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反转轮回之铁扇公主

  微凉的夜,于罗莎再一次从梦中醒来。
  时间是凌晨的3点31分。
  和以前一样,她记不得梦中的任何情节,只能从自己醒来时的心率来想象自己做的是噩梦还是美梦。显然这一次,自己做的是一个噩梦,因为在镜子里,自己的脸色都已经苍白了,而心更是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于罗莎是京西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她记得当自己第一次上解剖课,看到讲师将尸体的头颅剖开,核桃装的脑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那一刻,她晕了过去,而当晚她就开始做梦。
  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经是五六年过去了,几乎每个月都会做几次。
  可是这梦到底代表了什么?和那尸体的脑子有什么联系,她想不明白。
  她曾经给妈妈说过这事,妈妈笑着说人做梦之后,只要头一晃,便会彻底忘记。于是她就试着在梦醒的一刻,立即记下梦境的内容,写在小本上,但是几年过去了,那本子上还是一片空白。
  于罗莎在市立三院上班,一大早她就乘车赶到了医院。这段时间正是流感高发阶段,医院里病人特别多,到处都是人满为患。
  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几个病人家属在那里闹事,有两个小护士被病人家属骂的都哭了。
  于罗莎上前将护士拉开,又带病人家属进了办公室询问具体情况。
  一个中年男人说他父亲三天前就来医院了,可是医院一直不给安排床位,而其它病人一来就有床位,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于罗莎今天穿着一件米黄色薄毛衣,蓝色牛仔裤,一头长发随意的扎了一下梳在背后。她大而明亮的眼睛清澈如水,一抹微笑洋溢在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上,让那男人不忍再说下去,更不忍再大呼小叫。
  后来那男人说道:“大夫,其实我也是为了老人的身体担心,没有别的意思,你看看能否帮我们尽快安排一下,这一直躺在走廊里晚上太冷了。”
  于罗莎微笑着说:“先生您请放心,我会尽快帮您安排的,您先去照顾病人吧。”
  解决了这个问题,于罗莎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换衣服,而这时手机响了,是护士长催促她去开早会。于罗莎这才想起今天是开早会的日子,去晚了肯定被罚款的。此时她也不换衣服了,直接背着包跑到楼上会议室,推开门嘿嘿一笑,找个地坐了下来。
  护士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吐舌头一笑,道:“对不起护士长,我又迟到了,这样,不用大家开罚单了,我会自觉请大家吃KFC的。”
  她的这种举动,让平时严肃的护士长也不禁笑了。
  接连几天连续都做梦,这种情形在以往每年中都没有碰到过。这让于罗莎有些心绪不宁,是不是预示着将发生什么事情呢?下班之后,同事们相约一起去唱歌,于罗莎由于心中纠结着梦中的事情而推掉了。吃罢晚饭,她给妈妈说了自己这几天的情况,妈妈感到很意外,建议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有人说晚上梦做多了,第二天肯定没精神。但是于罗莎却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无论晚上做多少梦,第二天都照样精神百倍,和平时一样。“妈妈,难道我是个怪胎?”于罗莎这样对妈妈说,妈妈打了她一下,笑着道:“对,你就是个怪胎,怪的不能再怪了。”
  接着,妈妈对她说已经找好了一个心理医生,约好周六下午带她去,于罗莎点头答应了。
  心理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穿一身唐装,眉头上的皱纹如刀刻斧凿一般,下颌飘着一缕灰白的长须。于罗莎想:“这到底是心理医生啊,还是算命先生啊。”
  妈妈介绍说这心理医生姓周,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于罗莎甜甜的叫了一声“周伯伯”,周医生点点头,详细询问了一下于罗莎的具体情况,然后捻着胡须沉吟了一番,说道:“看来就是那颗脑子,给你心理造成了阴影。”
  “啥?阴影?不会不会,周伯伯,肯定没有。”于罗莎摆着手道。
  妈妈打了她一下说:“不许没礼貌,听周伯伯说。”
  周医生想了想,说道:“我看还是催眠吧,我找出你心理的症结,好给你治疗。”
  一听说催眠,于罗莎立刻点头同意了,她只是在小说里和电影上看到过催眠,现实中这还是第一次,而且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想这肯定太刺激了。
  周医生带她进入一间小屋里,那屋子里灯光昏暗,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屋子里只有一张躺椅,于罗莎躺在了上面。瞪大眼睛望着周医生,看周医生一脸颜色的表情,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周医生拿着一个用红丝线拴着的玻璃球在她眼前晃动,嘴里轻声的念叨着一些听不明白的话语,渐渐的于罗莎还真的感到有些困意。她心里想着不要睡,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周医生问道。
  沉睡中的于罗莎脸上一笑,道:“我看到了母后,还有莎琳雅,还有好多好多人。”
  周医生一愣,眉头紧锁,接着问道:“你的母后是谁?莎琳雅又是谁?”
  “母后就是母后啊,莎琳雅是服侍我的丫鬟,是我的好姐妹。”
  于罗莎话音刚落,猛然间惨叫一声,接着身体强烈的抖动起来,一边抖一边大声喊叫:“罗什,罗什,你醒醒,你醒醒啊,罗什……”说着她哭了起来。
  周医生知道这肯定是她的症结所在,于是稍稍用话语安抚了她一下,这时于罗莎瞬间睁开了眼睛,眼中噙满了泪水,她醒过来了。周医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为出事了,正在想再次催眠的时候,于罗莎道:“周伯伯,没事的,是我醒了。”
  “哦,那就好。”周医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带着她走出屋子。
  妈妈一把抱住于罗莎,问道:“你没事吧,刚听你大叫起来,妈妈担心死了。”
  周医生让于罗莎先回去,然后对于罗莎妈妈问道:“罗什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于罗莎妈妈想了很久,摇摇头道:“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那就怪了,看来这个罗什给莎莎这孩子的影响很大,而且她在梦中一直叫母后,父王,还说莎琳雅是她的丫鬟,我看啊,肯定是这些宫廷剧看多了给闹得。”周医生说道。
  妈妈道:“看来还是得找这个罗什。”
  周医生点点头,将梦中对话记录复印了一份给了于罗莎妈妈,便送她出了心理诊所大门。
  当于罗莎听到妈妈问起罗什这个人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说没有,她的小伙伴、同学、同事或者网友里面,都没有叫罗什这个名字的,而且这名字很怪。
  晚上躺在床上,于罗莎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着罗什这个名字,可是到底这个人会是谁呢?周伯伯又说自己在梦里看到了父王和母后,还有丫鬟莎琳雅,她们又是谁呢?
  唉,看来都是宫廷剧惹的祸啊,谁让自己天天这么爱看宫廷剧呢。
  于罗莎没有想明白,看了会书便甜甜的睡去了。
  @jill7501 2012-8-4 18:35:00
  沙发啊!好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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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只有前生,没有来世



  一个佝偻老人迎面走来,离很远就冲于罗莎咧嘴笑着,一嘴的黄牙让于罗莎感到有些反胃。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老人阴森森地说道:“只有前生,没有来世。”
  说话的时候,老人嘴角竟然流下了脏兮兮的涎水。
  于罗莎“啊”的大叫一声,睁开眼,原来又是南柯一梦。但是这个梦,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包括那老人的样子,还有那句话“只有前生,没有来世。”
  这是什么意思?说谁啊,说谁只有前生没有来世啊。
  她拧亮桌上的台灯,拿起那张记录着周伯伯和梦中的自己对话的纸,来回的看着,难道那老人就是罗什?于罗莎立刻“呸”了两声,心想如果这老人是罗什,我宁愿不认识他,太脏太吓人了。
  早上起来,又要迟到了,于罗莎从桌上随手抓起一块面包片和一个鸡蛋,风风火火的跑开了。妈妈在身后喊着注意安全,于罗莎没有回答,一边跑一边吃着挤上了公交车。
  来到市立三院站下了车,于罗莎看还有五分钟不到,心想一准又得迟到,唉,反正是迟到,不跑了。
  刚进医院大门,和保安笑着打了声招呼,一抬头,她呆立在了那里。
  迎面走过来一个老人,穿着破烂的衣服,佝偻着身子,一头花白的头发上沾满了垃圾,就和鸟我一样。老人似乎一直在看着她,冲她咧嘴笑着,满口的黄牙暴露着,正一步步缓缓朝她走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于罗莎心中呐喊着,可是嘴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想转身回头,可是脚下的步子却不听使唤的迎着老人走了上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老人那阴森森沙哑的声音:“只有前生,没有来世,玉罗刹,只有前生,没有来世……”
  “玉罗刹?是谁?”于罗莎想到昨晚梦中,并未听到老人说“玉罗刹”这三个字,一个罗什,一个玉罗刹,这两个人自己都不是认识啊,更没听说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保安看于罗莎有些反常,上前问她怎么了,于罗莎这才反应过来,回头再看,哪还有佝偻老人的身影。于罗莎问道:“哎,刚才那老头呢?”
  “老头?什么老头?这会就你一个人啊。”保安说道。
  于罗莎一愣,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迈步走开了。
  病人越来越多,于罗莎工作一天下来累的两条腿酸酸的,真的不想上班了,好想好好休息几天。可是当看到病人们那痛苦的表情,看到病人家属殷切的眼神,她又不忍心,无论多累她都任劳任怨的工作。
  病房里有一个身患癌症的老人,这老人已经98岁了,可是性格依然开朗,好像这病不是生在自己身上一样。于罗莎很喜欢和他聊天,这天工作之余,于罗莎来到老人病房里,给老人说起了梦中的情景以及上午的遭遇,问老人知不知道这事是什么意思。
  老人说:“孩子,这恐怕不是好事啊。”
  “哦?老伯伯,您说说看。”于罗莎接着问道。
  老人说:“梦,按科学解释就是白天的记忆在大脑皮层遗留的电波造成的,可是如果你丝毫都没有经历过这件事,却出现在了梦中,那么这个梦就是一个预兆了。”
  于罗莎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更奇怪的是那梦中的情景今天真的发生了,而且那老人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别人都没看到。”
  老人说:“孩子,最近你要多多小心啊。”
  于罗莎带着满腹疑问继续工作,晚上回到家兴致也不高,妈妈问她怎么回事,她也没说,只是早早的洗刷完毕就睡觉了。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于罗莎睡眼惺忪的接起来,只听得电话里传来护士长急切的声音,要她赶紧赶去医院,抢救一个重病人,值班护士在负责其它病人,无法抽出身来。
  对于罗莎来说,半夜被叫起来已经是常事了,她立即起床打车赶到医院,换好衣服进随着手术车一起进入手术室。
  听说这是一个重病老人,这老人孤身一人无儿无女,还是邻居给送来的。
  于罗莎专心的准备着医疗器械和手术台环境,将各种器具都摆放整齐,就在她掀起老人上衣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老人的脸,“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正是出现在自己梦中,早晨又给自己说那句“只有前生,没有来世”的老人。
  他到底是谁?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于罗莎脑子瞬间乱了,她不敢看老人的那张脸,她生怕老人再对她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来。于罗莎尽量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和大夫配合着。
  “止血钳。”
  于罗莎随手拿起一个东西递了过去,大夫接过来看都没看直接就插入了老人的身体里,但随之心电显示器上传来报警声,老人的心跳已经停止,一条绿色的水平线在无限延长。
  大夫一看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把剪刀。
  不但没有止住血,反而将病人心脏四周无数的血管给剪断了。
  于罗莎呆住了,看着老人胸口汩汩冒出的血,她眼前一黑昏倒在手术室内。
  3、魂归地府



  最后证实,那老人有精神分裂症,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次医疗事故,也没有人追究医院的责任,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医院还是对于罗莎这件事情进行了通报批评,并且取消了她当年评优的资格。
  于罗莎内疚不已,感到十分对不起老人,几次提出辞职都被医院驳回,因为她的业务技能,在医院的整个护士队伍里是最好的。已经内定为护士长的接班人了。
  清明节这天,于罗莎请了假来到公墓,给老人扫墓。她来的很早,公墓里还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的,有些阴森。
  于罗莎来到老人目前,摆上了鲜花供果,然后又给老人倒了一杯酒洒在墓前。说道:“老伯伯,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说那句话,你能告诉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老伯伯,就是因为你那句话,让我心不在焉,害您丢了性命,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每年的清明都会来给您扫墓的,希望您能安息。”说着话,于罗莎流下泪来,这泪水中有懊悔,有委屈。
  抬头间,她发现墓碑里老人的照片竟然笑了。
  于罗莎忘记了这是在墓园里,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她问道:“老伯伯,您原谅我了吗?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老伯伯,您能告诉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照片上老人的嘴唇竟然动了,可是却没有发出声音。
  于罗莎根据老人的口型,慢慢模仿着,最后她终于知道,老人说的是:“你马上就会明白了。”
  回到家里,于罗莎坐在沙发上发呆,妈妈明白女儿的心情,上来劝了他一番。
  于罗莎问道:“妈妈,你说人真的会有前生和来世吗?”
  妈妈说:“你别听人瞎说,哪有啊,你怎么比我还迷信啊。”
  于罗莎说:“不,妈妈,我想肯定有的。只要是人,肯定会有前生,也会有来世,当然也会有轮回。”
  妈妈惊诧于女儿说出的话,她摸了摸于罗莎的额头,担心的问道:“莎莎,你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
  于罗莎一笑,未置可否。
  电视上播放着新闻,一条新闻说近期南方暴雨连绵,多地爆发了洪水和泥石流,无数百姓被困,死伤人数众多。于罗莎长叹一口气道:“唉,天灾人祸,最终还是老百姓受苦啊。”
  第二天一大早,医院就发出了通知,要组成救援小组赶赴灾区帮助受灾群众,让大家踊跃报名,于罗莎想都没想第一个跑去报了名。下午院长叫于罗莎过去,劝说于罗莎不要报名,因为去了灾区很容易出事的,他说要为医院留下精英人才,不允许于罗莎报名。
  可是于罗莎也铁了心的要去,她说如果医院不允许她去,那么她就自己去。
  院长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于罗莎的妈妈,希望于罗莎妈妈能劝劝她。于罗莎妈妈听了之后,在电话里说女儿的脾气她了解,只要她认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改变的。
  救援小组一行十二人乘班机赶往南方A市,下飞机后又乘直升机直接降落在重灾区一个小山村里。
  这个小山村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爆发泥石流之后,几乎所有的屋子都被压在了底下。
  救援小组组长是医院的杨医生,他也是主动报名前来的。看到灾区的情形,他立刻做出了安排,让大伙先挨个人去给做检查,有病的先治病,没病的预防。
  于罗莎和另外两个医生带着治疗箱来到村子北面,从北面的百姓那里开始检查。这里是一处高地,搭着各式各样的帐篷有十几个,帐篷外面随便搭着一些锅灶,偶尔会有一两声婴儿的啼哭或者是老人的呻吟之声传来。
  为受伤的病人们包扎了伤口,上了消炎药,又给感冒的病人打了针,忙忙碌碌一天就过去了。收拾好东西,众人朝救援队住的帐篷走去。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就听有人高喊:“泥石流来了,山崩了快跑啊——”
  一个大夫拉了一把于罗莎,几个人一起飞快的向前跑去,正跑着,只听得后面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于罗莎一愣,回头一看,只见在不远处的泥地里趴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她想都没想转身跑了过去,那大夫在后面高喊危险,要她回来。可是于罗莎充耳不闻,上前抱住那孩子就朝前跑,谁知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接着冲天而降一块巨石,将于罗莎压在了下面。
  最后一刻,于罗莎将孩子远远的扔了过来。
  孩子得救了,于罗莎香消魂散。
  于罗莎感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她飞出大石,发现原来自己的魂魄脱离了躯壳,而肉体则已经被大石砸的血肉模糊。这一刻她用力的推那块大石,呜呜大哭。她看到同事们疯一样的跑过来,拉着她的手,用力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是她的肉体,却再也听不到了。
  还有妈妈,如果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妈妈该怎么办?她还不得哭死啊?唉,妈妈啊,女儿这辈子不能尽孝了,下辈子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一阵阴风吹过,她的魄体感到一丝疼痛。
  两个身着红色古装,面色惨白的年轻人站在她的面前,冲她行礼道:“奉阎王爷之命,接公主去地府,请上轿。”
  “公主?阎王爷?”于罗莎重复着,然后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难道他们是鬼?想到这儿,于罗莎问:“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左边那个红衣鬼吏道:“公主,我们是阎王爷驾下的鬼吏,奉命来接公主去地府,还请您上轿。”说完抬手在空中一划,只见眼前多出一定红色轿子,四个身材枯瘦的,脸色蜡黄的鬼吏抬着轿子,在哪里等着。
  于罗莎想:“既然死了,地府是一定要去的。”她上了轿子,只感觉轿子飞了起来,然后迅速下降,不一会就感觉似乎下到了底,轿子开始在平地行走。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轿子落地,那鬼吏掀开轿帘说到了,请公主下轿。
  于罗莎下了轿子,慢慢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正处于一个硕大的院子里,这院子很空旷,到处都是氤氲之气。偶尔会有几个怪模怪样的鬼经过,冲于罗莎嘿嘿阴笑,于罗莎吓的躲在了鬼吏的身后。
  鬼吏冲那些小鬼喝道:“胆敢对公主无礼,小心刑法判官拉你们去下油锅!”
  那帮小鬼立刻惊叫着,倏忽便无影无踪了。
  于罗莎一笑,道:“原来地府和人间一样啊,也有欺软怕硬的啊。”
  那鬼吏道:“他们都没有恶意,只是看你是新来的,和你开开玩笑,吓吓你。”
  “嗯。”于罗莎答应一声,随即问道:“哎,你们为什么叫我公主啊?”
  那鬼吏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有说话。于罗莎也看了一眼自己的魄体,这一看立刻吓了一跳,她身上穿的不再是那身护士装,而是一身古代女子的装束。
  此时的于罗莎头上高挽着发髻,插着两只翠玉簪子,一袭白色的长裙一尘不染,脚上穿一双绣花鞋。于罗莎上下打量着来回走了几次竟然觉得很自然,而且心中竟然觉得自己本身就该这样穿着,也就不以为意了。
  “哎,你们不是说带我去见阎王爷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啊?”于罗莎问道。
  两鬼刚要回答,只听从远处传一声高呼:“阎王爷升殿,有情公主。”
  于罗莎大大咧咧的随鬼吏朝前走去,氤氲腾腾挪挪,一座高大的宫殿若隐若现。两鬼吏看于罗莎走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公主,反而像个野丫头,不禁笑了出来。于罗莎紧走两步追上去,生气的问道:“笑什么笑,本姑娘很好笑吗?”两鬼吏立刻躬身行礼道:“不不不,小鬼是见公主貌美如花,发自内心的喜欢,这才笑的。”
  阎王殿很大,两边站列着奇形怪状的鬼吏,有的红须款额,有的绿眼青面,还有的通体雪白。十殿阎王端坐顶端,见于罗莎进来,都起身施礼。
  于罗莎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躬身还礼。
  不待十殿阎王说话,于罗莎便问道:“阎王爷爷,我可是好人,你不会让我上刀山下油锅吧?”
  话音刚落,阎王殿内发出哄堂大笑。十殿阎王为她的纯真而感到高兴,彼此感叹着她经历了千年轮回,天性依然未变。
  秦广王脸一沉,喝道:“来到阎王殿,岂容你放肆,你就不怕吗?”
  于罗莎说:“怕?我为什么要怕啊?世间都传言阎王是最公正的,我又没做过亏心事,我才不怕呢。”
  “嗯。”楚江王道:“果然有公主风范。”
  “你们为什么都叫我公主啊?还有,怎么我下来之后,就是这身衣服了,这衣服穿着走路很麻烦的,我还是喜欢我原来的衣服。阎王爷爷,能否给我换回来呢?”于罗莎问道。
  “这恐怕不能,这是你轮回前的衣服。”楚江王说道。
  “哦,那算了吧。”于罗莎一脸的不快,但随之觉得既来之则安之,穿就穿了吧。想在人间的时候,自己还穿着古装拍过好几份写真呢,也挺好看的。
  于罗莎只顾着欣赏自己的新衣,而上面十殿阎王也正在互相商量着一些事情。
  不一会,阎王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红脸判官飞身来到殿中,禀报阎王说当日需要勾魂的名单已经查出来了,请阎王爷过目。十殿阎王传看后各自盖印,由判官交付对应的鬼吏去办了。
  接下来该干什么了?要去投胎吗?投胎需不需要办什么手续啊?于罗莎想到这里,问十殿阎王道:“阎王爷爷们,我,我接下来该去哪里啊?是不是要去投胎了?”
  十殿阎王同时摇头,阎罗王道:“公主身份特殊,不能投胎。”
  “为什么?”于罗莎问。
  “因为你只有前生,没有来世。”
  阎罗王的这句话,让于罗莎顿时一惊,这不就是那一日佝偻老人对自己说过的话吗?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
  只有前生,没有来世,难道我在这一刻起就要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吗?于罗莎这样想着,不禁哭出声来。她一边哭一边说:“在人间的时候听说所有人死后都会投胎的,为什么偏偏我就不可以?”
  秦广王道:“公主,因为你是仙体。”
  “仙体?什么仙体?”于罗莎问。
  秦广王摇摇头,没有回答,于罗莎又哭了起来,哭着要看轮回簿。这一点到真让十殿阎王为难了,因为轮回簿比生死薄更关键,除了十殿阎王之外,连判官都无权查看的。
  阎罗王道:“公主,这些事情以后你自会明白,还请公主见谅。”
  于罗莎见这样,无奈的说道:“那好吧。”
  这时,楚江王道:“公主无须烦忧,虽然轮回簿公主不能观看,但是三生石,还是可以带你去看一看的,那里同样可以让你明白一些事情。”
  “三生石?好呀,那谁带我去呢?”于罗莎破涕为笑。
  这时一个青衣鬼吏上前道:“公主,请随我来。”这青衣鬼吏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轻飘飘的飞身而起朝殿外而去。
  于罗莎边跑边高声喊着:“你等我会,你会飞我可不会啊。”刚说完,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竟然也飞了起来,而且瞬间便赶到了那鬼吏的身边。只是她刚开始飞,还不太懂其中的奥秘,所以整个身子显得笨拙不堪。
  鬼吏带她出了阎王殿,朝远方一个雪白的光柱飞去。于罗莎看着脚下,只见下面到处都是乌黑的泥淖,里面浸泡着各种鬼怪的躯壳,耳边回荡着的,是一声声凄惨的叫声,让于罗莎忍不住心惊胆战。
  约一刻钟的功夫,只见眼前一道光柱由地上升起,直冲九霄。那发光的,正是一块光滑如镜的巨石。
  “这就是三生石?”于罗莎问道。
  青衣鬼吏道:“是的,公主请稍后。”鬼吏说着话,双手反扣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三生石上显现出无数的画面,在飞速的切换着,不一会鬼吏道:“好了,公主请看。”
  于罗莎上前观看,只见里面显现的是自己在世时的生活,有医院的同事,有爸爸妈妈,还有自己从未谋面的奶奶。原来自己的奶奶是那么的慈祥,还有爷爷。但是到了魂魄离体的那一刻,画面就结束了,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死去,三生石上就没有了记忆。
  “看一下我的下一世。”于罗莎道。
  鬼吏点头,接着变幻手势,口中念念有词。于罗莎紧盯着三生石上的画面,只见那画面再一次迅速切换,可是到最后,呈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片空白。鬼吏道:“公主,你没有来世。”
  于罗莎喃喃地说道:“没有来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鬼吏想了想说道:“公主,三生石就是这样显示的,具体的,小鬼也不清楚。”
  那小鬼看于罗莎失落的样子,心中也颇为不忍,想了一下,问道:“公主,你还要看你的前生吗?”
  于罗莎摇摇头,缓缓起身,飞向阎罗殿。
  十殿阎王关切的询问了于罗莎看了三生石后的想法,于罗莎说自己只能看到当世,却看不到前世和后世。她觉得自己的身世好可怜,就好像自己是很突兀的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又很突兀的消失了一样。她哭着对阎罗王说:“在我活着的时候,最常说的话就是投胎的时候,一定不喝孟婆汤,因为喝了孟婆汤就忘了前世了,我要记住前一世的所有事情,记住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好朋友们。你知道吗,他们对我真的很好,我真的不想忘记他们。可是,可是现在,我连下一世都没有,我就算记得再深,又有什么用呢?”
  楚江王点点头,道:“公主,这一切都是命。”
  “都是命,可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啊?”于罗莎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
  于罗莎最后被鬼吏带到了一间房子里,那房子布置的很豪华,也很优雅,床上铺着锦缎棉被,一束束曼陀罗花插在花瓶里,散发着特殊的幽香,在窗前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柄铜镜。
  坐在桌前,一个女鬼推门进来,为她端来一盆清水洗脸。于罗莎看那女鬼有些眼熟,便问她是谁。那女鬼莞尔一笑,道:“等时候到了,公主自会明白。”说完转身出去了。
  于罗莎洗了把脸,感到精神好了一些,便坐在梳妆台前拿起铜镜来看。镜中是一个绝美的妙龄少女,这是我吗?于罗莎想着,我原来这么漂亮啊。
  镜中的于罗莎一笑,竟然开口说话了:“这是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那为什么三生石上没有看出来呢?”于罗莎问道。
  “因为三生石所显示的只是普通人的前生和来世,而你不是普通人。”镜中的于罗莎说道。
  “那我是谁?”
