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到地坛很方便,地铁二号线直达。
北护城河,再往西就是我长大的那一片儿。
街边公园有人在玩风筝。
对面是日薄西山的金鼎轩和已经不在的“糖果”,跟着这一“老”一“死”同时流逝的,还有我的青春。
开了30年的金鼎轩,现在被称为北京中年男人的最后庇护所,他还能继续开着,一定不是靠菜品。那些20年前彻夜的宿醉,已经太过久远。
地坛公园南门,我也得有二三十年没来过了,上次来的记忆,应该是书市买书;再往前的记忆,是奶奶牵着我来逛庙会。
门票2元,里面看祭坛还得再花5元。
进门就是苍松翠柏。
地坛有很多古树,动不动就400年以上树龄。
这棵大将军树,就在祭坛正门旁边。
够粗,两个我不一定能环抱。
银杏甬道,两边都是银杏树,但还没变色,等过一两周,这条路一定特别好看。
西门的几棵银杏在变黄了。
这棵银杏已经初见北京秋日的色彩。
黄绿相间虽与纯黄色不同,也有一番渐变色彩的美。
八大处的小动物是猫,地坛就是鸽子,幼儿与鸽子似乎总是契合的搭配。
在浇花的洒水下清理羽毛。
红墙绿瓦。
史铁生曾写过一篇一万多字的散文《我与地坛》。
他21岁的时候,双腿瘫痪,“最初几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
25岁的时候,他独自摇着轮椅进了他家附近的地坛,那个时候这里很破败,没人管理,除了上下班有人穿行活跃一下,其他时间都很寂静。“没处可去我便一天到晚耗在这园子里。跟上班下班一样,别人去上班我就摇了轮椅到这儿来。”
他一来,就是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他先思考要不要死,又纠结怎么活。
每当看到有人自杀的新闻,评论里总有人嗤之以鼻:“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这样说的人,恐怕没有经历过人生的至暗时刻,没有体会过那种绝望无助,毫无期待与希望,那种难熬让死成为一种解脱。
我想,史铁生宁愿身体健康庸庸碌碌地活一辈子,也不愿意一身病痛成为出名的作家,可是他没得选,每个人总要面对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在事实之上思考怎么活下去。
他日夜一个人躲在地坛里,“地坛的每一棵树下我都去过,差不多它的每一米草地上都有过我的车轮印。”这样想了好几年,终于想通了:“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就像“起早熬夜准备考试的时候,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
所以不必急着自行了断,等待就好,在此之前想想干点啥。
但怎么活“却不是在某一个瞬间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一次性能够解决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
一想,就是整个余生。
我高中时尝试看过《追忆似水年华》。作者普鲁斯特自幼身体孱弱,哮喘病不时发作,不能外出只能闭门写作,因此他的书内容极为细碎,仿佛拿着放大镜在瞪大眼睛凝视生活。
身体的残疾带来思想的活跃,史铁生和普鲁斯特都有幸能以文字疏解埋藏于心底的积郁。
我看他的这篇散文,是那么感同身受。
出了地坛,我往南溜达。过了北二环是雍和宫,雍和宫正门对面是国子监街,说是街其实也是条胡同,同样红墙绿瓦古色古香,右侧就是孔庙和国子监。
穿过胡同,是安定门外大街。
我先前状态很差的时候瞎溜达,在这家吃过一碗不错的老北京打卤面。
今儿吃个肉饼吧,晓林肉饼。
一张牛肉大葱,一碗小米粥,21元,够吃了。
肉饼中规中矩,谈不上多好吃,没有华威肉饼那么惊艳,但性价比不错,作为中午的简餐很完美。一顿吃饱,人间美好。
回家。
到家楼下,发现道旁的树也已开始由绿转黄地渐变了。
死的问题解决了,生的问题却是漫长的。
我也是在一日又一日的游荡中,希望可以找到“怎么活”的答案。
《我与地坛》的第二部分,写了史铁生的母亲。
她每日看着身患残疾的儿子郁郁寡欢的摇着轮椅出门,又在深夜呆若木鸡的回来,她既不敢阻止,儿子待在家里更烦闷;又担惊受怕,生怕儿子在那个公园做什么想不开的事。
她就那么整日提心吊胆着,不知所措着,时常偷偷跑到公园去找,看到了儿子呆坐在那里,心暂时放下了又不敢打扰,再独自回去。
我独自在外旅行的时候,我妈不知道为我提心吊胆了多久。
那个时候我公众号文章的阅读第一名,一直都是我妈,别人看旅行的吃喝玩乐,她关注的是我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有没有忍饥受冻、是不是生病了。她平时从不给我发消息,一看到我有点什么不适,或者吃得便宜了、住得简陋了,就给我微信里打钱。
我慢慢地好起来了,她也慢慢放下心了,前一阵她也开始参加街道组织的党员活动,跟着老姐妹们一起出去一日游了。
“当你焦虑内耗时,请一定记得,人生只是各种体验的叠加,只要你想,就可以去做那些无意义的事,不要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能在浪费时间中获得乐趣,就不算浪费时间,记住你当下的体验才是最大的意义。”
想看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可点阅读原文,我放了个百度百科的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