子,从来没吃上过葡萄。
一个星期前,茶茶的妈妈洗衣服的时候,泡进洗衣机前先掏掏每件衣服每条裤子的口袋,以防有什么没拿出来的东西洗坏了,在拿起茶茶的衣服时,从袋子里掏出了一粒种子。
是一粒花生大小的青色种子。茶茶妈妈想起今天女儿去了公园做课外实习,大概,是从公园里拣到的吧?
茶茶妈妈把种子拿到了院子里,看看院子的每个角落,最后把种子埋在了藤萝旁边。
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也许长出来会异常好看呢。茶茶妈妈有点期待,但随后,茶茶妈妈就把这棵种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所以她不知道,第二天,院子里长出了一株绿色的植物,早晨萌的芽,中午抽的枝,到晚上,那植物就有一人高了。
第三天,植物开始像藤萝一般缠着架子往上爬,很快,就如藤萝一般布满了墙壁,其中最粗的一根,蔓延到了茶茶房间的窗台上,如触手一般缠绕在窗边,第四天,一朵浅灰色的花开了,悄无声息地,绽放了一整天,第五天,花谢了,结了果,球状的果实外面披着一层如香蕉外表的黄色的皮,在一天之内,变得如苹果那么大,第六天第七天,果实有如皮球大小了,那层皮的颜色开始一天一天淡了下来。
等茶茶跟海青(茶茶有一天,问鹰有名字吗?鹰说,我没有名字,我知道你们人类都有名字,你就叫我海青吧?)发现这个果实的时候,均吓了一跳。
“天啊,这是妈妈种的什么植物?什么时候爬上来的我都没注意到。”茶茶说,海青看了茶茶一眼,心想,当然,你最近的心思都放在我这只会说话会与人类沟通的鹰了,还会注意到这棵奇怪的植物吗?
在海青来第一天就察觉到这棵奇怪的植物了,也注意到它那飞快的生长速度,但他不是植物学家,对这类藤蔓植物更是没有研究,所以觉得这是正常的,不过,当他在窗台进食,或者与茶茶交谈的时候,他发现伸到窗台上来的绿色的触茎是有反应的,一开始以为是风吹动的缘故,或者是生长的原因,但后来他发现不是,因为那些茎以及绿色的触手,每当他与茶茶议论到激烈的时候,它们便开始颤动,仿佛是不甘寂寞也像加入进来一般。
这真是奇怪吧?不,有什么比一只会说话的鸟更奇怪的呢?难道说,这株植物,也有说话的欲望?而一直在聆听自己与茶茶的谈话,在摹仿?学习?
对于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这个念头,海青自己也吓了自己一跳,他看着它开花,结果,直到今天果实变得有头颅一般大小。
这棵果实,真有点像人类的头。这么想着的海青,看到果实晃动起来。他看着那些香蕉一般的皮,有了主意:“茶茶,不如我们把果实剥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吓?”茶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植物,听了海青的话也产生了好奇之心,于是点点头,伸手,抓住了果实。
果实沉甸甸的,落在窗台一角,茶茶没把果实摘下来,而是径直把果实翻了个身,看到了底端像芒果皮一般的尖,她从尖儿上,很轻易地就把皮撕开了两瓣,然后像剥香蕉皮一样(不过是反向的)把果实的皮剥开来。
剥到一半,茶茶便尖叫着跳到了一边:果实里面,居然是个头颅,人类的头颅。
因为皮只剥到一半,脸上只露出下巴跟嘴巴,还有一半鼻子,那张嘴一张一合:“啊,太好了,还以为要一直熬到果实成熟才能露面呢,现在终于能透透气了,这些天都快闷死我了。哎,茶茶,海青,能麻烦你们,把我的皮全拨上去吗?”
躲进小池成小鱼:欢迎乘坐111-1次航班,您是本航班第 7位乘客,祝您旅途愉快.
微风自语:微风早~
八
自从碰见海青,茶茶就以为世界上再没有比会说话只吃熟食的鹰更稀奇的事情了,今天,却又让她发现了长在树上的人头,更让她惊惧。
为什么自己会碰上那么奇怪的事情?这世界怎么了?地球末日吗?不,下一个地球末日在2012年,还有十年呢,难道提前了?
“你是什么?从藤上,长出来的人,人头?”幸亏茶茶听说过从树上长出人的故事,比如说,从竹子上长出来的辉夜姬啦,从桃子里出生的桃太郎啦,但从不具名的果实里只长出一个人头的故事,她可没听过,而且,有点太恐怖了,“你是,妖?什么妖?”
“妖?真是笑话,我怎么会是妖呢?我是人啊,跟你一样,都是人类。”果实里那张脸看来是个女人。
“胡说,人类的头,怎么能长在藤萝上?果实里?”茶茶推了推眼镜,不信。
“是真的,我叫顾宛然,我也是住在云霄城的居民,不信,我给我家的地址给你,你去了就知道了。”顾宛然说。
“那也证明不了你就是那个顾宛然,你现在,这样子,只是张脸?头?人类可是,像我,四肢齐全才对。”茶茶坚决不信。
“对,你说得对。”顾宛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已经不是人类了,确实,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或许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什么意思?”海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我以前是人类,可是现在,我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或许我真是妖吧!”
“你的意思是?”茶茶瞠目。
“我已经死了。”
“死了?”
“恩,死了。”
“意外么?还是,病死的?”
“不,我是被杀的。”
茶茶跟海青倒抽一口冷气,“那,凶手呢?捉到了吗?”
“应该,没有吧?”顾宛然摇头,“我对死了以后的事情都不知道啊,直到这几天,忽然听到你们的谈话,所以就想找你们说说话,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然后,就这样了。”
茶茶呆了。人死后,会变成长在藤萝上的果实吗?第一次听说,闻所未闻。
“那么,你是怎么被杀的?”海青的接受明显比茶茶快,当然,它原本就是只奇怪的鹰,说长在藤萝上的人头奇怪,他也同样奇怪。
“不清楚,我只知道,我那天夜里放学回家途中,走在路上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拖了进去,身上,大概,刺了五刀吧?因为我数到第五刀,就昏过去了,不,应该是死过去了吧?”顾宛然说,“那以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茶茶与海青面面相觑。
自莋゛多:多情早,MUA~
弯弓射鸟人:我记得你是马甲,哼哼,被我知道了就是同一个人了。
微风自语:微风好。
九
现在果实外面的皮都被剥到连着绿茎的地方,也就是顾宛然的头顶,挂在两边,就好像是染过的头发一样,而顾宛然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端正秀气的一张脸,她看到说话的其中一个声音是鹰后,吓了一跳:“天啊,会说话的鸟,太奇怪了。”
“再怎么奇怪,也没有从藤上长出来的人头的你诡异吧?”海青回击。
“茶茶,他是妖吗?”顾宛然问。
“如果他是妖的话,你也是怪吧?”茶茶冒冷汗地道。
“真是,为什么总是说到妖啊怪的?难道这就很不平常吗?”
“太不平常了。”茶茶跟顾宛然一起说道,“在我们的常识里,除了人类,就再也没有其他动物植物会语言了,尤其是人类的语言,那些懂人类语言的,都是些修炼想要学习法术,最终化为人形的妖。”
“人类,真是自以为是的生物。”海青叹了口气。
“什么?”
“暂且不论什么修炼法术之类的,为什么你们诸多传说故事里的妖啊怪最后的目的都是化为人形呢?人类有那么好吗?拿你们跟大部分的动物比,身体孱弱,在野外遇见凶猛一点的动物,不说大型的,光是蛇啊,蜥蜴一类,就能把你们吓得半死了,你们也不会飞,不能像我们一样随心所欲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也无法在水里生存,不能像鱼一样潜入深海,至于植物,更比你们优越千百倍,它们只要植根于泥土里,依靠阳光就能活一辈子了,看看你们人类,一辈子都在担忧烦恼中度过,还剩下什么优点?”
“我们会发明,创造。”顾宛然说,“我们住的房子不怕风吹雨淋,我们会制造武器驯服那些动物,我们发明了火车飞机轮船潜水艇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你不知道。”
“我知道,当然知道,该死的,其实我不想知道的,可却偏偏逼着我明白这么多东西。但那些都是外物啊,要某一天世界上什么人工的东西都无法运作了,单靠人类本身,你们能存活多久?”海青苦恼地拍打了一下翅膀,“还有,你们人类想当然的,那个,什么修炼法术论吧?你们佛祖,还是教会什么除人类以外的事物借助日月精华修炼的什么先人,如果那套理论真的能行的话,修炼的第一要义是心无杂念,对吧?那么,地球上心无杂念的动物,植物,甚至比如说,石头,很多,可为什么你们的故事里,总是你们情感最复杂的人类修炼成仙了?而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厉害角色只有一只孙猴子呢?我想如果都想修炼的话,这地球上应该布满进化后的动植物才是。可是没有,他们都在各司其职,只有你们人类自诩自己是地球上的高贵生物,其实,你们并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高贵,而是其他种族不屑于与人类为伍罢了。”
“那是因为你们动植物没有那么高的智商跟思维,所以不懂修炼。”顾宛然说。
“是吗?这可真奇怪了,你们怎么知道其他动植物没有人类同等水平的智商跟思维呢?你们很了解他们吗?你们会他们的语言吗?这地球上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明,为什么人类的文明与语言就是高级的,而其他种族的文明与语言就是低级的呢?你们甚至都无法学习他们的语言,无法得知他们的文明,根本无法跟其他种族沟通,这高级一说的结论,是如何得来的?”海青叹气,“然后,在你们传说中,比你们更高一级的仙,神,魔?为什么也还是人类的姿态?难道你们除了人类的形体认知外,就再也没见过什么让地球上的动植物都屈服,真正高级形态的生物了吗?不知道自己的局限还大言不惭地盲目认为世间万物的修炼追求都是炼得人形,这只能说对于高级生物的形态你们丝毫不了解,可怜地局限在人类有限的认知里,所以说,人类就是自大。”
“喂喂,你还不是在说我们的语言?”
“对,我真是很苦恼,我一点儿也不想学会你们的语言,没想到却被迫学会了。”海青苦恼,“要知道,在我们鸟类看来,你们进化到至今的猿人语言才是最低级的。”
“怎么说?”
“我们鸟类的语言是用最少的字符音节解释最多的事物,越能简洁明了进行交流的是越高级的文字,而你们人类的语言,是用最复杂的字符音节解释最简单的事物,将交流变得繁复纠结,所以在我们鸟类,还有其他动物界,一致公认你们人类的文字才是最低级的,浪费那么多精力在理解简单的事物却又如此复杂的文字上,不觉得这是种低效率的文明吗?”
“既然低效率那为什么你要学呢?”茶茶想起海青之前说的话。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被迫的,让我选择做人类还是鸟类,我想我肯定是喜欢做鸟类。”海青骄傲却又困扰不已,“我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人能让我重新变成一只真正的鹰,为了这么做,才不得已地学习你们的语言的。”
“说得真好听。”顾宛然不以为然。
海青冷哼:“我说,你这位,不是人类却又自诩人类的不知什么东西,你可别洋洋得意了,现在你已经不是人类的形体了,让那些自封正统的人类发现了,你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怎么样呢?把你当妖?还是把你当怪?对了,”海青转过头问茶茶,“你说在地球上被视为妖怪一类的事物,最后都怎么样了?”
“被消灭了。”茶茶说。
“我,我说了我是人类,只是被杀了而已。”顾宛然慌慌张张地嚷,“我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怎么长大的,只是被杀了而已。”
“在人类的认知里,死了的人类就是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了,所以在他们眼中你也是怪物,甚至,比我更怪的怪物。”海青说。
“不,你比较怪一点。”
“不,拿人类要与海外另一种族的人类,俗称外国人的人沟通要先学习彼此语言的例子来说,我也算是其中一名外国人,不过不是黑猿人黄猿人或白猿人,而是,鸟族,简单化来说,就是学会了人类语言的一只鹰,如此而已。但你,可了不起了,明明是植物,却自称是人类,这才让人害怕啊,既不属于植物也不属于人类,多古怪啊。”海青叹了口气,“也许你是地球上的新物种。”
“不是,我说了我是人类。”顾宛然辩解,但海青早不听了,飞到木槿树上它做的窝里歇息去了,顾宛然忿忿地对茶茶说,“我讨厌这家伙。”
茶茶苦笑,刚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了机车的轰鸣,心里一紧,直觉该不会是?