  “你现在的魄体也不是普通人死后的魄体,而是仙体。”
  于罗莎知道再问,镜子也不会回答,便轻轻抚摸着光滑的镜面,仔细看着镜框上雕刻的每一丝花纹。镜子似乎感知了她心中的想法,又说道:“公主真是绝顶聪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镜子是乾坤镜,可以看出仙体的前生和来世。”
  这句话让于罗莎心中一喜,那三生石只是普通人能用的,而这乾坤镜可以找出仙体的前生和来世,那么看来我的来世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了。想到这儿,她立刻说道:“那么,那么请帮我查查我的来世。”
  镜中的于罗莎为难地说道:“你,没有来世。”
  于罗莎放下乾坤镜,幽幽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生前和朋友们聊起死后情形的事情,不禁无奈的笑了。现在这样子,就算是自己想喝孟婆汤,恐怕都没机会喝了。
  自己没有来世,为什么会没有来世?如果我去投胎,不就有来世了吗?于罗莎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就这么办。
  4、反转轮回



  在地府所能看到的天幕,永远是灰色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能凭着滴漏上的指示来感知时间。于罗莎一觉醒来的时候看滴漏才走了半圈,可是她还真不清楚半圈是多久。
  “来人。”于罗莎随口叫道,但是随之心中一愣,自己怎么会这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来呢?以前自己可从来没这样说过啊。难道,难道我的前身真的是一个公主吗?
  门一响,那端水的女鬼走进来,欠身施礼,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公主,现在是冥时巳时三刻。”
  “冥时?什么冥时?”
  “冥时就是地府计时规则,因为地府没有白天和黑夜,就采用冥时来计时。冥时一天共分十二个半时辰,现在的时刻,应该是人间白天的十一点多了。”
  于罗莎问道:“那这个时候,在地府一般都干什么啊?”
  “这个时候,十殿阎王都在审阅上一日的卷宗和勾魂的记录,各鬼司衙门开始升堂判案,再有就是根据上一日审定的投胎记录,各司鬼吏将押解鬼魂过奈何桥进入轮回投胎。”
  于罗莎“哦”了一声,脑子灵光一闪,问女鬼道:“哎,你能带我去看看投胎的地方吗?”
  那女鬼忙摆手道:“不,公主,这绝对不行的,被阎罗王知道了,是要判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去,我自己偷偷去。”于罗莎道。
  女鬼道:“不不不,公主千万不要,虽说你是公主,平时大家会尊敬你,但是如果违反了地府的规条,十殿阎王可都是铁面无私的。”
  于罗莎想想也是,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不然魂飞魄散了可就不好玩了。嗯,既然这样那就去求阎王爷。想到这儿,她让女鬼带她去阎王爷哪儿,说有事要求见阎王。
  女鬼答应着,带于罗莎来到十殿阎王议事的地方,在门口停下来,说这种地方下人是不允许进入的,让于罗莎自己进去。
  于罗莎说了声谢谢,容鬼吏通报之后,随守门的鬼吏走了进去。
  议事殿很大,十殿阎王每人一张硕大的公案,案上各种文件堆积如山,每个阎王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书吏,一个书写阎王的指令,一个整理阎王批阅完的案卷。
  于罗莎走进来,站在大殿中央说道:“阎王爷爷们,真想不到你们每天也这么辛苦。”
  楚江王一边急速的批阅奏章一边说道:“万物轮回,来不得半点失误,否则天下将打乱,伦常将泯灭。”
  宋帝王道:“地府比不得人间,更比不得天宫,所有的事情都得做到公正不阿。”
  秦广王问道:“公主前来,有何要事?”
  于罗莎看十殿阎王如此忙碌,反而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想法了,她笑着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没别的事,没事。”
  阎罗王道:“公主,在阴司是不可以撒谎的,你是不是想去看看轮回盘啊?”
  于罗莎见心思被看穿了,遂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还想问阎王爷爷们,我真的不能去投胎吗?”
  “不能!”十殿阎王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难道我注定一辈子待在地府里?”于罗莎惊问道。
  阎罗王道:“再过十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天宫大会,我们会将公主的事情禀告玉帝,由他来决断的。”
  “十天?还要等十天啊?”于罗莎吐了下舌头,嘟囔一声:“好吧。”但是她不甘心,接着问道:“那,阎王爷爷,能否开恩让我去轮回道口看看呢?我想去看看人投胎之时是什么样子的。”
  秦广王生气的拍了一下公案,怒喝道:“公主,地府法度岂容儿戏,望公主自重!”
  “来人,送公主回房!”阎罗王严肃的看了于罗莎说道。
  于罗莎道:“回去就回去,有什么了不起。”说完转身走开了,对身边的鬼吏连看都不看一眼。
  众阎王不禁笑了出来,阎罗王道:“还是个孩子脾气,公主病很重啊。”
  这几日,于罗莎呆着实在无聊,就让服侍自己的女鬼陪自己聊天。她问了好多关于女鬼生前的事情,可是女鬼总是笑着说记不清了。于罗莎又问她为什么不去投胎,她说由于自己是冤死的,怨气没有消散之前是不能投胎的。
  “那,那你是怨灵了?”于罗莎道。
  “是的。”
  “那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投胎啊?”
  “要等到我心里挂念的那个人来到这里,和我当面说清楚,我才能消解心中的怨气,安然的去投胎。如果带着怨气去投胎的话,到时候可能会害死我下一世的母亲的。”女鬼说完,凄然一笑。
  于罗莎抓住她的手说道:“你不要伤心了,相信投胎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你这么善良,下辈子一定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的。”
  女鬼说:“我也这么想,谢谢公主。”
  “哦,对了,今天距我上次见阎王爷爷有几日了?”
  女鬼回头看了一眼滴漏,说道:“有九日了。”
  于罗莎想:“九日,明天就是第十日了,到时候十殿阎王就全部都要上天宫,到时候地府里没有人能拦住我了,我就可以去轮回盘那里看看了。”想到这里,于罗莎道:“唉,日子过得真快。”
  第二天一早,于罗莎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她一边穿衣一边叫来女鬼问外面出什么事了。女鬼说是十殿阎王准备上天宫,有一些小鬼拦在那里闹事喊冤。“唉,其实每年都这样。”女鬼道。
  “怎么,难道地府里也有冤案吗?”于罗莎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女鬼道:“地府里没有冤案,只是这些鬼认为判的太重了,心有不甘呗。”
  “呵呵,和人世间一个样。”于罗莎梳洗完毕,在女鬼的陪同下走出去为十殿阎王送行。
  果然外面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各种各样的鬼魂,有跪着的有站着的还有趴在地上的,各种哭号各种凄厉的惨叫,有的骂有的求告。数不清的鬼吏守在阎王身边,不住地驱赶着这些鬼魂。
  于罗莎和女鬼根本就进不去,只好远远的冲十殿阎王挥了挥手。宋帝王看到了她,冲她点头笑笑,远远说道:“公主且请回,此次回来就会有结果了。”
  于罗莎点头笑笑,心想等你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过了两日,于罗莎让女鬼叫来一位判官,很严肃的问道:“近期投胎的鬼魂是怎么安排的?阎王爷都不在,你们可有疏漏?”
  判官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公主,虽然阎王爷不在,可是小的丝毫不敢有所疏漏,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规矩来办,等阎王爷回来,都要查证的。”
  “都要查证,如果你们出了错,到那时再查证还能挽回吗!”于罗莎故作生气地问道。吓得判官立刻跪倒在于罗莎的面前,磕头如捣蒜般地说:“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小的真的是一点纰漏都没有出啊。”
  于罗莎见对方上钩了,心中不禁一笑,问道:“是吗?那本宫去看看,看看阎王爷不在,你们是否都在尽心办事。若真如你说的这样,我自会在阎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若是查的你们有丝毫懈怠,别怪本宫不客气!”
  判官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起来带着于罗莎朝轮回道飞去。于罗莎跟在她身后,四下里看着。只见身边的景物和其它地方完全不一样,着四周的景物和人世间相差不多,一条宽阔的大路弯弯曲曲延伸至远处,没有尽头。
  黑暗的地府天空,随着轮回盘的盘的越来越近,四周也越来越亮,路上赶着投胎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衣着都不一样,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鬼吏的押解下缓缓前行。于罗莎在空中看出,他们的脸上都很平静,平静的如一块镜面。
  于罗莎想:“难怪女鬼说要消除了心中的怨气才能投胎,看来这些人真的是没有丝毫牵挂了。”
  再往前,隐隐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如一声声炸雷响在耳边。于罗莎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判官回道:“禀公主,这是忘川的水声。”
  “怎么这么大声啊?”
  “这声音可以震彻鬼魂的心窍,将他们的心中的恶念彻底清洗干净,经过了忘川,他们就可以忘记前世所有的恶念和烦恼,将他们的心恢复善良和澄明。”
  于罗莎“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她想如果鬼不小心掉到忘川里,会是怎么样呢?她将这个疑问提出来之后,判官一笑,回答道:“公主,忘川其实是地府的一个结界,并不是真的有水,如果心怀怨恨的魂魄踏上奈何桥,桥立刻就会断掉,而整个魂魄则被忘川吸入,魂飞魄散。若是心性澄明的魂魄经过,是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于罗莎问道:“怎么掉不下去呢?”
  判官说道:“公主,前面就到了奈何桥头了,我们可以下来了。”说完缓缓降落在桥头。
  忘川的水声更大了,震的于罗莎头疼异常,但是其心性却似乎渐渐平静,随着心性的平静,忘川水声也似乎小了,最后一点也听不到了,只看到潺潺黑色的水从天而将,落入万丈深渊。
  奈何桥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木桥,
  奈何桥摇摇欲坠,下面就是深不见底,冒着氤氲之气的忘川河,走在桥上只要向下一看就足以令鬼胆战心惊。而此时的于罗莎,已经心静如水,走在桥上如履平地一般,而判官则小心翼翼的陪在她身边,丝毫不敢怠慢。
  四周的鬼吏看到多了一个魂魄,正要上前拿问,见判官陪在身边,知道这肯定是个重要任务,便不再多事。
  奈何桥头的另一头便是喝孟婆汤之所,只见孟婆有五十几岁,长得雍容华贵,脸上带着微笑,每递过一碗孟婆汤,都说一句:“祝贺你,新生命。”
  一个个鬼魂都自愿上前喝孟婆汤,根本不用鬼吏去强制,这和人间传言的可不一样哦。
  再向前走,就到了轮回道入口,远远望去只见一块硕大的圆盘镶嵌在哪里,圆盘上刻着太极八卦图,每一道都闪耀着金光。投胎的鬼魂按顺序一个个跳上去,轮回盘便会自动旋转,鬼魂瞬间便会消失,投胎到下一世。
  轮回盘四周,按八卦方位站着八位手持兵刃的鬼将,一个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这是在鬼魂轮回时候的最后一关,需要地府严格控制,这八位鬼将奉有阎王专旨,遇到违规的鬼魂可以直接打散其魂魄。
  于罗莎迈步上前,判官在后面大声叫道:“公主,公主,切勿上前……”
  站在乾位的鬼将一杆银枪拿在手中,指着于罗莎喝道:“何方小鬼,胆敢私闯轮回禁地,速速退下!”
  于罗莎笑道:“大胆,连本宫都不认识吗?”
  判官忙上前介绍说这是一个公主,由于阎王都上天宫了,她来检查一下轮回的工作是不是有疏漏。
  谁知那鬼将丝毫不买账,见于罗莎脚步不停,银枪一抖,喝道:“轮回重地,公主请回。”
  “本宫前来查看投胎轮回的事情,也是阎王爷爷恩准的,岂容你等放肆。”于罗莎脸一沉,将那鬼将的银枪拨到一边,冷笑着道:“伤了我,你也别想周全。”
  “本将职责所在,还请公主见谅。”
  于罗莎一笑,道:“本宫只是看看,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说着话,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判官和排队等候投胎的魂魄,纵身跳入轮回盘。
  “啊!”八位鬼将和站在远处的判官同时大叫起来。
  于罗莎跳入之后,只见轮回盘瞬间金光万丈,急速的倒转起来。四周等待投胎的鬼魂以及众鬼将都被金光扫中,飞出数尺之遥。接着从轮回盘中甩出几百条魂魄,那都是刚刚进入轮回的魂魄,飞上来之后如一缕烟尘,直接消散。于罗莎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她的这一跳,白白损害了几百条生命。
  于罗莎跳上轮回盘,感到整个世界几乎都倒转了,她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着急速旋转,眼前所看到的只是刺眼的金光,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在变化,她张口大叫,可是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5、龟兹公主



  “公主,你醒醒啊,公主,公主……”于罗莎的耳边传来阵阵女子的呼唤,紧接着又听到很多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说“水端来了”,也有人说“毛巾拿来了”。于罗莎感到头都要炸了,接着她觉得一块冰凉的毛巾敷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让她整个瞬间冷静下来,通体舒畅了很多。
  不一会,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朦胧中看到眼前好几张陌生的面孔,都在那里紧张的盯着她。见她睁开眼睛,一个女子高声欢呼道:“好了好了,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快去禀报国王陛下,就说公主醒了。”
  外面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于罗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床上,身上盖着锦缎的被子,床头是一张古色古香的梳妆台。她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在地府的时候住过的屋子啊。可是现在,现在自己又是在什么地方?那些人说国王陛下,什么国王陛下啊?难道不应该是阎王爷爷吗?哎呀坏了坏了,我私自跳上轮回盘,这下阎王爷爷还不知道怎么罚我呢。
  一个丫鬟端着茶走了过来,于罗莎一看,这不就是在地府服侍自己的那个女鬼吗?她也在,看来我到底还是在地府里。可是又不对,她看到了透过窗子射进来的阳光,在地府里是看不到阳光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仅一瞬间的功夫,于罗莎的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可是却丝毫想不起来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请喝碗参汤。”丫鬟上前扶她坐起来,拿枕头垫在她的身后,然后拿汤勺一点点喂她喝下。
  于罗莎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待遇,看到一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女孩子这样亲密的喂自己,她脑海里立刻想到了一个词:同性恋。天呢,不是吧,这丫鬟不会是同性恋吧。不行不行,我就算是死了也要找个男鬼做老公,绝对不能找个女的啊。想到这儿,于罗莎心中一惊,抬手将丫鬟手里的汤勺打翻在地。
  “啊,公主,你怎么了?”丫鬟问道。
  于罗莎看丫鬟这样,心中不忍,只好说道:“我没胃口,不想喝。”
  丫鬟收拾了一下,出去端了一杯水过来放在桌上,坐下说道:“公主昨日在王后的灵堂上哭昏了过去,御医说公主只是因王后过世,心中悲伤过度所致,只要静心休养就会很快康复的。”
  看来,自己是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了。自己不再是于罗莎,也不再是地府的女鬼了。
  难道自己投胎了?不对,投胎后是要生出来的,怎么可能一醒过来就这么大了呢?肯定不是投胎,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或许只有死后问阎王爷才能知道这一切了。
  于罗莎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床,在屋子里到处看看,抚摸着每一件家具,她觉得这一切似乎似曾相识,这种环境,这种情景,还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来到门口,丫鬟打开房门,一道刺眼的阳光射入屋内,刺得于罗莎眼睛眯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只见门外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的地上铺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石板,在院子西侧是一块土地,里面种着好多花,眼前这些花正开的艳,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院子靠东墙边,是几排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是却又觉得很熟悉的树,那些树不高,但是树头却很宽广,树叶茂密,几乎就是一个天然的绿色帐篷,挡住了太阳的光芒。树下是一张水晶圆桌,上面放着玉制的茶碗茶壶,还有一张古琴。
  “扶我去那里坐坐。”于罗莎指着那石桌说道。
  丫鬟扶着于罗莎,来到了石桌旁坐下来,并给她倒了一碗茶。于罗莎让丫鬟也坐下,喝了一口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公主,奴婢叫莎琳雅啊。”丫鬟一脸的疑惑,看着于罗莎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会这么问,自己的名字可是公主天天挂在嘴上的啊。她试着问道:“难道,公主不记得奴婢了?”
  于罗莎一笑,想不起来该如何回答,只好顺水推舟说道:“我的脑子可能受了重创,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很熟悉,可是又都记不清了。”
  丫鬟刚要说什么,只听院外传来一阵高呼:“国王陛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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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刚要说什么,只听院外传来一阵高呼:“国王陛下驾到。”话音刚落,一年过半百,高大威猛老人大步走进院子,身后跟着两位腰带配剑的武士。
  那老人头戴王冠,身穿紫色袍服,胸前以金丝线绣着一个硕大的飞鹰,脚上穿虎头铭靴。
  一张宽脸膛,浓眉大眼,高鼻梁,一脸的络腮胡子,自有一股英之气。“这就是我的父王?”于罗莎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随之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那个她仅有一丝模糊记忆的男人。于罗莎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于罗莎记忆里,爸爸似乎只是一个代号和一个称呼,二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她和妈妈相依为命。而眼前这个一脸关切的表情走过来的男人,难道真的要叫他爸爸吗?于罗莎从内心里还是叫不出口。
  “参见国王陛下。”莎林雅跪下说道。国王说了声“平身”便立刻上前抓住于罗莎的手,嘴唇稍稍有些颤抖的说:“娜媞莎,我的女儿,你终于醒过来了,担心死父王了。”于罗莎一愣,“娜媞莎?我现在的名字叫娜媞莎?天呐,太拗口了”
  于罗莎看着眼前自己的父王,依稀觉得这一幕好真实,自己似乎早就经历过,而这位英武的国王眼中流露出的慈祥,更令她感到一阵心酸。自从自己死后,在地府里度过数日,虽然地府里上上下下都对自己很恭敬,但是却丝毫看不出发自内心的关心。她能感受到国王微颤的双手和他那颗激动的心。
  “父王。”于罗莎忍不住,又似乎很自然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父王”叫出口,她知道虽然心里还不太请愿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潜意识里自己却已无法左右了。于罗莎再也无法改变现实,她现在只有娜媞莎,只有二公主这个身份了。
  “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国王脸上洋溢着笑容,转头对莎琳雅道:“莎琳雅,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公主,知道吗?”
  莎琳雅道:“是,国王陛下。”
  娜媞莎想起莎琳雅说自己是昏倒在母后的灵堂里,便问道:“父王,母后她……”
  国王叹了口气,道:“父王知道你和母后的感情深,但是你母后已经去世了,你也不要过度悲伤,你的母后已经去往西天极乐世界。娜媞莎,现在父王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要再有事了。”
  “我想去看看母后。”娜媞莎说道。
  国王道:“你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还是等等吧。”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内侍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单膝跪下道:“禀国王陛下,边关发生紧急军情。”
  国王一听,立刻起身道:“召集所有大臣将领到议事殿。”说完迈步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他站住脚,回头看着娜媞莎道:“娜媞莎,外面风大,回房去好好休息。”
  娜媞莎斜靠在床上,微闭双眼想着这半日来所经历的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切,这房间,这侍女,还有院子里的布置,当然还有现在的这个父王。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她感到眼皮很沉,莎琳雅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轻轻退出房间。
  睡的很沉,沉睡中是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对娜媞莎来说和很熟悉很真实,有刚经历过的房子,有宽大的院子,有莎琳雅还有父王……
  梦!对!自己是在梦中,在以往所有的梦中经历过这些。在这个既陌生有熟悉的环境里,娜媞莎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那是她在死之前所做的每一个梦的梦境。
  当时她记不得梦中的任何信息,而现在,自己却已经生活在梦里所经历的地方。
  难道,她是活在梦中吗?
  如果现在是真实的,难道过去的一切都是梦?
  6、丫鬟、奶娘和侍卫


  浮生若梦!
  人活一世,有前世也好,有来生也罢,假若我们站在三生石前看自己前生或来世的时候,一切不都是一场梦吗?
  娜媞莎脸上带着笑,迎接着新一天的阳光,心里想既然一切都是梦,那么就活在现在这个现实里吧。
  自从那天国王来看过她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娜媞莎想去墓地看看母后,她听莎琳雅说母后在她昏倒的当天就已经下葬了。既然自己能因这个未曾谋面的母后哭昏过去,说明母女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理应去看看。
  莎琳雅走进房间,对娜媞莎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国王因为边境战事正与大臣们议事,无法陪娜媞莎一起去了。
  娜媞莎这才再一次想起当时第一次见到国王的时候,最后内侍禀报说边境发生紧急军情。这几日娜媞莎精神不好,再加上对眼前的一起还都在熟悉和慢慢的接受过程中,也就没有往心里去,此时听莎琳雅一说,便问道:“莎琳雅,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战事啊?”
  莎琳雅道:“听宫里的侍卫们说,又是车师前国作乱。”
  “车师前国?那是什么地方?”娜媞莎问道。
  “车师前国是我们龟兹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国,城不过十数,地不足百里,却一直野心勃勃,时常骚扰周边各国。”莎琳雅说道。
  已经十几天了,娜媞莎终于知道自己国家的名字了。这些日子里,对于这些不知道的问题,她都埋在心里,不好意思问,她怕问出破绽。她自信所有的疑问都会慢慢揭开了。
  娜媞莎说:“但愿我们龟兹的军队,可以战胜车师前国。”
  莎琳雅道:“公主放心吧,一定可以的。”莎琳雅说着,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说道:“都已经未时了,奶娘该回来了啊。”
  “奶娘?”娜媞莎问道:“奶娘是今天回来吗?”娜媞莎根本就不知道奶娘是谁,但是她又不想让莎琳雅看出自己心里什么都不知道,遂顺着她的话问道。
  对于这个奶娘,娜媞莎的记忆里没有丝毫关于她的影子,在过去的梦中也没有出现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还是一位严肃的老人呢?娜媞莎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她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等,等到奶娘回来。
  娜媞莎道:“走吧,莎琳雅,我们先去看母后吧,不等奶娘了。”这几天她身体已经恢复个差不多了,所以自己起身,由莎琳雅提着祭祀用的东西,叫上公主府的侍卫一行朝王后坟墓走去。
  公主府的侍卫共有二十名,侍卫首领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这人个头中等,脸色白净,鼻梁高挑,眼睛略小,却精光四射。听莎琳雅说过,这人叫律琅,武功深不可测,曾经多次击退过闯入王宫的刺客。律琅为人不苟言笑,对属下侍卫要求甚为严格,是以在整个王宫里来说,公主府的侍卫保护能力确实数一数二的。
  这次出来,律琅带了六个侍卫随行,律琅带两个侍卫在前,剩余四个侍卫在后,机警的查看着四周的情形,保障公主的安全。
  走了半个多时辰,娜媞莎叫过律琅,问道:“律琅总管,还要走多久?”
  律琅道:“禀公主,还有大约一刻钟的路程。”
  娜媞莎说道:“这样吧,大家都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
  律琅答应了一声,吩咐众侍卫原地休息,注意警戒。莎琳雅将一块垫子垫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让娜媞莎坐了下来。莎琳雅抱怨道:“公主,您身子刚复原,让您坐轿子来您偏不坐。”
  娜媞莎道:“我这是去拜祭自己的母后,怎么能坐轿子呢,步行过去才能显示我的诚心啊。”
  “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我的身体已经复原了。”娜媞莎一笑,她想到莎琳雅这段日子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真的像自己的一个亲姐妹一样,心中很是感动。
  此时已经出了王宫,进入了王宫后面的一座山上。这山并不高,山上长满了灌木,此时已经深秋时刻,灌木的树叶给大山织就了一件红黄相间的衣服。秋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让人感到阵阵微凉。火红的树叶发出耀眼的红光,似乎一位红衣仙女在翩翩起舞。
  “谁!”律琅高喝一声,飞身而起,挺剑跃入树林。
  “保护公主!”六个侍卫同时上前,将娜媞莎和莎琳雅围在了中间。
  天呢,这是真的吗?这种情形也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原来刺客真的存在啊。娜媞莎这样想着,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不知道刺客到底是谁?更不知道律琅能否打败刺客。
  莎琳雅抓住娜媞莎的手,安慰道:“公主莫怕,有律琅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一会,律琅从树林里扶着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只见那老妇人年约四十岁,中等身材,披散着头发,衣服也都被划破了,脸上和手上到处都是伤痕。
  娜媞莎不认识这老人。
  莎琳雅立刻叫道:“奶娘,怎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就是奶娘?
  奶娘在莎琳雅和律琅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来到娜媞莎的面前,跪倒在她的面前哭着说道:“公主,公主啊,老身来迟了,老身给公主请安了。”
  这样一位老人在自己的面前哭泣,娜媞莎真的心有不忍,弯腰扶起她,道:“奶娘,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奶娘起身,抹着眼泪道:“唉,老身老了,不中用了。我今天一早就往回赶,为了早点到公主身边,我就绕了小路,谁知道竟然遇到了响马,他们抢了老身的银两,还把我打晕了……”
  娜媞莎劝慰了一番,冲律琅道:“律琅,你安排人先送奶娘回宫吧。”
  律琅刚要答应,奶娘却说什么也不回去,她说今天赶过来就是为了陪公主去祭祀王后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回去。
  娜媞莎冲律琅摆了摆手,众人又歇息了一会便起身继续赶路。
  接下来莎琳雅和娜媞莎一左一右走在奶娘的旁边,奶娘拉着娜媞莎的手,不住的唠叨着王后生前对自己的好,唠叨着娜媞莎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又说这一转眼就过了十五年了,娜媞莎都长这么大了。
  娜媞莎听的真真的,十五年,现在的自己十五岁了。她又得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娜媞莎道:“奶娘,我小时候是不是很淘气啊?”
