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在德外奶奶家长大,从出生到五年级,十年的时间。
那个时候安德路还没有安德馨居,那里是一片平房;北滨河公园里还有一个湖,后来填平盖了滨河小区。
那个时候我下了学喜欢去同学家玩,有时候玩的忘了时间,奶奶就沿着小市口胡同一路喊我,因为没有手机,也不知道我在哪个同学家。我听到她喊我就会跑出来,她边数落我,我边蹦蹦跳跳的跟她回家。
那是我的童年,如今那里很多都变了样子,奶奶家的楼还在,但爷爷奶奶已经将近90岁,都不能下楼了。
我自从10岁离开,基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去看看,这一晃,就过了三十年。
我现在偶尔会去看看两位老人,看看那个从我小时候就一直没怎么变的房间,在附近转一转找找已经不多的三十年没变的地方,回想点我小时候的事。
我看到奶奶时心里是很难受的,她已经那么苍老,看不清楚听不清楚,小时候我跟她一张床睡觉,我发烧时,她怕我因为热而蹬开被子,就在被窝里紧紧抱着我,直到我出了一夜的汗而退烧。
有时睡觉,我会因为想到死亡害怕的哭,奶奶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怕死,奶奶就笑着抱住我,说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死也是奶奶先死。
前几天去,奶奶说她活不了多久了,我想到三十多年前她还麻利的身影和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对比现在她的年迈和我一塌糊涂的中年,心中五味杂陈。长大,真他妈的操蛋。
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下周,我会去奶奶家推着轮椅带她下楼逛逛公园,和她说说话,有一天我再想见她也见不到了,我得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做点什么。
一切都无法再重来,很多事无论做与不做,也未必就能对结果有什么本质的影响。更多的都是命运的安排和捉弄,会让偶然的情绪发展成为不可挽回的既成事实,然后指向一个早就该接受的结局。
“这世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哀,无法向人解释。即便解释,人家也不会理会。它永远一成不变,如无风夜晚的雪花静静的沉积在心里。”——村上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