果然,她越过院子外墙看到,方辰生驾驶着机车冲自己家这边而来,随后看到了在窗台前的自己,停了下来,把头盔摘了,望着她:“你是,初中部的?”
看方辰生叫不出自己的名字,茶茶有气,好歹是同班同学啊,她还知道他叫什么呢,他竟然不知道她叫茶茶?于是没答他。
“最近你们这边有发现什么古怪的东西吗?”方辰生说着,望到了院子里那株木槿上的窝,愣了一下,见茶茶不应,也不再追问,只是多看了两眼那个鸟窝,骑上机车跑了。
“那是谁?”顾宛然想转过头去看,被茶茶按住了,“你找死啊?”
“什么?”
“那是我们学校有名的猎魔人,要发现你了,不被他消灭掉才怪。”
“可是我是人类啊。”
“但你的样子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顾宛然黯然地低下头去。
“我就知道。”海青在树上拉长声音说。
“你也是,小心点。他发现了你会说话,也会把你给捉了。”
当初的明月儿:= =,很难介定是吗?大概又是一篇四不像,反正,怎么好玩怎么写~
微风自语:没啊,微风你有想象力的,只是你没去使用它而已啦。我还羡慕微风坚毅,有勇气呢。
十
这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茶茶房间外的窗台上响起了低低地啜泣声。
是顾宛然的那颗人头发出来的,大概,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悲惨而又诡异的遭遇,因此才如此伤心吧?
木槿树上的海青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飞到了窗台上,看着顾宛然。月光淡淡地照在顾宛然的那张脸上,显得格外神秘。如果不是白天的时候见过她,或者,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他一定会认为这个只剩下一颗头颅的人是怪物。
不知怎么的,海青忽然想起了自己埋葬在西藏雪山里的那颗人头,他是谁?会不会,也是怪物?不,不,他应该是人类,也许,是比现在的人类更高一级的生物,因为就是他的缘故,让自己无师自通跨种族地学会了人类的语言,难道说,他是千百年来,一直流传于各种族间,在地球上以人类姿态出现的,真正的神一族?
“喂,我说,你为什么哭呢?”海青问。
“你说呢?我明明是人类,我明明活得好好的,结果无缘无故被人杀了,莫名其妙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能不哭吗?”顾宛然的眼泪就像绿色的果浆流出来,凝结在了果实上。
“那倒也是。”海青像人类般,用翅膀搔了搔头,“所以,你有想过将来吗?”
“将来?”
“对,你现在是从藤上长出来的果实,总有一天会成熟吧?那以后会怎么样?而在成熟之前,你想一直这么哭下去吗?”海青说,忽然想起什么,“难道说,这奇怪果实的成熟,需要你一直哭下去?”
“说什么傻话。”顾宛然不哭了,“你说得对,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果实了,也不知道在成熟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趁那之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我不是说,我是被杀的吗?害我变成这副模样的家伙,一定要把他逮住,或许他知道我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果实面上的果皮动了动,为顾宛然拭去了眼泪,“你能帮我吗?”
“怎么帮?”
“当然是去找出杀死我的凶手了。”
“你见过凶手的样子吗?”
顾宛然想了想,摇头,颤抖着说,“不,没有,那天跟现在一样,是个深夜,那条巷子,很昏暗,那个男人是从背后把我拖进去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就被他刺倒了。”
“我刚才,去看了一下最近的报纸,”茶茶忽然走到了窗前,遗憾地说,“但是最近没有路人行凶的新闻,也没有出现受害者,你说你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
“2001年7月7日。”
“原来我没死多久啊,我记得那一天是星期五,就是上个星期。”
“上个月29日?30日是周末,那天下午我还跟班上的同学去云霄公园做生物课课外实习了。”茶茶点头,“可是,如果你是最近才被杀的,为什么新闻报纸都没提到过呢?”
“很简单,因为她的死还没被人发现。”海青说。
“也许是那家伙,杀了我就是为了做这什么,藤上长出人头的怪事的?”顾宛然咬牙,“不然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不不,你说错了,如果这就是凶手的目的的话,那应该在他家,什么秘密花园实验田之类的地方把你,种出来?”海青摇头,“而你并不是在凶手家长出来的吧?这里是茶茶家。”
“难道说,杀我的人,是茶茶的爸爸?”顾宛然的话石破天惊。
“胡说,不可能,我爸爸才不会杀人。”茶茶急了,大叫。
“可是,那天,我并没有见到杀害我的凶手,所以我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你爸爸干的——”顾宛然害怕地说,“也许——”
“不许你再说下去,不然我打烂你的头。”茶茶生气地说,“不是我爸爸干的,绝对不是,所以,我会帮你找出凶手,可是绝对不许你胡说。”说完,茶茶一下把窗户关了起来,把顾宛然跟海青关在了外头。
“喂,喂,我说,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如果是茶茶爸爸干的,茶茶爸爸早注意到你了,还不杀了你灭口。”海青困扰地扇了扇翅膀。
“可是茶茶爸爸并不知道我长出来的事吧?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长出来,我也不清楚,但是,凡事必有因吧?所以——”顾宛然说着,在窗台的缝隙往下看着院子里的花田,“也许,院子里埋着的是我的尸体,茶茶爸爸把我的尸体埋起来了,所以没有人发现我的尸体,因此才没有人发现我被杀了?”
海青转了个身,同样盯着月光下的院子里长出顾宛然人头植株的地面,仿佛要透视进泥土里,似乎看得见下面埋着的正是一具白骨。
十一
茶茶的爸爸是个工程师,在一家灯艺制造公司工作,很踏实的一个男人,也是个称职的父亲,茶茶再怎么想,也不会把性子温和的爸爸与杀人凶手联系到一起。
“爸爸,你还记得上个星期五干了些什么呢?”茶茶问。
“啊,上个星期五吗?我不是出差了吗?那个周末你们学校不是去课外实习吗?所以你在星期四就吵着要我拿零花钱了,忘了吗?”茶茶爸奇怪,“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我星期五的事情啊?你妈妈让你问的?”
“不是——”
“真是的,我不是星期六一大早赶回来了吗?你妈妈还要怀疑我在外边儿花天酒地来着?她就那么对自己没信心么?”茶茶爸边抱怨,边憨厚地笑了,“你告诉妈妈去,就说爸爸可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啊。”
那样的爸爸,才不可能是杀人犯。茶茶嘀咕着,看妈妈挎着手提袋正要出门,马上叫住了她,“妈妈,你还记得院子里那棵,绿色的藤萝?是你种的吗?”
“啊,什么藤萝?妈妈最近没再种什么植物啊!”茶茶妈低头,边脱了便鞋换上高跟鞋边这么说。
“妈妈你想清楚,最近你都没种什么东西吗?”
“没啊——,啊!”茶茶妈想起来了,“对了,我曾经随手埋了一粒种子。”
“什么种子?”
“就是你在课外实习后带回来的种子啊,我洗衣服的时候在你兜里找到的,顺手就种下去了。”
被妈妈这么一说,茶茶也想起来了:对了,那一天在公园里,自己是发现了一粒种子,就是看到那根奇怪的线后找到的,妈妈把那粒种子种下去了?顾宛然的人头是从那粒种子长出的植物结的果?
茶茶拿着铁锹,站在了院子里那排藤萝前。
“你确定,你要挖开它吗?”木槿树上的海青问。
“是的,下面有没有尸体,我们还是来弄个明白的好。”茶茶虽然有点害怕,抓着铁锹的手微微发颤,但还是鼓起勇气,举起铁锹一把铲了下去。
趁着妈妈不在家,爸爸去找隔壁的赵叔叔开解他下棋去了,现在正是弄清楚自家院子里有没有尸体的时候。如果没有,那当然好了,如果有——,不,不,不会有的,自己家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尸体呢?越往下挖,茶茶觉得心情越沉重,当藤株的根渐渐露出来的时候,茶茶眼睛里的害怕变成了惊奇,“这——”
发现茶茶神情不对劲,海青也从树上飞了下来,站在挖出的洞旁边,亦脸色一变,古怪地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什么样什么样?”窗台上,朝下面看着的顾宛然大声问,“是不是发现我的尸体了?”
茶茶缓缓地摇头,手里的铁锹却舞动得更快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看到什么了?怪鸟?怪鸟?”顾宛然急了,“海青?海青?”
“别急,你就快看到了。”海青说道。
确实,即使在二楼那么高,随着茶茶挖出的洞越大,越宽,那让他们吃惊的东西,顾宛然也能看真切了:是长出她这棵人头的植株的根,仅仅几天的时间,便如有百年历史的老树根那般须根众多遒劲盘错,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些根须,一点不像是植物的那么脆弱,而是,硬硬的,冷冷的。
不管长出她的这棵植株是什么,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没有人会在地球上见过,因为,那些根须,是金属的。
纤细的金属的根须。
十二
茶茶不知道这怪异的根须向下扎得有多深,但知道它们往外扩张得有多长,因为跟着其中一条主根须的走向,她一直追寻到了院子的墙角,看到那条金属的根须从地底蔓延到另一边,拐进了邻居赵叔叔家去了,至于它会不会蔓延过赵叔叔家的整个院子,再蔓延到他家隔壁的王伯伯家,然后一家一家伸展下去,很难说,但照根须疯狂的走势,她确定应该会的。而另一边,肯定的,那些根须向前,向后,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占据了不知道多少地下的空间。因为就从她挖出的院子各角落来看,地底的空间,已经被它们布满了。
顾宛然看着如蜘蛛丝般的向四周延伸出去的根须,傻眼了。
海青跟茶茶呆愣了许久,才一个问:“这到底是什么植物?”另一个松了口气:“没有尸体。”
茶茶抬头,冲顾宛然喊了一句:“我爸爸不是凶手。”
“那个,已经不是重点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顾宛然吃惊,同时脑海里冒出的是难以抑制的恐慌,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了?这株,长出自己的植物,才是怪物吧?
“不清楚,只知道,这些须根,绝对不是地球上的植物能有的。”海青扇动翅膀,飞到了树上,往下看着那些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的根须,同样不解,“这是怎么长出来的?”
“种子。”茶茶想起了那天遇见的发光的线,对他们说,“这跟那天的天使头发有关吗?”
“什么天使头发?”
茶茶将那天的事叙述了一次,顾宛然不解,而海青,明显激动起来:“原来就是那条线?”
“海青,你知道?”
“对,我从西藏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个城市,就是为了追逐那根线,只要找到了它,就能找到把我恢复成真正的鹰的办法,我有预感。”海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认为,但很肯定。
“但天使头发的现象不是经常发生的,那天也是很幸运地,我才能见到它。”茶茶说着,脑子里闪现的是在同一天,发现天使头发时那个方辰生脸上的表情。
那家伙,似乎知道天使头发的事?也许他能解释,这棵奇怪的植株为什么会有金属的根须?以及为什么它上面会长出顾宛然的人头来?他察觉到她家的院子里有不寻常的东西,所以那天才跑到自己家来询问的?
“你们,能不能先解决掉我的问题?”顾宛然说,“凶手,凶手,杀死我的凶手,他是谁?我的尸体在哪里?也许找到这些答案,就能解释什么天使头发以及这棵植物的原因了,对吧?”
对。不管这棵植物是什么?但其中毋庸质疑的一点是,它长出来的人头,跟顾宛然的死有关?顾宛然为什么被人杀了?她的尸体又在哪里?凶手是怎么处置顾宛然的尸体,所以才让顾宛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么,凶手知道这棵奇怪的植株的事吗?