  奶娘笑着说道:“那可不,你小时候啊,那是要多淘气有多淘气,有一次啊,气的你王后把你扔到我怀里就躲一边哭去了。”
  娜媞莎听了,不禁笑了起来,莎琳雅说:“哎呀,奶娘,这件事啊,你都唠叨了半辈子了,公主不烦我都听烦了。”
  奶娘从莎琳雅道:“你这小丫头,就是听不得我老人说话,唉,还是公主和王后对我好啊。”
  王后的坟墓建的很大很豪华,一丈多高的汉白玉墓碑矗立在坟前,墓碑左右是两个硕大的石狮子,石狮子的头上,是两只振翅欲飞的雄鹰。墓碑四周雕刻着古怪的花纹,中间刻有“大龟兹王国圣母之墓”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墓碑前,是一块汉白玉石台,上面还摆放着上一次祭祀过的物品。侍卫们上前将祭祀台收拾干净,莎琳雅和奶娘将祭祀的物品摆了上去。
  娜媞莎很虔诚的上香,磕头,莎琳雅和奶娘也跟着上香磕头。“母后,你就是我这一世的母亲,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的样子,没有感受过你的慈爱,母后,女儿来看你了,希望你在天堂保佑女儿,保佑我们龟兹国。”娜媞莎心中默念着,脑海里勾画着这个从未谋面的母亲的样子,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奶娘哭的更是伤心,边哭边说:“王后娘娘,您英年早逝,上天无眼啊,您还这么年轻,公主还这么小,您就撇下她撒手走了啊。王后娘娘,公主带着我们来看您了,公主长大了也懂事了,您在极乐世界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公主的。”
  娜媞莎觉得奶娘的悲伤有些做作,看她痛哭的样子,似乎眼前的坟墓里埋的不是娜媞莎的母后,而是奶娘的亲人。这一点到让娜媞莎感到有些奇怪,她将这些疑问埋在心里,没有说透。这还是第一天见奶娘,至于以后会怎么样,还得等待时日。
  而莎琳雅却只是面无表情的上香,磕头,祈福,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痛苦,当然也没有笑容。此刻的莎琳雅和平时判若两人,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变化会如此之大?娜媞莎同样也想不明白。这两个在自己生活中最关系最近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阵风吹来,娜媞莎打了个打了个寒颤。
  莎琳雅适时的上前将披风披在了娜媞莎的身上,说道:“公主,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娜媞莎点点头。
  一行人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初了,夕阳笼罩在王宫里,为王宫披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
  奶娘回屋沐浴更衣,这才来到娜媞莎面前重新见礼。娜媞莎上前扶起她,让奶娘坐下。奶娘直告罪说因家里有事,在公主病体欠安的时候也未能照顾公主,很是不对。娜媞莎道:“奶娘,从小就是你看着我长大,照顾我,这次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哎,公主吉人天相,自是王后在天上保佑你。”奶娘说着,又要哭出来。
  娜媞莎忙冲莎琳雅使了个眼色,莎琳雅忙倒了一杯水给奶娘,这才止住了她的话,让她没有哭出来。
  奶娘唠唠叨叨,一直到掌灯时分,伺候娜媞莎用完晚餐,收拾好之后这才离开。
  莎琳雅确认奶娘离开之后,又走出房门四下看了看,对门口的侍卫说叮嘱了一番,这才关上房门。娜媞莎坐在桌前看书,莎琳雅没有去打扰她,便去卧室铺床了。
  看了一会书,娜媞莎走进卧室,看着莎琳雅问道:“莎琳雅,我失忆的事情你没告诉别人吧?”
  莎琳雅停下手里的活,很自然地回答道:“公主,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啊。”
  娜媞莎点头,接着问道:“那奶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给我说说。”
  莎琳雅扑通一声跪在娜媞莎的面前,一脸惊恐的表情,说道:“公主,是不是莎琳雅哪里做的不好,您怎么罚我都行,千万不要问我这些啊。我只知道尽心服侍公主,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求公主不要问我,不要问我这些。”
  娜媞莎忙扶起莎琳雅,她不明白为什么莎琳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样的事情很平常啊,为什么莎琳雅会这么害怕?她到底怕什么呢?娜媞莎对莎琳雅说:“好了,我不问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公主。”莎琳雅施了一礼,快步走开了。
  看着莎琳雅的表现,娜媞莎坐在梳妆台前卸了妆,这才发现莎琳雅竟然连洗漱水都未打就跑了。娜媞莎无奈的一笑,心想这中间肯定有事,正准备上床睡觉,一阵敲门声传来。娜媞莎问道:“谁呀?”
  “公主,是我,给您送洗漱水。”是奶娘的声音。
  打开房门,奶娘端着一盆水走进房间,放在盆架上,说道:“唉,莎琳雅这小妮子就是不懂事,跟她说过多少次了,晚上一定要伺候公主洗漱好以后,才能离开,你看看,今天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娜媞莎道:“奶娘,你误会了,是我见今天大家都累了,就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了。”
  奶娘根本没理会娜媞莎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我早就跟王后讲过,莎琳雅不会伺候人,更伺候不了公主。可是那小妮子不知道给王后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王后一直都不同意换人。唉,我这里到是没什么,如果怠慢了公主,那可怎么好啊。”
  娜媞莎洗漱好,擦干了脸,对奶娘说道:“奶娘,母后也给我说过要换人,可是我和莎琳雅情同姐妹,她把我照顾的很好,是我不要换的。”
  “哦。”奶娘答应了一声,垂手站在那里还想说什么,娜媞莎抢先问道:“奶娘,你刚才说曾经给母后说要换掉莎琳雅,这是为什么啊?她有哪里不好吗?”
  奶娘一听,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只是看她年纪小,怕她怠慢了公主。”
  “哦,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娜媞莎脸一沉,喝问道。
  奶娘见娜媞莎脸色不对,忙跪倒在地,道:“是老身多嘴了,公主息怒,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娜媞莎坐在椅子上,让奶娘起来。奶娘小心翼翼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走到盆架边端起脸盆就要出去。娜媞莎看着她的背影,问道:“奶娘,你是和我母后一起进宫的吗?”
  奶娘一愣,忙回道:“哦,不,公主,我是在公主出生之前来到宫里的。”
  “哦,我知道了,你去吧。”娜媞莎说着,起身走进卧房。看着奶娘的背影,娜媞莎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个一团里包裹着奶娘和莎琳雅。可是她隐隐的觉得,这个一团里面应该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娜媞莎想着这些,脱衣上床,刚躺下来,只听外面侍卫叫道:“大总管!”
  接着律琅的声音传来:“嗯,小心戒备。”
  “是!”
  对,娜媞莎想到了自己心里那个疑团里所包含的第三个人,就是律琅。
  怎么只有人看帖没有人回帖呢?
  这是为什么涅?
  7、议事会


  一场秋风一场凉,瑟瑟秋风送白霜。
  过了霜降,早晨起来地面上已经是花白一片了。娜媞莎起来后,让莎琳雅去厨房传话,每天早晨给公主府的夜值侍卫们一碗热汤,让他们暖暖身子。
  在奶娘的唠叨声中吃罢早餐,娜媞莎去花园散心。
  花园里已经一片萧条,霜叶在风中颤抖着,似乎不忍离去。娜媞莎触景生情,不禁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真的不知道等几千年以后,自己还会不会再经历一次原来的生活。
  莎琳雅拿披风给娜媞莎披上,关切地说道:“公主,天气凉,回房去吧。”
  娜媞莎说:“早晨花园里空气很好,我们再走走。”
  “是,公主。”莎琳雅答应着,跟在娜媞莎身后慢慢沿着花园崎岖的小径挪动着步子。
  这几日娜媞莎的日子过的很平淡,每天就是看看书,然后吃饭睡觉,顶多就是和莎琳雅聊聊天。可是她发现,自从奶娘来了之后,莎琳雅的话少了很多,更甚之有几次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而奶娘则没什么变化,每日翻来覆去的要么是王后对她多好多好,要么就是自己多么多么的疼爱公主,再就是在背后诋毁莎琳雅。这些让娜媞莎心中有些反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但是娜媞莎发现,奶娘几乎从来不提律琅的名字,更不对律琅进行评断。
  有一天奶娘又在那里说莎琳雅干活不仔细,娜媞莎打断她的话,问道:“奶娘,律琅最近在干什么呢?怎么几天没看到他了?”
  奶娘脸色立刻变了,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这老身不知,可能是在忙公事吧,也,也可能,被被国王叫去了。”
  她的这个反应令娜媞莎有些警觉,为什么一提到律琅她就话都说不流利了呢?她和律琅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那一日下午,娜媞莎以同样的问题问莎琳雅,莎琳雅听了之后,脸色顿时煞白,眼中竟然盈满了泪水。娜媞莎立刻说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其它意思。莎琳雅抹了把眼泪,走出了屋子。
  而到了当日掌灯时分,律琅竟然破天荒的敲门进来向娜媞莎请安。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律琅是侍卫总管,统一归王府禁卫军统领管辖,他的去向一般无需向公主汇报的。而这一日他除了给公主请安外,还专门说明了这几天的去向。娜媞莎道:“律琅将军辛苦了,请回去休息吧。”
  律琅谢过公主,刚要转身离开,娜媞莎问道:“律琅将军,请问前方战事如何?”
  “这,公主,请恕在下不便相告。”律琅道。
  娜媞莎问道:“这是为何?我作为龟兹国的公主,关心国家前方战事难道不对吗?”
  律琅道:“公主,龟兹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干政,所以还望公主见谅。”
  “那好,你回吧。”娜媞莎说完,关上了房门。
  到底是谁将消息透漏给了律琅呢?是奶娘还是莎琳雅?自己白天才刚刚问过律琅的去向,晚上他就来汇报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还有就是律琅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如果真的是被父王叫去公干了,那么为什么那么巧就今天回来?
  前面是一个小亭子,亭子上面爬满了枯萎的枝条,犹如一条条花斑大蛇一样的盘旋着,让人不寒而栗。娜媞莎迈步来到亭子里,扶着石英雕刻的柱子,感叹道:“真是一夜寒暑啊,想这亭子上昨天还是绿荫一片,今日却万木萧条了。”
  莎琳雅道:“公主真会说笑,这亭子上的紫藤啊,都枯了大半个月了。”
  娜媞莎一笑,问道:“对了,律琅将军回来了吗?”
  莎琳雅道:“禀公主,回来了,今天一早我见到他了。怎么公主没见到他吗?”
  娜媞莎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刚说话,只听后面莎琳雅说道:“奴婢莎琳雅叩见国王陛下。”娜媞莎一听,忙转身一看,只见她仅见过一面的父王此时正站在她的面前,忙欠身施礼道:“参见父王。”
  龟兹王笑着让二人平身,冲莎琳雅道:“莎琳雅,你去忙吧,我娜媞莎说说话。”
  娜媞莎见龟兹王满脸倦容,眼睛里满是血丝,便知这几日他一定是操劳国事彻夜未眠,关切地说道:“父王连日操劳,可是为了前方战事?”
  龟兹王轻叹一口气,道:“父王没事,娜媞莎,你身体康复了吗?”
  “多承父王记挂,女儿已经好多了。”娜媞莎接着说道:“父王你眼中满是血丝,也要多多休息。”
  龟兹王点点头,说道:“前几日你去祭拜你母后了吧?”
  “是的父王,那一日还出了点事情呢。”娜媞莎脑中灵光一闪,便将那日奶娘神秘出现的事情说了出来。
  龟兹王勃然大怒,道:“这些乱臣贼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闹到王宫附近了!”
  娜媞莎试探着问道:“父王,你看,奶娘随身又没带多少银两,怎么会有人劫财呢?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得罪什么人?应该不会吧。”龟兹王想了一会,道:“奶娘虽然喜欢唠叨,可是毕竟也只是后宫的一个仆人,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
  娜媞莎道:“那可能是女儿想多了。”
  龟兹王抹着娜媞莎的头发,慈祥的笑着说:“你从小就古灵精怪的,心眼比谁都多。”
  “谁让我是西域伟大的龟兹王的女儿呢。”娜媞莎撒娇般的说道。
  龟兹王哈哈大笑起来。
  娜媞莎问道:“父王,前方战事如何啊?攻击顺利吗?前几天我问律琅将军,他不告诉我。”
  龟兹王听到这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喝问道:“这些事你不该问,龟兹国自古以来女子都不准过问军事和政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父王,女儿也是为您,为国家着想啊。”
  “不要说了!以后再过问的话,定不轻饶!”龟兹王说完,转身大踏步的走开了。
  回到书房,内饰太监迎上前来说刚刚骨隆大人来过,见国王不在,留下一封奏折就回去了。还有就是沐角图大人托人送来一份边关急报,现都放在书案上了。
  龟兹王问:“还有其它事情吗?”
  内侍太监道:“再就是律琅将军来过。”
  “律琅?他来干什么?”龟兹王听到这个名字,颇为不快。
  “他没说,见国王陛下不在就直接回去了。”内侍太监一边奉茶一边回答道。
  龟兹王打开骨隆的奏折,那奏折写的可谓是气血陈述,说目前国力虽然强盛,但是绝对不能贸然用兵,一旦用兵就会造成国力急速衰弱,那时候如果各方小国联合起来,就没有回旋余地了,为今之计就是向车师前国求和,答应他们的要求,总之稳定最重要……
  还没看完,龟兹王气的哇哇暴叫,用力将奏折撕的粉碎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骨隆小儿,坏我龟兹大事!”
  内侍太监忙劝道:“国王息怒,国王息怒……”
  龟兹王指着内饰的鼻子骂道:“滚!快滚!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都想陷我龟兹于万劫不复之地,都给我滚!”龟兹王气的将书案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扔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大骂奸贼。
  门外几个内侍太监小心伺候着,动都不敢动。
  约一炷香的功夫,龟兹王才冷静下来,手扶书案喟叹道:“难道龟兹真的要毁在我的手里吗?”
  门一响,内侍太监进来,小心翼翼的奏道:“国王陛下,您该去佛堂了。”
  佛堂在御书房后面国王寝宫旁的一个小院里,龟兹王每天必定要在佛堂里念经诵佛,修心养性。自从多年前天竺高僧鸠摩罗炎来龟兹宣扬佛法之后,龟兹王就把佛教定位国教,全国兴建寺院不下百余座,更在王宫内兴建了佛堂,每日静心礼佛。
  龟兹王规定,在佛堂礼佛的时候,任何人不许打扰。可是偏偏今日刚刚坐下,佛堂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龟兹王道:“何人敢在佛堂喧哗,拉出去砍了。”
  “国王陛下,国王陛下,战事紧急,再不下令进攻我们龟兹可就要灭亡了啊!”门外传来了老陈沐角图撕心裂肺般的呼喊。
  龟兹王起身走出佛堂,“啪啪”打了沐角图两个耳光,怒喝道:“胆敢出此狂言,来人,拉下去砍了!”
  内侍太监和旁边的侍卫立刻跪下求情,而沐角图则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抱住龟兹王的腿哭诉道:“国王陛下,龟兹国的命运就在您一念之间了,您可不能听从那些奸人的话向车师前国投降啊,我们龟兹兵多将广,有无数勇士,我们可以战胜车师前国的,国王陛下,您要三思啊!”
  龟兹王当然明白这一切,可是影响了他在佛堂礼佛却是他无法容忍的。最后龟兹王让侍卫将沐角图拉下去听后发落,便转身走开了。
  “国王陛下,国王陛下,您还没礼佛呢。”内侍太监跟在身后说道。
  龟兹王道:“没心思了,快,召集所有文武大臣,到议政殿。”
  议政殿是龟兹国王召开朝会的地方,相当于中原的金銮殿。半个时辰之后,龟兹国各位大臣都已分列两旁站立,龟兹王端坐王位之上,尚未开口说话,下面众大臣中走出一个身高五尺左右,瘦骨嶙峋,须发花白的老臣,正是左大臣骨隆。
  骨隆道:“启禀国王陛下,臣的奏折已经递交御书房,想必陛下已经御览过了,对于前方战事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还请陛下示下。”
  龟兹王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骨隆道:“我的意见已经在给国王陛下的奏折中写的明明白白了,那就是我们应该以当前的和平稳定为重,以龟兹百姓为重。须知双方战事一起,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所以我以为我们不能和车师前国开战。”
  “你住口!”一声断喝由殿外传来,接着沐角图快步跑进殿来,向龟兹王行礼已毕,然后说道:“我龟兹是西域大国,而车师前国则是弹丸之地,自几十年前开始便屡屡犯我边境。是的,以前我们国力不强,无法与之抗衡,这才选择何谈,选择割地赔款。但是今日我们龟兹已经成为了西域的第一大国,我们还有必要这样卑躬屈膝吗?”
  沐角图上前两步,指着骨隆的鼻子骂道:“庶子小儿,误导我王陛下重蹈覆辙,该当何罪!”
  骨隆道:“你就能保证此次大战一定能胜吗?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失败之后,车师前国就会一举攻破我们的王城!到时候你就是龟兹的千古罪人!”
  “你!”沐角图抓住骨隆的领子,挥手冲他脸上打去,边打边骂道:“今日我沐角图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打死你这奸贼!”说完一拳打在骨隆的鼻子上,只听“嘭”的一声响,骨隆鼻梁被打趴下了,鼻子里嘴里哗哗流出鲜血。
  骨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整张脸都花了,他冷笑着道:“龟兹先王们,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吗,看看你的后人将这个国家治理成什么样子了?龟兹先王们,我骨隆没能协助我王治理好龟兹,无颜再活在世上了。”说完,他挣脱沐角图的手,朝殿中柱子上撞去。
  “啊!”众人惊叫起来,龟兹王忙叫道:“快,快拦住他。”
  这时,只见殿中一个身影闪过,就在骨隆的脑袋离柱子不到一尺的时候,被一个人硬生生的抓住后背上的衣服给拉住了。这人正是公主府侍卫总管律琅。
  骨隆回头一看是律琅,立刻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喝道:“你一个公主府的侍卫总管,也敢来议事殿?”
  律琅没理会,转身冲龟兹王道:“禀国王陛下,前方传来消息,车师前国又对我军发起了三次大的攻击,我军伤亡惨重。”
  沐角图扑通一声跪在殿中,磕头如捣蒜般地泣诉道:“陛下,国王陛下,再不下令迎战,我龟兹千百万将士的性命可就都完了!陛下,下令吧!”
  骨隆道:“陛下,为今之计只能是立刻派遣大臣前往车师前国讲和,这样不费一兵一族,就能解决战事。”
  龟兹王道:“众位大臣,可还有其它讲法?”
  殿中再无声音,一时间再没有人能说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这时律琅上前说道:“此次战事之所以节节败退,是因为我军大统领呼哈台统军不力,据军中传来消息,呼哈台整日饮酒作乐,不理战事,车师前国打来他就只知道逃跑。”
  沐角图忙说:“一派胡言,呼哈台是我龟兹大将,曾经打过无数胜仗,龟兹前国王曾封其为‘所向无敌将军’的称号,怎么会如你所说的那样?”
  律琅冷冷一笑,冲龟兹王道:“属下告退。”
  像现在这种情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车师前国入侵以来,已经发生了三次这样针锋相对的争吵,只是这次尤甚。龟兹王没有想到沐角图会对骨隆动手,并且打碎了骨隆的鼻梁。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拿不定主意。
  曾经内侍太监也试探着劝他快下决定,可是就在他下了一个出战的命令时,骨隆二话没说就拔剑自刎,好在受伤不重。骨隆一直说要保证龟兹的稳定和和平,不让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骨隆是龟兹先王老臣,先王临终之时,叮嘱龟兹王在治理国家做决策时,一定要多听听骨隆的意见。在刚登上王位的时候,龟兹王对之力国家尚不熟悉,很多时候都是骨隆在为他拿主意,而且龟兹王也对他言听计从。
  所以骨隆在朝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骨隆变得越来越嚣张,多次当着众人的面在议事会上顶撞龟兹王,甚至逼着龟兹王当场改旨意。
  这些都令龟兹王很是不快,无奈这几年骨隆在朝中不停地排除异己,招揽忠臣,实际上他这个龟兹王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
  沐角图是龟兹王钦点的大臣,当沐角图来了之后,龟兹王在很多事情上除了征求骨隆意见外,也多次询问沐角图的意见,而在几次试着按沐角图的想法去做之后,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于是龟兹王对沐角图也越来越倚重。
  随着地位的不断提升,沐角图在议政殿上终于站在了最前面,被封为右大臣。
  这次议事会,除了沐角图打了骨隆一拳外,没有得到丝毫的结果。散去之后,龟兹王带着律琅,来到了王后的墓园。远远的,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背影正站在墓碑前,正是公主娜媞莎。
  龟兹王走过去上了一炷香,和娜媞莎并肩站在一起。说道:“娜媞莎,又来看你母后?”
  娜媞莎“嗯”了一声,道:“刚刚母后对我说,现在父王碰到了难处,让我帮助父王度过难关。”
  龟兹王一笑,笑的很凄然。他抹着娜媞莎的秀发,叹了口气,说道:“娜媞莎,你知道吗?你的母后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人,他是天山上的一朵雪莲精灵,比雪莲精灵还要美。当我有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就会用她自己的方法帮我,唉——可惜你母亲走的太早了。”
  “父王,虽然母后走了,但是你还有我。”娜媞莎看着龟兹王说完,又转头冲着王后的墓碑说:“母后,您放心吧,我一定和您一样尽心尽力的协助父王。”
  龟兹王摇摇头说:“真是我的乖女儿,不过不用了,这些事情父王做的来。”
  娜媞莎说道:“可是父王……”
  “好了,别说了。”龟兹王喝断了娜媞莎的话,严厉地说道:“记住我说过的话,女人不得干政!”
  8、忠臣和奸臣


  从王后墓园回来,娜媞莎心中隐隐感到国王遇到的事情一定非常棘手,而且这件事还会关系到整个龟兹国的命运。只是龟兹国这条“女人不得干政”的条文,却让她得不到任何可用的消息,更无从为国王排忧解难。
  每每想到此处,娜媞莎的精神就异常低落。
  奶娘端着晚饭走进房间,莎琳雅也早已将餐具都准备好了,见奶娘进来,便协助奶娘一起为娜媞莎盛好饭,然后说:“公主,请用晚膳。”
  娜媞莎洗好手出来,冲二人一笑,道:“奶娘,莎琳雅,今晚你们陪我一起用膳吧。”
  奶娘忙说道:“不不不,公主,我们是下人,怎么能和公主同桌用膳呢,万万使不得。”说完她瞪了一眼莎琳雅,莎琳雅也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万万使不得。”
  娜媞莎笑着上前将奶娘按在凳子上坐下,略带撒娇般地说道:“奶娘,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母后,就是您对我最好了,今天您就当陪女儿一起吃饭了。”
  奶娘再想挣扎,可是看着娜媞莎那可爱的笑脸,也只好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娜媞莎看着莎琳雅,莞尔一笑道:“咱们是好姐妹,你看奶娘都坐下了,你也坐吧。”
  “谢公主殿下。”莎琳雅说着,也坐了下来。
  奶娘不住的给娜媞莎夹菜,自己吃的却很少,娜媞莎一边吃一边说“够了够了”,可是奶娘还是不停的夹。最后娜媞莎的碗里实在装不下了,这才停下来。娜媞莎笑着说:“奶娘,你比我母后对我还好。”奶娘忙说道:“公主切勿如此说,老身当不起,老身怎么能跟王后娘娘相比呢。”
  娜媞莎说道:“现在母后不在了,父王又忙于国事,我就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
  莎琳雅说道:“公主不要伤心,我和奶娘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公主的。”
  “哎,对对,莎琳雅说的没错。”奶娘说道。
  娜媞莎道:“我昨天去幕后的陵园,我听到母后的声音了,母后对我说要我好好的照顾父王,要在父王困难的时候帮助他。”说到这里,娜媞莎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奶娘和莎琳雅,只见二人表现的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破绽。于是她继续说道:“母后对我说,她在世的时候,每次父王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来找母后商量,而母后就总能帮助父王做出正确的决定。而如今母后走了,我真的很想帮帮父王啊。”
  奶娘轻叹一口气,说道:“王后娘娘真的是聪慧过人,只是我们龟兹自古以来女子是不允许过问政事,所以……”
  “唉——是啊,难就难在这自古以来的规定啊,但是我作为龟兹国的公主,你们作为龟兹国的子民,在国家危难之际,我们难道不应该为国家尽一份力吗?”娜媞莎双眼圆睁,看着奶娘和莎琳雅说道。
  “这,公主,我们?我们都不过是下人,都是女子,能起什么作用啊?”莎琳雅小声说道。
  娜媞莎为奶娘和莎琳雅各自夹了一块肉放在她们的碗里,笑着说:“吃饭吃饭,你瞧我,只顾着说话了。”
  奶娘和莎琳雅很听话的端起碗来小口的吃着,奶娘也不再给娜媞莎夹菜了,因为娜媞莎的碗里已经放不下了。娜媞莎见两人吃饭的样子异常拘谨,心想必须打消她们的顾虑,才能问出什么来。想到这儿,她又开始和奶娘以及莎琳雅聊天,当然聊的都是些日常小事或者女孩话题,这样才使得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就这样过了几天,奶娘和莎琳雅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都和娜媞莎一起吃,而且娜媞莎也从宫中听来了一些传言,说公主自从昏迷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体贴下人,通情达理了。莎琳雅说:“公主,今天上午我碰到欣妃娘娘宫里的一个丫鬟,她听说公主这么好,都要我帮忙传话,说想来伺候公主呢。”
  娜媞莎笑着说道:“我哪有那么好啊,哦,对了莎琳雅,你经常在各宫内行走,对朝内事情知道的多一些,你给我讲讲呢。”
  莎琳雅想了一下,说道:“听人说,目前朝内分为两大派,因为政见不合往往都闹得不可开交呢。”
  “是吧,怎么闹得啊?会不会打架啊?”娜媞莎看莎琳雅开始说话了,便故意装作小孩子一样,嘻嘻哈哈的问道。莎琳雅见她如此表现,也再无顾虑,接着说:“听说啊,上次两派的领头人物真的打起来了呢,其中一派的领头人物把另一派的领头人物打的满脸是血。”
  娜媞莎故作害怕地捂住脸,惊叫道:“啊!都打出血了啊。”
  “是啊是啊。”
  “那后来怎么样了啊?”
