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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一个病例
一名女童刚出生时出现巨幼细胞性贫血、呼吸窘迫和肝脾肿大。出生时 Hb 6.9 G/dL（正常范围 N：14.9~23.7 G/dL），平均红细胞体积（MCV）133 fL（N: 100~125 fL）；出生后第 3 天起淋巴细胞减少（4~16%；0.2~ 1.3x109/L）；出生后第一周血小板减少（最小血小板计数 49x109/L）。患儿孕 35 周出生，出生时体重 1950 克，父母身体健康，无血缘关系。
患儿治疗：由于贫血，曾多次输注经辐照的红细胞和 10 剂促红细胞生成素；因血小板减少，输一次浓缩血小板；静脉注射人免疫球蛋白两次，未进行血清免疫球蛋白水平检测（见图 1 中患儿治疗的时间轴）。
图 1 患儿出生后的时间轴
患儿在 32d 时从新生儿病房出院，但一周后，她因贫血（Hb 7.3 G/L）和淋巴细胞减少（0.7x109/L）再次入院，并伴有红斑丘疹，表现为全身性红斑、小叶性皮肤疹，主要位于面部，且已排除维生素 B12 和叶酸缺乏症。
此次入院时流式细胞术显示深度淋巴细胞减少，T 淋巴细胞计数：CD3+ 为 106 个 /µL（N：2200~5500 个 /µL），CD3+CD4 + 为 87 个 /µL（N：1400~4200 个 /µL），CD3+ CD8+ 为 5 个 /µL（N：400~1400 个 /µL）；CD19+ B 淋巴细胞计数：107 个 /µL（N：700~1800 个 /µL）；NK 细胞计数：CD56+ 为 84 个 /µL（N：200~980 个 /µL），详见图 2。
骨髓活检发现骨髓细胞增多，成熟红细胞稀疏，淋巴细胞系减少，无恶性增殖迹象（图 3A）。根据结果诊断为 T、B 和 NK 细胞数量减少的严重联合免疫缺陷。
后续结果及治疗：
对患儿的 DNA 进行全外显子组测序，LIG1 基因出现杂合突变，LIG1 的缺陷会导致 DNA 修复机制受损，DNA 连接酶活性降低。DNA 连接酶 I 缺乏会导致一种极其罕见的原发性免疫缺陷病（PID），其临床症状多样，不仅影响免疫力，还影响生长、精神运动发育和血细胞的产生。因此该患儿出现严重贫血和 T、B 和 NK 细胞数量严重减少，患儿的红斑剥落性皮肤病变为自体 T 淋巴细胞的增殖不受控制所致的 Omenn 综合征。
由于病情较重且合并免疫缺陷的免疫学特征，患儿接受了造血干细胞移植（HSCT），2 个月后，CD4 + 和 CD8+ T 细胞计数稳定在 200 个 /mL 以上。两年后随访：患儿的身体和运动发育稍有迟缓，但 B 细胞淋巴细胞减少是永久性的，患者需要人免疫球蛋白治疗，简短输注红细胞。
从该病例可看出，淋巴细胞亚群分析对原发性免疫缺陷病患者的诊断与治疗至关重要，对患者早期开展免疫功能评估，能够早期发现 PID 患者和治疗，可显著提高患者的存活率，减少致残率和临床不良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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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淋巴细胞亚群分析是什么？
淋巴细胞亚群是一群表型多样且存在复杂调控机制的细胞群，能够反映机体的免疫功能，与疾病的发生、发展和转归关系密切。淋巴细胞为白细胞的一种，主要包括 T 细胞、B 细胞、NK 细胞等亚类。
其中 T 细胞主要参与细胞免疫，根据 T 细胞表面标志及功能主要分为：CD4+T 细胞、CD8+T 细胞、CD4+CD25+T 细胞等。
其中 CD4+T 细胞又称为辅助 T 细胞（Th），具有协助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的功能；
CD8+T 细胞又称为细胞毒性 T 细胞（CTL），具有直接杀伤靶细胞的功能；
CD4+CD25+T 细胞又称为调节性 T 细胞（Treg）。
T 淋巴细胞的定量分析可以为免疫缺陷和自身免疫性疾病、感染、癌症等疾病的诊断、治疗和预后提供极大地临床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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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淋巴细胞亚群分析的临床意义
01 T 淋巴细胞亚群与结核病防治
在 2020 年的《结核病患者外周血淋巴细胞亚群检测及临床应用专家共识》中提出以下 7 类活动性结核病患者可行淋巴细胞亚群分析，以辅助临床客观评价患者免疫状况，合理制定治疗方案，适时进行免疫干预，调节患者的免疫功能，促进患者早日康复。
1）老年 TB 患者：50% 左右的老年肺结核患者各淋巴细胞亚群绝对计数均低于健康人，尤其是 CD3+、CD4+、CD8 + 和 B 淋巴细胞绝对计数明显低于中青年患者。
2）活动性 TB 患者：1/3~1/2 的活动性 TB 患者外周血中各淋巴细胞亚群绝对计数均低于健康人，下降越明显，病情越严重。
3）糖尿病合并肺结核患者：糖尿病合并肺结核患者的 CD3+ T 细胞、CD4+ T 细胞、CD8+ T 细胞和 B 细胞绝对计数降低的发生率明显高于单纯肺结核患者。