“你让我们去追查杀你的凶手,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海青提醒,“你至少提供一下你的仇人,或者对你怀恨在心的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杀人的吧?”
“可我做学生的时候一向安分守纪——”顾宛然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难道说,是他?”
“谁?”
“我的前男友,他一直对于我提出分手很不甘心,就他了,其他人的话,我发誓没人会恨我的。”
“难说。”海青飞到了窗台上,“那么,你认为那天杀你的是他吗?”
“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没看到他的脸,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他。”顾宛然叹气。
“那么,好吧,我尽管试试。”茶茶拿着铁锹捶了捶地,“但在那之前,我们先把这些奇怪的根须掩埋起来,别被我妈妈发现了,这会吓着她的。”
十三
顾宛然的男朋友叫丁律,住在云霄海边依山划出的那片住宅区里,是云霄综合学园大学部历史系的大一学生,丁律的父母早已逝世,其上有两个姐姐,第一个姐姐丁露未婚生子,产下一对双胞胎后不到三年就在一起交通事故中死去,留下那对双胞胎被他的另一个姐姐丁云抚养。丁云继承了家里的祖业,就在家里开了间小小的名为“时之屋”的钟表店,出售一些手工做的手表、挂钟之余,还为人修理钟表,据说收入颇丰。至于丁律,本人也是个半工半读生,上学之余在一家便利店做服务员,而顾宛然是他在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上大学后开始热恋,不到一个学期,这段恋情便宣告失败。根据同学以及同事所说,在顾宛然跟他分手后,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的丁律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最近才振作起来。
软弱,胆小怕事,但对学业与工作都很尽责,这就是旁人对丁律的评价。这么一个人,会是杀害前女友的凶手吗?让茶茶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便利店的人告诉她,最近丁律都没去上班,连续请了五天的假了。
他请假做什么去了?茶茶跟踪他,发现他拿着顾宛然的照片四处询问的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了,顾宛然连续一周多没去上学,也没回家,丁律知道她失踪后,正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呢。
“真是的。”茶茶想,顾宛然这么怀疑自己的前男友,是不是过分了一点?他不知道她已经遇害的事情,还抱着希望帮忙寻找她的下落呢。
“线索又断了。”海青说。在打听丁律的情况的时候,茶茶也顺便打听了一下顾宛然的事,品学兼优,处事圆滑,是同学老师眼里的好学生,顾宛然确实没有撒谎,表面看,没人会对她怀恨在心。
“那个,我发现了,顾宛然住得离我家挺近的。”茶茶看着顾宛然给自己的家庭住址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就在四五条街以外。”
“那天夜里,她说是她回家路上被人袭击的,会不会是在那附近发生的事情?”海青也醒悟到了。
“对了,我们一开始应该先去找找出事的地点的,不应该根据她随便指认的一个人就平白无故怀疑别人。”
茶茶家住在云霄南部旧城区红芒一路,而顾宛然家在茶茶家所在街道的后面的绿芒街上,从云霄学园坐公车回到旧城区要回到顾家,就必须经过茶茶家附近的那条红芒四路。
“所以,她出事的地点,也许就在你家附近?”海青忽然想起什么来了,“看来她怀疑你爸爸确实没错呢。”
“我已经说了我爸爸不是凶手了。”
“对,但也许凶手就是住在你家附近的那些住户。”海青说,“顾宛然出事的地点找到了吗?”
“她说,是在红芒四路街尾上转角进去的红芒中街第一条巷子后面。”茶茶走到了出事的地点,双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里,是她曾遇见海青抢夺食物的店铺后面:邻居赵叔叔家小饭馆的后面,此刻饭馆前门紧闭,上面贴了张转让告示。
十四
“你好。”在茶茶发呆的时候,有个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相片:“请问你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吗?你曾经见过这个人吗?”
茶茶木然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不是丁律,是个陌生的男人,很高,很瘦,戴着墨镜,身上还有淡淡的肥皂香。
海青啪啪扇动着翅膀飞到了屋檐上,盯着那男人。
那男人似乎也很吃惊地,摘下墨镜,仰头,望着海青:“那是,金雕?那是最近据说喜欢袭击人类的鹰吗?”
“不,不是。”茶茶回过神来,慌张地说,“那是,我家养的鹰。”
“哈。是吗?”男人一直盯着海青,当他看到海青胸膛上的缝合口,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是惊奇,“那可,不太像——”
“阿祖?”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少年从饭馆前面走到饭馆后面,看了看男人,又看看茶茶,注意到她身上的校服,“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茶茶点点头。
“我们受人委托在找这个人的下落,你见过她吗?”戴渔夫帽的少年把唤做阿祖的人手里的相片抽出来,递到她眼前:“看看?”
照片上面的人是顾宛然。
茶茶已经不惊讶了,在看到少年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谁了,一定是顾宛然的家人,或者是丁律本人,请这两个人来调查顾宛然的下落的,但是,她总不能说顾宛然的人头现在是果实就在她房间的窗台上吧?所以茶茶摇摇头。
“是吗?谢谢。”戴渔夫帽的少年叫了一声“阿祖”,然后继续向红芒一街往下走下去,那个阿祖似乎依然对海青很在意,他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问:“真是你家的鹰?”
茶茶点点头。
“那么,你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茶茶再次惊讶。他怎么会知道海青是只奇怪的鹰?
似乎看明白了她脸上的表情,阿祖笑了,“嘿,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会有什么事情,要让她来找他的?
“哦,不,是,告诉你家的鹰,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阿祖?”前面那个戴渔夫帽的少年又叫了起来。
“来了。”阿祖朝茶茶挥了挥手,又朝海青挥了挥手,然后才急忙跟上了前面的少年。
“什么意思?”茶茶疑惑。
海青早把那男人的话都听到了,飞到了茶茶脚边:“那个男人是谁?”
“不认识。可是,我知道跟他一起的人是谁?”
“谁?”
“那是我们学校的项维,那个男人,叫阿祖,是他朋友?叔叔?”茶茶不确定地说。
“他说我有古怪,他知道我会说话吗?”
茶茶摇头,依然不确定。
“那么,他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茶茶还是摇头,许久,才问,“他说,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
海青没吭声,一会儿后才扑扇着翅膀,飞上天,朝前面追了上去。
“海青?”
雪海深仇:呵呵,辛苦你了。貌似还有蛮长一段路要走,希望看到最后会让你眼前一亮哦~谢谢支持。
欢迎乘坐111-1次航班,您是本航班第 8位乘客,祝您旅途愉快.
十五
顾宛然听说了丁律在拼命找她的事后,眼眶红了,滚出了几滴绿色的眼泪:“是我误会了他。”
“你就在那条巷子,红芒中街一巷里出事的,那前面是个赵家饭馆,还记得吗?”茶茶问。
“是的,我想起来了,就在那里,我还曾经在那吃过早餐才去上学的。我记得那时候饭馆已经要关门了,外面的桌子椅子都收进去了,就只有饭馆里有人。”
“饭馆后面呢?”
“后巷?就是那条巷子吧?我走进街道的时候,那饭馆后门,好像开着?没开?记不大清楚了,反正就是我一走进去,后面就有人抓住我了——”
“等等,是从后面袭击你的,不是从巷子里冲出来的?”
“不是,如果从巷子里冲出来,那我一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了,他是从我背后冲上来的。”
“也就是说,是从饭馆里出来的人,或者,经过红芒一路的人看到你,还有就是同样要走进红芒四路的行人,袭击的你。”茶茶想,“可这,范围也很大呢?”
“对,我知道。”顾宛然也很犯难,“那天是深夜,有没有可能,查到那天出现在那个地点的人呢?”
“我尽量吧?”茶茶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她听到啪啪一阵声音,知道海青回来了,果然,海青落到了树枝上,站在了茶茶对面。
“怎么样?你找他说了吗?”
“没有。”海青一路看着他们挨家挨户打听顾宛然,然后跟着他们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然后便飞回来了。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是何用意?”海青还在西藏的时候已经吃过人类的很多苦头,对忽然冒出的陌生男人极度不信任,“顾宛然的事情,就靠你一个初中生,还有我这只刚通晓人类语言的鹰来查,毫无经验,再加上一棵那么奇怪的树,我想,我们可能查不到真相。如果在找到凶手之前,这棵植株产生了奇怪的事情怎么办?”
“你是说,这,很危险?”
“当然,现在它开了第一朵花,结出的第一个果实是人头,天知道它开的第二朵花,结出的第二个果实又是什么?又一个人头吗?还是其他什么,危险的新生物?”
“我们可以趁它开第二朵花之前——”
“而且也许它会一次开几朵花,而后,结的那么多果实又是什么呢?想想就恐怖吧?而且,”海青打断了茶茶的话,“看看,就在窗户下面的茎上,已经有第二个花蓓蕾了。”
“真的?”茶茶咦了一声,探头一看,真的,她居然都没发现,“海青你眼力真好。”
“当然,想我在天空的时候,方圆二十里外的草地上的一只麻雀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海青盯着那颗蓓蕾,“你觉得怎么办?要等第二颗人头出现吗?”
“那也挺不错的,是不是等它结出果来后,我就能有个伴了?”顾宛然问。
“别吓人了,我家出现你这个人头已经够恐怖了,再来一个人头,我才不要。”茶茶觉得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明天去找专家帮忙。”
“谁?”
“还能有谁?那个方辰生呗!”
十六
茶茶去找方辰生的时候,方辰生并不惊讶,似乎从那天找到她家院子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什么事情不好说,总之,能请你来我家一趟吗?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吧?”茶茶不敢在外面说出自己房间窗台上有颗人头的事情,希望请到方辰生到了自己家后再详谈。
方辰生推着机车走了几步,没理茶茶。
“嘿,我在跟你说话呢?”茶茶挡在机车前,一手叉腰一手把几乎滑到鼻尖上的眼镜推了上去。
“那是你自己招惹上的,与我无关。”方辰生眉毛一挑,便把机车转了个方向,继续推了出去。
“我招惹上的?”茶茶想,一定是那天她拣到种子的事被他看到了,那么,这个方辰生一开始就知道那棵奇怪的植株的事情了?
“不让你走,你必须帮我弄清楚这件事情,要知道,她是我们的学姐,你必须得帮忙弄清楚,她死后是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学姐?死了?哪个学姐?谁死了?”本来打算跨上机车的方辰生,忽然停下来了,一脸疑惑地看着茶茶。
“你——”茶茶明白过来了,方辰生根本不知道种子的事情,“你说我招惹上什么?”
“鹰,那只会袭击人类的鹰,它是在你家做窝了吧?它被驯服了?”一向惜墨如金的方辰生意外地多说了几句。
“啊,你是说那个,完全不对。”茶茶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自得,“我说的不是海青,你一定得到我家看看,你不是猎魔人吗?你会感兴趣的。”
听到猎魔人三个字的时候,方辰生的脸色稍微变得难看了一点,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可以,我直接去你家。”说着,方辰生骑上机车,自顾自地开了出去。
“这个小气鬼,明明是去我家,就不能捎上我吗?”茶茶气得直跺脚。
等茶茶好不容易坐公车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方辰生把机车停在门前,自己正依在一边望进院子里的那棵木槿树,看茶茶回来了,点点头,“开门。”
茶茶一边开门,一边在心里诅咒,“一会儿吓死你。”
“你想让我看的东西在哪里?”
“等等,我会让你看到的。”茶茶换好鞋子,爬到二楼,打开自己房间,示意方辰生上来,方辰生也不含糊,大步爬上楼,走进茶茶的房间,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异常。
茶茶忽然有点期待一会儿方辰生发现顾宛然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于是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子:“方辰生,这边。”
方辰生依言走到窗边,顺着茶茶的手指看到那个果实的时候,一愣,当看到那是个人头正冲自己笑的时候,身体一下僵硬得如石头,脸上倒是没有惊慌,只是木然了;“那是?”