  莎琳雅摇摇头,说:“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娜媞莎故作失望地说:“哦,看来你知道的太少了,我去问奶娘,她肯定会告诉我的。”说完气咻咻的走开了。
  莎琳雅忙拉住她的胳膊,小声说道:“公主,你千万不要去问奶娘,千万不要。”
  “你又不告诉我,我偏要去。”娜媞莎甩开莎琳雅的手,快步跑开了。
  莎琳雅立刻叫过一个侍卫,吩咐道:“快,去拦住公主,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见到奶娘。”
  侍卫答应一声,立刻叫了另一个侍卫一起追了出去,可是刚出院门,就发现娜媞莎和奶娘一起走了过来。两个侍卫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娜媞莎冲二人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不好好在府内守卫,跑出来干什么?”
  “小的是怕公主有危险,这才……”其中一个侍卫说道。
  奶娘冷笑一声,道:“是吗?你们是怕公主没危险吧?公主自有老身陪着,你们回去吧。”
  “这……”二人没有动。
  “怎么?难道让我叫律琅过来请你们回去吗?”奶娘脸一沉,说道。
  “小人告退。”二人一抱拳,转身回到公主府内。
  娜媞莎问奶娘:“他们很怕律琅将军吗?”
  奶娘说:“那当然了,律琅将军是他们的首领,而且纪律严明,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啊。”
  “哦,那他不应该只在后宫当个侍卫首领啊,应该上阵杀敌,当将军当元帅才对啊。”娜媞莎说。
  奶娘笑笑,没有说话。二人并肩走到花坛边,看着满地的落叶,娜媞莎顿觉一阵悲凉。想到以前在电视上看宫廷剧或看小说,里面描写宫中的女人虽然享受着荣华富贵,却往往孤独一生的时候,她还觉得那是编剧或者作家在无病呻吟。此时,她终于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想到这里,她口中念道:“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奶娘不懂这首诗,也不懂其中之意,只是奉承般地说“好”。
  娜媞莎问道:“奶娘,我想学武功,你说宫内的侍卫们谁的武功最好?我想拜他为师。”
  “哎哟哟,公主你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舞枪弄棒呢,伤着了怎么办啊。”奶娘飞快的摆手说道。
  娜媞莎说道:“目前边境正在打仗,我想上阵杀敌。”
  奶娘一听,笑了起来,她抓住娜媞莎的手说道:“上阵杀敌,那是男人们做的事情,我们女人呢,只要好好照顾他们就行了。”
  坐在花坛边,娜媞莎问道:“我们该怎么照顾他们呢?”
  奶娘说:“这有很多种方式了,给他们生儿育女,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等等,事情多了去了。”
  “嗯,可是奶娘,你说的那些似乎都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女人做的啊,难道在宫里当官的或者是上阵打仗的将军们,他们的女人也都是这样做的吗?”
  “那,老身就不清楚了。”
  娜媞莎说道:“奶娘,我觉得很闷啊,你给我讲讲朝上的一些事情呗。”
  果不出娜媞莎所料,经过这几日的一起用餐以及她故作清纯的表现,奶娘的戒心也渐渐放下了,她说道:“我们女人是不许过问政事的,朝里的事情,奶娘又怎么会知道呢。”
  “不,奶娘你不疼我了,我就是想听啊。”
  奶娘心中一暖,眼圈竟然红了,她拉着娜媞莎的手说道:“好,奶娘疼你,奶娘给你讲讲。”说完,奶娘就慢慢讲起了朝里的一些轶事,不过前提奶娘也是说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而所讲的内容和莎琳雅说的差不多,没多少新信息。
  娜媞莎问道:“奶娘,你说有一个人把另一个人都打出血了,这人是谁啊这么厉害。”
  “还能有谁啊,当然是沐角图大人了。”奶娘说道。
  娜媞莎一笑,道:“这沐角图大人真厉害,哎,奶娘,沐角图大人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的样子啊?嗯,就像,就像天上的天兵天将一样?”
  奶娘笑着说:“哪有啊,沐角图大人我也没见过,只是听人说的。”
  “嗯。”娜媞莎答应一声,起身说道:“奶娘,我们回去吧。对了,你别跟律琅将军说刚才那两个侍卫的事情啊,那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哎,好,公主宅心仁厚,老身不说。”奶娘答应道。
  回到房内娜媞莎推说有些困倦,想小憩一下。莎琳雅和奶娘便告退出去了。
  娜媞莎斜靠在床上,微闭双眼,她要整理一下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经历,因为她隐隐觉得目前的龟兹国并不像她看到的那么简单。莎琳雅、奶娘、律琅还有父王的表现,都让她觉得难以捉摸。特别是父王,他好像很害怕,他是一国之主,到底怕什么呢?还有就是当娜媞莎在王后的墓碑前,向龟兹王提起曾经协助他做决定的时候,龟兹王竟然没有否认。这样就是说这件事情是存在的,如果这件事情存在的话,那么“女子不许参政”的规矩是龟兹国的古老传统的说法便不攻自破了。
  那么到底是谁出了这样一条规定呢?而当父王听说自己要打听朝内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会勃然大怒?
  奶娘的表现有时候过于做作,演技实在太差了,单单从第一次见面,再到在母后的坟前,接着是平时的一些事情上,都让人觉得她的做法很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有什么阴谋吗?可是她只是一个下人啊,又不能过问政事,她能参与什么阴谋呢?
  接着就是莎琳雅,她是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作为丫鬟,她做的可谓是无可挑剔。但是她为什么那么怕奶娘,而且奶娘又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呢?
  至于律琅,就更让娜媞莎琢磨不透了,他最近很少在公主府露面,上次娜媞莎问完她的去向之后,当晚他就来向自己报道,那么奶娘和莎琳雅两个人,是谁向他通报了消息呢?如果是奶娘的话,那么奶娘和律琅是什么关系?而莎琳雅呢?如果是她,她和律琅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律琅负责公主府的安全,如果他怀着什么阴谋的话,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还有就是那个奇怪的规定,到底是在是谁提议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制定的呢?“女人不准参政,女人不准参政……”娜媞莎一遍遍的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句子,不禁又想起了再母后坟前和父王的对话,对,看来这个规定应该是在母后去世以后才制定的。
  那么母后的死……难道母后的死也是一个阴谋?
  那如果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么母后危害了谁的利益呢?
  看来,莎琳雅和奶娘,都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她们口上说畏惧那条“女子不得参政”的规矩,其实内心里,一直是在掩盖着什么。
  想到这里,娜媞莎不禁悲从中来,自己贵为公主,国王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可是却连一个肯对自己说实话的人都没有。此时她好怀念自己临死之前的那些朋友,虽然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士,可是心灵上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孤寂。
  “既然你们都不肯说实话,那么我就自己去查。”娜媞莎想到这儿,一条计策涌上心头,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用完午膳,奶娘和莎琳雅忙着将桌子收拾干净,由奶娘端出去洗刷了,而莎琳雅则沏好了茶等娜媞莎饮用。娜媞莎到卧房换了一身男子的服装,走出来叫上莎琳雅,让她陪自己出宫一趟。在西域各国之间,宫中女子是可以随便出去的,不像中原大国,公主和娘娘们都不能随随便便出宫,就更别提下人或宫女了。
  莎琳雅还是第一次见娜媞莎穿男子的服装,娜媞莎不仅漂亮,而且本身就透着一股英武之气,此刻换上男装,俨然一位潇洒的贵公子模样。
  “公主,你换上男装,真好看。”莎琳雅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难道我平时穿女装不好看吗?”娜媞莎调皮地问道。
  “不不不,公主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还叫我公主?”
  “哦,是,公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宫门,沿着大街朝前走去,这还是娜媞莎第一次出宫来到街上,眼前的一切和在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她是左看看右看看,见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要上手摸一摸。那些摊主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来到摊上,也都是笑脸相迎,期待着能买点自己的东西回去。
  娜媞莎见莎琳雅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笑着问道:“莎琳雅,你带银子出来了没?”
  莎琳雅道:“带了,但是不多。”
  “嗯。”娜媞莎点点头,便开始买东西,碰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看中了就让莎琳雅付钱提货。渐渐的半条街走下来,莎琳雅的肩头已经背了满满两袋子东西,可是娜媞莎还在不停的买。
  莎琳雅紧走几步来到娜媞莎身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说道:“公子,咱回去吧,晚了的话老爷又会骂的。”
  “回去?我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回去呢。”娜媞莎说道。
  “公子,公子,我累了,咱们歇会吧。”
  娜媞莎四下一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茶馆,便抬手一指说道:“那这样,你先带东西去那个茶馆等我,对了,给我银子,我再买点自己带过去。”
  “那……”
  “哎呀,好了好了,你去茶馆里等我啊,我就来。”娜媞莎从莎琳雅手里接过银子,然后将她向前推去。莎琳雅也确是累了,便背着两个褡包向茶馆走去。
  娜媞莎见莎琳雅走远了,便闪身走进旁边的一处糕点店内,买了几盒糕点,接着向掌柜的打听清楚到骨隆大人府邸的路径,提了糕点便快步朝骨隆大人府走去。
  转过两条街,向右看去,只见一座官员府邸正建在路边,说不上豪华,但却很气派,门楼的匾额上写着“左大臣府邸”五个大字。门口两个持刀的侍卫威风凛凛的挺立着,娜媞莎迈步上前,对侍卫说道:“快去通传,就说一位姓帛的公子前来拜会左大臣。”
  侍卫们见娜媞莎衣着光鲜,气宇轩昂,而且自称姓帛,便立刻跑进府内禀报骨隆。
  在龟兹国内,“帛”为国姓,凡为此姓者多为皇亲国戚,是以骨隆一听侍卫禀报,忙随着侍卫来到门口迎接。娜媞莎见一个身材矮小,须发花白的瘦弱老人跟在侍卫后面走来,心想这肯定就是骨隆了。
  骨隆躬身行礼道:“不知帛公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娜媞莎一笑,道:“左大臣免礼。”
  怎么是个女子的声音?骨隆刚刚只顾着出来迎接,根本没细看眼前人的模样,此时他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公主吗?骨隆当时就要跪下行大礼,娜媞莎忙抬手扶住他,说道:“老大人切勿如此。”
  “老臣不知公主嫁到,刚刚多有失礼,还望……”
  娜媞莎一笑,说道:“左大臣不会是想让本公主站在门口和你说话吧?”
  “哦,快快快,公主快请。”说完头前引路,带领娜媞莎进了大门。
  骨隆的院子并不大,也只有前后两进院落,前院是会客厅,书房以及琴室,后院就是卧房以及女眷们的房间。骨隆带娜媞莎来到会客厅,让娜媞莎坐了上座后,自己则战战兢兢地拱手站在一边,娜媞莎看到他的额头上已经冒汗了。
  娜媞莎一笑,说道:“听说左大臣被人打了,我特来看望一下,你也坐吧。”
  骨隆瓮声瓮气地说道:“微臣还是站着回话的好。”
  娜媞莎见骨隆如此害怕,心中不禁感到奇怪,于是接着说道:“左大臣不必拘礼,你这样让我也感到十分不自在。”
  骨隆这才勉强在下首坐了,接着仆人端茶上来,娜媞莎接过茶喝了一口,看着骨隆此时的样子,禁不住想笑,但是却忍住了。她发自内心地说道:“左大臣为了我龟兹,被人打成这样,实在可敬可佩,我一定会禀报父王,好好的奖赏你。”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一阵哭号之声传来,接着一股脑进来七八个女子,上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下有不足十岁的孩童,众人跑进屋里,都哭着跪倒在娜媞莎面前。
  而骨隆,也随着扑通跪倒在地。
  这种情形是娜媞莎所没有想到的,她立刻站起身来,道:“大家快起来,快快请起,这,这是怎么了?”
  跪在最前面的是骨隆的夫人,她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公主殿下,您行行好,我们家老头子今天确实不是有意要顶撞国王陛下的,您看看,您看看他都被打成这样了,您就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骨隆跪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涌出两滴泪水,一句话也不说。
  娜媞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忙上前将骨隆以及骨隆夫人扶起来,接着众人相继起身,站立一旁。娜媞莎说道:“大家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今天来就是专门来看望骨隆大人的,没有其它的任何意思。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目前前方战事吃紧,骨隆大人这么大岁数了还在为国事操劳,我作为龟兹公主,理应来看看各位大人。”
  骨隆夫人上下看着娜媞莎,从她的眼睛里,她看到的是真诚,并无丝毫隐晦之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试探着说道:“那,那老身谢谢公主。”
  “嗯。”娜媞莎看到人群中有几个小孩,便从桌上拿出糕点来递给他们吃,小孩子也是害怕,都把手缩回背后不敢接,直到老夫人允许了,他们才都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公主”,接了过来。
  骨隆让大家都退下去,说道:“公主殿下,谢谢你在家人面前保全了我的面子,自从老臣我受先王遗命辅佐国王陛下时起,无时无刻不感到责任重大,我是丝毫都不敢懈怠,所以,如果国王陛下对我有什么处罚,我都没有丝毫怨言,只是想到以后不能再辅佐国王陛下,便心有不甘呢。”
  听骨隆说完,娜媞莎这才明白原来骨隆还是以为她是来下令处罚他的。“唉,真是个老顽固。”娜媞莎这样想着,冲骨隆道:“左大臣,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我此次出来,父王并不知道。”
  “啊!公主,你说什么?你此次是私自出宫的?”骨隆惊呼道,这一叫,立刻牵动脸上的伤口崩裂,疼的他眉头紧皱,可是两眼却瞪得如铜铃一般。
  娜媞莎见骨隆反应如此强烈,知道事非寻常,便点头道:“是的,我听说了你的事情,就换了装束出来了。”
  “是,是谁带你出来的?”
  娜媞莎刚要说是莎琳雅,可是她想自己目前还不明白骨隆到底站在那一边,暂时还不能说。想到这儿,她说道:“我自己出来的,谁都没带。”
  骨隆立刻说道:“公主,你快快回去,快快回宫,若是被国王陛下知道你私自出宫,麻烦可就大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公主,老臣求你,求你快快回宫!”骨隆一边朝外推娜媞莎,一边急切的说着。
  娜媞莎闪到一边,看着骨隆问道:“你今天务必要跟我说清楚,否则我就不回去。”
  骨隆无奈,一咬牙说道:“公主快请回吧,当时王后娘娘就是因为私自出宫,才……好了,我言尽于此,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了。”说完他指着门外的一块大石说道:“公主,你再不回去,老臣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娜媞莎听骨隆这么说,知道这倔老头说的出做的到,而且他已经透漏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王后的死果然又蹊跷。得到这个消息,娜媞莎已经知足了,她于是顺坡下驴,离开了骨隆的府邸。
  沿着来时路回去,她还要到茶馆里去找莎琳雅,刚走到茶馆所在的大街上,只见一队队宫廷侍卫正向前茶馆方向跑去。“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吗?”娜媞莎想着,也快步朝茶馆方向走去,这时她听到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说公主让你在这儿等她的?”接着就听不见声音了,再一会又是那声音喝问道:“那现在呢?你等的公主呢?”
  娜媞莎听清楚了,这正是律琅的声音,当然她也明白,这被问的人,就是莎琳雅。
  律琅站在茶馆门口,大声吩咐道:“所有侍卫听令,两个人一组,分散查找,一定要把公主找出来!”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娜媞莎来到茶馆门口,冲律琅说道。
  “公主。”律琅和众侍卫异口同声叫道。
  娜媞莎“嗯”了一声,走到莎琳雅身边问道:“莎琳雅,这是怎么回事?”
  莎琳雅说道:“我等了公主好一会,见你没过来,就出去找你也没找到,我担心公主出事,这才叫了律琅将军带侍卫过来。”
  “哦?是这样吗?”娜媞莎看着律琅问道。
  律琅道:“是属下见公主不在府中,怕公主出事,这才擅自带人出来寻找,和莎琳雅无关。”
  娜媞莎一笑,没有说话,转身朝王宫走去。
  奶娘已经将晚膳摆好,等了她半天了,见她一身男装打扮出现在眼前,脸上登时浮上一层阴云,问道:“公主去哪里了?”
  娜媞莎一愣,奶娘可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便随口说道:“我出去随便转转。”说完进屋去换衣服了。奶娘在外面说道:“公主可知你乃千金之躯,外面世道险恶,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已故的王后交代啊。”
  奶娘的表情和语气已经令娜媞莎有些不快了,此时听她这么说,便反驳道:“奶娘如果觉得无法向母后交代,那么大可不必管我的事情。”
  奶娘听了,凄然一笑,冲娜媞莎躬身施礼道:“是老身多嘴了,请公主用膳。”
  这一晚,奶娘和莎琳雅都没有陪公主一起吃饭,娜媞莎也没有再叫她们。
  收拾完餐桌,莎琳雅点好灯,守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娜媞莎看得出她有心事,只是她不说娜媞莎便也不问。今天在茶馆门口的事情让她看了个明明白白,律琅和莎琳雅二人彼此都在为对方开脱,这恐怕不会是简单的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娜媞莎看了会书,说道:“莎琳雅,今天咱们买的东西呢?”
  可是莎琳雅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回答。
  娜媞莎抬头一看,只见莎琳雅正呆呆的望着窗外,有些魂不守舍的。便又叫了一声,莎琳雅这才回过神来,忙笑着说道:“公主,什么事?”
  莎琳雅的笑,很勉强。
  娜媞莎走上前,拉起莎琳雅的手说道:“去看看他吧。”
  莎琳雅一惊,立刻跪倒在地恳求道:“公主,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责罚律琅。”
  娜媞莎扶起她,笑着说:“怎么会呢,你们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嘛,去吧,去看看他吧,我这里没事。”
  “公主,我……”
  娜媞莎说:“你若再不去,我就再也不让你见他了。”
  “谢公主!”莎琳雅笑着跑了出去,这一次她脸上是真正的笑容。
  侍卫总管住在公主府门外的一排小屋里,莎琳雅走出院门,见律琅的屋内亮着灯,便快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笑。可是刚走到门口,只听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那女的说道:“你说,你怎么能让公主私自跑出去呢,如果出了事,你能吃罪的起吗?”
  男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会出去啊,国王已经下了严令,可是谁知道她还敢违抗国王命令啊。”
  “哼!难道你忘了你自己的职责和身份了吗?如果公主出了事,国王顶多是责骂她一顿,而你呢,很可能就要被杀头啊你知道吗你!”
  “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屋内安静了一会,那女声说道:“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丫头昏迷一次醒来之后,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原来的公主了。”
  男声说道:“不过现在的她,比以前可好多了。”
  “哼,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
  “好了,以后用心做事,如果真出了事,恐怕那老东西也保不了你。”话音落下,接着传来了开门声,莎琳雅忙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只见从律琅屋内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奶娘!
  感谢圆兄顶贴
  感谢所有那些只知道看,懒得顶贴的朋友,感谢你们在默默的支持着我。
  @亮丽新衣裳 2012-8-8 10:20:00
  我看了,也顶了呀,还有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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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新衣裳,还有,今天继续更
  “她来干什么?”难道她和律琅有什么阴谋?难道律琅还和她有勾结?想到这儿,莎琳雅心中一痛,转身走开了。
  站在门口的律琅,远远看到莎琳雅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关上了房门。
  莎琳雅回到公主房里,却见娜媞莎不在房中,她叫了两声“公主”也没有人应声。出来问门口的侍卫是否见过公主,侍卫说道:“刚刚看到公主出去了。”
  “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她没让我们跟着。”
  莎琳雅心想:“坏了,公主可不要出事啊。”想到这里,她立刻吩咐侍卫去到处去找公主。侍卫说:“莎琳雅,刚刚公主再三吩咐,绝对不允许去找她,我们……”
  “如果公主出了事,你们担待的了吗?”莎琳雅喝问道。
  “莎琳雅,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现在是在王宫里,公主能出什么事啊,上次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被公主责怪。”侍卫说道。
  莎琳雅气的一跺脚,快步朝花园走去,从花园里又来到琴房,书房,总之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眼见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仍旧没有看到公主的身影。除了公主府的两个侍卫见过公主出门意外,在王宫里碰到的其它人都说没看到公主。
  好多次莎琳雅都想去找律琅,让律琅下令侍卫去寻找。可是一想到刚才看到奶娘从律琅房间走出来,再想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就将这个想法放弃了。如今的莎琳雅急的团团乱转,伏在一棵树上哭了起来。
  这时几个身影从远处走来,来到莎琳雅身边停了下来,问道:“莎琳雅,出什么事了?你为何在此啼哭啊?”
  莎琳雅抬头一看,正是右大臣沐角图,她抽泣着说道:“公主不见了。”
  “公主?什么时候不见的?”沐角图急切地问道。
  莎琳雅说:“有一个多时辰了,我出去为公主办事,结果回来后就不见了。”
  沐角图冲身后自己的四个侍卫说道:“快,寻找公主!”说完之后,他对莎琳雅说道:“莎琳雅,这是在王宫里,公主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嗯,谢谢沐角图大人。”
  见四周无人,沐角图问莎琳雅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能让公主自己出去呢?如果公主出了事,你就是龟兹最大的罪人!到时候我们一家都得受你牵连!”沐角图声音很小,但是却很严厉。
  莎琳雅抽泣的更厉害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不让侍卫去找啊?你一个人找怎么行呢?”
  想到侍卫们的态度,想到律琅和奶娘的对话,莎琳雅心中的委屈更大了,她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大声哭了起来。
  沐角图扶起莎琳雅,小声说道:“别哭了,让人看见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说完,抬手为莎琳雅抹了一把眼泪,沐角图四下看了一眼,接着小声问道:“这两天,律琅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莎琳雅抽泣着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去他那里,结果听到她和奶娘在说话,不一会奶娘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都说什么了?”沐角图追问道。
  莎琳雅刚要回答,只听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沐角图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和莎琳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咳嗽了一声,问道:“嗯,莎琳雅,你说公主不见了,你都去哪儿找了?”
  莎琳雅道:“我去了花园、琴房、还有书房……”还未说完,只听娜媞莎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我去了奶娘那里。”话音未落,娜媞莎已经来到了两个人面前。
  莎琳雅上前抱住娜媞莎,哭着道:“公主,你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你了。”
  娜媞莎拍了拍她的肩,笑着道:“我这不好好的吗。”说完,她转头看着沐角图,问道:“这位大人是?”
  “老臣沐角图,拜见公主殿下。”沐角图行礼道。
  娜媞莎一笑,心想他就是沐角图啊,本来想着过几天去看看他,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娜媞莎说道:“右大臣免礼,这么晚进宫,是否有急事?”
  沐角图道:“禀公主,老臣刚见过国王陛下,正准备回去。”
  娜媞莎点点头,道:“听说右大臣为了前方战事,将左大臣打了,右大臣你为了国家不畏强暴,可敬可佩啊。”
  沐角图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尴尬的笑着说道:“是老臣鲁莽,老臣正准备明天去给左大臣赔不是呢。”
  娜媞莎说:“你忠心可嘉,不过大家同殿为臣,还是彼此谦让一些的好。”
  沐角图连连称是,这时四个侍卫相继回来说没找到公主,沐角图指着娜媞莎,对侍卫们说道:“公主已经回来了,还不快拜见公主。”
  娜媞莎说了声“免礼”,便和莎琳雅一起回去了。
  见二人远去,沐角图倒吸了一口气,带着侍卫们回去了。
  @打翻的咖啡 2012-8-8 14:39:00
  先来报个到,一会慢慢看,老冷加油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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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的,这次油加的足足的,一口气开到终点。
  9、国情书


  回到房间,娜媞莎洗漱完毕便上床休息了,一句话都没跟莎琳雅说。
  她睁大双眼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缎棉被,呼吸着室内淡淡的香味,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的经过:
  她让莎琳雅去找律琅,看着她出去之后,娜媞莎也随即换了身衣服跟了出来,正走着,猛然间看到莎琳雅停了下来,她也忙躲在了某个地方,然后慢慢的向律琅的房间移动,来到律琅屋子后面,透过窗子阵阵切切地听到了奶娘和律琅的全部对话。
  后来奶娘从律琅的房间走了,她将窗纸捅破一个小洞,朝里望去。
  只见律琅关上门,长叹一口气,走到桌边端起酒壶喝了一口酒,接着就走进了卧室,好一会都没有出来。
  娜媞莎蹑手蹑脚地从屋后走出来,远远的看到莎琳雅回去的背影,心想她肯定是心中有事,不肯再见律琅。娜媞莎本想上前追上她,问清楚情由,但是联系前后一想,莎琳雅此时的表现,肯定与奶娘见律琅有关系。想到这里,娜媞莎改变方向,朝奶娘的房间走去。
  奶娘房间里亮着灯,娜媞莎来到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奶娘略带惊恐的声音:“谁?”
