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在中俄两国联合发布的经济合作声明中,加强中俄“东北-远东”地区互利合作的消息最引人关注,过去一度被视为谣言的俄罗斯对华开放远东地区的愿景,也见到了几分光明。
远东,这片承载着中国人无数复杂情感的往日故土,真的能被俄罗斯允许对华开放吗?而一旦开放,面对着过去俄国政府反复无常的历史,对于中国来说,是机遇,还是挑战?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先了解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由来,以及俄国政府为何多次在远东问题上反复无常。远东,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熟悉的词汇,海参崴、海兰泡这些仅仅出现在历史课本上的地名,曾勾起无数中国人对于这片往日故土的遐想。而当换到另外一个国度——俄罗斯时,对于俄罗斯人,特别是居住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俄罗斯人来说,远东,则是一个遥远甚至有些厌恶的地名。俄罗斯人对于远东地区的逃避并非没有理由的。
在可怕的酷寒天气下,远东地区的关键基础设施需要常年维护,特别是那里的公路,每过几年就会变得坑坑洼洼,如果不经常维护,就会变得和烂泥路差不多。而连最为基本的公路都是这样子,那涉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自然更为糟糕。也正是因为自然环境恶劣的缘故,没有多少俄罗斯人愿意呆在这个除了冰雪以外啥也没有的地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沙皇俄国向远东地方流放了大量的罪犯,以充实这一地区的人口。而到了苏联时期,除了继续向远东地区输送罪犯外,苏联还利用计划经济体制,不计经济成本地在远东地区大力发展基建,并使用行政手段禁止远东地区人口大量向外流动。虽然苏联的这些措施都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可在苏联解体、计划经济体制崩溃后,新生的俄罗斯,却无法再不计成本地向远东地区输入大量资源,以维持俄罗斯在这一地区的存在与发展。在计划经济体制崩溃后,远东地区的俄罗斯人不断地外流,逃离这片严寒之地,哪怕这里有着丰富的资源宝藏,却也不抵人类天生地对于温暖气候的向往。
严酷的自然条件,给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的阻碍。而看着远东地区逐渐变成一块鸡肋,除了给俄罗斯太平洋舰队提供几个港口外就别无他用,俄罗斯人急在心里,却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之下,他们把目光投向了中国——对华开放远东地区,让中国人来帮忙开发。纵观俄罗斯的历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俄罗斯人对于土地有着一种超常的喜好。因此,对于俄罗斯来说,能冒出这种想法,属实不容易。而在历史上,远东地区很多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固有领土,只是在19世纪的殖民狂潮中,沙皇俄国以武力霸占了这些领土,并在此设立总督,建设城市与监狱,将之一步步化为自己的盘中餐。正是因为俄罗斯对于土地的着迷,以及中俄两国间的历史,俄罗斯政府对于远东地区开放一事,总是抱有极大的疑虑与提防,并多次在相关经济合作上言而无信,反复无常。而这些政治上的疑虑与反复无常,表现到远东地区,就是对中国人深深的排挤与歧视。毕竟,对于此时主政俄罗斯的俄罗斯精英们来说,维持在欧洲地区的存在,远比发展远东地区更为重要——哪怕俄罗斯一直被西欧视为“欧洲的鞑靼人”,被一直排挤在传统欧洲区域之外,他们也更愿意和西欧打交道,努力成为一个被公认的“欧洲国家”,而非相反。在种种阻力下,俄罗斯对华开放的步伐被按下暂停键。
然而,2022年,中国迎来了一个转机——俄乌战争。由于在乌克兰战争中的失利,俄罗斯被西欧国家关上了融入欧洲的大门。原本秉持着“欧亚主义战略”,一面谋求在欧洲发展,一面维持在亚洲区域存在的俄罗斯政治精英们,不得不面对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的战略破产了。无奈之下,俄罗斯只能转头向亚洲,开始一心一意发展自己亚洲部分的国土,以维持自己社会经济的稳定,支撑自己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而在这种背景下,俄罗斯进一步加大了远东地区对华开放的力度。可是,俄罗斯远东地区对华开放的政策,真的能够长期存在吗?在远东地区经商投资,真的可行吗?对于商人来说,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进行投资与经营,稳定是最为重要的因素。只有一切都可预期,未来的收益和风险才能被衡量。可俄罗斯政府几乎可说是与生俱来的政治多变性,实在难以让外人建立起对于其承诺的信任。从游走在违法犯罪边缘的走私,到合法合规的跨国经商,再到政府层面的各类基建合作项目,我们总能在新闻报道中,找到不少俄罗斯背信弃义,或以武力,或以暗藏的条约,或以赤裸裸地背弃,将中国合作者一把推开,全盘占有本该公平分配的收益的例子。有这么多鲜活的前车之鉴,实在不能不令人忧虑在俄罗斯的经商前景。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当下俄罗斯之所以靠拢中国,加强对华开放,其根本原因在于欧美国家对于俄罗斯的围追堵截。而一旦西欧国家对俄罗斯的态度变得缓和一些,对于俄罗斯各项制裁政策变得温和一些,俄罗斯与中国的距离恐怕又会进一步拉开。
毕竟,除去欧洲人自己,在其他国家看来,俄罗斯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欧洲国家,毫无可能变成一个亚洲国家,和亚洲民族走到一起,哪怕俄罗斯著名文学家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子说过俄罗斯的无奈:“在欧洲,我们是鞑靼人;在亚洲,我们是欧洲人。”俄罗斯对华开放远东,对中国是机遇还是挑战?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