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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容若是词里绕不开的一座高峰,国学大师王国维称赞他“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意思是,自宋代以后,能够把词写得如此自然真切的,大概也就纳兰一人了。
哪怕如明末才子杨慎,以及与纳兰同称“清词三大家”的陈维崧、朱彝尊,亦无法比拟。
纳兰词以自然真切,悲凉哀伤著称。就像他自己说的那般“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可以说,他真的是在以泪写词,特别爱妻卢氏去世后,其悲恸之情让人心神碎裂。
造成纳兰如此忧伤的因素有很多:首先是他自身体弱多病,常受病痛折磨;其次是他和父亲纳兰明珠关系的微妙;再者是康熙,导致所得与所想背道而驰;还有就是挚爱卢氏的逝去,与江南名妓沈婉的爱而不得。
种种因素的交织,才有了纳兰《饮水词》的浓浓情愁。
《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清.纳兰性德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这首《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是纳兰除《拟古决绝词》的又一名作。
虽然《拟古决绝词》是写朋友之间的情感,但现在人们更多把它和这首《画堂春》一起用来表达爱情。
一个是初见时的浪漫,一个是爱到深处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都是那样叫人黯然伤神。
这首《画堂春》被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青梅竹马的表妹而写,一种是为亡妻卢氏而作。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意思是说,明明是一生一世、天作之合的一对,却偏偏不能在一起!
词一起笔,纳兰就发出了悲愤的追问。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什么要把他和爱的人分开,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
这个追问是疑惑的,两面性的。可以是他与表妹高墙深院的“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也可以是与爱妻卢氏的人间天上,阴阳相隔。
但不论是谁,都会让人伤心欲绝。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意思是,经常想念、盼望却不能在一起,看着这一年一年的春色,真不知都是为谁而来?
这两句是对无法相守的悲痛之情的进一步加深,有点像李煜《清平乐.别来春半》的“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是两个典故:
“浆向蓝桥易乞”,说的是裴航在蓝桥,也就是今天的陕西蓝田县东南蓝溪那个地方,因为口渴讨水喝遇见美丽的云英,为西王母寻来不死药后娶得云英,最后双双仙去的故事。“药成碧海难奔”,讲的嫦娥奔月。
这两个典故是说,他贵为相门公子,康熙宠臣纳兰明珠的爱子,想要寻得爱情是很容易的。真正让他伤心的是,即便拥有,也无法与心爱的人在一起。
从这里看,更像在写他表妹。因为在表妹一说中,她们就是这样被迫分开。
当然,也有可能说的是与卢氏的阴阳相隔,让他悲痛不已。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这最后两句,是纳兰向苍天发出的乞求和呐喊。意思是说,如若苍天能给一次机会,让他们像牛郎和织女一样渡过天河团聚,即使要他抛弃所有的荣华富贵,也在所不惜。
词到这里就结束了,可纳兰留在我们心中的悲痛和遗憾还在继续,余音未尽。
不是他太过伤感,而是我们都曾经历过那样的深情与遗憾。
所以,难掩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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