  娜媞莎道:“奶娘,是我,娜媞莎。”
  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似乎是在快速盖上箱子,接着又似乎一把椅子被撞倒了,然后奶娘才过来打开房门。奶娘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尴尬之色,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公主,这,这么晚,您怎么,来,来了啊。”
  娜媞莎推开奶娘,一边走进屋里一边说道:“一个人坐着怪闷的,来找奶娘说说话。”
  奶娘嘴里答应着跟了进来,娜媞莎看到屋子中间放着一把椅子,这椅子不应该放在这里的。看来刚才被撞倒的,就是这把椅子了。娜媞莎见这椅子摆在了离桌子很远的地方,而椅子恰恰朝向了卧室的门,看来奶娘是从卧室里急匆匆跑出来撞倒了椅子。
  娜媞莎就坐在那把椅子上,笑着问道:“奶娘,你刚才在干什么啊?”
  “我?哦,我,我没干什么。”奶娘一脸的不自然。
  “呵呵。”娜媞莎一笑,说:“奶娘你是怎么了啊,有什么不舒服吗?”
  奶娘忙说道:“哦,没没没,我没有不舒服。”
  娜媞莎扫了一眼屋子,接着眼睛盯在了奶娘卧房的门口,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只是偷眼看了一下奶娘的脸,只见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娜媞莎道:“奶娘,怎么没听您提起过您的家人啊?他们都在哪里呢?过的好吗?”
  奶娘心底舒了一口气,紧张的神情慢慢缓和了一下,笑着说:“我老太婆孤苦伶仃的,虽然有一个远房的姐姐,但是多年也都不往来了。”
  娜媞莎说:“奶娘,你都是为了我,你就把我当成您的女儿吧。把这里当成您的家。”
  “多谢公主!”奶娘哽咽着说道。
  “奶娘,莎琳雅和律琅将军二人是不是好了啊?我见律琅将军很关心莎琳雅的,我感觉他两人挺般配的,你说呢。”
  “这,这个老身不清楚,律琅将军一向很少说话的,更不会和我这老人说话了。”
  “哦。”娜媞莎道:“律琅将军一向很严肃的,不过侍卫们对他都很尊敬,这样的将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接着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娜媞莎便起身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沐角图和莎琳雅,她才第一次见到了沐角图,这个将骨隆的鼻梁打趴下的右大臣。
  娜媞莎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娜媞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小心翼翼伸开双臂向四周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莎琳雅,莎琳雅……”娜媞莎叫道,可是却出了空空的回音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来人,来人呢。”娜媞莎大声叫道,却还是没有回应。
  娜媞莎小心翼翼向前挪动着脚步,但是她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脚似乎踩在水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眼前这团漆黑的环境是如此的刺耳。
  “嘶嘶……”
  这是什么声音?“谁!是谁在那儿?”娜媞莎大声问道。
  “你——是——谁——”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犹如蛇一样钻进娜媞莎的耳朵,钻进她的脑子里。
  娜媞莎吓的大叫一声,双手不停的四处挥动着,凄厉的问道:“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呜——哈哈哈……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那犹如破锣般的声音响起,阴仄仄的笑声让娜媞莎浑身颤抖着。
  娜媞莎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挪动,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了,更不知道前方多远才是尽头。这到底是在哪里?我刚刚明明在床上睡觉,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谁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是奶娘?还是莎琳雅?
  越往前走娜媞莎感觉越累,前方依然是漆黑一片,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就如灌了铅一样的,每迈出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那阵笑声以及“嘶嘶”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空旷的世界里,娜媞莎听不到自己喘息的声音。
  “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如炸雷一般响在娜媞莎的耳边,她瞬间摊到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公主,公主……”娜媞莎感到有人在耳边叫自己,而且身子不停的晃动,她吓得双手到处用力的打来打去,这一次,她感觉到却是打在了一个肉体上,而那声音依旧在呼唤:“公主,公主快醒醒,是我,我是莎琳雅,快醒醒。”
  娜媞莎挂着泪珠的双眼缓缓睁开,只见自己依旧躺在床上,卧房里溢满了温暖的烛光,莎琳雅那熟悉的面孔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把将莎琳雅抱在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莎琳雅被紧紧的抱着,趴在娜媞莎的怀里,她能感受到娜媞莎身体的颤抖,更能感知她内心的恐惧和委屈。
  好一会,娜媞莎才渐渐止住哭声,开了莎琳雅。
  莎琳雅拿毛巾为她擦了擦脸,关切的问道:“公主,做恶梦了吧?”
  娜媞莎抽泣着,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睛里依然残留着梦中的恐惧。
  “莎琳雅,你不要回去了,在这里陪我吧。”娜媞莎说道。
  莎琳雅一边洗着毛巾一边说:“是,公主,我去把水倒掉。”说着端起脸盆就要向外走。
  娜媞莎忙说道:“不,莎琳雅,你不要走。”
  “是,公主。”莎琳雅说着,搬了个凳子坐在娜媞莎的床边。
  第二天日娜媞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奶娘送来早餐见她还在睡,就没有叫醒她。
  当娜媞莎醒来的时候,看到屋子已经被莎琳雅收拾的干干净净了,想到自己昨晚的情景,心中有些羞愧,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却和一个百姓家的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羞死人了。
  这时莎琳雅走进来,伺候她洗漱完毕,吃了早餐。
  娜媞莎的精神好了许多,特别是看到外面阳光明媚,就觉得生活一切都明朗起来。虽然梦中的黑暗依然恐惧,可是光明迟早会到来。她对莎琳雅说:“莎琳雅,我们很久没有去琴室了,今天去琴室吧。”
  “好的公主。”莎琳雅回答着,收拾完桌子,和娜媞莎一起朝琴室走去。
  琴室并不在公主府内,而是在离公主府很远的音律殿里。音律殿是龟兹国王宫专门为招待各国使节,或者是欢庆节日的时候所使用的地方,里面分为琴室,舞宫,弦室,管室等房间,而公主的专用琴室就在音律殿其中的一间房内。
  从公主府出来,沿鹅颈小路向前走,绕过侍卫府,督造局,兑换司等职能衙门,前面就是音律殿了。靠近音律殿的是龟兹国王每天召见群臣,商讨国家大事的议政殿,议政殿右边是御书房。
  刚来到音律殿拐角处,一个人冲出来恰好和娜媞莎撞个满怀。娜媞莎向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莎琳雅扶住她,冲那人厉声喝道:“大胆!冲撞了公主该当何罪!”
  娜媞莎见撞了自己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信差,只见他满头大汗,口喘粗气,嘴张的很大但是说不出话来,可以看出他确有急事。便说道:“你不要害怕,你这么急匆匆的跑进宫来,可有什么急事?”
  信差大口大口喘着气,无奈他只好从信袋里掏出一封红色漆封的书信,递给了娜媞莎。
  娜媞莎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歪扭七八的文字,她第一反应是:“这写的什么啊?”接着她只觉得脑子里灵机一闪,眼前所有的文字又都认识了,上面写的是:“岩邺城城主呈大龟兹国王陛下国情书。”
  虽然娜媞莎现在不清楚这国情书具体是起什么作用的,就单单从这信差的表现上,就可以断定此信内容非同小可。她问道:“你要见国王?”
  信差点点头,说出了第一句话:“是,是的。岩邺城连年大旱,颗粒无收,城主写国情书上呈国王陛下,恳请救济灾民。”
  娜媞莎让莎琳雅叫来一个侍卫,问道:“国王可在议政殿?”
  “回公主,这个时候,国王都在佛堂,要两个时辰以后才会出来。”侍卫回禀道。
  “那好,你带这位信差去佛堂,将这封国情书当面交给国王陛下,不得有误!”娜媞莎吩咐道。
  侍卫面露难色,说道:“这……”
  “有什么问题吗?”娜媞莎不满的问道。
  莎琳雅说:“是这样的,公主,国王在佛堂礼佛的时候,是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否则会被重重责罚的。”
  听莎琳雅这么说,娜媞莎心中轻叹一口气,对自己的父王有了些许的不满。她看着侍卫说道:“有什么事情比龟兹国子民的生死还重要吗?快去!出了事我顶着!”
  侍卫听了,立刻拱手道:“是,公主!”
  信差说了声谢谢,便跟在侍卫后面朝佛堂走去。
  坐在琴室里,娜媞莎弹了一会琴,可是调子始终弹不好,琴师给她讲解了好几遍她还是找不到感觉。琴师让她自己先弹,然后把莎琳雅叫道一边,问:“公主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莎琳雅问:“烦心事?什么烦心事?没有呀。”
  琴师说:“弹琴需要心静,唯有心静下来了,琴才能弹好。我看这样吧,你和公主回去吧,等事情过去之后再来。”
  莎琳雅猛然想到刚才遇到信差的事情,她记得听侍卫说国王在礼佛的时候不允许人打扰之后,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看来应该是这件事了。
  回到娜媞莎身边,莎琳雅随便找了个借口,和她一起出了音律殿。
  娜媞莎记挂着那封国情书的结果,便说要到佛堂去看看,莎琳雅跟在她身边说:“公主,如果打扰了国王礼佛,我怕国王会骂你。”
  “走,快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佛堂那边传了过来,娜媞莎看了一眼莎琳雅,道:“快!”
  就在她们刚走过转角看到佛堂的时候,只见一群宫内侍卫押着那个信差朝王宫西门走去,娜媞莎不顾身后莎琳雅的呼喊,加快步子向那群侍卫追去。
  可是那群侍卫走的很快,娜媞莎跑了一会便支持不住,步子慢了下来,她一边跑一边喊,可是那群侍卫好像没听见一样,反而走的更快了。
  出了西门,侍卫们停住了脚步。娜媞莎心中一喜,立刻快步向前跑去,可是就在她快要接近西门的时候,只看到空中寒光一闪,接着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啊!”
  娜媞莎瞬间定格在了原地。
  那个信使被杀了?
  为什么杀他?
  他只是来送信的啊,他是为了岩邺城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来送信的啊。
  是谁?到底是谁要杀他?
  是父王吗?
  “父王,你为什么杀他!”娜媞莎抬头望着苍天,在心中呐喊。
  娜媞莎呆立在那里,眼看着侍卫们兴高采烈的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走过来,那人头的脸上还带着不屈的表情,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这就是死不瞑目啊。
  那帮侍卫们来到娜媞莎身边,当时一愣,接着叫了声:“公主。”
  娜媞莎看着那颗死不瞑目,滴着鲜血的头颅,无言。
  看着一路滴过来的献血,娜媞莎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流血,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血红,她感到窒息,感到头重脚轻。这是个什么样的国家!这是个什么样的国王啊!
  “公主,我们回去吧。”莎琳雅走上前说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娜媞莎飞一般地跑到信差的尸身旁,看着他断掉的脖子里汩汩流出的鲜血,放声大哭。
  莎琳雅跑上前,不住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几个内侍太监走过来,一看公主蹲在一个无头尸身旁这么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乱中有的过来劝说,有的说去叫国王,有的跑去叫奶娘,一时间无线嘈杂。
  娜媞莎觉得,整个世界都无限嘈杂。
  国王在内侍太监的带领下,大步朝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左大臣骨隆和右大臣沐角图,再后面就是一大团的侍卫。
  “娜媞莎,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龟兹王远远的叫道。
  龟兹王来到近前,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具尸首?看样子是刚刚被砍头的,这个人是谁?又是谁下令将其砍头的呢?
  龟兹王上前扶起娜媞莎,看着莎琳雅问道:“怎么回事?”莎琳雅于是将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龟兹王明白了,是女儿被吓着了。他心疼女儿,但是对眼前的这具无名尸首更是感到气愤,他转头对着众人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回答。
  “在龟兹国王宫西门,一个信差被砍了头,竟然没人知道吗?”龟兹王喝道,只见眼前的侍卫、内侍太监都低下了头。龟兹王不禁笑了出来,道:“这可真好啊,龟兹国王宫,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青天白日被杀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是我等失职,请国王陛下责罚。”王宫侍卫和内侍太监们同时说道。
  龟兹王脸色一沉,厉声道:“这件事本王一定会查清楚,在查清楚之前,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押入大牢!”
  娜媞莎道:“父王,你难道没见过这个人吗?”
  “你?娜媞莎,父王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啊。”龟兹王一脸无辜地说道。他看着娜媞莎的脸,问道:“你是说,这个人是来见父王的?”
  “刚刚莎琳雅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父王一直在佛堂里,确实没有见过他啊。”龟兹王一愣,接着瞪大眼睛看向沐角图和骨隆,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俩见过他,对吗?”
  这时骨隆道:“回国王陛下,微臣未见过此人。”
  沐角图道:“国王陛下,这个人刚才我见到了,他要见国王陛下,说有一封紧急国情书上呈,我见再有一会国王陛下就可以礼佛结束,便让他在佛堂前等候,谁知后来微臣离开了一会,结果回来后见骨隆大人站在佛堂前,而这人却不见了。”
  骨隆一愣,瞪着沐角图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陈述事实,并没什么别的意思,骨隆大人为何有此一问呢。”沐角图笑着说道。
  龟兹王道:“来人,将今日议政殿前当值侍卫和当值太监带来。”
  不一会,侍卫回转,报知议政殿当值侍卫和太监不知去向,已经加派人手在王宫寻找。
  龟兹王双眼冒出熊熊怒火,盯着众人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人散了,所留下的,唯有两个弱女子和一个流干了一腔热血的无头尸体。
  乌鸦盘旋,发出一阵阵的哀鸣。
  10、微服私访


  那场噩梦,时时萦绕在娜媞莎的心头。
  噩梦,不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不只是令人胆寒的“嘶嘶”声,还有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和那死不瞑目的头颅。
  血腥弥漫在龟兹国的上空,整个王国,就是一场噩梦。
  娜媞莎幽幽地说:“我们的生活,原来是一场噩梦。”
  奶娘和莎琳雅不分昼夜地守在娜媞莎的身边,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安。几日过去,娜媞莎看着她们布满血丝的双眼,心有不忍。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吃饭了,而奶娘和莎琳雅也都随着她不吃饭。这天中午,娜媞莎强忍着吃了几口,但最终还是吐了。
  她只要想到那封国情书,那满地的鲜血和信差头颅上圆睁的双眼就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娜媞莎再也没有了丝毫胃口。
  龟兹王来看过她几次,御医检查后说是心气郁结所致,只要善加开导,解开了心结就没事了。龟兹王以为她是被那日的情形吓掉了魂,便又请护国寺的高僧来做了一场法事,无奈丝毫没有效果。
  立冬之后,西域天气变幻莫测,呼啸而来的西北风刮在脸上如小刀一样。已经下过两场大雪了,雪后的公主府一片洁白,太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七色光线,美丽异常。
  龟兹王来看娜媞莎的时候,娜媞莎问他那个信差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龟兹王说还在查,而且当日带领信差过的侍卫和太监,已经找不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娜媞莎无奈地一笑,不再说话。
  她感到这个王宫,太恐怖了。
  雪融化了,地上到处都是泥泞,娜媞莎让莎琳雅拿过披风披上,陪她出宫。莎琳雅吓了一跳,立刻阻止道:“公主,上次出宫你也看到了,我们不能再冒险了。”
  “冒险?你如果怕的话,就留在府里吧。”说完走出房门,朝府外走去。
  莎琳雅看她决心已定,忙跑上前拦住她说道:“公主,就算是出去也不能这样出去啊,你来。”说着拉娜媞莎回到房内,关上房门,小声道:“我们带上衣服再出去。”说完,莎琳雅回屋收拾了两套衣服放在一个食盒里,这才和娜媞莎一起大摇大摆的走出府门。
  府门口侍卫叫了声公主,莎琳雅说道:“我和公主去护国寺烧香祈福,你们好好在家看守。”
  “是!”侍卫答应道。
  出的府门,莎琳雅带公主先朝护国寺方向走了一段,待确定后面没人跟来,这才闪身进了路边的一家客栈,给了掌柜的一些碎银子,借一个房间换了衣服,打扮成一个贵公子和一个书童的模样,然后将原本的衣服寄存在客栈里,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上街头。
  冬日里的大街上,北风呼啸,冻僵了整个都城,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穿着厚厚的皮衣,带着狗皮帽子,围着狐狸绒。人们吝啬身上那仅有的一点热量,彼此见面顶多是点一下头,话都不说一句。
  冷清,萧瑟的街头,小贩也都蜷缩在摊位后面,收起了那抑扬顿挫的叫卖声。
  只是街头上,多了一些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乞讨者。他们手持破碗,拄着棍子在大街上缓缓挪动着步子,开裂的嘴唇时不时动一下,发出一阵阵沙哑的声音:“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这是在龟兹都城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乞丐?上次出来的时候还没见有呢。”娜媞莎想着,正巧一个乞丐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一只颤抖着的满是污泥裂口的手,说道:“公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娜媞莎看着眼前这个年近半百的老丐,呼吸渐渐重了,她强忍着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对莎琳雅说:“快,给老伯一些银子。”
  莎琳雅拿出一些碎银子放在了老丐的破碗里,发出“当啷啷”一阵清脆的响声。
  那老丐扔掉手里的棍子,扑通一声跪在泥泞的大街上,“嗵嗵”磕了两个响头,再抬起头来,老丐那浑浊的双眼里已经流下了两行泪水。
  娜媞莎忙蹲下身来,扶起老丐,道:“老人家,切勿如此。”
  老丐哭着,沙哑地说道:“老朽谢谢公子,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前几天我的老伴已经冻饿而死,我的孙子现在也因为没有吃的而奄奄一息,如果他再死了,我老头子也就……”
  “老人家,您的孙子现在什么地方?”娜媞莎问道。
  “在城北的破庙里,儿媳在那里照看着呢。”
  娜媞莎冲莎琳雅吩咐道:“莎琳雅,立刻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然后买上两身婴儿的棉衣,到城北破庙找我。”说完她对老丐说道:“老人家,走,带我去看看。”
  “公子,您?”老丐一时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要对自己这么好。按说,他给了银子已经是天高地厚之恩了,可是为什么还要跟自己去破庙呢?
  娜媞莎说道:“老人家,您就带我去吧,我想去看看。”
  老丐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公子请随我来。”
  “公子……”身后莎琳雅一见娜媞莎如此行径,心想这公主怎么能到那种地方,和一帮乞丐为伍呢?所以刚刚娜媞莎吩咐完之后,她并没有去。
  娜媞莎一回头看到莎琳雅没动,生气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我的吩咐你没听到吗?是不是要我自己去呢?”
  莎琳雅道:“我是担心公子……”
  “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不将事情办好,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娜媞莎威严地喝道。说完,她冲老人说:“老人家,咱走吧。”
  @圆不了的谎 2012-8-9 13:55:00
  呃,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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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你怎么才来,人家都等急了
  @你呀个呸 2012-8-9 1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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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城北走,街上的乞丐就越多,到了北门口的时候,乞丐已经挤满了接到两边。这里几乎成了乞丐的天下,路边原本就少的可怜的铺面也都不敢开门做生意了,而行人更是绕开这里,不再从此处经过。
  娜媞莎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乞丐,这些乞丐中有老人,有青年人,也有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一群乞丐围上前来,十数只一样肮脏的手,十数个破碗伸到了娜媞莎的面前,十数乞求的眼睛盯着她红扑扑的脸,沙哑地说道:“公子,行行好,给点吧。”
  “公子,我老婆快饿死了,您就行行好给点吧。”
  “公子,我老娘就快冻死了,求求公子帮帮我们吧。”
  ……
  娜媞莎哽咽着说道:“乡亲们,乡亲们,请听我说,你们不要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我们的国王是一位仁慈的国王,不会不管你们的。”
  这时莎琳雅背着一个包袱,身后带着一位花甲之年,须发银白的大夫正快步向这边走来,她嘴里叫着“请让一让,让一让”,来到娜媞莎的身边,说道:“公子,事情办妥了。”
  “嗯,很好,莎琳雅,将身上的银子,都给了他们。”说完抬手在空中一划,将眼前所有的乞丐都划在内。
  莎琳雅道:“这?公主,咱们带的银子不够,你看,就还有这些。”说完她从怀里掏出银子来,只还有不到十两了。
  娜媞莎想了想,冲近前的乞丐们说道:“这样,今日我们出来带的银子不多,你们来几个身体还好的年轻人,拿着银子去买包子和馒头,先吃饱饭。然后给老人和孩子再买点衣服和棉被。”
  几个年轻人接过银子,不住地点头称谢,风一样的跑开了。
  整条街上,无数的乞丐相继跪倒在泥泞的路上,他们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话,唯有磕头。
  娜媞抬袖擦了擦眼睛,对身边的老丐道:“老人家,咱走吧。”
  走出北门,沿小路穿过一片树林,远远望见一个小土丘上面有一座破烂不堪的庙宇。老丐指着说道:“就是那里了。”
  坍塌的墙垣,横亘的屋梁,长满杂草的院子,以及时不时穿过的黄鼠狼,就是这里,是这个老乞丐的“家”。大殿一角,传来孩子的弱小的哭声,和一个女人无奈的叹息声。
  眼前的女人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头上到处都是杂草,瘦的皮包骨头的她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掀开衣服露出早已瘪了的乳房,将乳头塞进孩子的嘴里。
  老丐忙回过头去,咳嗽了一声,道:“媳妇,这两位公子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那女人显然并未发觉他们进来,听到老丐的话,这才忙收拾衣装,起身抱着孩子行礼谢恩。
  娜媞莎上前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婴儿,说道:“莎琳雅,衣服,快!”
  莎琳雅听了,忙将包袱打开,拿出两套厚厚的棉衣递给那妇人,说道:“快给孩子穿上,别冻坏了孩子。”
  那妇人立刻失声痛哭,一边道谢一边给孩子穿上棉衣。莎琳雅接着拿出买的包子递给那妇人。妇人接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公爹的背影,抱着孩子走过去,将包子递给老丐,道:“公公,您在外面跑了一上午了,您先吃吧。”
  老丐忙推让道:“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吃,孩子要紧。”
  娜媞莎从包袱里拿过两个包子递给老丐,说道:“老人家,还有呢,您也吃吧。”
  老丐这才接过来,只吃了一个,将剩下的都放在了儿媳面前。
  忙碌完这些,那大夫走上前问道:“请问,是哪位要瞧病啊?”
  老丐说道:“是我的孙子,他一直哭一直哭,是得了伤寒了恐怕,麻烦大夫给看看。”
  “还有,大夫,您给老人家的孙子瞧完病之后跟我走,另外还有病人要麻烦大夫。”娜媞莎说道。
  那大夫本就有悬壶济世之心,今日见这位衣着光鲜的公子能这样救助为难之人,心中早就感佩不已,此时听她这样说,立刻点头答应。
  大夫为那婴儿瞧完病,开了一个方子递给老丐,并嘱咐了服用方法。老丐自是千恩万谢。
  莎琳雅将包袱叠了几层,铺在地上让娜媞莎坐了,接着大夫以及老丐也都坐下。娜媞莎问道:“老人家,你们是从那儿来的啊?”
  老丐道:“回公子的话,我们都是从岩邺城逃难来的啊。”
  “岩邺城?”娜媞莎重复了一句,她立刻想到月前遇到的那个信差,他当时就说是从岩邺城来的。想到这儿,娜媞莎立刻问道:“岩邺城是不是今年大旱?”
  老丐道:“唉——岂止是今年呢,已经干旱了三年了啊。”
  “三年?”娜媞莎惊问道。
  那妇人道:“是啊,不过好在以前大家都还算富足,家家都有余粮和银钱,这才熬过了第一年,第二年就只好节衣缩食,吃尽了牲口树皮和草根,也算是熬了过去。唉——这今年,我们是真的熬不过去了啊。”
  娜媞莎问道:“岩邺城的城主呢,他为什么不开仓赈灾啊?”
