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共产党的摆渡人,中共一大幕后功臣,曾见证开天辟地伟大时刻


1921年7月30日,位于上海渔阳里2号的《新青年》编辑部内,气氛有点沉闷。经过昨晚的风波,望志路上的李公馆被巡捕监视,导致最后一场会议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召开了。
而参加会议的15人里没有一个上海人,这使得仓促间在上海寻找一个隐秘而合适的会场并不容易。有人提出建议,“老陈夫妇去了杭州西湖,我们也去那里开会如何?”那里游客很多,相比起来不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但马上就有人反对了,他说∶“杭州那么多人,路程又远,而且我们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开会,都被敌人发现了。在杭州开会岂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因此,到最后这个提议也没被通过。
以当时的交通条件来看,从上海到杭州的火车需要开六个小时。如果要去杭州,一天之内是无法完成会议并在当天及时返回上海的。这时,会场上唯一的女士突然插了一句话,“或许可以去浙江嘉兴。”底下立即传出一些同意的声音——因为浙江位于上海和杭州的中间,位置适中。

前往嘉兴只需要三个小时,并且嘉兴名气不大,人口也较少,不太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据目前的消息,无论是各路军阀还是租界巡捕,对这个地方都没有多少关注。显然,这是个好主意。而想出这个主意的,正是为他们一直端茶送水的女士王会悟。
共产党的诞生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件,中国的历史也是从党的一大开始掀起了新的篇章。而王会悟就在这样的伟大历史事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她是唯一一名见证我党诞生的女性,又是不可多得的幕后功臣。那么,这样一位传奇的女性,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自小立志高远,思想追求先进】
1898年7月8日,在有着“鱼米之乡”的浙江省铜川县的一户人家里,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王会悟就这样出生了。
说是书香门第,又有些不太准确。因为她的父亲是晚清时期的秀才,当时有学识的人是十分受人敬重的,于是父亲就靠着自己的学识经营着一家私塾。而她的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不仅在持家方面贤惠能干,而且刺绣技术也是出了名的好。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她从小就接受到父亲的启蒙教育,也因为接受到的新思想和新文化,思想十分进步。加之她本人聪敏好学,后来顺利地考上了嘉兴师范学校。
变故发生在王会悟13岁时。那一年,她的父亲病故,家里也失去了经济来源,她不得不从学校退学回到家乡。父亲不在了,但私塾还得接着办下去。就这样,她女承父业开始教书。渐渐地,她的名声在当地传播开来,慕名而把孩子送过来的家长越来越多。但她家的小私塾已经安置不下这么多学生了,因此她借了一个场所,独自一人操办,建立起了桐乡县的第一所女子小学。
当地的人都夸奖道,小王先生和老王先生教的一样好啊。当地的教育部门也有所表示,甚至还给在王会悟小学里的教员每个月发五块钱的津贴,以表示对这所女子小学的鼓励支持。
王会悟自己的思想先进,因此她也十分积极地向学生们宣传新思想,鼓励移风易俗,其中就有一件动员女孩子们放开小脚的故事。那天她发现有一个小姑娘的双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看见了便跟小姑娘谈话,温和地劝她把脚放开。但小姑娘一脸为难地说道∶“我娘说那样将来会没人要的。”王会悟听了,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小同学,社会在不断的进步啊,现在你裹成了小脚,以后才会没人要呢。”