“对,我要让你看的就是这个。”茶茶说着,俯身问:“顾师姐,你认识他吗?他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哦。”
“是的,我知道,他是方辰生,可是——”顾宛然两行泪流了下来,“可是,我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当作妖被他给除了。”
“不会的,我只是请他来看看长出你的这棵植物到底是什么?在查明你的死因之前,不会让他消灭你的。”
“植物?她是,长出来的?”方辰生恢复常态的时间很快,一下明白了问题症结所在,他探出头,看到了长出人头的那棵藤萝,快速走下楼去,走进了院子里,走到了那棵植株前,想了想,仰头,看着窗台上露出半个身子的茶茶,“你有发现这棵植物有异常吗?”
“有啊,看它的根。”
方辰生蹲下去,用手直接挖开了那些早被松动过的泥土,看到了植物金属的根须,怔住了。
“它的根伸展了好大片的地方,现在我们院子底下泥土里都是,还有附近,前前后后的泥土我估计都是它的根须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方辰生看着那些金属根须,再问:“谁种的这棵植株?”
“我妈妈种的,不过种子是我带回来的。”
方辰生仰头,盯着茶茶。
“就是那天在公园里找到的,你记得吗?那天在云霄公园里,你也看到天使头发了是吧?我估计这是跟天使头发一起出现的种子,或者,被天使头发光线照射过的种子产生了变异?”
方辰生低头,一只手握了起来,“天使头发?是于隆吗?”
“谁?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不是属于地球的植物,我要把它拔走。”方辰生说着便动手。
窗台上的顾宛然跟茶茶一起慌张地叫了起来;“等等,事情我们还没说完呢。”
雪海深仇:呵呵,我这里的沙发坐得很舒服地哟,可以一个人独享~
微风自语:恩,接下来知道了,
自莋゛多情 :恩哪,多情姑娘如此款款深情,让小生不由得感激涕泠。
圣诞快乐~
十七
于是,茶茶把顾宛然被杀的事情,以及死后从植株上长出了这棵人头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听得方辰生用手指不停揉着太阳穴,末了,说,“我只擅长将不属于地球的东西驱逐出境,谋杀的事情不在行,你去找项维。”
“他们已经在查了,但现在不仅是谋杀的事情,而是,这棵植株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它不属于地球,那它是哪里的?外太空吗?还有,顾师姐是怎么变成果实的?”茶茶问着,着急地指着那朵蓓蕾,“看,那里又开花了,等它结出果实,又会是一个人头吗?那么那个人头,是不是也是像顾师姐一样被人谋杀掉的人类呢?”
方辰生一脸无可奈何,“今天我没带工具,明天我再来铲除掉它。”
“等等,难道就这么放着顾师姐不管了?你就这么铲掉它,师姐怎么办?”茶茶急了,问。
“对呢,小生。要是植物被铲掉了,我还会有意识吗?”
“你说你已经死了,所以你本来就不该有意识了,你现在的生存状态根本不能称为是人类,有什么可惜的?”方辰生冷酷地问。
“但至少,要等查出杀死师姐的人是谁才动手吧?”茶茶说。
“你不是害怕第二朵花开谢了后又出现一个人头吗?”方辰生反问。
“但,但,也不能就这么扔下师姐的事情放着不管。”茶茶有点害怕,但依然坚持,“就等查出师姐的真凶后再说吧?”
“如果在那之前,发现第二个果实也是被谋杀掉的人头怎么办?又要我等到查出第二颗人头的真凶后吗?你能保证它不会开第三朵花,第四朵花?万一,它以后开的花结出的果实不是人头,而是不存在于地球上的危险生物怎么吧?”方辰生的话,简直与海青同出一辙。
茶茶哑然,“可是,可是——”
“那么,在花谢之前,你最好祈祷项维找出凶手,花谢的时候我就来动手铲掉它。”方辰生不再听茶茶辩解什么,开着机车离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海青,这个时候飞落到了窗台,“我喜欢那小子。”
“我讨厌那小子。”茶茶跟顾宛然一起说道,忿然。
方辰生开着机车穿过大街小巷,开出了云霄城区,开进效区,开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看到应该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灯光通明,他把机车推进了院子里,看到屋子门口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子,一起冲他大叫:“方辰生方辰生?”
“什么事?”方辰生停好机车,快步走进屋子问。
“丁姨有事要出差,让我们先到你这边住两天。”其中一个孩子说。
方辰生挑了下眉毛,“你舅呢?”
“他被个女人迷住了。才懒得理我们,是吧?丁当?”
“不对,丁冬,是那个女人失踪了,他忙着去找她昏头转向了。”另一个孩子点头,又摇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屋子里靠近楼梯的墙上,“喂,方辰生,你家的娜芙提提今天怎么不在呀?”
“她不是我家的。”方辰生坐到屋子地板,脱鞋。
丁冬殷情地递上拖鞋:“那个,方辰生,你捉到那只鹰了吗?捉到那只鹰的话给我们做宠物怎么样?”
方辰生看了丁冬一眼,没说话。
“哎哟,别这么小气嘛,你家那么多宠物,让一个给我们么?”丁当拍了拍方辰生的肩膀,“你算是个小大人了,别跟我们小孩子计较那么多。”
方辰生依然没说话,换好鞋子站起来,走进厨房。
“切。”丁当丁冬互相看了一眼,双双小小地鄙视了方辰生一下。
不大一会儿,方辰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你那个小舅,他女友失踪了?”
丁当没答话,丁冬说,“是啊,是前女友,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把他甩了。”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丁冬摇头。
“她叫顾宛然,你要帮我小舅找她么?”丁当问。
方辰生没说话,缩进了厨房。
“切——”双胞胎这次大大声地公然鄙视他。
雪海深仇:真的吗?有缘有缘,就叫你甜甜,你一定像五十岚的小甜甜那样气质优雅,矮油我最喜欢伺候美女了,来来来,爷伸出个老脸给你MUA多两下,再给你捶捶背,松松骨,当你寒冬的棉袄热水袋,暖和又实在~
自莋゛多情 :呵呵,多情姑娘还喜欢不?要乐意的话,小生私底下和姑娘月上柳梢头?
十八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茶茶看着方辰生开着机车走到自己面前,停了一会儿,说了句:“我到你家等你。”
“谁要你去我家了?”茶茶这么喊。在茶茶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方辰生竟然攀墙翻进了院子里,拿着铁锹在院子里乱翻,那棵植物的根须露出来不少,而他本人,扛着铁锹站在靠近赵叔叔那边的院墙旁,正打算翻过墙去呢。
“你,等等等等,方辰生你怎么这样——”
茶茶话没说完,方辰生早跳到了赵家没了影儿,又急又气的茶茶赶紧把门打开,冲到了墙角,也想效仿着翻过去,无奈个子不够,够不着墙边,她只好爬到自己房间,站在高处望着赵家那边的院子:“方辰生你在搞什么鬼?”
方辰生没应他,在与茶茶家的院子相比显得荒芜的赵家院子里找了什么,不时用铁锹这里戳戳,那里拍拍,终于找到了一处看起来比较松散的地方,铲了起来。
该不会是——茶茶看着方辰生毫不犹豫地铲下去,心里就像有只鼓,被谁打个不停。
在那一天,发现顾宛然出事的地点是赵家饭馆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但她不敢深想。出事的时候,赵叔叔是不是还在饭馆里?那个时候,会不会是赵叔叔看到了顾宛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杀了她?
可是,不可能的,赵叔叔跟顾宛然不熟识,而且,据顾宛然说她还在他家饭馆吃过早餐,赵叔叔怎么会杀死自己的顾客呢?茶茶不愿意相信。
她看着方辰生把赵家院子挖出了一个大洞,洞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方辰生似乎也很纳闷,他很快地又把洞填上了,敲实了最上面一层泥土,跃过了墙,回到茶茶家的院子这边来。
“你乱来些什么啊?”
“很简单,顾宛然说她是在赵家饭馆后面那条巷子遇害的,而后,她成为果实的植株就在赵家邻居你家出现,即使我没有项维的头脑,我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方辰生冷冷地说,“更何况,你比项维还多了个优势,你听顾宛然亲口说了事情的过程,也住在赵家隔壁,竟然看不出这其中的联系吗?”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你怎么知道这奇怪的植物怎么会长出顾师姐的人头来的,你说赵叔叔杀了她?为什么?就算我什么都不懂,但杀人案要讲究动机吧?赵叔叔没有杀顾师姐的理由。”茶茶惴惴不安地辩解,“你怀疑他,可是你刚才也去看过了,赵叔叔家里根本没你想找的尸体。”
“不,不是没有,而是转移了。”方辰生抬头,望着窗台上的人头。
“转移?”茶茶不明白方辰生在说什么。
方辰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窗台上的顾宛然,“你估计大概还要多久果实才会成熟?”
“大概,明天吧?”顾宛然看着第二朵已然开谢的花,“我有预感,明天,当第二颗果实长出来的时候,我就会完全成熟了。”
“那以后会怎么样呢?”茶茶担心,“你会死吗?”
“这问题,我要怎么回答呢?”顾宛然苦笑,“我早已经是个死人了,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不需要清楚,本来这就不该发生在地球上的。”方辰生说,“明天,等你果实一成熟,我就除掉这棵植株,而那以后,”方辰生转向茶茶,“你把这件事忘了。”
“胡说什么?那么,顾师姐的死怎么办?”茶茶吃惊。
“会有办法的。”方辰生说,
顾宛然与茶茶不解。
雪海深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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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夜晚,茶茶坐立难安。
茶茶爸注意到女儿尚不懂得掩藏起来的焦虑,担心:“茶茶,学校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没有。”茶茶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爸爸,最终提起胆子问;“爸,赵婶婶还没回来吗?”
“啊。”爸爸苦笑,“你赵叔叔最近因为这件事情很烦躁呢,据说已经打几次电话给你赵婶婶了,但婶婶就是不肯原谅赵叔叔,所以赵叔叔心情一直不太好。”
“是吗?”茶茶好奇,“为什么婶婶不肯原谅赵叔叔?赵叔叔做什么事情了?”
“哎,小孩子打听这么多干嘛啊?”茶茶爸皱了下眉毛,摆手,“去去,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早做完了,爸,赵叔叔干了什么事情惹婶婶生气了?”茶茶撒着娇问。
“唉,还有什么?赌啊。欠一屁股债,据说生意也不做了,还得卖了那饭馆偿债啊。”茶茶爸正这么说着的时候,茶茶妈在外头不知道跟谁说起话来,不大一会儿,有个人急匆匆地闯进了茶茶家的客厅。
“小赵?”茶茶爸看着邻居,笑,“怎么,上我家来下棋了?来来来,坐。”
“好。”赵叔叔脸色惊惶,一边坐,一边看着茶茶,“茶茶,你今天一放学就回来了?”
茶茶点头。
“那你,有没有见谁跑进我家里了?”
茶茶明白赵叔叔发现有人在他家院子里挖松过泥土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回事?”茶茶爸问。
“是这样,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闯进我家里去了,大概是小偷小盗之类的。”赵叔叔一直看着茶茶说。
“噢,有丢失了什么东西吗?”
“那倒没有,只是忽然发现有陌生人跑进自己家里,也不知道是谁,心里有点担心。”
茶茶爸点头,看着女儿,“茶茶,你放学比我们下班早,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吗?”
茶茶摇头,站起来;“爸爸,我上去做功课了。”
走上楼的时候,茶茶觉得赵叔叔的眼睛仿佛是盯在自己背上似的,一直尾随着自己上了楼,把房间门关上。
“茶茶?”窗台上,顾宛然呼唤。
“什么事?”茶茶满怀心事地走到窗边,首先望了望木槿树上,“那个海青,最近都跑去哪里了?”该不会去找那个阿祖了吧?茶茶心里说。
不知道为什么,茶茶觉得除了会与人沟通,海青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自己,但他不跟自己说,是信不过自己吗?所以他去找那个叫阿祖的人了?海青信任他吗?他又是什么人?等方辰生明天解决掉顾宛然的事情以后,一定要好好跟海青谈谈,遇见海青之后,不不,应该是见到天使头发后,自己原本正常的生活都快脱离轨道了。
“杀我的是,是你那个邻居吗?”顾宛然问。
“我不知道。”
“茶茶?”