  老丐道:“城主是个好官,他在今年年初就已经开粮仓赈灾了,可是岩邺城方圆数百里,数万灾民,那点存量根本就不够啊。”
  “那么国王呢?国王有没有……”娜媞莎本想问国王有没有派人去赈灾,但是脑海里立刻想到了那个信差,那件事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她无需再问。
  娜媞莎想了一会,让莎琳雅将身下的银子又给了老丐一些,说道:“这些日子国王一直忙于和车师前国的战事,未能及时安置你们。不过老人家放心,我想过不了几天,国王就会派专人前来,为你们提供食物和住所。”
  那老丐凄然一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一双深陷在眼眶中的眸子,无神地望向远方。
  娜媞莎起身告辞,和大夫一起沿原路返回。
  刚看到龟兹国都城的北门,就隐隐听到风中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叫声,哭声,还有谩骂声。不一会只见无数衣衫褴褛的乞丐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挤出城门,迎面跑来。
  娜媞莎道:“快,过去看看。”
  莎琳雅拉住她,说道:“公子,小心为上。”
  那大夫说道:“唉,每天都这样,老百姓还能有活命吗。”
  “嗯?大夫,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娜媞莎问道。
  “唉!还不是守城官为了自己的政绩,打着保都城安宁的旗号,驱赶灾民嘛。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心都黑了。”大夫说道。
  听大夫这么说,娜媞莎立刻迎上前去,从那些灾民中间穿过去,果然看见后面有数十名官差,手持皮鞭、棍子等武器,在驱赶灾民,跑的慢的就会被打。
  “住手!”娜媞莎厉声喝道。
  那些官兵被镇住了,抬眼见是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时一个骑在马上的官差催马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娜媞莎三人,心想这说不定是哪位朝中大员的公子,还是不要得罪的好。那官差拱手抱拳说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娜媞莎眼冒怒火,冲那官差道:“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请问这位官爷,这些灾民乞丐犯了什么罪?为何要如此驱赶殴打?”
  那官差见娜媞莎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武之气,且说话语气不凡,心想还是老实点好。想到这儿,他忙下马上前,拱手笑着说:“在下乃左大臣的手下,奉左大臣之命巡查皇城,保障皇城安全。这帮乱民闯入皇城,往往趁人不备偷人财物,本总管无奈,只好下令将这帮乱民驱赶出城外。”
  “乱民?你说他们是乱民?敢问这位官爷,他们什么时候作乱了?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能吃上一顿饱饭,能在这寒风中穿的暖和一点,为此他们从遥远的地方赶来都城讨点吃食,难道在官爷您的眼里这就是作乱吗!”娜媞莎厉声喝问道。
  那官差听她称呼自己为官爷,便想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大员家的公子。他立刻就硬气了,冷笑一声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胆敢阻碍官差驱赶乱民,来人呢,给我拿下!”
  “大胆!”莎琳雅上前喝道,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向前一亮,说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在公主面前竟敢如此放肆,还不跪下!”
  那官差一看,只见玉牌上刻着“大龟兹国公主”六个字,当时吓得浑身冷汗直冒,立刻跪倒在地拜见公主。
  身旁的大夫这才明白,原来跟自己想出了半天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公主。他心中大慰,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微笑,龟兹国有如此体恤百姓的公主,看来是振兴有望了。
  四周还有一些乞丐没有离开,他们得知给了自己银子和食物的年轻人竟然是当今公主,立刻跪倒在地,高呼谢恩。
  娜媞莎让灾民们起来,然后对那官差说道:“你给我牢牢记下,第一,立即发动城里各个衙门的官差,搭建临时住所供灾民栖身;第二,由各个衙门出钱,购买食物和御寒的冬衣,发给灾民;第三,如果再发现有驱赶殴打灾民的人,格杀勿论!”
  那官差听了,说道:“卑职遵命。”
  娜媞莎这才冷冷的说道:“起来吧,赶紧去准备。”
  话音刚落,只听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说道:“快,你去那边,二队去那边,记住,务必要找到公主,安全带回王宫。”
  “这是律琅的声音,看来他是将所有的侍卫带出来寻找自己了。”娜媞莎这样想着,冲莎琳雅道:“我们回宫吧。”
  说完,娜媞莎回头对大夫说道:“大夫,现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想请你这几日专门为这些灾民诊病,过几天我会让人将诊费一并给您送来的。”
  大夫说道:“公主切勿如此说,老朽一生济世为怀,临老了能跟随公主一起为百姓做点事,自是感到荣幸万分。请公主放心,一切交给老朽。”
  娜媞莎点头道:“好。”说完她拉了莎琳雅,朝一条小胡同里走去。
  这时一个灾民振臂说道:“乡亲们,看来可能有坏人要抓公主,我们一定要帮公主逃出去,跟我来。”
  这一下数百灾民都围拢过来,有的跟着娜媞莎他们过去,给他们带路,有的分布在各个路口或胡同口,阻住律琅手下的侍卫,一直到了日落西山,待律琅的侍卫都撤走了,灾民们才相继散去。
  11、愤而上书陈民情


  经过千折百转,在两个灾民的带领下,娜媞莎和莎琳雅终于跑回了公主府。公主府门口只有两个侍卫在守卫,显然律琅还没有回来。两个侍卫见公主回来了,脸上都带着诧异的表情。
  娜媞莎心中充满了怒火,对于侍卫们的问候也充耳不闻,大步走进府门,来到房内。
  结果她看到了奶娘那毫无表情的脸。
  “奶娘,你怎么在这里?”娜媞莎心情不好,所以声音也很冷淡。
  奶娘说道:“回禀公主,老身是在这里等公主的。”
  “等我?有事吗?”
  “老身没事,老身是怕公主有事。”
  “呵呵,是吗?那现在你看到了,我没事,你可以走了吗?”
  “不,老身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这双老眼还没花,你是我带大的,你瞒不了我。”奶娘一笑,冲娜媞莎说道:“你一定有事。”
  娜媞莎走到奶娘跟前,瞪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不关你的事!”
  奶娘没有移开目光,没有后退,相反她上前一步以同样的口气说道:“可是老身负有王后遗命,要……”
  “够了!”娜媞莎喝道:“请你出去!”
  奶娘没想到娜媞莎会是如此大的反应,她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了声:“老身告退。”
  奶娘走出公主的房间,带上门,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这是她第一次见公主发这么大脾气,她心中明白公主肯定遇到了大事,只是这件事令公主心烦意乱,无法言明罢了。一直以来她都把公主当做自己的亲身女儿,她真心的想帮公主,可是……唉,或许此时,让她一个人静静,过一晚就会好了。
  府门一阵喧哗,接着律琅带十几个侍卫走了进来,远远望见奶娘站在公主的房门外,而公主的屋子则房门紧闭,忙走上前问奶娘:“公主回来了吗?”
  奶娘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律琅长舒一口气,冲身后的侍卫们挥了挥手,侍卫们便都撤走了。律琅这才接着问道:“奶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奶娘一笑,反问道:“不是你们找到公主的吗?”
  律琅道:“不是的,我们到了大街上,结果到处都是灾民,我们一边找公主一边还得避免不要伤人,这样就慢了下来。”
  “这孩子,回来就把我从房间里赶了出来,估计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奶娘言语中流露出无尽的关切之情,接着她看了律琅问道:“你,你没事吧?”
  律琅道:“我没事。”
  “你回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守着。”奶娘说道。
  过了好一会,莎琳雅背着一个包袱从府门外走了进来,那包袱里正是她和公主寄存在客栈里的衣物。她来到门口,见奶娘站在那里,便打了声招呼。
  奶娘叫住她,问她公主到底碰到什么麻烦事了。莎琳雅说没什么事啊,我就和公主出去散散心而已。
  说完,莎琳雅开门进了屋子。
  “公主,该用晚膳了,我让厨房端过来吧。”莎琳雅收拾好衣物,说道。
  娜媞莎说:“我们是可以用晚膳了,可是街上那帮灾民呢?他们的晚膳,又会吃什么呢?”
  莎琳雅说道:“公主,灾民那么多,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像今天这样,给他们点银子了。”
  娜媞莎点点头,喃喃地说道:“是啊,单靠我们俩,太不够了。”愣了一会,她对莎琳雅说道:“给我拿笔墨来,你来磨墨,快!”
  铺好纸,娜媞莎提笔蘸满墨汁,落笔写下一个个蝇头小楷,半个时辰之后,一份代灾民呈龟兹国王的陈情书便一会儿就。这份陈情书中,详细叙述了灾民的情形,以及希望国王下令赈济灾民的方案。洋洋洒洒数千字,饱含了娜媞莎对灾民的一腔关切之情,更饱含了一份救苦救难的济世之心。
  她在陈情书上写道:民,王之万民,王,万民之王。故民乃国之根本,民心稳,则国强,民心动,则国危……是故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为水,王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望大龟兹国国王陛下能以天下万民为重,赈济灾民……
  莎琳雅读下来,心中也为公主的一番真情所感动,她不住地说:“公主,太好了,写的真是太好了!”
  读完之后,莎琳雅低头说道:“公主,今天开始的时候,我原本还为你的做法感到不开心,看完你的这封陈情书,我就真的明白你的心了。公主,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干涉你了。”
  娜媞莎没有说话,拿起陈情书,开门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娜媞莎只顾向前走,结果碰到了一个人,她抬头一看,是奶娘。
  写完陈情书,娜媞莎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一些,想起刚才那样对奶娘,心中多少也有些内疚,便开口叫道:“奶娘,你怎么来了。”
  奶娘说道:“老身一直都在这里。”
  “啊!”娜媞莎忙说道:“哎呀,奶娘,外面这么冷,您怎么能一直在这里站着呢,您怎么不回去呢?”说完她拉着奶娘冰冷的手快步走进屋内,冲莎琳雅吩咐道:“快,搬把椅子放在炉子边,再给奶娘倒碗热茶。”
  奶娘冲娜媞莎道了声谢,在火炉边坐了下来。
  娜媞莎心疼地说道:“奶娘啊,回来的时候是我心情不好,所以才对您发脾气,可是,您也不要这样就站在外面一个多时辰啊。”
  “只要公主没事就好了,老身这把老骨头,还扛得住。”奶娘的脸上,总算浮上了慈祥的笑容,她也不再问娜媞莎到底碰到什么事了,在她心里,只要看到娜媞莎和正常时候一样,她就放心了。
  娜媞莎对莎琳雅说道:“对了,这么晚了,快去叫膳房准备晚膳。”说完她站起来,边向外走边说道:“晚膳来到你和奶娘先吃,不用等我,我去见一下父王,立刻就回来。”
  奶娘在后面叫了她几声,她都装作没听见,大踏步地走出府门,沿路朝御书房走去。
  她想这个时候父王应该在御书房。
  转了几个弯,来到御书房门口,见里面灯火通明,便迈步上了台阶。门口侍卫忙上前问道:“谁?”
  娜媞莎道:“我,娜媞莎。”
  侍卫忙拱手行礼。娜媞莎问:“我要见国王。”说着就要去推门。侍卫忙拦住她说道:“公主,国王陛下不在里面。”
  “不在?”娜媞莎问道:“那他在哪里?”
  侍卫说道:“这,小人不知,今天国王陛下没来御书房。”
  娜媞莎转身朝佛堂走去,从御书房到佛堂要穿过一个小的花园,绕过御膳堂,再走过一条两边都是假山装饰的小径。娜媞莎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虽然是在王宫里,可是这么冷的天气里,这段路上已经少有人行走了,就是巡逻侍卫也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巡逻一次,其余时间都在屋里呆着。
  走到小花园中间,娜媞莎听到花园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声,其中夹杂着毫无章法的脚步声。娜媞莎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花丛一阵阵的晃动,可是去不见人影。
  娜媞莎问道:“谁?”
  “嘻嘻,嘿嘿,哈哈……”一阵笑声飞入娜媞莎的耳朵,似在眼前,又遥似天边。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来人,有刺客!”娜媞莎大声叫道。
  这时候只听得花丛中窸窣之声大作,然后只见一个雪白的影子从花丛中极其缓慢地站立起来,渐渐地,她看清楚了,那应该是一个人影,只是那人身的上面,没有头!
  “嘻嘻,嘿嘿,哈哈……”又是这三声笑,只是这次笑的异常凄厉。
  娜媞莎感到这阵笑声就响在自己的耳边,她甚至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呼气。娜媞莎吓坏了,她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朝旁边缓缓转过头去,瞬间,只见一颗人头正飘在她的眼前,那笑声正是这人头发出的,而它,还在冲娜媞莎的脸上吹着气。
  就在娜媞莎支撑不住的时候,身边有人问到:“公主,那里有刺客?”
  她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已经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她的身边已经沾满了数十名王宫侍卫。跟他说话的,正是侍卫长哈克,一个四十多岁的武士。
  娜媞莎回过神来,朝刚才的地方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无头尸身和飘在空中的人头啊。她舒了一口气,问道:“哈克,你可见到什么人没有?”
  哈克一愣,说道:“禀公主,末将等听到公主的喊声便立刻赶来了,到达之时只见公主一个人站在这里,并未发现其它人。”
  “那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也没有。”哈克听娜媞莎问了这么多奇怪的问题,又见她神情古怪,便问道:“公主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让末将送你去吧。”
  娜媞莎听了说:“好,那就有劳哈克将军了。”
  哈克带了两名侍卫陪娜媞莎倒了佛堂,谁知佛堂门口的侍卫也说国王不在。娜媞莎便又去了国王的寝宫,寝宫内的太监说国王天黑之前回来过,待了不一会便跟沐角图大人一起出去了,不在寝宫。
  “他有没有说要去哪儿?”娜媞莎问道。
  内侍太监道:“可能是去红绡楼了,公主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红绡楼?”
  哈克说道:“是这样的,公主,红绡楼是先王在世之时建立的一座专供国王陛下休息听曲的地方。”
  “带我去。”娜媞莎听哈克解释了红绡楼的作用,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国家前方正在打仗,而国内则是灾民遍野,就在这内忧外患的时候,父王竟然还有闲心听曲。
  但是随之娜媞莎又想到,父王不应该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人从中挑唆。哼,一定要查出那个祸国殃民的奸臣,将他绳之以法!
  在哈克的带领下出了王宫的南门,远远便望见一座三层高的楼上灯火通明,阵阵丝竹之声从那里飘来,飘进娜媞莎的耳朵里。
  娜媞莎快走几步,来到红绡楼门前,果见门口两边站着八个王宫侍卫。侍卫们见公主来到,身后还跟着侍卫长哈克,忙行礼参见。娜媞莎理都没理,问道:“国王在哪里?”
  侍卫道:“在二楼。”
  娜媞莎听了,抬脚便朝楼内走去。
  @圆不了的谎 2012-8-9 21:00:00
  老柳这口味,啧啧,够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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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兄,刚又更新一节,下班了,我先回去了。
  明天继续更新。
  晚安圆兄,晚安我的朋友们!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又有四个侍卫分列两旁守候,见娜媞莎满脸怒容的走过来,站在外首的两个侍卫刚要伸手阻拦,娜媞莎怒喝道:“滚开!”接着抬手打了其中一个侍卫一巴掌,抬脚上楼而去。
  上到二楼,映入娜媞莎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身着纱衣正在翩翩起舞,而四周则坐着四个女子在那里或弹或吹着各种乐器。
  她只能看到龟兹王的背影,龟兹王身边坐着的,正是右大臣沐角图。
  二人对那舞女的舞姿不时的加以评判,偶尔会有一声大笑飞出。
  娜媞莎走到舞场中间,一把把舞女推了一个趔趄。舞女没站稳,歪歪斜斜后退几步,倒在了地上。
  整个场内瞬间静了下来。
  沐角图听乐曲声停了,睁开双眼刚要质问,却看到娜媞莎那满是怒火的双眼正瞪着自己,立刻起身行礼道:“公主。”
  龟兹王一愣,起身看着娜媞莎问道:“娜媞莎,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父王,你太令女儿失望了!”说完,娜媞莎将陈情书朝龟兹王旁的桌上一拍,说道:“请大龟兹国尊敬的国王陛下看看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娜媞莎,娜媞莎。”龟兹王忙追了过去,却发现娜媞莎已经出了红绡楼,不见了踪影,这才转身回到位置上。
  沐角图道:“国王陛下,您看这……”
  龟兹王的兴致也已消失殆尽,他拿起那封陈情书,对沐角图说道:“就到这儿吧。”然后叫上侍卫,起驾回宫。
  身后的沐角图,看着龟兹王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叫过一个身材矮小的侍卫,附耳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圆不了的谎 2012-8-10 9:01:00
  卧槽,手机打字就是容易出错,才看见那个回帖打成老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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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哼,你犯的那个错误,在我这里是可以原谅滴,嘿嘿
  12、舌战议政殿


  沐角图带领侍卫回府,唯独剩下那身材矮小的侍卫中途转道,朝王宫走去。进的王宫,根据王宫内侍卫的指引,直接朝御书房走去。
  远远望见御书房灯火通明,那侍卫来到门口,恰巧一个内饰太监开门出来。这侍卫忙上前轻声叫道:“路哈鄂,路哈鄂。”
  那太监走过来,问道:“什么事?”
  矮小侍卫道:“国王在御书房?”
  路哈鄂道:“是呀。”
  “是这样,国王陛下手头有一份奏表,你想办法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尽快给我答复,我在这里等着你。”说完矮小侍卫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路哈鄂的怀里。
  路哈鄂谄媚地笑道:“你就放心吧。”说完,路哈鄂去泡了一壶茶端进了御书房,而矮小侍卫则早已躲到了御书房一边的假山后面,静候路哈鄂的消息。
  龟兹王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生气,刚才在红绡楼上,娜媞莎的做法令她很难堪,他虽然疼爱自己唯一的女儿,但是当着大臣的面那样做,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路哈鄂说道:“国王陛下,请用茶。”
  龟兹王“嗯”了一声,说道:“路哈鄂,凭良心说,你觉得我对娜媞莎怎么样?”
  路哈鄂说道:“陛下对公主那还用说嘛,绝对是父女情深啊。”
  “唉——可是她却……她却当着沐角图的面让我下不来台!真的怪我平时都太宠着她了。”龟兹王说道。
  路哈鄂说:“公主年龄还小,有些小孩子脾气也正常的。再说了,陛下,公主是金枝玉叶之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咱这大龟兹国呢,她除了向您发发牢骚之外,还能朝谁发牢骚呢,您说是吧。”
  龟兹王点点头,说道:“以前王后在的时候,她总是缠着王后,可如今王后不在了,她就只能缠着我了。”
  路哈鄂说道:“陛下,依小的看,您没必须要生气。您想啊,在公主的心中,您可不是国王,而是她的爹爹。所以呀,小的我斗胆说一句,是陛下您在公主的面前,没有摆正心态。”
  “你说,是本王错了?”
  “在公主的面前,您要做的是一个父亲,而不是国王。”路哈鄂说着,偷偷看了一眼龟兹王,只见他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便知他心中的怒气已渐平缓,遂接着说道:“再说了,公主朝您使小性子,也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没分寸的。”
  龟兹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哎呀,对对对,我只顾着生气了,差点忘了娜媞莎临走前留给我一份书函呢。”
  展开娜媞莎书写的那份陈情书,龟兹王一字一句看了下去。但是越看心中的火越大,他不敢相信这上面写的是真的,这些消息他从来都没听大臣们说起过。每天他听到的都是四海承平,风调雨顺这些吉祥话。而且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所在的都城里,竟然有官差殴打灾民,驱赶灾民的现象发生。这封陈情表,娜媞莎写的如泣如诉,真的是点点血泪,令龟兹王看了甚至不寒而栗。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龟兹王轻吟着,将陈情表用心的卷起,亲自封在了一个锦盒内。
  旁边路哈鄂的表情瞬间冷若冰霜,“坏了,看来今天这事要办砸了。”想到这儿,他立刻走出御书房,跑到假山旁边叫出了矮小侍卫,着急地说道:“国王看的是公主给他写的一封什么陈情书。”
  矮小侍卫说:“这我知道,那陈情书中写的是什么内容?”
  路哈鄂道:“这,我没看清楚,今天国王很反常,看完之后直接给封起来了。”
  “你说什么?”矮小侍卫的话音中,透出一股寒气。
  “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路哈鄂说着,从怀里掏出那锭银子递给矮小侍卫,说道:“银子还你,我不要了。”
  矮小侍卫一愣,立刻笑了,说道:“别别别,你误会了,路哈鄂,银子你拿着,以后还少不了要你帮忙。”说完,他转身走开了。
  路哈鄂回到御书房,龟兹王问道:“路哈鄂,你去哪儿了?”
  “我?哦,小的去了趟茅厕。”
  龟兹王点点头,说道:“今晚本王要想事情,你到外面候着吧。”
  御书房内,烛台上十几只蜡烛在夜风的轻抚下摇曳起舞,就似红绡楼内舞姬那曼妙的身段在撩拨着这清冷的夜。窗外呜呜的风声,似胡笳吹出的一段段如泣如诉的音律,可在龟兹王听来,这音律里却偏偏夹杂着灾民们的哀叹与泣诉。
  他的头发又白了许多,眉头上的皱纹已经数不清了。回想自己登基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今四十余年过去了,龟兹国在自己的治理下已经发展成为西域第一大国。可是为什么偏偏老了的时候,自己却心力疲惫了呢?
  龟兹王抚摸着眼前的锦盒,此时他感到那锦盒烫如红铁,锦盒里封着的那份陈情书,就如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在看着他。此时,他似乎看到从锦盒里伸出一双双骨瘦如材的手,不停地向他抓来。
  “啊!”龟兹王惊叫一声,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有两根蜡烛灭掉了。
  门一响,路哈鄂进来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龟兹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问道:“路哈鄂,现在是几更天了?”
  “回国王陛下,刚敲过四更。”
  “去吧律琅叫来。”龟兹王吩咐道。
  不一会,公主府侍卫律琅在路哈鄂的带领下来到了御书房。龟兹王让路哈鄂到门外伺候,叫过律琅,例行询问了他一些公主府的护卫情况,随即点点头。说道:“公主年纪还小,也是我和王后把她宠坏了,有时候不免使些小性子,你要多多担待。”一边说话,龟兹王一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好后递给了律琅。
  律琅一愣,接过纸条一看,然后又抬眼望向龟兹王。龟兹王点点头,小声说道:“照此办理,不得有误。”
  “是!”律琅答应着,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烧掉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龟兹国众臣都已经在议政殿分列两旁站定,左大臣骨隆和右大臣沐角图分别站在两排队伍的最前面。骨隆的鼻子上的伤已经好了,但是说话却变得瓮声瓮气。
  见礼毕,龟兹王冲太监路哈鄂一挥手,路哈鄂将手中锦盒呈给龟兹王。龟兹王道:“众臣可是这盒内装的是什么?”
  下面众人顿时猜测不已,可是都没人站出来说话。
  龟兹王说道:“这盒子里,装的是岩邺城数万灾民的血泪!”
  众臣不明白此话为何意,都静静地等待龟兹王接下来的话。
  龟兹王说道:“不明白?那好,路哈鄂,把陈情书念给我龟兹国众臣听听。”
  路哈鄂打开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封陈情书,展开来扯着嗓子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殿内众臣稳稳站立,龟兹王坐在王位上挨个地盯着殿中臣子的脸,只见很多人的脸上都显出了羞愧之色,也有的人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唯有沐角图和骨隆二人脸上,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表情。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路哈鄂念完了陈情书,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在锦盒内,将锦盒摆在龟兹王面前。
  议政殿内一片死寂。
  龟兹王咳嗽了一声说道:“众臣有何感想,可以说说。”
  骨隆身后一位身高七尺开外,高大威猛,面容冷峻的官员出列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这封陈情书上所写,实是为我龟兹国指明了一个方向,应该将上书者加以表彰褒奖,更应该按照上面所提的建议,派遣得力官员去落实。”
  沐角图说道:“那么哈番大人认为派谁去合适呢?”
  哈番说道:“骨隆大人是先朝老臣,又负有先王遗命,当此时节我认为骨隆大人最为合适。”
  骨隆出列说道:“国王陛下,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沐角图哈哈大笑起来,骨隆道:“右大臣,大殿之上,你失态了!”
  沐角图笑声顿停,一脸严肃地问道:“骨隆大人,哈番大人,请问在这大殿之上,谁是主?谁是臣?是主听臣的还是臣听主的?”
  “你,你什么意思?”哈番问道。
  “没什么意思,骨隆大人。”沐角图转过头来,盯着骨隆的脸问道:“如果我沐角图没记错的话,陈情书上所写的官差殴打驱赶灾民的人,好像是你左大臣的手下吧。那么请问左大臣,在这种情形下,你不立刻从自己的身边查起,反倒要做什么赈灾济民之事,是何用意啊!”
  骨隆气的身如筛糠,满面怒容,指着沐角图的鼻子喝道:“你,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沐角图将他的手臂打在一边,冷笑着说道:“骨隆大人,我的鼻子好好的,不过你的鼻子貌似永远都好不了了吧?”
  骨隆扑通一声跪在殿中,抬头说道:“启奏陛下,臣主管京畿治安,巡防都城,防奸防盗这是微臣份内职责所在。只是臣未想到会有人矫枉过正,打着左大臣府的旗号驱赶殴打灾民,这件事微臣实是不知啊,还请陛下明鉴!”
  沐角图说道:“有其主必有其仆,这话一点不假啊。”
  “够了!”龟兹王站起身来,大踏步地走下台阶,来到骨隆身边一把拎起他,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骨隆焚烧之死。他“啪啪”打了骨隆两个耳光,喝道:“来人呢,将骨隆拿下,打入天牢!”