然而人一旦过的风光了,就容易招来他人的嫉恨。没过多长时间,镇上有一位秀才听说在王会悟学校的教员都有五块钱拿,便四处造谣,说王会悟的坏话。他逢人便说,王会悟身为一个女人家,也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哪里来的资格当老师?不仅如此,他还向县里提出申请,想自己替代王会悟。他说自己不要五块,只要三块就够了。这件事本就够奇怪了,但没想到县里还真的同意了,也不知是被这些谣言给怂恿,还是因为这两块钱而改了主意。
可惜世道不公,1918年,再也不想忍受众人藐视的王会悟愤然离开,只身前往湖州。她的目的地是那里的湖郡女塾,这次前去是因为她认为自己被人嘲笑,一大部分原因得归咎于没有受过正规教育。因此,她打算到女塾里去攻读英语,在这所学校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里,相信英语教学也会更加专业。
而正是在这个地方,她崭露头角,使自身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甚至还与陈独秀进行了交流。起初刚到这个学校时,因为家里拮据,她半工半读,一边在里面教书,同时还给学校打扫卫生,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后来老师无意中发现她的中文功底很不错,就把他推荐给了校长。经过前前后后一番考察,校长最终决定任用王会悟给学校里牧师的夫人们当老师,教他们学习中文。就这样,她出其不意地成为了一名“教师”。
但她并不止步于此,在学习和工作的闲暇期间,她常常静静地坐在那里,捧读《新青年》杂志和一些先进的书籍。有一次,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些想法,大胆地用白话文给陈独秀、恽代英和李达等人写信。这些人都是她十分敬佩的社会名流和革命者,她写信去表达自己对提倡白话文的支持,表示会坚定地拥护他们所宣传的新文化思想和运动。其实她写的时候,只是一种粉丝给偶像写信的心态,但令人感到十分意外的是,陈独秀居然真的给她回了信,并且在信中说道,“没有想到,我们的新思想居然都影响到教会学堂了。”可见,陈独秀非常高兴,他还夸奖王会悟十分有胆识,勉励她要多读书多学习。

【找到志同道合之人,投身革命事业】
1919年在青年学生的组织下,五四运动轰轰烈烈地爆发了。此时的王会悟正在做些什么呢?
要知道,王会悟不是等待被解放的女性,而是要参与到解救他人的运动中去的。她的父亲早逝,自青年时她就独立谋生,赡养家庭,是当时罕见的独立女性。她参与革命活动,是想真正参与女性的解放。
因此,在五四风雷震惊全国后不久,她就前往上海,去寻找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目的在于寻求解放妇女,使之独立的方法。辗转到达上海后,她经人介绍得到了上海中华女界联合会一份工作,那就是给辛亥革命元老,黄兴的夫人徐宗汉做文秘。而另一边,陈独秀到达上海后,与孙中山等革命者交往密切。
于是王会悟就与陈独秀结识,这一次是他们除在信中以外的第一次交流,也是现实中的第一次会面。在这样亦师亦友关系的加持下,王会悟为新青年杂志社做了大量的服务。
十分凑巧的是,陈独秀的妻子高君曼向王会悟发出邀请,希望她可以住进渔阳里二号,来帮助自己处理一些编辑部的事务。因此,王会悟也就在事实上成为了《新青年》杂志社事务人员。在此期间,她则是借住在陈独秀家里。而与此同时,居住在陈独秀家里还有另一个出名的人物,那就是李达,所以她平时会经常帮李达抄录各种文稿。

对于这种有思想有学识的人,越接触越会被他吸引,因此王会悟非常敬仰李达的信仰包括学识。幸运的是,这种欣赏并不是单方面的,李达也十分欣赏王会悟对新思想的追求。渐渐地,两人由相识进而相知,最后走向相爱。到1920那一年,这对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在陈独秀家不算大的客厅里,举办了一个简简单单而又革命化的婚礼。
一段良好的关系就是两人互相进步,互相激励。在那个包办婚姻还十分盛行的年代,向往自由、追求解放的王会悟与李达的结合,让她从心底里感受到了美好和幸福。因着志趣相投,两个人聊起来常常忘记了时间。也正是从李达这里,她学到了很多关于推翻封建制度,从而争取妇女解放的道理。
【为一大慎重选点,帮助代表躲过危险】
一大召开在即,东道主上海的代表李达、李汉俊自然是忙着大会的筹备,王会悟就决定为他们分担任务,领受了像安排代表食宿,包括选择开会定点这些的事务。为了不被监视,筹备者把将要来到上海的代表称为北大暑期旅行团。在那个年代,旅游已经兴起,比如上海银行最早就成立了旅行社。
北大暑期旅行团都是学生,自然不能住昂贵且人员纷杂的旅社。如果住在一起,可以统一管理膳食,还能保证会议的保密与安全。可这个符合条件的地方要怎么找呢?王会悟想到了距离里公馆不远的博文女校。徐宗汉是女校的校董,而校长是黄少兰,又是一个独立的革命女性。当时博文女校校长黄少兰参加过辛亥革命,曾在上海组建女子军事团,并且是出任团长的。王会悟想着,跟这样的人交流,应当是十分顺利的。
因此,主意已定的王会悟就登门拜访了黄少兰。但毕竟内外有别,该保密的还是需要保密。所以王会悟说,这是北京大学暑期旅行团到了上海,他们都是李达的朋友,托我来租借女校校舍作为下榻处。如今的女校放假,就请您能给个方便。意料之中的,黄少兰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7月初,各地代表陆陆续续到达了上海,13个人中有九个人住在这里。