“什么?”
“要是明天,果实成熟了,我消失了,你也要答应我,把杀我的人找到,我能拜托你吗?”
茶茶想了想,点头,“好。”
这天夜里,茶茶翻来覆去地没睡踏实,数了三百只绵羊也没起效,却听到了窗台上顾宛然低声地叫她。
“什么事?”茶茶戴上眼镜,走到窗边,一眼看到了隔壁的院子里,赵叔叔,正将今天方辰生挖过的地方又挖开了。
“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海青,飞到了木槿树上,同样看着大汗淋漓的赵叔叔问。
茶茶看到,在挖开的泥土里,什么都没发现的赵叔叔,脸色苍白地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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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深仇 :谢谢甜甜。
二十
顾宛然的脸在慢慢地变憔悴。原本饱满的脸渐渐凹陷下去,皮肤又干又皱,眼窝周围越陷越深,五官的部分仿佛是原本好好的果实上被人挖出的伤口,如今在慢慢地愈合,也就是说,她的嘴巴,鼻子,眼睛,在慢慢地收缩,越变越小。
到茶茶放学回到家的时候,顾宛然的鼻子跟眼睛都不见了,只留下皱皱的条痕,而仅剩下的那张嘴巴,只来得及说:“茶茶,你回来了?”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地,在茶茶面前愈合,最终剩下一条果皮上的褶皱。
“顾师姐?顾师姐?”茶茶惊愕,看着原本的一个人头,变成了真正的一颗果实。虽然她依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的果实,但很显然,这是一颗成熟后干枯了水分的果实,连在茎上的梗,焦了黄了,被风轻轻一吹,果实便与茎脱离了,摔了下来,从窗台上滚落下去。
“师姐?”茶茶探出头,看着果实往地上落下去,在落到地面的时候,轻微地嗒了一声,那果实似乎是入土了一般,不见了。
茶茶看着绿色的藤上,只用了一天时间就长得如苹果大小的第二颗果实,呆呆地,直到警笛声远远地从街那边响过来,停在了邻居赵叔叔的家门口,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破门走进赵叔叔家,在院子里找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原本方辰生挖过的地方,又挖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茶茶听到了机车的轰鸣,看到方辰生经过她家的院子,去到赵叔叔家门口,停在了警车旁,警车上下来了又一个男人,他似乎认识方辰生,走到他旁边,问:“你确定吗?”
“确定。”方辰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家院子里的两个警察叫了起来:“关警官?”
被称做关警官的男人大步走进了赵家院子里,茶茶也望了过去,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在再次挖出的洞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什么都没的,现在却有具尸体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死者是个女人,背朝下,穿着云霄大学的校服,背上还留着带血的五个刀口,关警官把尸体翻了个身,不是顾宛然是谁?明明已经死了一个星期有多了,但尸身却一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顾宛然的那张脸,就像刚刚熟睡过去一样恬静。
“关警官,你看,还有周围的这些,金属丝,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发现了奇怪植株的金属根须,其中一个警察想伸手去揪起来,被关警官阻止了:“那跟案子无关,放下。”
很快,法医过来了,搬走了尸体。两个警察抓住了赵叔叔,带上了警车,关警官拍拍方辰生的肩膀,走了。
方辰生这才抬头,望向茶茶家的院子,看着茶茶点点头。
茶茶明白,接下来,方辰生是要按约定铲除掉那棵奇怪的植物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果实熟了,顾宛然的尸体会重新出现在原来埋藏的地方?方辰生是什么人?那个关警官是他找来的吗?他凭什么相信方辰生而带着警察搜查赵叔叔家的院子?
二十一
茶茶家的院子里,方辰生用铁锹把那棵植株的根挖了出来,他先是抓着植物的主藤,拔了拔,植株丝毫不动,然后他用力,只那么一下,原本埋藏在地底的金属根须全露了出来,在院子里的泥土里,亮出了丝丝的金属光泽。
方辰生挑了下眉,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趴下去,用刀子小心地割断了几条须——说来也怪,虽然乍看起来,那些根须很硬,但当方辰生用刀割下去的时候,那根须就如同纸片一般被割开来,于是,方辰生看到了根须中央的主藤底部,他摸到了那里有个刚好能容得下刀尖的口,
他扔了小刀,掏出一把小小的螺丝刀,对准那个口,戳了下去。
那地面蔓延出去所有的金属须,仿佛应激般亮了起来,纷纷变短,而后往主藤这边收缩,最细的根须缩回附着着的较粗的根须,当较粗大的根须上的小根须都没有后,较粗的根须又缩回到更粗的根须,以此类推,最终,蜘蛛丝般的根须最后只剩下四条金属根须,且它们都缩回到主藤上来。
而地面,植株的茎叶也在变化,叶子由大变小,而后不见了,伸展攀爬在墙上的茎变细,而后如根须般缩了回去,原本在茎上已经长得苹果大小的果实,也变小了,先是缩成草莓大小,接着像红枣般的,最终没有了,于是蔓延到窗台上的那根藤向下迅速回缩,当所有的茎与所有的根须都不见了的时候,原本的那株藤蔓不见了,泥土里只剩下一粒青色的种子——正如茶茶当天拣到时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的种子?”茶茶看着方辰生把种子拣起来,装进了自己口袋,问。
“你不需要知道。”方辰生没回答她的问题,径直离开了茶茶家,骑上机车,走了。
茶茶忿忿然,却又毫无办法。
“茶茶,你怎么站在门口?”刚下班回到家的爸爸一脸忧虑,“你,看着赵叔叔被捉走了?”
茶茶点头,“爸爸,知道为什么赵叔叔要杀人吗?”
“哎,一时冲动。”茶茶爸重重叹了口气,“听说那天深夜赵叔叔跟婶婶吵架后心情不好,当看到那个大学生的时候,一下把她当作离家出走的婶婶了,怒气没抑制住,结果——”
“真可怕。”茶茶扑进了爸爸的怀里。
“对,谁能料到,就这么点事情就能导致杀人呢?死去的人真无辜。”茶茶爸叹息。
茶茶忽然想起了那棵奇怪的植株。
如果,那上面没有长出奇怪的果实,那果实不是顾宛然的人头,那么,她的家人,朋友,都会一直把她当作是失踪的人一直追查下去,而她也不会知道,其实顾宛然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杀害了,就不会知道原来自己隔壁的赵叔叔,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所以,从那植株里长出的人头里知道顾宛然被杀的事实,或许是一件好事?像方辰生说的,这件事情的所有线索,都是从果实的人头里得知的,那么,他也知道那棵奇怪的植物的来历对吧?茶茶想起了那天在公园里,方辰生收集的那么多叶子,肯定,他一定知道那棵植物的来历,还有,天使的头发,他一定也知道天使头发的秘密。
再次站在窗前,看着空荡荡的窗台的时候,茶茶居然觉得有点冷清,那棵植株,已经长出了第二颗果实了,也许不久,就又会长出一个人头。
那个人头,也会是死去的无辜的人吗?他会是谁?他也是,被人谋杀了而人们不得知,于是通过植株的那种方式,来告知她自己的死讯吗?
也许,自己不应该让方辰生把那它除去的。茶茶叹了口气,意外地发现木槿树上的鸟窝里,竟然窝着海青。
“海青?”
“那个方辰生,真把事情解决了,真不简单。”
“海青最近你都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
“去找那个阿祖了吗?”
海青没说话。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茶茶觉得没趣,回到床上睡了下去,没关系,来日方长,自己会弄清楚海青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二十二
海青飞到了窗台上,看着茶茶熟睡的脸,一下转身,仰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月亮。
人类的世界,正在为人所不知地产生着些微的变化,这变化,不在人类预估的正常范畴里,比如说,自己,一只会说话的鹰,以及,那个男人。
海青想起了今天下午,自己在云霄海边,找到了那个男人。
戴渔夫帽的少年坐在海岸堤边的凳子上,垂钓。而那个男人,刚从水里钻出来,浑身湿淋淋的,他只穿着一条泳裤,赤裸的上身,心脏的地方,有个疤痕,因为缝合得歪歪斜斜连带着看不出伤口原来的样子。
一上岸,他就抹了一把湿湿的脸,仰头,看到了天空的自己,朝他扬了扬手,“嘿。”
海青没有理会他,直到他走到礁石后面,用浴巾擦干身体的时候,海青才飞过去,落到了礁石上。
“嘿,你好,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
为什么?海青不明白他怎么如此肯定。
看男人朝自己伸出一只手,他迅速飞离了礁石。
“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看看伤口而已。”男人冲他大喊。
伤口?海青一下想起了在西藏遇到那个男人时受过的伤。
他怎么会看得出自己受过伤?海青在天空犹豫地盘旋了两圈,终于还是飞了下去,再次停在了礁石上,男人旁边。
“我,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是,想查看一下你的伤口。”男人再次伸出手,看海青不动,于是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下,然后才俯身下去,看着海青胸膛上的伤口。
“你这缝合口的技术,啊。”男人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海青,“你,你认得给你动手术的人吗?医生?博士?”
海青长嗷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明白男人在说些什么。
“你这技术,可比我那个年代进步一百——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男人满脸震惊,“这不是我那个世纪的技术,更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年代,这至少,比现在的科技,进步了——不,这不是我可以预估得到的世纪的医术,你原来的主人是谁?”
海青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尝试去理解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你也是,被人从其他世纪送到这里的吗?是于隆?”
海青对男人的话越发不明白,扇动着翅膀,准备离开。
“等等,我要给你看一些东西,如果你身上的科技是真的,那么,你应该能理解我说的话才是。或者,你还能与人类沟通?”
海青一惊。
当他看着男人展示给他看的东西的时候,震惊的是他了。
他呆呆地站在礁石上,凝视着男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飞走吗?还是,跟这男人表明身份?
“我以为,我是这个年代最特殊的一个人呢,看起来不是这样。”男人笑了,“那么多能人异士,龙藏虎卧于这个云霄城,我真是选对了年代。”
他说什么?
“很高兴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来这个年代多久了,不过,我也是初来乍到,请多多指教。”男人说着,握了握海青的翅膀,“来日方长,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彼此的,不,应该说,是我向你多多指教才是。”
“阿祖,回去了。”堤岸那边,收渔的少年拎着渔杆,提着水桶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么,我们下次再聊。”男人笑,套上白色的衬衣,戴上了墨镜,拎着背包走到了少年旁边。
他是,什么东西?
这是学会与人类沟通以后,第一个海青急欲解开的疑惑。
(未完待续)
雪海深仇:呵呵,你猜猜~
自莋゛多情 ;我知道,因为那个女明星。。。
第二章 是你杀了我吗?
你见过它吗?
一簇,一束,或者是一缕,在天边,闪着耀眼的光芒,飘着,荡着,引诱着你前去靠近它,但等你好不容易追上去的时候,它却在落地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来没有人知道,碰触过它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一
苏西已经追寻天使头发的行踪很长一段时间了。
自从苏西知道天使头发起,她就一直痴迷于研究这种自然现象,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自己是揭开这个秘密的第一人。
而这一天,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候,来临了。
2011年,10月31日,万圣节前一天。
城市里洋溢着即将到来的节日的诡异兼欢乐的气氛,每家商铺几乎都挂出了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的衣物饰品,以及面具。一些迫不及待想过节的孩子们,已经戴上面具在街道上游玩,更多的人选择了保密,希望到时候自己的装扮能吓人一跳,或者是让人另眼相看。
苏西的同班同学班杰明邀请她到他的家乡做客。
苏西拒绝了。
班杰明是学校众所周知的花心大少,他的爱好就是在学校里结交一个又一个的恋人,但据说他在家乡早就有青梅竹马了,而至于他在学校的交往对象,只是玩玩而已。
看来自己也被看中做玩玩而已的对象了,苏西无奈地在心里暗叹一声。
“你一定会想过来的。”班杰明热情不改,“我们在万圣节那天会有化装游行,虽然是小城镇,但会很热闹的。反正你在学校也就一个人,留下来也太没意思了。”
“不,不,谢谢你。”苏西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我留在学校挺好的,至少,有我的天使头发陪着我。”
班杰明看看苏西分门别类的满满的文档,无可奈何;“苏西,你是走火入魔了是不是?”