  “陛下,手下留情。”一个声音从议政殿外传来。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在门口一闪,倏忽来到殿中站定,正是公主府侍卫总管律琅。
  律琅道:“请陛下开恩,末将有下情回禀。”
  “讲!”
  律琅转身朝着议政殿门外喊道:“带上来!”
  两个宫廷侍卫押着一个官差走进议政殿,骨隆一看,正是自己手下的都城巡防队队长。他走上前,咬牙切齿地说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啊!”
  那巡防队张正是当日在北门口驱赶殴打灾民,后被娜媞莎看到的的官差。他看着骨隆,满脸无辜地说道:“不,左大臣,是,是你吩咐小的这样做的,你不能反口不认,都让小的承担啊。”
  骨隆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律琅瞪着那巡防队长,眼光让那巡防队长不寒而栗,他哆嗦着道:“律琅总管,我,我这可都是按照你教我的话说的啊,你,你……”
  “你说什么?”律琅一个字一个字冷冷的问道。
  “我……你……”巡防队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龟兹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陛下,国王陛下,这一切都与小的无干呢,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龟兹王看着律琅,问道:“律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律琅道:“当日就是此贼在城中殴打驱赶灾民,在末将将此贼拿获之时,他供出是受人指使方才如此做法。”
  “说,你到底是受谁指使的?”骨隆上前一脚将巡防队长踹倒在地,厉声喝问道。
  那巡防队长倒地抽搐了几下,竟然双眼圆睁,气绝身亡。
  龟兹王大拍桌案,厉声喝道:“来人,将骨隆,律琅拿下,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沐角图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笑,他吩咐人将巡防队长的尸体抬出殿外处理,这才说道:“国王陛下及时查出隐藏在朝内的败类,实为我龟兹国万民之幸。”
  龟兹王望着殿内众臣,下令道:“自今日起,令哈番为赈灾使,全权负责赈灾事宜,首先要在都城内做好灾民的安置工作,确保每一个人都有饭吃,有衣穿。第二,发动城内所有的药店、医馆、走访郎中,为灾民治病。第三,派相应官员道岩邺城去考察灾情,详细情况及时汇报。第四,岩邺城城主帛隆多堪为百官之楷模,奖金千两。”
  殿内众臣立刻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沐角图说道:“陛下,臣以为此种做法万万不可。”
  “嗯?”龟兹王有些心中有些不快,看着沐角图问道:“有何不可?”
  “陛下,目前我国和车师前国的战事正紧,前方所需军需物资更是数不胜数。如果此时再出钱救灾,恐怕是舍大取小了。”
  龟兹王道:“那依右大臣之见,该当如何处置呢?”
  沐角图道:“依臣只见,应该对灾民晓之以情,让他们回转岩邺城,再派遣哈番大人去岩邺城,带领百姓们寻找水源,共同度过难关。”
  “右大臣此言差矣,岩邺城已经没有任何物资了,连树皮草根都吃光了,你这时候让百姓回去,那不是让他们眼睁睁等死吗?”哈番说道。
  “国王陛下,前方还有数十万将士在为了龟兹国的安宁而舍命,我们不能为了这点点灾民,而误了前方战事啊!臣代前方将士们,恳求陛下明鉴!”沐角图跪倒在地,高呼道。
  龟兹王慢慢走向台阶,蹲在沐角图的面前,伸手抬起他的头,问道:“你是说,让我牺牲了这些受灾的民众吗?”
  沐角图道:“请陛下明鉴。”
  龟兹王问道:“那么右大臣,我请问你,如果激起民变发生暴乱,我又该如何处置啊?”
  “对于乱民,应该一概格杀,绝不姑息。”
  “哦——那么我再请问右大臣,如果到时整个龟兹国内所有百姓都参与暴乱,你让我去杀谁呢?先杀谁后杀谁呢?”
  “国王陛下,您,您……”
  “哼,我看第一个该杀的就是你!”龟兹王站起来,指着殿中众臣道:“如果没有了百姓,谁来养活你们?别忘了,千万别忘了,是我龟兹千千万万的百姓辛勤劳作才养活了你们这些臣子啊!怎么着?啊,现在你们肥了,当了官有钱了,民脂民膏也搜刮的够了,就要杀了这些养着你们的百姓啊?你们这与禽兽又有何异!就是乌鸦尚知反哺,羊羔也知跪乳,你们真是畜生都不如!”
  “国王陛下,那你又置前方数十万将士的生命于何地!”沐角图起身大声说道。
  龟兹王一愣,回头看着沐角图,冷笑着说道:“保家卫国,是他们的使命,难道你要他们每年拿着饷银,在军营养尊处优吗?”
  沐角图道:“国王陛下,作为龟兹国右大臣,我必须为我们大龟兹国负责,更要为前线将士负责,您的命令请恕微臣不能接受。”说完,他不顾龟兹王的怒斥,转身走出议政殿。
  “你放肆!”龟兹王叫道:“来人,将沐角图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殿中所有官员几乎都跪下为沐角图求情,什么说法都有。龟兹王听得明明白白,如果他不赦免沐角图,估计这帮臣子会一直跪在殿中,直到跪死为止。
  或者,还会发生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龟兹王无奈,转过身去,挥挥手,将沐角图放开了。
  13、得鬼相助


  娜媞莎一脸凝重地坐在房间里一个多时辰了,期间她没有说哪怕一个字,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在回忆着,思考着。
  当时议政殿上所发生的舌战,她藏在王位的后面看的是明明白白,听得真真切切。
  骨隆,沐角图,哈番,巡防队长,律琅,这些人的没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声叹息,都在她的耳边回荡着。
  一切似乎都是正常的。
  可是却偏偏给人以不安的感觉。
  “到底是骨隆下令驱赶殴打灾民的吗?不,绝对不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骨隆做的,那么在大殿之上他就不会接受哈番的提议,更不应该主动向父王请缨赈灾。”娜媞莎想到这里,张口说道:“莎琳雅,笔墨。”
  莎琳雅吓了一跳,忙反应过来道:“是,公主。”
  娜媞莎刚要写下骨隆的名字,猛然间想到身边还有莎琳雅,她立刻转换笔法,在纸上画下了一个三角号,以此来代表骨隆。
  “公主,这是什么啊?”莎琳雅问道。
  娜媞莎说道:“莎琳雅,我在想事情,你先出去吧,顺便把门关上,在我开门之前任何人不准打扰。”
  莎琳雅点头告退。
  娜媞莎接着想到了沐角图,整个过程中,几乎都是沐角图和骨隆在舌战,而沐角图处处紧逼,处处拿前方战事来说事。但是须知眼前灾情才最重要。想到这儿,娜媞莎画了一个圆来代表沐角图。
  接着就是代表哈番、律琅和巡防队长的三个符号,分别是菱形、长方形和正方形。
  至于哈番,她先前没有丝毫的了解,甚至就刚才在议政殿上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娜媞莎先将他放在了一边,接着就是巡防队长,这个巡防队长一定是仗着某人的势力,当日在街市上才敢如此放肆的欺压百姓,那么他到底仗的谁的势呢?难道真的是骨隆指使他做的?他将正方形和三角形画了一条线连在了一起。
  看到长方形,娜媞莎不禁想到了昨晚四更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娜媞莎在沉睡中被一阵似有似无的敲门声所惊醒,她披好衣服悄然下床,来到门口仔细一听,确实是有人在敲门。娜媞莎问道:“谁?”
  门外传来律琅的声音:“公主,小的律琅,有急事要见公主。”
  娜媞莎当时心想,这么晚了律琅会有什么事?而且这段日子里自己对律琅的了解本就不深,而且想到律琅接连两次在自己出宫后,都带着大队人马到处寻找,似乎怕自己做出什么事。就自己身边的人而言,娜媞莎最不敢相信的就是律琅了。想到这儿,她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律琅急切地说道:“公主,事态紧急,万望公主开门容小人禀告。”
  “那你就站在门外说吧。”娜媞莎道。
  门外律琅一愣,说:“请公主稍等,小的写成纸条告知公主。”说完脚步声远去,不一会,律琅敲了下门,从门缝里塞进一张折叠的纸条。律琅说道:“事态紧急,还请公主即刻拆看。”
  娜媞莎接过纸条,打开后只见上面写道:“陈情书国王陛下已御览,明日议政殿会有结果,国王陛下请公主去议政殿王位后静观。”娜媞莎问道:“你说是父王要我去的?”
  “回公主,此事千真万确,小的以人头担保!”律琅的话音中透着无尽的恳切之情。
  娜媞莎说:“好,我知道了,你回吧。”
  娜媞莎回到床上和衣而卧,却在没有丝毫睡意,那样坐了一会她再次下床,到隔壁房间敲门叫醒了莎琳雅。
  “莎琳雅,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娜媞莎坐在莎琳雅的床头,看着她的眼睛很真诚地说道。
  莎琳雅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满口答应道:“公主请说。”
  娜媞莎轻叹一口气,说道:“女子不得参政这个规条,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由谁制定的,你给我详细的说一遍。”
  “公主,我,这个是我们……”
  “不要说是我们龟兹国自古传下来的,这个说法我不信,而且我也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娜媞莎打断了莎琳雅的话,她抓住莎琳雅的手,恳切地说道:“莎琳雅,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这次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你一定要帮我。”
  莎琳雅听了,跪在地上说道:“公主,这件事我不能说,求你不要再问了,我真的不能说啊。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公主,可是,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说着,莎琳雅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娜媞莎扶起她,说道:“那这样,你什么都别说,我来问,你只点头或摇头,你看可好?”
  莎琳雅想了想,用力点点头。
  娜媞莎问道:“王后生前经常帮助父王出谋划策,治理国家,对不对?”
  莎琳雅点点头。
  “女子不得参政的规条,也是在王后死前定的,对不对?”
  莎琳雅摇了摇头。
  娜媞莎一愣,怎么会不对呢?难道不是母后死前定的吗?难道是母后死后才定的?如果说这个规条是母后死前定的,那么肯定是父王为了保护母后所制定,可是母后死了之后才制定,这又是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就暂且记在心里,接着问道:“母后死前的一段日子,大臣因政见不合而发生过什么大事?”
  莎琳雅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恐惧的深情,她愣了好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
  “那件大事,律琅自始自终都没参与?”
  “嗯!”这次莎琳雅答应了一声,用力点了点头。
  娜媞莎起身说道:“莎琳雅,谢谢你,我明白了。”说完她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出门朝议政殿走去。
  接近议政殿的时候,远远的可以看到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赶来了。她从来没进过议政殿,一时不知道该朝哪儿走了。
  这时,只听空中传来一阵衣袂飘飘之声,接着律琅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律琅对她说道:“公主请跟我来。”
  娜媞莎一咬牙,跟着律琅来到议政殿后门,律琅飞身而上,从打开的一扇窗子里进到殿内,将门打开接娜媞莎进去,然后带她来到王位后面的一个隐蔽之处坐下。
  安置完毕,律琅说道:“公主,切莫出声。”
  “律琅。”娜媞莎叫住正要离去的律琅,说道:“你去左大臣府上,将那个巡城队长拿来,侯在殿外,到时见机行事。”
  “是,公主。”律琅领命,飞身而出。
  看着律琅矫健的身影,娜媞莎一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昨天自己还一直在怀疑他,为什么这一刻会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付给他呢?娜媞莎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后悔,但是律琅的眼神和语气里,透出的却是无比的真诚,或许是这份真诚感动了她吧。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但愿我的选择没有错。”娜媞莎在心中不住地祈祷着。
  接着国王升殿,群臣见礼,整个过程娜媞莎都看在了眼里。
  娜媞莎最终将纸上代表律琅的长方形,和骨隆连在了一起,当然这条线,还连在了自己和父王的身上。但是理智告诉她这只是暂时的,当律琅将巡防队长带到殿上的时候,巡防队长为什么会说那么一番话,又为什么会那么突然地就死掉了?
  律琅是去抓巡防队长了,难道是律琅在抓住他之后,对他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
  本想抓来巡防队长后,可以让真相趋近明朗,想不到反倒更加普所迷离了。
  “如果真的是律琅做了手脚,那么他不应该把自己也弄进大牢啊,除非他这是使得苦肉计,除非他事先知道有人会救他出来。”娜媞莎想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他将纸烧掉,然后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莎琳雅和奶娘已经端着饭菜等候多时了,该用午膳了。
  用餐时,奶娘的情绪很是不好,娜媞莎仔细看她的脸色,只见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下午娜媞莎留下奶娘说话,侧面打听了一下,可是奶娘勉强笑着说没什么,可能是眼睛的老毛病又犯了。娜媞莎便没再追问。
  原本唠唠叨叨的奶娘这一个下午几乎一言不发,要么站着发呆,要么就是唉声叹气。娜媞莎便让她回房了,接着和莎琳雅说了会话,然后吩咐她到御膳房传话,晚膳时做两个菜,打一壶酒装在食盒里,晚上她会亲自去拿。
  娜媞莎关好房门和衣上床睡了一个多时辰,天黑下来的时候,她来到御膳房,酒菜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娜媞莎打开食盒看了下,只见里面放着一份清蒸鲈鱼,一份桂花竹丝鸡,酒自然是上等的女儿红。她很满意,拎起食盒走出御膳房,朝大牢走去。
  因为目前要想更进一步弄清真相,只有去大牢找骨隆和律琅了。
  大牢门口守卫戒备森严,火把照的四周亮如白昼,一排排的侍卫们手持大刀长枪林立两旁,巡逻侍卫更是如走马灯般地来回巡视。娜媞莎看到这种情形,心想就算是你是飞天大盗,只要进来,也休想逃出去。
  “谁?”守卫远远地冲娜媞莎问道。
  娜媞莎将公主府玉牌一亮,说道:“我来探望一下骨隆大人和律琅将军。”
  侍卫忙说道:“公主,真是不巧,恐怕得麻烦您稍等一会。”
  “为何?”
  “因为右大臣府的管家刚刚进去,也是探望骨隆大人和律琅将军的。”
  娜媞莎道:“快,立刻将那管家拦住!”
  侍卫刚要开口询问原因,只听大牢内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叫声,娜媞莎将食盒朝地上一扔,大叫到:“出事了!”说着拔腿朝大牢内跑去。后面侍卫们一边叫着“公主小心”,一边紧随其后。
  大牢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为何不掌灯?”娜媞莎问道。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话,她明明听到后面有侍卫们跟随进来的,为何此时却没有人了呢?娜媞莎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后面同样漆黑一片,看不到人影,更看不到大牢外的火把。
  自己这才刚进大牢没几步,为什么却看不到牢门外的火把了呢?
  娜媞莎大声叫道:“来人!来人呢!”
  “嘻嘻,嘿嘿,哈哈……嘻嘻,嘿嘿,哈哈……”又是这阵恐怖的笑声,娜媞莎伸手向两边摸了摸,却什么也摸不到。她猛然想起了那夜所做的一个噩梦,此情此景,和梦中的情形完全一样。
  娜媞莎定神向前走去,果然不一会耳边传来了“嘶嘶”之声,她冷冷一笑,说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本公主知道定不轻饶。”
  那阵笑声又在这漆黑的夜里回荡起来:“嘻嘻,嘿嘿,哈哈……”
  “啪嗒啪嗒啪嗒……”前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同时有人粗重的喘息声。
  “谁?谁在那里?”娜媞莎惊问道。
  没有人回答。此时大牢内吹起了阵阵阴风,瞬间阴冷异常,娜媞莎浑身打了一个寒颤。那阵“嘶嘶”之声又响在了她的耳边,而且这次离她特别近,好像就在他的耳边一样。
  娜媞莎迅即一转头,什么也没有,但是她的感觉告诉她一定有东西在自己的身边。
  她抬手打去,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啊,啊……啊……”一个男子的柔弱的叫声传来,这叫声有些嘶哑,就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娜媞莎顺着声音望去,这一次她看到了一个浑身白衣的人站在她前方不远处,而那人的袖子正向前伸得笔直,似乎在抓着什么东西。“你是谁?快住手!”娜媞莎颤声说道。
  她想上前阻止那个白衣人,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了。
  那白衣人双手缓缓放下,转过身子朝娜媞莎飘来,同时那阵“嘶嘶”声也离她越来越近。
  那白衣人来到她的近前停下了,两只胳膊缓缓抬起。娜媞莎的鼻子里问道了一股腐臭的味道。这种味道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难道,难道眼前这个是鬼?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怪物,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看到眼前这个白衣人,没有头!
  他的头呢?
  她看到白衣人的双臂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她感到了那阵阵阴寒之气。“不,我是公主,你不能杀我!”娜媞莎带着哭声说道。
  “嘻嘻,嘿嘿,哈哈……”
  “你到底是谁?”娜媞莎问道。
  “你——说——我——不——能——杀——你——”阴森森的声音响在娜媞莎的耳边,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头转向一边,黑暗中一双红色的眼珠正和她的双眼相对。
  那是一个人头!这声音就是那人头发出的。
  看清了一切,娜媞莎反而心性坦然,心中的恐惧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定了定神,说道:“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又为什么要杀他?”
  “是你让侍卫和太监带我去找国王的!都是你,要不是你让他们带我去,我怎么会死!”那人头厉声喝道。
  娜媞莎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厉鬼,正是岩邺城派来的那个信差。想到信差无辜冤死,娜媞莎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当时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在王宫内擅杀信使。”她舒了一口气,心中感到一阵轻松,笑着说道:“如果你认为杀了我,可以让你得以瞑目,安心去投胎的话,那么就动手吧。”
  “嗯——嘻嘻,嘿嘿,哈哈……”笑声变得凄厉异常,厉鬼的两只胳膊瞬间伸长,如铁钳般的两双冰冷的手紧紧卡住了娜媞莎的脖子。
  娜媞莎双眼一闭,就在这时,只听耳边响起了一阵清彻的木鱼声,伴随着木鱼声,一个男子朗声诵经的声音响彻天宇。瞬间,娜媞莎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呼吸瞬间通畅了。
  睁开眼睛,只见大牢内依然是灯火通明,而身后站着几个跟进来的侍卫。
  “公主,您没事吧?”其中一个侍卫关切地问道。
  娜媞莎点头道:“我没事,进去看看吧。”
  两个侍卫举着火把走在前面,没走几步只听一个侍卫“哎哟”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嘟囔着骂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人躺在那里。
  正是刚刚进来探望骨隆的那个管家,沐角图府上的管家。
  侍卫用脚踢了几下,见没动静,低头一探鼻息,立刻起身说道:“他,他死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娜媞莎喃喃说道:“他来报仇了。”
  一个侍卫忙着出去找队长,一个侍卫问道:“公主,现在该怎么办?”
  娜媞莎问道:“他进来的时候可带了什么东西?”
  侍卫说道:“和您一样,带了个食盒。”
  “四下找找,把食盒取来。”娜媞莎命令道。
  不一会,一个侍卫取来了掉落在不远处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的酒菜都洒了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在这阵气味中,娜媞莎还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她从头上拔下一枚银钗插入食盒里的酒菜中,拿出来一看,银钗底部果然变黑了。
  娜媞莎将银钗用手帕包了放在怀里,从侍卫手里接过食盒,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骨隆和律琅的牢房门口。
  骨隆和律琅拜见了公主,娜媞莎将酒菜拿出来摆好,给二人每人倒了一杯酒。骨隆谢过,端起酒杯刚要和,娜媞莎道:“慢!”说着她端起另一杯酒一口喝下,接着拿筷子在每一道菜上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骨隆和律琅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叩头谢恩,放心大胆的吃了起来。
  娜媞莎见二人忘我的吃喝,心中大感欣慰,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她不禁说道:“看你们二人一起吃饭,真的好像父子一家人一样。”
  谁知她话音刚落,骨隆手中的筷子却掉在了地上。
  娜媞莎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骨隆看着娜媞莎的表情,才知道她刚刚那句话只是顺嘴说出来的而已,并没有其它意思。这才捡起筷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笑着说:“人老了,筷子都拿不住了。”
  娜媞莎笑道:“左大臣,您才不老呢。对了,我此次来,是想问一下律琅将军,今日你捉拿那个巡防队长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律琅轻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太轻信人言了。拿到那小子之后,他一口承认自己虽然是属于左大臣手下,但是却早已归顺了沐角图,并且私下里和沐角图有着紧密的联系,很多事情都是沐角图指使他做的。他说,每次跟他联系的,都是沐角图的管家鲁瓦,哦,就是死在外面的那个人。”说着,律琅指了指外面那具尸体,接着说道:“于是当时我就让他跟我走,我对他说到了议政殿只要他实话实说,我就保他性命。可是谁知……唉——”
  “谁知他竟然反咬一口,而且最后还死于非命。”娜媞莎说道。
  律琅无奈地说:“就是这样啊,如今我和左大臣反倒落得如此下场。”
  骨隆问道:“我只是不明白,律琅将军说并没有殴打那巡防队长,也没给他吃任何毒药,他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死了呢?”
  娜媞莎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笑着说道:“这不关你们的事,是他自身有痼疾,这一次在议政殿因为受到惊吓,痼疾骤发而亡。”说完,她看着骨隆问道:“左大臣,沐角图的管家进来说什么了吗?”
  骨隆道:“他呀,我刚看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娜媞莎听了,心中对那厉鬼反而充满了感激之情,她冲着厉鬼方才所站的方向呆呆地望着,心中默念道:“谢谢你,愿你下一世为人,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圆不了的谎 2012-8-11 11:07:00
  老冷你疯了,更这么多,不过相比来说,这个帖子比残风月影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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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兄啊,其实这一部小说,我比残风月影用了更大的心血
  14、瞒天过海


  收拾好食盒,娜媞莎安慰了骨隆和律琅一番,便出了大牢,沿原路回府。
  离大牢越远眼前就越黑,她不禁想到了那飘在空中的人头和那一身白衣的无头鬼,心中扑腾扑腾乱跳,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啪嗒啪嗒”双脚踩在地上发出不规则的声响,娜媞莎分辨不出这脚步声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所发出的。
  她心里越害怕,那人头和无头鬼就越是朝她的脑海里钻,她不愿意去想,可是却看的更清晰。
  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清晰。
  细节?对,就在那厉鬼冰冷的手指卡上自己脖子的时候,好像有一个人在敲木鱼诵经,正是那阵诵经典的声音赶走了厉鬼。这个诵经的人是谁呢?那可是在大牢里啊,难道大牢内还关着一位得道高僧?
  “咳,大牢里关的,自是罪大恶极之人,就算他是高僧,恐怕也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娜媞莎这样想着,开始一路小跑起来。
  前面是一个转弯,转过弯去就能看到公主府的大门了。娜媞莎只顾着低头小跑,猛然从黑暗处伸出一只手,将娜媞莎拉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另一只手已经将她的嘴捂住了。
  这手是热的,有温度,看来不是那无头鬼。娜媞莎想只要是人,就不用怕的。
  只听那人小声说道:“公主莫怕,我就是那一日带领信差去见国王的侍卫,小的如此冒犯公主实有难言之隐,还望公主宽恕。”
  娜媞莎心中一喜,隐隐感到此人一定能给自己带来想要的东西,便用力点点头,由于嘴还被那侍卫捂着,所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手跪倒在地上,再次请罪。
  娜媞莎说道:“请起,跟我来。”
  进了府门,娜媞莎带那侍卫来到房间里,吩咐莎琳雅去门外守候,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娜媞莎让那侍卫坐下,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阵,只见这侍卫身材中等,面容枯瘦,一头棕发披散在耳边,身穿王宫内普通下人的衣服,身上沾满了各种污渍。
  “看得出,自那日起,你吃了不少苦。”娜媞莎说道。
  侍卫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表情,想是想起了这几日的苦楚。
  娜媞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公主,小的杨洛。”
  “杨洛?你是中原人?”娜媞莎问道。
  杨洛道:“是的,小的父母多年前来龟兹经商,就没再回去。”
  寒暄之词说完,娜媞莎道:“我想你此次来找我,一定是想告诉我一些什么,希望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杨洛想了一下,说起了那天的整个经过:“那天公主叫我和太监一起带信差去见国王,等到了佛堂前,正巧遇到沐角图大人。沐角图大人见我带一个陌生人过去,就问那信差是谁,见国王有什么事。小的当时就说这是岩邺城的信差,有紧急国情书上呈国王陛下。于是沐角图大人就问是什么国情书。那信差当时听我称呼沐角图为右大臣,知道他是大官,就将岩邺城大旱,城主上呈国情书请求赈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沐角图大人听了之后,愣了好一会,然后才说国王正在礼佛,任何人不许打扰,等过一会国王礼佛完毕,就可以见到国王了。”
  听到这儿,娜媞莎轻叹了一口气,心想:“我的父王啊,到底是礼佛重要还是百姓重要啊?若是佛祖知道你这样做法,恐怕也不会心安的啊。”
  听娜媞莎叹气,杨洛看了她一眼。娜媞莎一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信差估计路上已经耽搁了些许时日了,那会显得有些着急,有好几次都想冲进佛堂。是我和太监硬生生滴拦住了他。后来沐角图说岩邺城百姓重要,他去想想别的办法,让我们在那里等他。过了不一会,沐角图的管家走过来叫我们,说沐角图大人在国库已经安排好赈灾的银两了,此时叫我们过去办一下手续。我当时想这事就不用我去了,便要回来,可是那管家说我也要过去,做个见证。可是,谁知到了之后,发现原本应该守卫森严的国库却一个人都没有。那管家告诉我们说沐角图就在里面等我们,让我们自己进去。那信差心急如焚,根本想都没想就跑了进去,这是国库重地,我和那太监立刻就紧随其后跟了进去,结果刚走进去没多远,只听后面大门‘咯吱吱’关上了,接着很多人高喊‘抓强盗,抓盗贼’。就这样,四周涌出数十名守卫国库的官兵,将我们团团围在中间。”
  “真卑鄙!”娜媞莎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杨洛接着说道:“我当时说是沐角图大人叫我们来的,那信差也说是误会,可是官兵们说沐角图大人根本没来过。我心知肯定中计了,便亮出身份腰牌,要官兵带我们去见国王陛下。可是他们根本不容我们分说,一拥而上持刀便杀。我当时一个人保护着两个人,实在能力有所不济,太监当时就被砍死了,临死之前他还冲我高呼一定要去见国王讲明冤情。我当时也杀红了眼,无奈守卫官兵太多,那信差又一点武功都不会,最后我们被冲散了。我奋力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来,而后来听说,那信差却被拉到西门外砍了头。”
  说到这里,杨洛抬起头冲着房顶叹了口气,愣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逃出来后,我脱掉满是鲜血的衣服,找到御膳房的一个老乡,他安排我躲在御膳房做了一个打杂的。今天白天我听说骨隆大人和律琅将军被抓进了大牢,又见您在御膳房拿了食盒,便猜想您肯定是去看骨隆大人,小的这才冒死在路上等您,给您言明一切。”
  娜媞莎点点头,问道:“为什么找到我?你为什么不去直接找国王陛下?”