王会武能力出众,十分顺利地就把问题都差不多解决完了,但关于开会的地点,她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最理想的。灵光一闪的瞬间,她想到了李汉俊的家。虽然那个房子的真正所有者是李汉俊的兄弟李书城,但她还是想试一试。李书城当时在国民党内部任军事部长,本来王会悟是不应该冒这个风险的,但当时李书城恰好不在家,李汉俊也在法国租界的一所洋房里寄居,所以王会悟才有了这个想法。
就这样,在7月23日这一天,具有重大意义的第一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在李汉俊家召开了。刚完成了前期的一系列筹备工作,王会悟又成为了保卫人员。在屋内代表们紧锣密鼓开展会议时,她就坐在楼下后门旁的摇椅上,一边摇手里的芭蕉扇,一边紧紧地注视着附近的情况。
就在她望风时,突然有个怀里抱着湿衣服的年轻人,直直地往楼上跑去。王会悟立马感觉到蹊跷,扔下手中的东西就紧随那个人的脚步跑上楼。王会悟叫住那个年轻人,问道∶“你是谁?”而李家的厨师替年轻人答话说,他是侄少爷的同学。王会悟并没有放下心来,把情报立即汇报给了参会的代表。当时坐在门口附近的是翻译杨明斋,也是他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把这个消息翻译后传达给了共产国际的代表马林。于是会议当即终止,代表们匆忙收拾好文件,撤离此地。
没过多一会儿功夫,随着一阵轰隆隆的车响声,法租界的巡捕房就来了。背着枪的士兵全副武装,把房子围得严严实实,打头的几个巡捕十分粗鲁地冲进李汉俊家,追问着他们∶“你们上午聚会是在干什么?”但他们没想到,李汉俊丝毫不慌张,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回答说∶“上午是家里来了几位教授,我们一起讨论意大利文艺复兴的问题。争论起来有些没控制住自己,惊动了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巡捕们倒是想把他们抓起来,但毕竟没有抓到把柄,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事后,王会悟的表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夸奖,他们说道,“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幸而王会悟反应敏捷,及时向大家做出预警,代表们才得以撤离此地逃过一劫。

【做好幕后功臣,见证伟大时刻】
但经过这样一场事,会议的地点必须另选,因而也就有了开头的那个场景。王会悟原本是负责一些后勤事务的,但她勤快又细致,给与会的代表们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当她提到自己和嘉兴的关系时,代表们都立刻同意了她的提议。
之所以选择浙江嘉兴作为开会地点,是有一些王会悟的私人原因存在的——她就出生在浙江著名的水乡乌镇,这里有她青年时期的母校嘉兴师范学校。她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地势地貌了如指掌,在这里也有她认识的很多朋友和故交,在做一些事情时会十分方便。丈夫李达也表示这是个好主意,对她十分赞成。
马林在听了刘仁静的翻译过后,立刻表示同意,王会悟没有思索多久就提出了前往嘉兴的可行方案。她在做准备工作时,表现得非常细致周密。首先是人员出行方面,为了防止一窝蜂去,从而引起敌人的注意,她把十余个代表分成了两天两批前往火车站。王会悟的周密考虑让马林也十分惊叹——为了确认出发的时间和购票,王会悟又亲自前往了火车站。她专程去到上海北站,了解了第二天去上海开往嘉兴的火车班次和时间,以做好万全的准备。
8月1日的清晨,王会悟首先登上了前往嘉兴的火车,并于三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她首先找到了嘉兴中学的孔另境,在孔另境的带领下租了一条画舫。但在租画舫时,中间出现了一些小的意外。因为本来打算租一条大的,但他们说租大船要提前一天预定,现在已经没有大的了,只能等到明天。但他们哪有时间再等到明天呢?在这里多耽误一天,就会再多一些危险。于是她思考了一会儿,便租了一条中号船。

