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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是我中学时期最喜欢的词人,那时青春年华,多愁善感,常常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与朱淑真、吴淑姬、张玉娘的故事,被我收录于《相遇不问缘由,相逢不问因果》一书中。因诸多因素,至今尚未出版,成为我这些年最大的遗憾。
李清照与其她几位女词人不同,她有很好的家世。她父亲是“苏门后四学士”之一的李格非,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写得一手好文章。母亲为状元王拱辰之孙,史书记载她“亦擅文”。
正是在这样一个家教良好,家风开明的书香世家,才得以让李清照打破世俗旧规,成为千古词后,一代婉约词宗。
她的一生分为两部分,南渡之前和南渡之后,词风也因此两极分化,前者清丽悠闲,后者哀婉伤感。
《如梦令》
宋.李清照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首如梦令写于南渡之前,是她前期传世千古的佳作。
在这首词里,她表现出了女子爱花惜花的婉丽心事,同时也透出她的一大习惯——好饮酒。
纵观李清照的一生,并非我们在中学课本里读到的浓愁深伤。
前期的她,更像电视剧里女扮男装的调皮小姐。精灵聪慧,腹有诗书,常与人游玩。好饮酒、喜赌博、爱撒娇、喜挑逗、偶尔也生点小气。
这首《如梦令》正得益于她的饮酒之乐。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意思是说,昨晚雨虽然小风却很大,狂吹个不停。因为喝得太多,醉得不省人事,酣睡了一夜。早晨醒来的时候,还未全消,残留着酒意。
这两句很有意思,直接显露出李清照“酒鬼”的性格。
她不但喜欢出去到处玩,和朋友聚会喝酒,就连一个人的时候,也是酒不离桌。
可是我们不会因为她好酒,就对她产生厌烦,反而好生喜欢,觉得她好美,好可爱,好有才华,处处透着女子的纯真情怀。
后面两句很有趣,写出女子心事的迷人之处。
她说: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意思是说,她醒来后问身旁卷帘的侍女:“外面情况如何”?那侍女也好懂事,知道自家小姐担忧什么,于是告诉她:“海棠依旧”。海棠很好,依然和昨天一样娇艳。
原来李清照之所以“浓睡不消残酒”,是因为“昨夜雨疏风骤”。
因为那风雨里有她疼惜的海棠花,她怕风太大吹落了它们,就像时光吹老了她的容颜和年华一样。
你看,她好美、好可爱、好善良。她不光疼惜着自己,也疼惜那些娇小的事物。
正是因为不愿意、不忍心看到海棠花被大风吹落,她才故意去喝很多酒,把自己灌醉,这样她就可以不去面对那残忍的景象。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还要:“试问卷帘人”呢?
这恰恰是李清照的细腻善良之处。
她虽然不想面对那样的场景,可她还是放不下、很担心,想要迫切知道海棠花的情况。
也正因为怕、担忧,她才没有自己起来去看,而是问身旁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
最后是她这首词的点睛之笔。
很显然,她对侍女的回答不满意,故而一再强调: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这个时节应该是绿叶繁茂,红花凋零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李清照心思的细微。她都没去看,就知道经过一夜风雨洗礼的海棠花是什么模样,可见她平日一定有过细心的观察。
这份强调里,不仅藏着她的细腻,也表现出她的惜花之情。
“绿肥红瘦”,枝叶更加繁硕了,红花却凋零了。
以“肥”比喻“叶”,以“瘦”指“花”,真可谓绝妙之极,神来之笔。
她爱花惜花,却又害怕花朵的残败与凋零,这种人生矛盾的心理在这首词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仿佛在说,有多少人生经得起浪费,有多少岁月经得起荒芜,又有多少容颜经得起摧残呢?
但愿你们不要负我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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