  杨洛道:“公主心系百姓,小人在那一日就体会到了。而国王陛下身边,恐怕到处都有沐角图的眼线,我怕小的还没见到国王,就会被杀死了。”
  “你是说,现在王宫内,大部分都是沐角图的眼线?他为什么这么做?”娜媞莎定定地看着杨洛,接着很严肃地说道:“要知道,擅自诋毁重臣,是要抄家灭门的!”
  @邢州五杰 2012-8-11 14:49:00
  顶顶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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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五杰捧场。
  这句话提醒了娜媞莎,她刚才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果真的贸然去见了国王,被沐角图的眼线发现了,他有了地方,后面的事情恐怕都不好办了。正如杨洛所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连母后都敢杀害,更何况是我这个小小的公主呢。
  “既然我不方便去看父王,那么可以让父王来看我啊。”娜媞莎计上心来,她安排杨洛在公主府侍卫房暂避,然后回房叫莎琳雅和奶娘将晚膳端上来。
  奶娘和莎琳雅二人都显得心绪不宁,莎琳雅给娜媞莎盛汤的时候差点洒在外面。奶娘反应过来,将莎琳雅骂了一通,自己给娜媞莎盛好饭,便拉着莎琳雅站在了一边。
  “嗯?莎琳雅,奶娘,一起吃啊。”娜媞莎见此情形,指了指另外两个凳子说道。
  奶娘和莎琳雅都说已经吃过了,然后便继续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娜媞莎不明白为什么二人同时都如此神情恍惚,难道是二人都碰到了什么大事?“哦,对对对,律琅被抓进了大牢,莎琳雅心中肯定担心了,难怪他如此精神恍惚呢。”想明白了这一点,娜媞莎也就不再有什么担心了。
  吃好饭,奶娘收拾完之后便回去了。娜媞莎对莎琳雅小声说道:“莎琳雅,你放心吧,律琅在大牢内一切都好,我已经去看过他了。”
  听娜媞莎说完,莎琳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公主,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如果他死了,我也就不想活了。”
  娜媞莎扶起她来,说道:“嗯,莎琳雅,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
  “多谢公主。”莎琳雅抹着眼泪说道。
  娜媞莎“嗯”了一声,然后眉头一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去吧,我有些累了。”
  莎琳雅答应着,出了房门。就在她刚刚将门关上的时候,只听屋内“哎哟”一声,接着“咣当”一声响。莎琳雅叫了一声“公主”,可是屋内并无任何回应,她立刻推门进去,只见眼前娜媞莎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已然昏了过去。
  @刘文桓 2012-8-11 17:07:00
  好贴要顶起,我顶——
  弱弱地问一下楼主:在牢房内念佛的那个声音,不会就是这么单单的一现吧?后面是不是还有他的故事呢?
  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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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坐等答案,后面更精彩……
  莎琳雅吓坏了,一边高声叫人,一边用力的扶起娜媞莎,想要将她扶到床上去。
  门外几个侍卫进来,一个帮着莎琳雅扶着娜媞莎上床,莎琳雅着急地说道:“快,快去请御医啊,你,你,快,快去叫国王陛下前来。”
  两个侍卫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御医和龟兹王一前一后来到了房内,御医上前给娜媞莎搭脉,可是他觉得娜媞莎的脉搏很正常,没有丝毫的病体征兆。龟兹王急切的问道:“御医,娜媞莎怎么样?”
  御医眉头紧皱,说道:“公主的脉搏很正常,不像是有病啊。”
  “那,那她怎么会突然昏倒呢?”莎琳雅急切地问道。
  龟兹王厉声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公主!如果公主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闪失,我拿你是问!”
  “是是是。”御医忙不迭地答应着,开了方子交给娜媞莎道:“去药房照此方抓药。”
  龟兹王坐在娜媞莎的床头,呆呆地望着她平静祥和的脸,那曾经是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啊,可是此时脸上那双明眸却已紧闭。想着娜媞莎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她的笑,她的哭,她的调皮,龟兹王不禁老泪纵横。
  自己操劳国事,对女儿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娜媞莎,你一定不要有事,父王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孩子,你听到父王的话了吗?”龟兹王喃喃地说道。
  莎琳雅满头大汗地抱着几包药进了房间,回复说药已经抓齐。
  龟兹王点点头,冲房内众人说道:“你去煎药吧,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陪娜媞莎呆一会,说说话。”
  门关上了。
  龟兹王抓着娜媞莎的手,终于哭出声来。
  娜媞莎稍稍睁眼一看,果然房内除了龟兹王再也没有任何人,她这才睁开眼睛,小声叫道:“父王。”
  龟兹王一愣,看到娜媞莎睁开了双眼,嘴巴瞬间张的好大,他刚要说话。娜媞莎立刻坐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巴,轻声说道:“父王,我有话要问你,为了掩人耳目,我唯有除此下策。”
  娜媞莎放开手,冲龟兹王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龟兹王长舒了一口气,道:“娜媞莎,我的好孩子,你的智慧丝毫不输于你的母后啊。”
  “父王,女儿想请父王给我详细地说说骨隆和沐角图二位大人。”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龟兹王脸上瞬间布满了阴云。小声但很严肃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娜媞莎打断他的话,说道:“女子不得参政对吗?父王,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我不想我的父王就这样一直被奸臣所胁迫,我更不想我的父王成为被百姓唾骂的君王,当然,还有就是,我不希望我的母后就那样被人阴谋害死而凶手却逍遥法外。”
  “你?你?”龟兹王没想到娜媞莎会说出这些话来,他说道:“你都知道了?”
  娜媞莎道:“你是我的父王啊!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吗?”
  “娜媞莎,我是怕你受到伤害啊!你的母后已经……唉——是父王无能,现在我不能再没有你了啊。”龟兹王说道。
  娜媞莎说道:“可是父王,一味地忍让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为今之计我们就是要将奸臣绳之以法,使龟兹归于王化,使大权真正掌握在父王的手里。”
  “父王我十岁接替王位,当时的骨隆还很年轻,先王见他直言敢谏且忠心不二,便授予他左大臣称号,辅佐我治理龟兹。由于那时候我还小,对治理国家什么都不懂,那几年多亏了骨隆,日以继夜地为国事操劳,我们龟兹国才能迅速发展成为西域第一大国。”龟兹王说到这些,语气上有些轻松,看来他也是沉浸在了对往日的回忆中。
  龟兹王接着说道:“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国家大事都由骨隆一手经办,父王我到了二十岁的时候,依然不懂得处理国家大事。那个时候的骨隆,在议政殿中俨然就是一个真正的发号施令者,而我只不过是个傀儡国王罢了。只要是他提出的治国策略,我必须同意,如果不同意的话,他就会拿先王遗命来压我,很多次都让我下不来台。”
  娜媞莎说道:“这个骨隆啊,真是治国有方,为人无道啊。”
  龟兹王点头笑着说:“你说的没错,很多时候他顶撞我之后,我回到御书房都气的直冒烟。后来,朝中传来很多的流言,说骨隆要挟国王以令群臣,还有的说现在龟兹国不是我的了,而是他骨隆的了。父王听了真的是又气又怕,估计后来他也听到这些流言了,就来找我澄清,接着就将大权交给了我。”
  “可是父王您那时,并不懂得治理国家,搞的一团糟对吧?”娜媞莎问道。
  龟兹王道:“唉,父王那时候年轻气盛,自那时起,父王对于骨隆提出的建议和治国策略,一条都没有采纳。结果龟兹国接连数年入不敷出,百姓们怨声载道。无奈之下,我决定张榜招贤,广纳贤才,就是在那一年,沐角图以其出众的文采和智慧,被为父招进了王宫。”
  娜媞莎一惊,说道:“真没想到,原来沐角图是这样进来的。”
  “最初沐角图做事真可谓是滴水不漏,他来的时候龟兹国已经很艰难了。可是自从他来了之后,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推出了九条新的制度,果然不出三年,龟兹国的国力增长很快。渐渐地,我对他越来越信任越来越倚重,而且他说话做事很圆滑,父王我就更离不开他了。就那样没几年,就将他封为了右大臣,和骨隆的地位一样。”
  娜媞莎微微摇了摇头,道:“父王当时这样做,也没有错,是人之常情。怪只怪沐角图太奸诈了。”
  龟兹王说道:“不,都是父王我太无能了。后来的日子里,骨隆也确是提出过很多治国方略,可惜那老头依旧是那个倔脾气,惹得父王我火冒三丈。而每次沐角图都提出相反的方法,却说得我心服口服。在最初的几年里,沐角图提出的一些方略,还没有人敢附和,谁知过了没几年,只要是沐角图提出的治国策略,议政殿内几乎有一大半的人会说好。如果我不同意,就会有十几人跪在议政殿上求我同意。而且我身边的太监、侍卫、就是佛堂里的僧人,也都时不时地在我耳边说沐角图的好。”
  “太可怕了……”娜媞莎说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特别是到了后来,我每次的决策,动作,想法,几乎都被他事先察觉。那个时候很多事情我都会和你母后商量,每次你母后给我出的主意,第二天议事会上,都会由沐角图的嘴说出来。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不过是凑巧,可是几次下来,我渐渐明白了,从那时起,宫中各房各司,到处都有他的眼线了。”
  龟兹王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惊恐的神色。莫说是他,任何一个人时刻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龟兹王接着说道:“我原本和你母后商量,想除去他,可是还没等计划成功,你母后就死了,唉——”
  娜媞莎看着龟兹王,希望他继续说下去,可是龟兹王却不再开口。娜媞莎问道:“母后是怎么死的?”
  “孩子,就从今天这件事上看来,你的智慧不在你母后之下,我们父女联手,一定可以打败沐角图那个败类。”龟兹王坚定地说道。
  “嗯!”娜媞莎点点头,问道:“对了,父王,律琅他……”
  龟兹王道:“律琅也是个好孩子,他不是沐角图的人。”
  娜媞莎想了想,说道:“那好,父王,你明天找个机会将骨隆和律琅放走,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这边就和以前一样,千万不要露出丝毫马脚。”
  “梆梆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莎琳雅在门外说道:“国王陛下,药煎好了。”
  娜媞莎忙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龟兹王开门接过药碗,冲莎琳雅摆了摆手,很憔悴地说道:“你回吧,我来喂她。”
  这时一个侍卫走上来,说道:“国王陛下,还是让小的来帮您吧,您累了。”然后不容分说,和龟兹王一起走进屋来。龟兹王生气地说道:“滚出去!”
  那侍卫说道:“小的只是担心国王的身体。”
  娜媞莎听此时的情形,若是父王一定要将这侍卫赶出去,恐怕会弄巧成拙,引起沐角图的警觉。想到这儿,她稍微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声难过的呻吟。
  龟兹王端着药碗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可是娜媞莎却满脸通红,眉头紧锁,似乎是疼痛万分。龟兹王知道女儿没病,总不能将这碗药给她喝下去啊。他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娜媞莎的手在被子下面碰了他一下,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喝”字。
  龟兹王无奈,只好扶起娜媞莎,端着碗的那只手哆嗦着送到了娜媞莎的嘴边。
  苦涩的药,娜媞莎强忍着喝进了胃里。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撑住,为了父王,为了龟兹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就算是再苦也不要露出破绽。
  她感受到了父王的颤抖,那不只是身体上的颤抖,更是内心的不忍与疼爱,或许还有一些自责吧。
  喂完药,那侍卫走出去将莎琳雅叫进来,说让莎琳雅陪着公主,寸步不离,保护公主的安全。接着,他说道:“国王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请起驾吧。”
  龟兹王点点头,又吩咐了莎琳雅一些话,便回了寝宫。
  经过几天的“调理”,娜媞莎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这几日奶娘也是几乎一整天都呆在娜媞莎的房间里照顾她。虽然她依旧是满脸愁容,可是娜媞莎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关切。
  这一日天有些阴,刚吃罢午饭,只听公主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声。娜媞莎和莎琳雅刚走出房门查看缘由,只见沐角图带领着一队人马已经冲进了府内。
  娜媞莎厉声喝问道:“沐角图,你要做什么!”
  沐角图道:“奉我王旨意,搜拿逃犯骨隆和律琅!”
  “那你去搜啊,跑到公主府来做什么?”娜媞莎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得意,知道是龟兹王将他们放走了。所以说话也就更硬气了一些,她想至少要在气焰上,先压他一压。
  “律琅是你公主府的侍卫总管,所以这里一定要查,再说了,老臣也是为公主着想,洗刷公主窝藏逃犯的嫌疑嘛。”说完,沐角图一挥手说道:“搜!”
  “沐角图,你大胆!”娜媞莎杏眼圆睁,上前一步指着沐角图喝道。
  公主府的十多名侍卫立刻拔出刀,一字排开挡在了沐角图他们的前面,大声说道:“保护公主!”
  沐角图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黄色的绸子扔在娜媞莎的面前,道:“自己看看吧。”
  莎琳雅刚要捡起来,娜媞莎拦住了她,冲侍卫们一挥手道:“让他们搜。”
  没人帮忙顶,帖子都沉地中海去了
  穿上救生服捞一下,继续码字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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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挑华山 2012-8-12 11:34:00
  看了几页,感觉这文章不适合发在鬼话,不如去玄幻看看,在这估计不会有太多人注意,这点从回帖人数就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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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华山兄指点,只是帖子开在了这里,就在这里连载下去吧。
  15、意外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乘着夜色偷袭大地,瞬间整个龟兹国便被无尽的大雪包围的水泄不通。
  极寒的天气肆虐着,人冷的不敢出门。
  夜过三更,一个身影施展轻功倏忽在城门口一闪,纵身跳上城墙,沿着城墙朝王宫飞身而去,到了公主府门口,身影轻轻落下。侍卫问道:“何人?”
  那身影上前两步说道:“是我,律琅。”
  “总管,我们都……”侍卫一听声音果然是律琅,立刻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谁知律琅却打断他,急切地说道:“时间紧迫,你将这张纸条交给公主,要保密!”说着他将一张纸条放在侍卫的手里,沿来时方向飞身而去。
  侍卫立刻进府,见娜媞莎的房间还未灭灯,知道她尚未就寝,于是就敲门将纸条交给了她。娜媞莎听说是律琅送来的纸条,立刻打开观看,只见上面写道:“已联络完毕,城南靖国寺商议下一步计划,骨。”
  门一响,莎琳雅走了进来,说要伺候公主就寝。
  娜媞莎心中正在计划去靖国寺的事情,便说还要等一会,让她先去睡。莎琳雅随意看了一眼,发现桌上有一张纸条,眉头一皱,便转身出去了。
  天已大亮,原本早就该端着洗漱水进来的莎琳雅却还未来,娜媞莎便只好自己起床。等她开门叫了好几声,莎琳雅才头发散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自己睡过头了,向公主请罪。娜媞莎见她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似是昨晚根本没睡,便没有怪罪她。
  只是她觉得有点怪异,莎琳雅昨晚一夜没睡,她去干什么了呢?对了,律琅昨晚来送纸条,肯定是去见律琅了。想到这儿,娜媞莎一笑了之,没有过问。
  吃罢早餐,她去奶娘那里坐了会,她见奶娘这几天都心神恍惚,本想过去和奶娘说说话,安慰一下。谁知到了奶娘屋里,却见她精神百倍,又恢复了原来那个唠唠叨叨的奶娘。
  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奶娘说好久好了呢?难道也是因为律琅和骨隆逃跑了而心情变好了?
  若真是这样,那奶娘和这二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娜媞莎想到了那一晚在律琅窗外听到奶娘和律琅的对话,再对照此时看来,二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奶娘,难得今日无事,您就陪我去靖国寺进香吧,我想去为龟兹国的百姓祈福。”娜媞莎说道。
  奶娘满口答应道:“好好好,公主有此心,是龟兹百姓之福啊,我这就收拾东西。”
  “嗯,那我先回去,收拾好了您去叫我。”
  靖国寺位于龟兹国都城南门外五里处,寺院乃前朝所建,历经几次大修,远远望去,气势宏伟。
  由于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所以今日来靖国寺上香的人非常少。
  侍卫早就先一步来到靖国寺通知了住持了因法师,一听说公主要来进香,了因法师立刻带领寺内众僧等候在大门前迎候。
  进入寺院,娜媞莎由衷的感到一种亲切感,闻着空气中飘飘渺渺的檀香味道,听着那阵阵虔诚的诵经之声,她觉得那声音是如此的曼妙。檀香的味道和诵经之声,洗涤着她的心灵,净化着她的灵魂。娜媞莎面对着寺院中间那高耸的铁塔,微闭双眼双掌合十,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魂游仙境。
  “啊!”了因法师一声轻呼,将娜媞莎唤回现实。
  “怎么了,了因法师?”娜媞莎问道。
  了因法师瞪大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位即将十六岁的公主,说道:“刚刚贫僧看到公主身上发出淡淡的金光,相比是菩萨听到了公主诚心的祈祷。”
  站在一边的莎琳雅说道:“了因大师真会说笑。”
  了因大师亲自侍奉公主上香祈福,之后又由了因陪同在寺内游玩一番,接着在寺内用了斋饭,娜媞莎说累了,想休息一下,便在了因的带领下来到禅房。
  “不用伺候了,你们也去歇歇吧,醒后我们就回府。”娜媞莎对莎琳雅说完,关上了房门。
  过了不一会,禅房的一扇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律琅站在门口道:“公主,请随我来。”说着在前面引路,娜媞莎随他进入了暗室。
  暗室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凳子,凳子上坐着的正是左大臣骨隆,旁边站着的是了因大师。骨隆见娜媞莎进来,起身行礼,娜媞莎忙上前扶起她,说道:“骨隆伯伯,您受苦了。”
  骨隆道:“沐角图那个奸贼,先要将我们毒死,想不到却被你撞破,后来又要将我们明正典刑。后来国王假意接受了他的意见,却在处刑时故意放我们逃跑,这才来到了靖国寺找到了因大师。”
  了因大师说道:“在这之前我就接到了国王陛下的秘密书信,让我保护左大臣和律琅将军。”
  骨隆接着说道:“国王陛下将你的计划都写在书信里了,老臣看了甚为感动。出来后立刻安排可靠之人四处联络忠于国王的臣子,了因大师也派出了十名武僧协助我们。”
  “好!”娜媞莎说道:“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骨隆说道:“为龟兹百年计,微臣一切听从公主安排,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了因大师双掌合十,口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娜媞莎想了一下,问道:“骨隆伯伯,你这里有都城的地形图吗?我对都城地形不是很熟悉。”
  律琅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挂在墙上,接着端着蜡烛靠近一看,正是都城的地形图。律琅道:“公主,请。”
  娜媞莎让律琅在图上表明了沐角图以及其党羽府邸的所在,然后问道:“骨隆伯伯,这一次共联络了几位大臣?”
  骨隆道:“共有三位。”
  “三位?那么说,算上你也就仅有四位大臣终于父王了。”娜媞莎的话音里充满了失望。接着问道:“这三位大臣,可有谁握有兵权或可以临时调动兵将?”
  骨隆摇摇头,说道:“都是文官,而且现在兵权都被沐角图掌握,除了他之外,别人休想调动一兵一卒,就连国王陛下的旨意都调动不了。”
  一时间暗室内气氛凝重,娜媞莎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王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她将计策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然后说道:“这样,律琅,你带领公主府守卫,在议政殿外候命,听到国王叫人便立刻带人冲进去。了因大师,麻烦您将十位武僧每三人一组,分别埋伏在这三个主要路口,勿让一人从此处进入王宫。左大臣,您是先王老臣,想必在军中应该还有一些旧识,这次麻烦您到都城附近的各营各寨走一趟,不求他们出兵,只需接到任何人指令时按兵不动,就可以了。”
  计划分配完毕,了因问道:“公主殿下,老衲安排十名武僧,其中九人已有任务,尚余一人作何安排?”
  娜媞莎道:“这个武僧一定要武功最高的,而且要机智灵敏,能随机应变。起事之日,让他想办法冲撞并激怒沐角图,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沐角图将他带到议政殿,交由国王处置。到时候只听国王下令,便上前诛杀沐角图。”
  外面隐隐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叫声。娜媞莎一想,立刻说道:“可能出事了,我先上去,不能让人起疑。”说着起身沿台阶上去,打开暗门来到房内。一阵阵急切的敲门声正好传来,而且伴随着莎琳雅着急的声音:“公主,公主,快开门,大事不好了!”
  娜媞莎故意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走过去打开门,揉着眼睛问道:“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门口,不只是莎琳雅,还有一个公主府的侍卫。娜媞莎一惊,心想肯定是出事了。果然那侍卫说道:“公主刚出府门多久,右大臣就带着十几名侍卫去了公主府,说律琅将军是逃犯,我们以前跟着律琅将军,说担心我们会对公主不利,就强行将我们赶了出来。”
  “卑鄙!”娜媞莎暗骂一句,立即吩咐道:“回府!”
  在府门口下了轿,娜媞莎冷眼观瞧,果见门口的侍卫换成了两个他不认识的人。见公主回来,那两名侍卫相视一眼,上前拱手道:“恭迎公主回府。”
  娜媞莎故作不知,一脸茫然地问道:“你们是何人?是谁让你们来的?”
  左边侍卫道:“禀公主,小人奉右大臣之命,带领手下兄弟来保护公主安全。”
  “是吗?那请代我多谢右大臣。”说完,她转身对莎琳雅说道:“赏。”
  莎琳雅领命,每个侍卫赏了五两银子,侍卫们自是欣喜不已,一个个都说要保护公主安全,唯公主马首是瞻。莎琳雅道:“咱们公主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不要惹恼了公主,否则到时候小命不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回到屋里,娜媞莎立刻将房门紧闭,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方来的太快了,快到她都无法及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动起来,对方就察觉了,而且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采取了错失,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该怎么办?眼下自己明摆着已经被软禁了,任何消息都恐怕无法传递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娜媞莎此刻感到头脑一阵混乱,什么计策都想不出来了。不行,一定不能就这样输掉,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
  娜媞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着每一个细节,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沐角图可以这么快得知自己的动作?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是父王身边的人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自己身边的人?莎琳雅?”娜媞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忙“呸”了几声,告诫自己莎琳雅是自己的好姐妹,一定不会出卖自己的。
  莎琳雅在门口敲敲门,问道:“公主,您还好吗?”
  娜媞莎一愣,说道:“我没事,进来吧。”
  进的屋来,莎琳雅见公主一脸的不开心,想到她在靖国寺的反应,便说道:“公主无需担心,都是侍卫,谁派的不一样啊。再说了,这些也都是右大臣的贴身侍卫,比原来公主府的侍卫武功高多了,可以更好地保护公主呢。”
  “右大臣的贴身侍卫?”娜媞莎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愣,抬头看了看莎琳雅。她心中充满了疑问,莎琳雅说这些都是沐角图的贴身侍卫,应该不是随口说说的。难道真的会是莎琳雅?
  作品已完成近15章近8万字,每日保持更新以回报各位网友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回帖这么少,难道真的如上面“单挑华山”朋友说的那样,这部小说不适合发在这里?
  如果真的不适合,我看我应该换个地方重新发了。
  @伍芙蓉 2012-8-12 19:59:00
  我的积分很少很少,不够300分,所以我要努力刷够300分,然后才能去免费开通天涯的百宝箱,然后就能很方便的看连载的小说了。于是我就开始去研究怎样才能更快的得到这300分。听说顶一个帖子有3分可以赚,我很高兴,于是我选择了去顶贴,虽然顶一个贴3分,但是很简单,不需要审核什么,还可以顺便帮楼主把帖子顶上去,我粗略的算了算,如果假如我顶够了100个帖子的话,我就有…好像就有300分了,那时候就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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