“还早着呢!也许,等我发现天使头发秘密的那一天,大概会吧?”苏西自嘲,“可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呢。”
“那么,祝你好运。”
二
只是,好运似乎并不青睐苏西。
万圣夜,苏西整理资料累了的时候,伸着懒腰抓起了一支啤酒,边喝边走到了窗台。窗台上放着几个南瓜骷髅灯,蜡烛的光从三角形的眼睛与波浪形的嘴巴流泻了出来,显得异常鬼魅。
不知道南瓜杰克今年会带着他那群爱捣鬼的伙伴到人间玩什么花样呢?
苏西看着楼下三三两两穿着奇装异服,脸上不是戴着面具便是用油彩涂绘得看不出原本面貌的人们,听到了楼下有小朋友朝她的房东大叫“不给糖就捣蛋”,笑了,但笑容很快就在她望向黑色的夜幕的时候凝固了:有一团如光纤的线团,缓缓地舒展开来,从西边,一直往东边飘过去。
“快看,那是什么?”楼下也有人注意到了那怪异的光团,大呼小叫了起来。
“天使的头发,是天使的头发吗?”苏西手中的啤酒掉落到了楼下,砸到不知道谁头上也顾不上理会,风驰电掣冲出门口的时候,看到手机响了起来,她没接只是抓在手里,便冲了出去,“在哪,在哪,它飘到哪里去了?”
等苏西冲下楼,那道光早弱成了一根线,飘到东边的不知道哪个地方,如烟火般,嗖地一下便灭了。
“噢,不,太可惜了。真的是——”苏西惋惜得直跺脚,好一会儿懊恼后,才想起手里的手机,她便往回走便打开,回拨:“嗨,是班杰明吗?你找我有事?”
“天使的头发,它落到我们镇上来了。”班杰明的声音显得有点颤抖。
“什么?你看到它了?它是怎么样的?它消失了吗?”苏西越想越懊恼,“早知道我就该跟你去的。”
“哈,怎么说?”班杰明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慌,似乎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
“只是?”
“不好意思,苏西,我要先挂了。”
“等等,等等,班杰明,我明天去你家行吗?”
“不,别过来。”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
好一会儿,手机那头没有声响,只有急促的脚步声。
“班杰明你没事吧?班杰明?”
——
“没事,我没事。”在苏西正要再次呼喊的时候,班杰明大口大口的喘息声传了过来。
“没事就好,我明天过去找你,就这样说定了。等我到车站了再联系你。”不等班杰明说不,苏西便把手机挂断了,而后把电池拆了下来。
不管班杰明怎么说,她是去定了。
该死,要早点接受他的邀请到他家那边镇上去玩,自己早就见到天使头发了。
回到家,把门关上的时候,苏西大力地用手掌拍着自己的前额,耿耿于怀,这下去到只能看案发后的现场了。
也不知道能发现些什么?
雪海深仇:呵呵,明天开始休。
微风自语:你可以当特别篇没看,那些人物以后出场多了你就会记住了。从第二章开始算开头吧。然后,微风别经常这么说啊,你正是该精力充沛,正式开始新篇章的时候啊。我觉得通常说的“老”是指心接受太多东西不知道取舍然后好的坏的都留下来了,接着想太顾虑,然后变沉重了,虽然随着岁数增加你的身体机能会有所改变,这很平常啊。就像机器嘛,用久了有损耗,当然会衰弱下去了,所以就得好好保养注意锻炼,可以延长使用期,至于心的话是不会像机器像肉体那样衰老的,能不能让它保持住年轻关键看的是个人的意愿,要是你经常这么说,本来年轻的心也会真的变老的,所以说心是最容易受骗的嘛,你跟它说什么,说多了它就信了,你现在就感叹自己年纪大了,五年后呢,十年后呢,那时候你该感叹什么?完了?还怎么活啊?= =
Aal izz well,Aal izz well!
元旦快乐,明年见。
三
“女人真是的。”班杰明拉起窗帘的一边,透过窗户,看了看夕阳渐渐西沉的天空,看着万圣节后显得异常冷清的小镇,懊恼不已。
房子里因为狂欢过后尚未整理,一片狼籍。
厨房里是昨天吃剩下的起司烤肉,起居室里到处飞落着彩球彩纸,喝完的啤酒瓶扔得到处都是,沙发上是昨天穿过的一套黑色的长袍,上面那张狰狞的白色骷髅脸随着衣服的褶皱而变成了苦瓜脸,旁边还有一把仿造的镰刀,班杰明看了看时间,离开窗户,转身把衣服推到了一边,坐了下去,眼睛盯着地面,双腿焦躁不安地抖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班杰明似乎没听到一般,没半点动作,直到电话转到答录机:“班杰明,是我菲比,你在家吗?你还好吧?我现在一个人在家,很害怕。班杰明,你在的话,能到我家来吗?我害怕,害怕他会找到我。他会不会找我呢?班杰明,你说,他会记得我吗?班杰明?”
班杰明咬了咬下唇,刚伸手要去接电话,手机却响了,是苏西。
班杰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手机:“苏西?”
“是的,班杰明,我已经到车站了。站长说你家那个镇子只要穿过那片林子就到了对吧?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
“不,你先呆在那里,我过去接你。”
“不用客气,路很好走,我一个人就可以——”
“我让你呆在那就呆在那,别婆婆妈妈的。”班杰明有点生气地吼了起来,随后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要把门打开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最后抓了一把头发,还是慌忙把门打开,一下冲了出去。
就在他跑到家门前那条小路的拐弯处的时候,一个戴着南瓜骷髅面具的少年,从某家人房前的花园里蹒跚地走了出来,跟了上去。
四
苏西在车站看着班杰明出现的时候,远远地便朝他扬起了手。
班杰明看小小的车站里只剩下苏西与站长两人了,朝站长打了声招呼,拉着苏西便走。
“班杰明,真是抱歉,我那天就应该听你说来你家乡的,要不我昨天夜里就见到天使的头发了。”苏西一路奔波,却显得精力十足,“对了,班杰明,镇上看到天使头发的人多吗?我得去采访他们。”
班杰明却神情凝重地,在前面箭步如飞。
“班杰明?你不给我说说天使头发的事吗?”苏西不解。
班杰明回头看了苏西一眼,速度慢了下来,等苏西跟上来后,才又继续往前走:“其实,也许天使的头发是外星传送器,它们可以将一些怪物,一些瘟疫,通过那个传送器,输送到我们地球来了。”班杰明说着,狠不得能一脚迈出这个林子,“我们镇上就有那些怪物,你得担心,不然你也会变成怪物的。”
“你在骗人。”苏西不信,“天使的头发有那么恐怖吗?”
“是真的——”班杰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林子里树枝忽然晃动起来,好像这个林子里还有其他人一样。
班杰明的神经一下紧张起来,死死地抓着苏西的手,盯着发出声响的树丛:“谁?”
那树林后慢慢地有个人站了出来。
正是那个戴着南瓜骷髅面具一路跟在班杰明后面的少年,那人的脸在面具后面看不清楚,但身上却还插着一把刀,正中心脏,心脏周围的衣服处,还有尚未干透的血迹。
班杰明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而苏西扑哧一声笑了:“嗨,你是谁啊?”
那戴着南瓜骷髅面具的少年却没有说话,盯了苏西许久,才幽幽地问:“是你杀了我吗?”
“什么?”
“是你杀了我吗?”少年说着,手握着心脏上的刀,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口中喃喃:“是你杀了我吗?”
“你,谁杀了你?”苏西渐渐意识到不妙,退后了几步,便被班杰明拉着飞快地跑了起来。跑出老远了,还传来那奇怪的少年的询问,“是你杀了我吗?”
“那是,怎么回事?”苏西惊讶而恐惧地问。
“那就是碰触过天使的头发的人。他变成南瓜怪人了。”班杰明大汗涔涔的,跑得气喘吁吁,“记住,你可千万不要跟他有什么接触,连说话也不行。”
“为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
雪海深仇 :新年快乐,祝你在2012年事事顺利,心想事成。
五
回到镇上,苏西才发现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小镇的夜晚冷冰冰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每家每户都紧关着门窗,闭不出户。
“快点。”班杰明把苏西拉进屋子后,也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刚刚那人,到底是怎么了?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苏西惊惶不安地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怪物。那就是接触过天使头发的怪物。”班杰明声音发抖地,看着钟表上的时针指向了十点,竖起了耳朵。
苏西也莫名地紧张起来,而后听到了外面此起彼伏地哀号:“是你杀了我吗?是你吗?”
“是你杀了我吗?”
“那是——”苏西看着班杰明抱着头蹲了下去,她也颤抖着手,拉过了窗帘:一个个长着南瓜骷髅脸的怪物,呆滞地在昏暗的街道上慢慢地挪动着,每个人,心脏上都插着一把刀,每个人,口里都喃喃地说着同样一句话,而其中一个,一转身,便把脸贴到了苏西这边的窗上,狰狞地盯着她,吓得苏西一下又把窗帘拉上了,背过身,看着瑟瑟发抖的班杰明问:“这是怎么回事?那是,南瓜怪人吗?这个镇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班杰明痛苦地缩到了沙发上,把那套死神衣服跟镰刀摔到了地上:“就是发生在万圣夜里的事情。刚才我们在林子里见到的那个南瓜怪物,就是在万圣夜里十点的时候,被天使的头发变成了怪物。”
“随后,变成南瓜怪物的人就越来越多了,都是他开始的,他身上带上了天使头发从另一个世界传送过来的病毒,带来了瘟疫。”
“那么,他们,会死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班杰明害怕地摇着头,“也许是外星人想要改造我们,想把我们人类一个个地都变成那样的怪物,等这个世界上没有正常人的时候,他们就会来入侵地球了。”
“这就是天使的头发的真面目吗?这,太不可能了。”苏西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她大老远地跑到这里,只想弄清楚天使的头发是什么?但没想过,天使头发会把人变成怪物。
而她,可不想变成怪物。
六
屋子外,“是你杀了我吗?”的哀号持续了一夜,苏西也一宿没睡好,直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哀号声没有了,那声音渐渐消失了,苏西才睡了过去,但很快又醒了。
南瓜怪人的事情,让她的心被压得沉沉的。
她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到街道上恢复了正常,昨天夜里见到的南瓜怪人一个也不见了,松了口气,回头,看着因为睡眠不佳脸色憔悴的班杰明,问:“那些怪物,去哪里了?”
“教堂。”
“教堂?”
“是的,教堂。”
苏西觉得奇怪,如果,那些怪物是魔怪之类的话,应该躲着教堂才对,可为什么他们竟然以教堂为家呢?难不成真的如班杰明所说,那些南瓜怪人,是外星人捣的鬼,所以才不怕教堂?
苏西好奇心起,决定去探个究竟,班杰明却拒绝了。
对于装满了南瓜怪物的教堂,当地人都避而不及,哪还敢踏进半步呢?
于是苏西一个人推开了寂静的教堂的门,看到了让人瞠目的一幕:教堂里的每一排,都坐着三三两两的南瓜怪物,双手握在一起做祷告状,但似乎全没了知觉,对于苏西的到来全然没有反应。
站在另一头的,是位穿着黑袍的神父,他看苏西一个女人单身闯进这里吃惊不小:“是你的亲人,谁变成南瓜人了吗?”