4）HIV 与结合分枝杆菌（MTB）病毒双重感染者：HIV 感染者 CD4+ T 淋巴细胞明显下降，并发 MTB 感染可提高 HIV 病毒的侵袭和复制能力，并提高 CD4+ T 淋巴细胞对 HIV 的易感性，加速 HIV 感染的疾病进程，因此进行 T 淋巴细胞亚群分析至关重要。
5）其他：并发肿瘤、贫血、低蛋白血症等重症 TB 患者各淋巴细胞亚群降低的发生率和降低的程度均明显高于未并发的肺结核患者。
02 T 淋巴细胞亚群与新冠病毒感染
1）新冠病毒感染患者外周血 CD4 + 和 CD8+ T 细胞数量大幅减少
2020 年 2 月 17 日，王福生院士团队发布在 The Lancet Respiratory Medicine 上全世界首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理解剖报告中揭示，患者外周血 CD4 + 和 CD8+ T 细胞数量大幅减少，但其状态却表现为过度激活：以 CD4+ T 细胞 Th17 亚型的浓度增加和 CD8+ T 细胞的高浓度细胞毒性颗粒为主要表现，这也是患者严重免疫损伤的重要原因。
其他研究者通过评估新冠肺炎致死病例的淋巴细胞亚群，发现中性粒细胞绝对计数增加和 CD4+T 细胞绝对计数减少是死亡的独立危险因素。
2）T 淋巴细胞亚群指数作为 COVID-19 患者死亡率评分验证
有研究将 T 淋巴细胞亚群指数（TLSI）作为预测未接种疫苗的住院 COVID-19 患者死亡率的评分验证，发现 TLSI 能够快速准确地对新冠肺炎患者入院时的死亡风险分层，揭示 30 天死亡率的高风险患者。
03 T 淋巴细胞亚群与系统性红斑狼疮
系统性红斑狼疮（SLE）是一种慢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异常淋巴细胞反应产生的自身抗体和细胞因子是导致 SLE 疾病活动性的关键因素。研究发现，SLE 患者 CD4+CD28- T 细胞、CD4+CXCR5-PD1+ T 细胞、CD8+HLA-DR+ T 细胞和 CD8+CD38+HLA-DR+ T 细胞的比例增加，可能与疾病活动性和肾脏预后有关。
T 细胞亚群与疾病活动性指标（C3、C4、ANA 滴度等）之间密切相关：
1）补体 C3、C4 明显降低表明 SLE 有活动性，研究中 CD8+ T 细胞与 C4 水平呈负相关（r= - 0.346, p=0.027），CD8+CD38+HLA-DR+ T 细胞与 C3 水平呈负相关（r= - 0.326, p=0.038）(图 5B 和 5C)。
2）ANA 滴度和抗 ds-DNA 抗体滴度越高，SLE 疾病活动性越明显。研究中，CD8+CD38+HLA-DR+ T 细胞与 ANA 滴度（r=0.537, p<0.001）和抗 ds-DNA 自体抗体滴度 （r=0.469, p=0.002）呈正相关 (图 5D 和 5E)。
04 T 淋巴细胞亚群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
CD3 + 广泛表达于 T 淋巴细胞表面，可作为机体总 T 淋巴细胞数量的代表，COPD 患者外周血 CD3+ 细胞数量减少，反映外周血中成熟 T 淋巴细胞总数下降，而 CD4+/CD8+ 比值下降反映机体免疫调节失衡。
此外，T 淋巴细胞亚群的改变还与 COPD 患者 FEV1% 预计值、FEV1/FVC% 具有相关性。
05 T 淋巴细胞亚群与支气管哮喘
支气管哮喘的发病机制主要是免疫功能异常，其中 Th1/Th2 比例失衡引起免疫功能失调是国内外学者普遍认可的免疫机制。典型支气管哮喘患者 Th1、Th1/Th2 水平下降而 Th2 水平升高。
06 T 淋巴细胞亚群与社区获得性肺炎（CAP）
CAP 患者急性感染初期外周血中 CD3+、CD4+、CD8+ T 细胞因病原菌对细胞的直接破坏而减少，细胞免疫功能处于抑制状态。
07 T 淋巴细胞亚群与肺癌
国内研究发现，Treg 与肺癌分期、癌组织分化程度及侵袭转移具有相关性。淋巴结转移患者、肿瘤分期较高患者或肿瘤细胞分化差患者 Treg 数较未转移、早期或肿瘤细胞高分化患者明显升高。
08 T 淋巴细胞亚群与呼吸衰竭
呼吸衰竭患者存在机体免疫功能紊乱，患者外周血 CD4+ T 细胞下降，CD8+ T 细胞水平上升，CD4+/CD8 + 失衡，机体处于免疫抑制状态，对外来细菌和病毒等的识别和杀伤作用明显减弱，而经过治疗后患者的 T 细胞各亚群比例较前趋于正常。
09 T 淋巴细胞亚群与血液系统疾病
1）淋巴细胞亚群与白血病：白血病患者的 CD3+ 和 CD4+ T 细胞及 CD4+/CD8+ 比值明显低于健康人群时，说明白血病患者多伴有免疫功能失衡情况，机体内抗肿瘤细胞数量明显减少，其对抗肿瘤的能力较弱。
2）淋巴细胞亚群与淋巴瘤：研究发现，淋巴瘤患者 CD4+ T 细胞及 CD4+/CD8+ 比值明显低于健康人群，但 CD8+ T 细胞可无明显变化。
3）淋巴细胞亚群与多发性骨髓瘤：多发性骨髓瘤患者的 CD3+ 和 CD4+ T 细胞及 CD4+/CD8+ 比值与健康人群比较明显下降，随着疾病的不断恶化而不断减少；CD8+ T 细胞明显上升，且随着疾病的不断恶化而不断增加。
科学审核
副主任医师 李子广
蚌埠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 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
题图来源：图虫创意
投稿邮箱：huanghaihua@dxy.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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