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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妈妈说》


老马翻到了一个老移动硬盘,里面发现一些老照片,以及一些我自己都早就遗忘的曾写过的文字。
今天看来,恍若隔世,又假得仿佛那是另一个人。
我重看了老陈99年写的《妈妈说》,跟老马说今天看来仍然觉得牛逼,老马说:说明你还没变。
我把这篇《妈妈说》贴出来,以便以后想起还能找到。
作者,老陈,1999年在二附中上高三时写的。
《妈妈说》
我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狂奔,只有我愣愣的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我才开始恐慌,疯了似的跑,别人却都平静的看着我。
我在找我自己,我有些痛,心里不知为什么。
我想起了母亲,她对我的影响很大,但我永远无法和她一样。
别的母亲教孩子什么是善,她告诉我什么是恶,她告诉我什么是世界,什么是死亡,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恨。我恨一个人,心上像被插了一把刀,不流血,只是痛。
这条路我越走越远,她说,当你发现自己走错了,不用往回走,继续,犯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会知道这世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切不过如此,人会后悔,但不能活在过去。人会痛,但欢笑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当我把玩自己心爱的玩具时,难免诚惶诚恐,她告诉我没什么会真的那么重要,于是我把它碎了,看着满地的碎片,我伤心。过了好一会,我把碎片扫起来,扔进垃圾堆。
我还是个孩子,不会与人相处。被人打不会还手,却总是为一些小事大动肝火,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有时困,有时烦,有时心痛,有时思念。
想象和回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部分,我喜欢想象,妈妈说那不好,男人,敢想就敢干。我想,活在梦里很轻松,我知道那些全是假的,不会害怕,不会生气,不会痛苦,不用想事情的后果,没有连续的梦境。
我喜欢动物,尤其是乌龟,它很凶猛,大部分时间它很懒,其实它速度很快,它有坚硬的壳,使自己不受伤害,我没有。
妈妈说如果不想受伤害,那就去伤害别人。就算伤害不能避免,你心里也会平衡一些。你也伤害了别人,不赔不赚。
我想睡,忘记一切,不再有自己,不再在乎那些不再顾虑,为了快乐的活着。
妈妈说快乐不等于幸福的一生,因为一块牛排比永远幸福更重要,苦痛,为了即将到来的快乐忍受它。
还没完吗?
   我饿了,请上菜吧。
我只爱吃妈妈做的饭,所以我离不开家。
妈妈说当你想离开什么的时候,你会发现到处都有它的痕迹。
风把一切都吹淡了,吹散了。
妈妈说,远方,是美好的地方,因为你永远都到不了,但我想,流浪,就是远方,如果肚子不会饿,我就要流浪。
我沉迷,堕落,我要回家,回到原来的我。
妈妈说,当你爱上一个人,你才明白你是谁,你从何而来,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崩溃,极为缓慢。
我痛苦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我在做什么?
打碎了喜欢的东西后你怎么想,妈妈问我,买个新的,我说,没什么东西真像我想的那么重要。
我出门了。
我离开家,但不敢去太远的地方。
过了段时间,我回家,因为孤独。
妈妈说,找个人陪你吧,任何人都有爱的权利,但记住,放弃该放弃的东西,而且决不能用全身心去爱,更不能相信那个女人。
我只听到前半句。
我寻找所爱的人,她?能给我带来快乐,也带来痛苦,是她吗?
一个黄昏,很浪漫,她说我喜欢你,我说谢谢。
一个夜,很甜蜜,我说我爱你,她说真好。
然后过了一秒钟那么短,一个世纪那么长,夜,黄昏,又是夜,又是黄昏。
我不再孤独,不再迷惘,不再想家,我找到了生命的全部意义,我不再相信母亲,不知道世上还有错,我只知道她。
妈妈说,泪水,是宝贵的东西,女人只为心爱的人流泪,当你看到一个女人为你流两次泪,她就爱上你了。
我想,泪水是虚幻的东西。
我忘记了妈妈的话,我不顾一切地去爱,去给予,不知道仇恨已在心底暗暗滋长。
    妈妈说,人有两个灵魂,分不出哪个善,哪个恶,但它们总是对立,除非你把它们遗弃。爱和恨是同一种感情,人总爱用它来演戏,能感动别人,却无法感动自己。
很慢,很慢,很慢,很慢,很慢,很慢。
快乐占的比重越来越小,痛苦如杂草不停滋长,不幸的她感到生命被啃噬了。
我无力自拔,我陷了下去。
我不停的寻找,一种方式,能继续。
她也在寻找,一个理由,能离开。
花儿开多久会谢?
妈妈说,只要是花,就会凋谢,即使它长在心底。
我走向一个无人的角落,看着寒冷的天空,看着爱的浓雾渐渐散去,看着春天里,万物生长。
妈妈说,你太容易跌倒,你把世界看得太简单,太美好,你该扔掉你的万花筒,男人总要放弃一些不值得坚持的东西。
我想,我学不来。
我继续,呼吸越来越困难,空间越来越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沉默,我觉得自己被愚弄了,事实上是被骗了,不是别人,是我骗了自己,我把一切想得太好,太简单,忘了什么是恶,什么是恨。
我扔掉了万花筒,看到了真相,也看到了我的伤口在不停的流血,像一个受伤的并不无辜的小动物,独自回味一路的辛酸。
风声咆哮,卷走我幼稚的爱,我被自己耍了,我受到伤害了,于是我去伤害别人。
猪!
我心里没有平衡。
伤害别人比自己受伤更痛,我一而再,再而三,像着了魔,忘了一切,为了失去的一切,我疯了。
另一个灵魂出来了,我不喜欢她,她受了极重的伤害,一次,一次,又一次。
心灵是如此神秘而高傲,不可侵犯,像双曲线和渐近线,无限接近,却永不重合。
我拖着疲惫而伤痕累累的躯体,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什么是伤害,爱给得太多就是伤害,我想起妈妈的话。
我是个男人,活着,能抛弃一切,一切能抛弃的。
    我打碎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还能再找到么?没有了,永远没有了,明天不是昨天,她不可替代,却又无法忘记。
我被淹没在痛苦里。
冰冷。
书上说,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它的重要。
妈妈说,有些东西,失去了,它就不再重要了。
我想,我得站起来。
我想去流浪,走停,停走。
她哭了,她为我而流泪,我好高兴,因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泪水并不虚幻,它那么真实,不能触摸,只是感觉,每流一滴,我的心就痛一下。
妈妈说,不要相信自己的心,它所想的很多都是错的。
我的泪,也在流;我的心,还在痛;我的路,没有尽头;我的爱,离开了我。
我回到原点,发现自己已退了许多步。
窗外是美丽的风景。
现在能说什么呢?
I’m sorry,I’m sorry,I’m sorry.
I won’t hurtyou. But Idid,I really did.
我挣扎在回忆里。
妈妈说,别去回忆任何事,那是徒劳的。回忆里,你只是看客,像电影,你只不叹息。男人,应该学会忘记。
谈何容易。
我本以为我已忘了她,但当夜色降临,无聊的广告主持人提出女人什么时候最美这个问题时,她的脸如幽灵般闪现。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呀!坚毅、脆弱、解脱、不舍、快乐、痛苦、悲伤、愤怒、绝望、无奈、爱恨,一切的,一切都蕴含在她的一对眸子里,时刻都会爆发,她竟忍住了。我当时狂喊着“别走”,她却一转身,像钟表一样精确,头也不回的离我而去。后来我哭了,我觉得那个时候的她太完美了,那张脸得我用一辈子去忘记。
妈妈,我该怎么办?
 
 
 
                      1999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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