“不,不是。”苏西对于在这里见到正常人,也感到惊讶,“神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怕——”
“不怕,他们,都是病人。”
“病人?”
“是的,病人。”神父眼里透露出怜悯,看着那一个个呆坐着的南瓜怪人,“是不知明的病毒引起的。”
“外星人传播的瘟疫?”
“也许。”神父在其中一个南瓜怪人身边坐了下来,咳了两句,“第一个染上瘟疫的人,就是在看到天使头发的那一夜,出现的。”
“他们的脸,”苏西指了指自己的脸,再指指南瓜怪人的脸,“都变成了南瓜骷髅了吗?不是面具?”
神父看了苏西一眼,用力咳了起来,“是的,这些人,在察觉到发病的症状的时候,都跑进教堂来寻求上帝的庇护,可是没有用,他们还是变了,一个两个——”神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神父,你没事吧?”
“要想办法,找到解决的办法,想办法,找到汉生——”
“汉生是谁?”
“就是,就是第一个——”神父的话没说完,咳得不得不把腰弯了下去,苏西想要去扶他的时候,被他摇手阻止了:“别碰我——”
“可是——”苏西的眼睛瞪大了:神父痛苦的脸,在慢慢地变红,而后变大,膨胀,向两边拉伸,形成了圆形的南瓜状,皮肤迅速变成了南瓜的纹理,接着是眼睛,慢慢变异成如南瓜上被刀凿出的三角眼,最后是嘴巴,变成了刀割的波浪形状。
身体上,心脏的地方,慢慢有肌肉鼓了出来,飞速旋转,最终变成了半截露在身体外面的刀子,而在刀与身体接触的地方,有血,从身体里涌了出来,酝染了一片。
跟她在林子里见到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跟昨天大街上见到的人们一模一样。
跟现在在教堂坐着祷告的人们一模一样。
眼睁睁看着异变发生的苏西,浑身冒出了冷汗,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教堂。
七
人,真的变成怪物了。
这样下去,就如班杰明说的一样,迟早大家都会变成南瓜怪人的。
真的是外星人干的吗?天使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第一个发生异变的人——
汉生?
神父说的汉生,就是第一个发生异变的人,他就是昨天夜里在林子里见到的那个少年吧?
那他现在还在林子里吗?他也在祷告吗?
苏西回去的路上,丝毫没注意到,此刻她脑子里想的那个人,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尾随着她,一直看着她进了班杰明的屋子里。
“你说你要去找谁?”班杰明瞪大了眼睛。
“汉生,是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个人吧?神父说,要找到他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苏西说,“不然地话,你说得真是对的,也许我们都会变成怪物的。”
“你根本不明白,既然神父也没有办法,你一个女人找到汉生也没有。”班杰明又惧又惊,边摇头边拖出了行李箱,“即使找到了,你能跟他说什么,只会唠叨着同一句话的怪物,不会跟你沟通的。”
“要试一试才知道。”苏西看着班杰明把一个驮包背上了,“你想离开这里?”
“没错,我已经再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呆下去了。”班杰明抓起了行李箱的拉杆,盯着苏西,“你要想活命的话,跟我一起走。”
“你就这样,丢下镇子上的人不管了?”苏西不敢相信。
“这是外星人入侵,谁也管不了的,镇上的许多人都逃出去了,只有你这么傻,一听说天使的头发出现在这里,就命也不要的过来了。”班杰明不想废话那么多,问,“你走不走?”
苏西迟疑。
班杰明没等她有多少犹豫的时间,冲她扬了扬手,走到门口,刚打开,还没迈出一步,又把门摔上了,转过头来看着苏西的脸满是恐慌;“你,被他跟踪了?”
“谁?”苏西说着,拉开了窗帘的一角,看到了那个少年,脱口而出:“汉生?”
汉生似乎确定这间屋子里有人了,伸出手,在门上敲了起来:“是你杀了我吗?是你吗?”
班杰明与苏西的脸一下变得铁青,班杰明退后几步,束手无策,气恼:“苏西,你看你干了什么了?你把怪物引到我家里来了。该死。”
“也许,我们能找他谈谈?”苏西看着被捶得介天响的门,这么说了一句。
“谈什么?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他根本不清楚你在说些什么。”班杰明无奈地扔了行李,双手抱头,听着没有什么意思要停下来的门响与哀号,终于忍不住了,拉上了苏西转身就走。
“班杰明,你干什么?”
“先躲开他。”
“但我们也可以见见他,也许他不只会说一句话。”
“但那样你会被传染,你愿意吗?”
苏西想起了神父变异的过程,打了个寒战。
八
小镇上的人早已经陷入了恐慌,不断有家人变成南瓜怪人的人们谈起教堂,谈起教堂里原本应该是亲人的南瓜怪人,都不时低低地发出啜泣。
菲比是班杰明的邻居。
班杰明就是带着苏西到了她家避难。
菲比的父母都已经变成了南瓜怪人,家里只剩她一个,当她看到汉生出现在班杰明门口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要不是班杰明即使敲门,恐怕她早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菲比。”班杰明抱着一头扎进自己怀里的菲比,轻轻摸着她那金色的长发,安慰;“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怎么可能会好起来呢?先是汉生,接着是爸爸,然后是妈妈,最后镇子上的许多人,都变成那个怪样子了,以后会变成怎么样呢?”菲比害怕地抬起了泪眼,“班杰明,我们到最后都会变成怪物的,都会变成像他们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个发出莫名其妙的哀号的怪物。”
“不会的菲比,你想太多了。”班杰明勉强挤出了个笑脸。
“怎么不会?你看汉生,不久前他还那样年轻,那么帅气,可现在呢,他长了张可怕的南瓜脸,只知道说‘是你杀了我吗?’,站在你家门口,却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他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菲比号啕大哭起来,“该死的外星人,该死的天使头发。”
“你,认识汉生?”苏西惊奇。
“汉生,原本是菲比的恋人。”班杰明不得不解释。
“所以,汉生变成怪物的时候,你们也在场?”苏西狐疑起来。
“没有。那天我跟汉生去参加万圣夜的化装游行,他戴着面具装扮成南瓜骷髅,而我是灰姑娘,班杰明则是死神,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是后来我们走散了。”菲比擦了擦眼泪,“等第二天他出现的时候,就变成那个怪样子了。他们说是那天夜里汉生碰到天使头发,于是被外星病菌感染了。”
苏西把视线移到了班杰明身上。
班杰明不自在地点点头:“事情,就是这样。”
“可是——”苏西望着依然在班杰明家外面敲门,喃喃“是你杀了我吗?”的汉生,疑窦丛生。
微风自语 : ^ ^,没事,大概,因为我是从全局考虑来写的,才帖了一点点,所以,也是一个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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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夜,很快地降临了。
一个一个长着狰狞地南瓜骷髅脸的怪人,从教堂里出来,分散着,走进了大街小巷,每一个人嘴里,都喃喃地说着那句;“是你杀了我吗?”
苏西看着这些神情呆滞,似人非人的怪物,在其中搜寻着汉生的影子,终于,她看到了,就在班杰明家的屋顶上,汉生倒挂在窗外,一双黑漆漆的三角眼正死死地盯着屋子里,口中喃喃:“是你杀了我吗?”
苏西迟疑了一会儿,便从菲比家溜了出去,溜进了班杰明的屋子里,爬了上去。
“汉生。”苏西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颤抖。
汉生笔直的身体一下如钟摆一般转了一圈,恢复成直立状态,看着苏西:“是你杀了我吗?”
“不是,我没有杀你。”苏西说着,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与汉生保持着距离,“汉生,你还记得万圣夜发生的事吗?”
“是你杀了我吗?是你吗?”汉生似乎没听懂苏西在说什么,机械地问。
“汉生,你忘了吗?万圣夜,你,菲比,班杰明,你就是在那天晚上,见到了天使的头发,你记得吗?”
“是你杀——”不知道是对苏西说出来的那个词产生了反应,汉生的质问,断了,仿佛是机器的思绪被人扰乱了,无法继续。
“万圣夜?菲比?班杰明?天使的头发?”苏西试探哪个词才是让汉生敏感的。
“菲比。”汉生终于叫了一声,“菲比。”
“对,你想起来了?”苏西惊喜。
“菲比,杀了我吗?”汉生喃喃,“菲比杀了我吗?”
随着汉生的改口,其余南瓜怪人纷纷也改变了质问:“菲比杀了我吗?菲比杀了我吗?”
听着这些喃喃地质询,苏西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汉生,你,在万圣夜里,是被人杀死的?”
汉生忽然转身,直直地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而后没事一般,走向了菲比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班杰明带在和菲比偷偷溜了出来,打算离开,无奈却被汉生发现了,而其他南瓜怪人,在汉生的带动下,率先将两人包围了起来,苏西在屋顶上听到了菲比绝望地惨叫,赶紧下楼。
“菲比杀了我吗?”
“菲比杀了我吗?”
将两人围在一块的南瓜怪人,跟着汉生一起,这么叫了起来。
菲比惊恐地捂住了耳朵,“不,不,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杀你,汉生,是我,菲比,你的女朋友,你忘了我吗?我不会杀你的。”
班杰明感觉到寒气在身体周围凝结,他几次想冲出包围圈,但一要碰到南瓜怪人的身体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而这边,苏西赶过来了,她的头脑里,慢慢明白了怎么回事。
人们说,是汉生碰触到了天使的头发,才变成现在这个怪物的,而那一夜,汉生在参加万圣节的游行,那个时候的汉生,是戴着南瓜骷髅面具的。
而同时,他被人杀了。是在被杀之后,才碰触到的天使头发吧?
因为被杀的人是不可能还活着的,所以,汉生被杀了以后,天使头发才出现的,是天使头发,让汉生变成了怪物,也维持着汉生遇害现状,这就是为什么,汉生的心脏上,有那把插进去的刀子。
变成怪物的汉生,第一反应是找杀害自己的凶手,而其他被感染的人,第一反应是去教堂祈祷。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南瓜怪人会以教堂为家。
可为什么天使头发会传染?为什么每个人,都变成了遇害的汉生模样?他们怎么才能恢复过来?
十
“汉生,汉生。”苏西在南瓜怪人的包围圈外喊,但那些南瓜怪人置若罔闻,都只盯着菲比与班杰明,依然还在喃喃,质问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划一:“菲比杀了我吗?菲比杀了我吗?”
“不不,我没有杀你,汉生,我没有杀你。”菲比哭着跪倒在地,惊惧地看着那一双双怪人的腿,离自己越来越接近。
“汉生,我知道是谁杀了你?汉生,你听到了吗?我知道杀你的凶手,不是菲比,不是菲比杀了你。”苏西在圈子外喊。
汉生忽然不喊了,咔咔地,把南瓜骷髅的那张脸,慢慢转到背后,看着苏西。
其他南瓜怪人,无一例外地,咔咔把头转到背后,用骷髅上黑森森的三角眼看着苏西。
看着那么多狰狞的南瓜骷髅正面对着自己,苏西差点没瘫在地上,她定了定神,视线越过那群南瓜怪人,落到了班杰明身上:“班杰明,你其实是知道真相的对不对?”
班杰明看苏西指明道姓,脸唰地一下便白了,他低头,看地上的菲比用难以相信地蓝眼睛看着自己,浑身抖了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你说什么?”
“我说,万圣夜,你最后是跟汉生在一起的对不对?汉生遇见天使头发的时候,你也在场的,对吗?”
