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无处不在



写在前面的话:这是氢氰酸讲留学故事的第65弹。这一弹的故事来源于某热心粉丝,事实上,她现在仍在与老板的拉锯战中。写出这个故事,一是让大家从中吸取经验教训,二是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三是依照她的处境,看看有什么建议没有。
与先前一样,故事主线真实,细节为我脑补填充。本公众号文章欢迎转发,转载的话请先联系我。

一、被踢
许晓钙很沮丧,非常沮丧。
就在刚才,她的老板尤钾突然把她叫到办公室:
“我不会再指导你了。”
不明白?我翻译一下,就是尤钾对许晓钙说:你被踢了。
许晓钙是本科毕业后来D国读博的,具体专业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是申请了国家公派留学,也就是说,拿的是国内的工资给尤钾干活。
按理说这种自带干粮的学生是最受欢迎的,然而毫无征兆的,许晓钙被扫地出门。
D国这边大概三四年就可以博士毕业,长一点的话五六年。许晓钙已经读了三年了,眼看着再有一两年就能拿到学位,这个节骨眼上被勒令走人,实在可惜。
许晓钙以为是自己科研做得不够好,因为尤教授对她的所有结果都会提出疑问。研一的时候,她做一个关于中国的课题,里面需要调查农户的情况。当她把数据整理好发给尤钾时,尤钾看了一眼,轻蔑地说:
“这个数据不行,不能用。你怎么证明那些农户不是被强迫着回答你问题的?这种数据来源根本不靠谱。”
(这问题简直就跟见一个人先问“你怎么证明你是个好人?”一样一样一样的嘛)
许晓钙虽然当时心里很憋屈,但之后也就老老实实按着尤钾说的去做了。她一直试图把尤钾往好处想,甚至觉得他质疑任何东西的这种行为,也许就是他做科研的习惯吧。
可是很快她就想起另一件事。
尤钾带过硕士生的课,助教自然是自己组里的学生,许晓钙也当过。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检查这些硕士生的论文有没有抄袭。结果许晓钙发现,假如D国学生涉嫌抄袭,尤教授会说没事;但如果是个国际学生,尤钾就会直接给个不及格。
这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呢?
许晓钙又回想了一下组里的情况,在自己之前,有一个越南同学和一个孟加拉同学都先后转走了。那个孟加拉同学是回国收集数据,正吭哧吭哧干得热火朝天呢,结果突然收到尤钾的通知:
“你不用回D国了,我不再是你的教授。”
孟加拉同学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一脚踢开了。
而组里的其他国际学生,似乎家里都有些背景。有一非洲姐们儿,据说老公以后会当总统(虽然是个小国家,不过那也是总统啊!),她老爹也跟尤教授合作做项目,所以这姐哥们儿的项目其实就是她老公和老爹牵头搞的。你说这么一个大拿,尤教授能踢吗?
当然不能。大家都拣软柿子捏,谁没事会惹石头呢?
许晓钙家境一般,这一路走来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她从小到大都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女。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被尤钾来这么一通,她甚至想不起来要观察一下这位教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自然也没有和身边的同学讨论过这一话题。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二、自救
许晓钙首先想到了越南同学和孟加拉同学的经历,赶紧发信去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越南同学和孟加拉同学刚刚逃离了苦大仇深的尤组(嗯,你们慢慢看,以后就知道为什么用这个形容词了),看到被摆了一道的小师妹,自然是想办法帮助。
越南同学说自己新转过去的这个组不错,许晓钙可以联系一下;孟加拉同学说自己找的这个教授人挺好,而且因为之前已经读了3年,在新的组里一年半就可以毕业,所以算下来没有耽误时间。孟加拉同学还说,当时有个退休教授一直在帮自己,他人很好,所以许晓钙也可以找找他看看能不能获得任何帮助。
许晓钙赶紧采取行动,她同时联系了好几个人,一个是孟加拉同学推荐的退休老教授甲,一个是系里另一个教授乙,还有一个是她认识的某研究所的博后丙。
很快,许晓钙收到了回复。
退休老教授甲约她聊了聊,果不其然甲教授人很好,他看了许晓钙的研究课题和进展后,明确说:
“这个事情绝不是因为你研究做得不够好,完全就是尤教授的问题。”
甲教授很为许晓钙惋惜:“要是我还没退休就好了,你可以来我的组里做科研。可惜我已经退休了,能量有限,虽然会尽力帮你,但是这事儿主要还是得靠你自己。”
“真是太感谢您了!我还想问一下,丁教授(越南同学的新老板)和戊教授(孟加拉同学的新老板)您了解吗?他们怎么样?”
“这两个人我建议你都去联系一下问问看,说不定组里刚好有空位呢?尤其是戊导师,人很好,一定要写信问问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写信给戊导师推荐一下。”
跟甲老爷爷聊完,许晓钙心里舒畅很多,之前总认为是自己研究工作做得不够好,所以惭愧、内疚、羞耻、自卑,现在已经消去大半。加之甲爷爷对尤教授的评价实在不怎么样,许晓钙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自己大概跟了个极品导师?不过她实在太不敏感了,之前完全都没留心过。
许晓钙联系的系里另一位教授乙很快也回了信,意思是我超级同情你,而且也知道尤钾这人糟透了,简直没法相处。但是我现在组里没空位啊,所以不好意思帮不了你了。。
博后丙则好生安慰了许晓钙一番,给她打气说这真心不是你的问题,赶紧联系一下别的教授看能不能转组,另外他还给了一个建议,就是多跟别的相似遭遇的学生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跟学校反映一下这个事情,得到学校的支持。
那段时间许晓钙简直忙得四脚朝天,她一方面想办法联系各个教授,看看组里还招不招人,并且不断地和退休教授甲爷爷通气,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建议,或者能帮自己推荐;另一方面,她也开始积极地跟别的同学交流,了解大家对尤钾的看法,以期获得学校的支持。
教授这边进展不大顺利,许晓钙联系了好几个人,都说自己组里现在没有位置给她。她颇抱希望的越南人导师丁,由于年底要转到别的地方去,正是动荡忙乱的时刻,便拒绝了她,丁老师人倒是不错,帮她问了问现在系里的其他教授,可是大家都不愿意接收。
孟加拉同学的新导师戊教授,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型的,这是神马意思?就是说组里人员个数始终那么多,要想招人的话,必须等有人毕业离开才可以。戊教授就告诉许晓钙,我也没办法,现在招不了你,不过我有个学生可能要毕业了,如果他离开,我估计可以把你转进来。
许晓钙把D国这个方向的教授翻了个底朝天,联系了很多人,最后也就只有这位戊教授组稍微有点儿希望。她一边等待,一边跟尤钾处理转组事宜。她的想法是,自己找到下家,拿到尤钾同意释放自己的签字,之后就可以转过去开始新生活了。
结果下家这边一直没落实不说,尤钾那里愣是不松口。尤老板说,我让你退学,你就得退学,你怎么能转组呢?不行,我不同意。而且我告诉你,你不但连我的签字拿不到,你下家也找不到。为什么?因为我已经都跟同行们说过不要接收你入组了呀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点真是和一氧化氮夫妻店里的N老板很像呢,链接插入到文末,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读)
许晓钙惊呆了,这下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自己下家找得辣么艰难了。虽然她这一阵反复回想尤钾的所作所为,也从同学那里知道了很多尤老板先前的丑闻。只是她没想到,大灰狼居然这么快就把羊皮揭掉了。
反抗吧,少年!