租好船之后,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王会悟又来到南湖边上一个名叫鸳湖旅社的地方,开了两个房间。这样看来,王会悟考虑得十分周全。因为选择嘉兴为开会地点,是本来就计划在一天内开完会返回上海的,但假使今天不能结束会议,那就得在这里过夜。现在预定好旅社,可以免得到时候再为住宿去操心。要知道,任何的小纰漏都可能引起问题。另外再安排了一些零碎的事情之后,一切就这样准备妥当了,王会悟也立即起身返回上海。
8月2日上午,12名中国代表和王会悟分成两批前往嘉兴。在坐火车时,位置分布也有一些特殊——董必武和何叔衡被安排在头等车厢,其余的代表则被分散地安排在几节车厢内。不过这可不是因为什么身份地位,而是因为王会悟心思妥帖。这两位代表年纪较大,可能受不了长途颠簸,于是就让他们坐头等车厢。另外她还嘱咐代表们,尽量不要在车厢内走来走去相互交谈,也少和别的乘客搭话,避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到达嘉兴后,王会悟先带着代表们到鸳湖旅馆稍事休息,因为这仅仅才到了第一批代表,第二批代表还没有到达。
趁着这个等待的空闲,王会悟带了几个人,一同登上南湖湖心岛上有名的烟雨楼。表面上看着他们在欣赏风景,实际上则是暗暗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以便选择好画坊的前行路线和停靠地点。湖心岛上层林叠翠,烟雨楼背靠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面朝着朦胧空阔的江面,风景美不胜收。相传烟雨楼曾颇受乾隆皇帝青睐,甚至后来还被复制在了圆明园中。但尽管如此,一大代表们却是无心观景,满心只关注着这里是否安全。

终于等到第二批代表到达,一行人尽量不引人注意,通过摆渡的小船,登上了事先租订的画舫。王会悟穿着一件旗袍,手持一柄油纸伞,身形窈窕娉娉袅袅地走在江边。心细如发的她特地在上船之前,从鸳湖旅馆借了两幅麻将来,并在旅社预订了中午饭,将一切隐蔽工作做好。
大概在上午11点左右,所有代表顺利登上画舫,就这样,中共一大的闭幕式会议正式开始。下午1点多的时候,王会悟玩让船老大划着拖梢的小船,把预定的酒菜送了过来。即便是吃饭时,为了保证安全,王会悟也没有离开船头,一直注视着附近的风吹草动。下午会议继续,经过之前的风波,又在这样风景如画的南湖上,会议进行得非常顺利。下午6点前后,会议全部结束。最后,12名代表低声呼喊着口号,正式宣告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就这样,在南湖的一艘游船上,改变中国历史的伟大政党诞生了。
【被毛主席称赞为“真正的人”】
后来的王会悟,在妇女解放和党的地下联络工作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她参与创办平民女子学校,撰写了许多马克思主义著作,在传播新思想方面不遗余力。丈夫李达的一本著作在1937年5月时出版,而这本书就是十分具有学习意义的《社会学大纲》。从抄写,出版到发行面世,王会悟付出了不少心血。后来,她还辗转把书送往延安,送到了毛主席手中。读完这本书的毛主席十分高兴,在书页里写下详细的眉批。他称赞道,这本书是中国人自己写的第一部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教科书,还亲自给李达写了一封回信。就是在这封信中,他们夫妻两人被毛主席热情地称赞为“真正的人”。

这样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女子,在此后回忆起那段深刻的历史时,依旧记得十分清楚,而那已经是建国后了。
她回忆道,我们终于敲定去嘉兴。在第二天早上,与会的代表分了两批前往,等到下车已经8点多了……但那时刚刚到达市里,离最终目的地还有点距离,于是我们先去张家弄的鸳湖旅馆下榻…开了两个房间以做稍事休息……在前往南湖时,租是一条中号的船,因为代表共有十余人。我还清楚地记得,船费是四元5角,中午饭一桌花了三元。加上小费,一共是八只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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