“胡说,那天我跟他走散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班杰明拼命摇头。
“那为什么汉生一直跟着你?还有,你跟我说过,汉生是在晚上十点的时候遇见天使头发并被变成怪物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班杰明语塞。
没太弄清楚现状的菲比,慢慢到站了起来,眼角的泪水也顾不上擦,抓住了班杰明的胳膊:“班杰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汉生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班杰明看着情绪激动的菲比,垂下头去。
汉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把头咔咔地转了回去,看着班杰明:“死神杀了我。”
菲比抓着班杰明的手,一下松开了。
那天的万圣夜游行,班杰明就是死神。
所有的南瓜怪人,咔咔地一致把头拧了回去,跟着汉生,冲班杰明走了过去;“是你杀了我吗?是你杀了我吗?”
“别,别过来,别过来。”班杰明摔开了菲比,看着那些步步进逼的南瓜骷髅,惊慌地叫了起来,用手想挡,怕传染,又缩了回去,但圈子却在缩小,他已经无处可躲了,绝望地冲汉生叫了起来,“是的,是我杀了你,求求你,汉生,放了我,放了我,我不想做怪物。”
汉生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下压在了班杰明身上。
“不,不,我会变成怪物的,我会变成怪物的,不要,不要。”班杰明惶恐地又踢又蹬,却摆脱不了一个又一个压下来的怪物,大叫了起来,脑海里想起的,是万圣夜里,汉生异变的一幕。
微风自语:呵呵,故事大概有点比较西化。
诡札:小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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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莋゛多情:冷就多盖披层被子吧?多情姑娘~
十一
“看,班杰明,那是不是拒绝了你的那个苏西说的天使头发?”在街上游行队伍里,戴着南瓜骷髅的汉生指着由远而近过来的一束夜幕上的光,这么兴奋地喊了起来。
心里一阵刺痛的班杰明脸色一沉,把刚打通给苏西的电话挂了。
“我们过去看看。”汉生跑了起来,“也许它能给失恋的你一点安慰呢。是吧?班杰明。”
“汉生。”班杰明追了上去,追到林子里的时候,他看到汉生正背对着自己,兴奋莫名地迎着眼看就要荡过来的天使的头发,“快看,班杰明,它就快过来了,我们会成为第一个接触到天使头发的人,我们会出名的。”
“汉生。”班杰明叫了一句,在汉生转过身来的时候,将早准备好抓在手里的刀又快又准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班杰明?为什么?”汉生惊愕地看着胸口涌出的血,难以置信。
“如果没有你,菲比喜欢的就是我,我就用不着再去找别人了——”班杰明退后,看着汉生慢慢朝后倒了下去,就在他倒地的前一刻,那道光荡了过来,倏地一声,撞在汉生的尸体上,消融了。
他看着汉生的身体仿佛是被一道光圈笼罩了片刻,而后身体忽然便反弹起来,惊惧地毛骨悚然,脱口叫了一声;“汉生?”
汉生却没有回答,依然静静地,许久,才幽幽地问:“是你杀了我吗?”
班杰明拔腿就跑。
这就是,镇上南瓜怪人瘟疫流行起来的初始。
苏西跑了过去,把摔在一边的菲比扶了起来,看着前面,在所有人的身上,有斑斑点点的橘色光晕,散了开来,压在最下面的班杰明,仿佛是末日来临一般尖叫起来,那叫声穿透了苏西的身体,让她浑身颤抖不息。
她以为会看到在教堂里见的诡异的情景——神父异化成南瓜怪人那一幕,但那些光点,却笼罩在班杰明的脑袋许久,而后便飞到了汉生的南瓜骷髅脸上,那光仿佛一下变得更加耀眼,刺得苏西几乎睁不开眼睛,在光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汉生的动作停止了,似乎是受到打击般停顿了一会儿,她看到汉生慢慢伸手,把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极富魅力的男人的脸。
而身体上的那把匕首,也被什么力量抽动着,拔了出来,一下掉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其他的南瓜怪人,也在逐渐恢复正常,一张张骷髅脸,在不停地变化,又圆又胀的南瓜脸变得有棱有角,三角形的眼睛,扩大成圆形,而后缩小,恢复成人类的眼睛,那波浪形的嘴巴也在变成人类嘴唇,到最后,所有的骷髅,变成了原本人类的样子,人们摸着自己真正的脸,喜极而泣。
“菲比。”汉生跟菲比抱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苏西看着目瞪口呆的班杰明,百思不得其解。
“太,太好了,眼睛,我的眼睛,竟然看得见东西了。”恢复正常的人群里,一个男人兴奋地叫了起来,“太神奇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还有我的手,我明明只有一只手的,可现在,竟然长出一只健康的手出来了,看,还活动自如。”另一位因祸得福的女人也激动地叫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边,再次亮起了一道光,而后,有一束耀眼的线,从南边迅速掠过他们眼前,荡到西边去了。
“看,是天使头发。”
苏西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天使头发,忽然跑了起来,追着天使头发而去。
那就是天使的头发。
它在遇见汉生那一天,以为汉生的样貌便是戴着南瓜骷髅面具的样子,于是救活了奄奄一息的汉生,但因为那时候汉生濒临死亡神志不清,于是他变成了只会喃喃自语的怪物。
它以为汉生的样子是正常的,其他人类是病态的,于是它顺带着把接触过汉生的“病人们”,也变得跟遇害的汉生一模一样。
而它接触到班杰明的思想,从他杀害汉生的记忆里,弄清楚了汉生真正的模样,于是它把汉生又变回来了。
其他人也恢复了正常,但因为天使的头发异乎寻常的痊愈功能,将身体残缺的人们也恢复了健康。
这就是天使头发。
神奇的天使头发。
苏西激动起来,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天使头发,笑了。
十二
苏西感觉到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光,简直看不见任何物体。
但她还是竭力睁大了眼睛,冲上前,在那条线消失之前,向前一扑,抓住了。
苏西有一种像刚热过的牛奶倒进手里的感觉,温温的,柔柔的。
但那感觉却在迅速消失。
是天使头发在消亡。
发光的线高高地荡了起来,把苏西带上了高空,看着悬在黑夜里的身体,再俯望了一下脚底忽然变得遥远的大地,加上手里流失的线,像尘埃即将消弭的恐惧让苏西惊骇莫名。
在手里最后一点光消失的时候,苏西尖叫起来。
就在苏西的身体要往下坠落的时候,有什么抓住了她的手。
苏西发现自己依然悬挂在夜空中,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小姐,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头上传了过来。
苏西抬头,看到了一张东方人的脸孔,他好像是俯卧在空无一物的夜空当中一般,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居然捧着一本书在看。
他看着苏西愣住的脸,咧嘴笑了:“你好,我叫于隆。”
(未完待续)
诡札 :哈哈,她还有个大伯,叫苏东坡咧。
微风自语 :呵呵,微风好。
第三章 绿豹救济
2212年11月。
深夜,冷气逼人。
新伦敦街道上很少人,偶尔可见的人们归家心切,紧捂着大衣帽子行色匆匆。
下伦敦贫民窟。
清冷的街道被清冷的风吹过,清冷的几片枯叶席卷上清冷的夜空,萧萧习习。
寂寥的路灯暗淡地亮着,不知道是因为电路故障,还是灯芯老化,那灯闪了几闪,渐渐地如开败的花,要蔫了下去。
一个踯躅的身影拖着长长的背影由路灯那边走了过来。
是个将自己严严实实裹在风衣里的男人。
普通的绅士帽完全地包住了男人的头,御寒的围巾围住了男人的鼻子以下部分,在昏暗的光线里,只看得见一双被酒烧红的眼睛。
他拧开了抓在手里的一小瓶酒,为了驱寒,为了壮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口白气,眼睛在昏暗的街道里巡视。
就在这一刻,那路灯终于坏了,啪地一声,这边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他浑身一颤,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感觉到了黑暗中,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投过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
他暗自镇静了一下,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听到了疾驰破风的脚步声,他的心跳得更加猛烈了。
什么来了?
这边?
他向左边一转身,看到了几双绿色的眼睛,来势汹汹。
这是什么?
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几双眼睛的主人便扑到了他身上。
不。
连救命也没叫出来,他便感觉到了自己喉咙处一热,有什么涌出来了。
他的世界充斥了绿荧荧的色彩,而后,咔嚓一声,一片黑暗。
仿佛他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下伦敦的夜空,响起了几声似狗又像狼的哀号。
过了许久,天渐渐开始明朗。
寒冷的白阳无情地照亮了下伦敦。
一个,人?躺在了贫民窟的街道上。
酒瓶子滚落到一边,离它不远处是掉了的帽子,没了帽子的男人露出了一张脸,血迹斑斑的脸上辨认不出原来的五官了,男人身上的大衣被咬噬得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仿佛是病态般,绿色,带着黑色的斑痕。
无论这个人是谁?是什么?他已经死了。
依然清冷的街道上,清冷的风又吹了起来。
一
“好了,你可以张开眼睛了。”
杰森仿佛才刚刚进入熟睡,不情愿地张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一位黑色皮肤的护士。
“你的手术已经完了,可以走了。”
医生对杰森说。
杰森从床上坐起来,爬下去,站在镜子前,注意端详着自己的脸孔:方正的脸,浓眉大眼,挺拔的鼻子,白皙的皮肤,似乎,什么都没变?
杰森举起胳膊,撸上袖子,看了一眼,似乎依然正常?
他不由得纳闷地回头询问地看着医生。
“那是因为必须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有疗效,在那之前,你还是得正常进食。”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医生这么解释。
“杰森先生,请你在这签字确认。”护士拿过了一份文件,同时将一支笔递到了杰森手里。
杰森看了一眼,那是一份已经完成登记并领取了救济的院方文件与官方申明,他看了一眼,很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护士将文件拿回去之后,重新塞给了杰森一份册子:“绿豹需知”
杰森把册子胡乱塞进可大衣口袋里,穿上,推开门。
外面是渐渐忙碌起来的街道,杰森看看神色各异的行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双手插进裤袋子里,走了。
杰森刚出来的地方,门上用大大的红色字体标注着:下伦敦救济中心。
二
杰森走到贫民窟,看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在勒令围观者清场。
从低声议论的只言片语中,听到有人出事了。
他把头探出去的时候,医务人员正将放在担架上的人用白被单掩上,只瞥见了一条绿色皮肤的胳膊,上面满布黑纹。
杰森的心忍不住跳了两下,他擦了擦冷得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转身走回家去。
即将到家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从他家门口走开了。
那人背对着他,所以他没看到陌生人的样子,但陌生人那身黑白条纹相间的连体服,让他印象深刻。
杰森的家其实是他租来的一居室,简陋得很,没有暖气,唯一挡住从那扇破窗的裂缝里溜进来的冻风的是用碎布缝凑起来的帘子。
当杰森走进家里的时候,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巴克,还是很热情地摇着尾巴站了起来,走到了主人面前。
杰森内疚地一把抱住了巴克,抚摩着被风吹得冷如银针的狗毛,转头找出了狗粮,放进盒子里推给了巴克。
巴克看主人一屁股坐到了褪色的沙发上,嗅了嗅食物,而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杰森把大衣里的册子掏了出来丢到一边,然后在狼籍的桌上找了找,抓起了打火机,抽出一支烟,大口大口抽了起来。
“杰森,你在家吗?杰森?”邻居兼房东敲了敲门,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看杰森正在抽烟,没好气地说,“徐经理说你还想不想干下去,要不想的话,他给你派遣散金,你就可以不去了。”
“知道了。”杰森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说杰森,你有没有工作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但这屋子就跟我有关系了,下个月的租金你准备好了吗?”
“我会有办法的。”杰森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出门口。
邻居看了一眼抬起头来瞪着自己的巴克,拍了拍它的头,而后望了望屋子,嘟囔着:“怎么把我的房子弄得这么乱糟糟地?”便信步收拾起来,到清理桌子的时候,看到杰森留下的那本册子,一怔,而后慢慢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绿豹需知”,翻开,看了一会儿,重重地把册子又摔了下去,“没出息。”
雪海深仇:呵呵,快过年了吧?出入小心点。
oO萝蓝Oo谢谢支持。
欢迎乘坐111-1次航班,您是本航班第 12位乘客,祝您旅途愉快
诡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