三、历史
许晓钙决定认真起来。这段时间,她在联系教授的同时还跟很多同学交流,这个过程中,她听到了太多尤钾的黑事迹,起初真是惊得下巴都掉了,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注意重音。。)
原来,在许晓钙被撵走之前的十年,这位尤教授就一直在陆陆续续地踢人。一开始大家还没觉得什么,因为他都是一个一个地踢,赶走一个后再招来一个,然后过段时间再赶走一个,反复这样循环,而且被撵出去的学生往往会被罗织一大堆的罪名,所以起初没人认为是导师自身不好。
但后来,有了越来越多样例后,学生们逐渐发现,尤钾赶走的人好像有个共同特点嗯?都是那些没什么身家背景的。而被他留下来的,家里各种牛气烘烘,这个老公要当总统,那个爹是某个矿主,神马的。
一开始,只要是家境平凡的,尤钾都找理由往外撵,包括D国本土学生。结果有一次玩火没玩好,被一个D国学生告了。你们想啊,本土的学生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没有身份问题可以拿捏嘛!而且学校那边也会更加重视,于是那一次之后,尤钾对D国学生就怂了,不敢再招惹他们,然而对于软柿子的没背景国际学生们,还是照欺负不误。
过去的十年里,曾经有两拨学生分别联名上书反映尤教授的歧视问题,第二次闹得尤其大,联名信都到管学术的副校长手上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学生都被勒令走人,尤教授依旧美吱吱地开展他的歧视大业——有背景的留下,没背景的卷铺盖。
这也可以?!
那是。尤教授之所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人家有着99级的变脸能力。在学生面前,是一只血盆大口的老虎;在领导面前,则是卖萌撒娇、提鞋谄媚的可爱小猫咪。猫咪自然是可爱的,所以领导们都觉得尤钾这人很不错,加之他又拿到了D国的一个什么奖,挺为校争光,所以领导们都觉得,肯定是尤钾要求严格,对学生不姑息养奸,才反了这帮兔崽子。
尤钾就一直躲在领导背后偷着乐。
当然也不是没有成功过的学生。想当年(其实就是五年前),哥们儿己在尤组里已经吭哧了六年,博士论文都写完了,尤钾就是找各种理由不放他走。(你说为什么?臣妾真的不知道啊!也许有些人就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呢?)
更关键的是,这个时候是这哥们儿自己出钱,所以他积蓄已经全部花光,再没有钱可以这么耗下去了。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哥们儿己红了眼,带了把刀去找尤教授谈话,态度异常强硬,说如果不给他毕业,就XXXXXXXX(此处省略几百字,你们自行填充)。。。
这次谈话效果异常显著,这哥们儿的博士论文很快被批阅,之后安排答辩,坐火箭一般地毕了业,之后找了个博后,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枚教授,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这个事情要想学起来还真是有些难度,想象一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生拿把刀进教授办公室……最后指不定谁倒霉呢。况且,经过哥们儿己那么一闹之后,尤教授学精了,重要谈话都拉一个D国学生坐在一边旁听,一是充当保镖,二是有个人证。
所以十年来尤教授的屁股一直坐得稳稳的。

