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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5月2日凌晨,我国科考船“向阳红16号”在东海海域被一艘塞浦路斯的“银角”号货轮撞击沉没。这一起事故中全船110人,107人获救,3人遇难,造成近亿元的经济损失。而这起事故也成了我国海洋地质调查史上首次重大的海难事故。
这起事故又是如何发生的呢?事故发生之后,船员们又是如何自救的?事故之后,为何我们没有获得对方的赔偿呢?
5点05分的噩梦
“向阳红16号”科考船是我国在1981年建造的。排水量4400吨,最大航速19节,续航能力达1万海里,可抗12级大风。在当时,“向阳红16号”是我国一艘非常先进的科学考察船,船上装备了各类先进的设备,能够在多个海域展开科学研究工作。
我们国家也先后两次对“向阳红16号”进行大规模的升级和改装,使得它成为我国的主力科考船。先后5次到太平洋执行考察任务,多次在我国近海完成海洋科考任务。
1993年,“向阳红16号”计划一次奔赴太平洋执行多金属结核矿产资源调查任务时。然而就是这次航行,使得这一艘可以和美国前苏联日本等先进国家相媲美的科考船沉入汪洋大海。
1993年5月2日清晨,海面上升起层层薄雾,宽阔的海洋宛如一个缥缈的仙境。此时的“向阳红16号”正在向预定作业区域行进。
船上除了值班人员,其余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
“向阳红16号”就这样安静地行驶在海面上,当它行驶到北纬29°12′、东经124°28′海域。值班的海员看了一眼时间,5点05分。他不知道,噩梦马上就要来临。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向阳红16号”的船体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震动,船舱里的物品全都掉落在地,所有人都从梦中醒来。大副胡其芳回忆,当时醒来之后马上就闻到一股很刺鼻的烟味,还听到有人大喊“起火了!起火了!”
情况很严峻,钢板发出了撕裂的声音,不知道什么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人们的尖叫,这些交织在一起,预示着“向阳红16号”的命运。
短短一分钟之内, “向阳红16号”宽大的机舱内已经进水快要有2米高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一艘38000吨的巨轮径直地撞上我们的“向阳红16号”的侧身,对方的船头直接在“向阳红16号”的船舱上撞开了一个大概直径5米的大洞。
这艘38000吨的巨轮正是塞浦路斯的“银角号”,它从雾中开出来直接就撞上了“向阳红16号”,所撞的位置恰恰就是机舱部位。
这是一次致命的撞击!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如果“银角号”撞击之后能慢速顶住“向阳红16号”,那还可以延缓向阳红16号的下沉速度。但是“银角号”却采取了快速倒车离开,加快了向阳红16号进水速度。
这一切使得“向阳红16号”船体下沉速度越来越快。
翻译王龙泉的房间恰好就在被撞击的正中部位,他被惊醒之后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之后,下意识回头一看,他所住的房间被挤压得“消失了”
形势急转直下,仅仅5分钟之后,船长金明奇就不得不下达了弃船的命令。
自救:让科学家先上救生艇
“穿好救生衣!马上弃船!”
船长金明奇和这一次考察总指挥张志挺在船上四处奔走,让船员做好准备。
弃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向阳红16号”上这么多昂贵的设备都要付之东流,这些设备对于当时我们国家来说,每一件都是宝贝疙瘩。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因为比设备更宝贵的是人!
船在不断下沉,时间宝贵,越快行动,大家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向阳红16号”一共配有4艘救生艇,而且就在前两天,全船刚刚演习过出现事故时的撤离。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两天之后,这一切竟然成真了。
然而此时此刻,4艘救生艇却报废了一半。2号和4号艇都在撞击中成了“废物”,无法使用。剩下的两艘救生艇又因为失去平衡,放不下来了。
而“银角号”此时此刻却置我们船员呼救不顾,没有放下一条救生艇。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船员们却保持着相应的冷静。“让科学家先上救生船!让年老体弱的同志先上救生船”
船员们自发地把生的机会优先让给了这些人。
此时只能自救,而且要争分夺秒,和死神抢时间。为了把两艘救生艇放下来,船员们用尽了一切办法,用扳手、螺丝刀、太平斧,用手死命地推,大家使出自己浑身解数。
最后,载着科技人员和年老体弱的两艘救生艇终于被成功放入水中。此时最多坐39人的1号艇,坐了50多人;只能坐28人的3号艇,坐了快40人。
留在“向阳红16号”上的人还有船长、考察总指挥、大副等人,如果按照此前演练流程,他们都可以乘坐救生艇逃生。但是他们在危急时刻,都果断地把生的机会先让给别人。
此时,向阳红16号的尾部已经下沉。在船上的还有20多人,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要用秒来计算。
船长带着大家艰难地走上已经倾斜的主甲板,找到了那两只没有动力的救生筏。危急时刻,他们只能一个个往救生筏里跳。最后一个跳下去的是船长金明奇。
所有人跳下救生筏,此时是清晨5点25分。
但是他们还没脱离危险,汹涌起伏的海浪危机四伏。所有人拼命地划着救生艇,用船桨,用手,甚至是文件夹,能找到什么就用什么划,总之就是拼命地划,一刻不停地划!
天空阴沉,没有阳光,云朵默默地注视着海面上这群和死神搏斗的人。
5点37分,向阳红16号全部沉入海底。
船员们最后被良心发现的“银角号”救上船,全船110人,107人生还。有3人在混乱中下落不明,他们分别是刚刚结婚的于海洋,39岁的刘诗明,30岁的孟令伟。
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踏上祖国的土地,再也看不到亲爱的家人,他们永远地沉眠于这深深海底之中。
为何没有赔偿?
“向阳红16号”生还的船员们后来被我国派船接回,于5月5日返回了上海。
黄浦江的江水安静地流动着,这些活着回来的人们没有人说话,只有无言的沉静。
事后,我方向“银角号”提出了索赔请求,但是最终却没有成功,我们没有得到赔偿。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船员的确有操作不当的地方。
首先当时为了赶路,在晚上起雾的时候,向阳红16号并没有合理地降低船速;而且当时是在济州岛海域一带,当地有许多小渔船,他们为了防止被大船撞击,安装了雷达反射器。向阳红16号上有先进的避碰雷达,只要一英里之内有回波,就会发出警报。
向阳红16号的值班人员听得烦了,直接把船速的避碰雷达给关闭了。试想如果避碰雷达没有关闭,悲剧完全可以避免!
其次,凌晨四点和四点半左右,向阳红16号已经两次发现了银角号,但是都没引起值班人员的重视,没有改变航向和航速。
而另一方面,按照相应规则,“银角”号的责任并不大。第一小船让大船是惯例,“银角号”更大,它没有改变航向航速也符合惯例。
而且“银角号”装载的是天然气,属于危险品,很容易发生爆炸。所以在撞船的第一时间,“银角号”迅速倒车,是为了避免引起自身的爆炸——尽管这加快了我方船只的下沉速度。
种种原因之下,我们的索赔也没有成功。
30年之后再回顾这起悲剧,希望我们国家的海洋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同时,也希望我们能够吸取教训,确保这样的悲剧不会重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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