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时光隐隐,看似静止,实则无声流转,我也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了那个留不住岁月的断肠人。重拾旧日读过的诗篇,将经年累下的风霜,注入字里行间,另作一翻解释。
以为,走过一程山水,历经一段尘事,一切自会清明如镜。殊不知,看破一段世相的同时,又会陷入另一方幻境。参透的永远是昨天,待明日的朝阳升起,又将生出一份迷惘。难以做到恰逢其时,不留遗憾。
就像一首诗,不同的年岁,依然会读出不同的意境。
和《桃天》一样,这首《鹊巢》描写的也是出嫁的场景。《桃天》着重于女子的具体形象,如盛放的桃花,灼灼其华,美艳动人,又温雅贤惠,宣其室家,宣其家室,宣其家人。而《鹊巢》则是对于出嫁场景的描绘,仿如途中偶然遇到的迎亲队伍,车队延绵数里,浩浩荡荡,宏大壮观。
诗中写道“百两御之,百两将之,百两成之。”即便在今天,也唯有富贵人家才能做到如此排场,先秦时代,若非公候之家,断无可能。若只从所见场景来看,恰好符合了此诗历来备受争议的第三点,即“鹊与鸠”并无明确所指,只是自然界的两种鸟。且此诗的作者与婚礼无关路,为路上所见而作。
然而诗中写道“维鹊有巢,维鸠居之,方之,盈之。”与其说法背道而驰。若只是路上所见,又为何要写“维鹊有巢,维鸠居之”。直接写盛大的出嫁场景不就好了吗?何必多此一举?这就得说道第二种争议,即“鹊喻弃妇,鸠喻新妇,也就是弃归诗。
当年,男子钟情于她,娶她为妻。男子本一穷二白,一贫如洗,在她的鼓励与支持下,发奋图强。二人甘苦与共,齐心协力,创造出丰厚沉实的家底,富甲一方。
本以为生活就此幸福美满,谁知男人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抛弃了她,并利用她共同创造的财富为那女子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她心有不甘,满怀愁恨,故作此诗寄怀,讽刺男子的薄情寡性。
史上最为人唾弃的陈世美,为了功名富贵,抛妻弃子,巴结讨好当朝权贵。夫妻重逢,骨肉相见,他竟假装不识,将发妻秦香莲发配边疆,派人于途中刺杀,看之令人发指。
千古以来,男人喜新厌旧,已为常事。长门宫中的陈阿娇,上阳宫里的梅记,谁不曾万千宠爱于一生。婀娜曼妙如赵飞燕,秀色聪慧如班婕妤,皆未能摆脱枯守宫门,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的凄凉命运,又何况普通凡妇?
她所有的努力,都替别人做了嫁衣裳,留给自己的则是“寻寻觅觉,泠泠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和“独行独坐,独唱独酬独还卧。”多少个夜晚,她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剃尽寒灯梦不成。纵然如此,依旧留不住那颗变异的心。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己老。”而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沟。”
此诗的第一种说法,即“鹊喻新郎,鸠喻新娘”历来最受争议。认为男女同类可以婚配,鹊鸠异类不可相配。单从动物分类而言,不无道理。可诗经惯用比兴,多喻物于人。加之历史久远,在流传的过程中出现偏差,亦不无可能。诗无达估,就看此刻的你是何种心境,又想读出何种期待的结果。
此刻,我于月光下,仿佛看见千年前的都城,一支盛大的迎亲队伍穿行城中,女子坐在花轿里,百辆车驾护卫着她,浩浩荡荡。熙攘的人群中,有一妇女掩面而泣,好像在说,那美丽的嫁衣是她亲手裁制,那骑着高头大马,胸挂红花的男人,曾是她的郎君,现在竟要和别人双宿双飞了。她的眼里,满是幽怨与悔恨。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鼓励支持他,就过一段贫苦的生活。粗布素衣,清茶淡饭,也好过以后转身天涯,形同陌路。
柳永《定风波》一词中写道:“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陷入爱情的女人,总是那么容易听信男人的花言巧语。天真地以为,所有的离去都是暂时的,他一定会再回来,兑现当初的诺言。殊不知,薄情郎这一去,音书再无。徒任你终日厌厌倦梳裹,坐断空闺,思念成疾,也与他毫不相干。
正如文君所道:“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唉!郎呀郎,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为男。”可并非所有的女子都有文君的斐然才情,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如相如一般感念旧情,回心转意。太多故事的结局,以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而告终。仿如寒秋中的一片落叶,孤兀飘零,老去黄花,无人问津......
文/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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