四、抗争
许晓钙并没有放弃。
她一边联系着教授,一边寻找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一个。这一位庚同学也是长期被尤钾欺压,做什么都被说不对,最后给一个根本不靠谱的建议。
庚同学脑子活络,从嗅到不对劲后就开始搜集证据,比如跟尤钾的往来邮件,谈话录音之类的。等尤钾给了这个让人呵呵的建议后,庚就拿去找另一个老教授求指点,老教授毫不客气地说这什么想法啊,照着这个做下去你就没路可走了。这一点,当然也被庚同学默默地记在小本子上,等待时机。
庚同学正在琢磨转走的事呢,许晓钙恰好找上门来,俩人一通气,决定一起举报尤钾,理由是歧视,然后拿出了庚同学整理的邮件、录音等作为证据。
但是尤钾作为这么多年驰骋学术界的老手,滑得跟泥鳅似的,整人都找正大光明的借口,而且很注意不留证据。所以庚手中的邮件都很含蓄,而录音因为未经对方允许,所以没有法律效力(废话,谁干坏事还会同意你录音啊)。
好在处理这个举报的负责人很重视,所以虽然艰难,但始终是有进展的。并且前不久,学校在考虑了十年来辣么多学生的投诉、举报、联名信之后,终于灵醒过来,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尤钾教授被强制下学期退休。
这简直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然而对于许晓钙来说,她依然是一副苦瓜脸。为什么呢?来来来,我再给你们捋一捋。
经过许晓钙的不懈努力,加上学校终于意识到尤钾是个恶霸,她终于取得学校同意,假如能找到新的导师,不需要尤钾签字就可以放她走。然而这时候孟加拉同学的导师,戊教授,很遗憾地告诉她自己组里还是没有空位,不能招她进来。
许晓钙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放弃读博回国。但是她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记得文章开头时,我说许晓钙是自带干粮,申请了公派留学出来的不?
嗯,问题就出在这里。
协议里面写了,如果是自身原因放弃读博回去的,要把之前拿的工资全部返还,同时还要上交罚款,那可是一大笔钱,许晓钙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但是,如果是导师原因导致退学,一般就不追究了。
所以许晓钙就得想办法,让尤钾写一份声明,说明是自己原因导致了这个学生的退学。但是尤钾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又坏又错呀,所以许晓钙绞尽脑汁,帮尤钾起草了一份声明,给的理由是自己要退休了,没时间指导学生毕业。
当然,尤钾是不接受这个说法的。反正自己都要退休了,还不赶紧趁在位期间多折腾一下学生?
于是尤钾拒绝签字。
直到今天,许晓钙还在为这个事情东奔西走,以求获得学校的支持。

很抱歉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不过,我会保持与许晓钙的联系,以后有了进展就告诉你们的。
 
【氢氰酸说】
先说说结局的预测。我个人认为,学校既然已经让尤钾下学期强制退休,就表明了他们对尤钾所作所为的态度是反对的,现在许晓钙也说学校的态度是支持她的,所以,如果尤钾坚持不签字的话,我猜测学校可能会介入,出示一份声明文件,让许晓钙安心退学。
再说说整个事件中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法。
就事后挽救来说,我觉得许晓钙做得还是比较好的,多管齐下,一方面联系新的导师,一方面想法捍卫自己的权益。虽然最终还是不得不退学,但是“虽败犹荣”——努力过,并且取得了成效(尤钾被强制退休),已经可以说对得起自己了。
需要去意识到并且改变的,其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读博不比中小学的学习,不能只盯着书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把它当做一个小社会去对待。这就是说,不只是要学会如何做科研,还要注意观察导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多和同学交流——锻炼沟通技巧的同时互相分享信息。
如果许晓钙能一入组就多和小伙伴们交流的话,尤钾猖狂了十年的歧视行为早就应该被发现了。那么,看到这个组如此光辉的历史,就知道自己得赶紧离开了。
最后,我想再强调一下,选取导师真的太重要了。像尤钾这样的,其实应该多加打听一下就能了解到他的为人。毕竟过去十年里那么多学生都从组里离开过,尤钾本人也被举报过两次。这些信息,问一问系里的老生们,应该很容易知道。
我曾经写过一篇如何选取导师的文章,其中有很重要的两点就是看学生的毕业去向和实验室的人员构成。希望以后大家都能擦亮眼睛,选好导师,从一开始就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正所谓是预防为主,防治结合嘛。
好了,我们下一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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