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家小传
玉儿
越野爱好者
2016年出版《越野十年》
2018年7月 环行中国边境线
初见玉儿,瘦高个,一头干练短发,浑身散发着酷酷的劲儿,越野猛将,名副其实。
可一交流却发现,这位“猛将”居然是位“软萌甜妞”,说话轻声细语,聊到摄影、越野,无邪如孩童。
带着热爱上路的人,大抵都有那么些与众不同的特质——身上永远有褪不去的清澈与温柔。
玉儿曾经一人一车,环行中国边境线6万多公里;用时5个月,跨越近100℃ 温差,驰骋沙漠、戈壁、雪原;用她独特的方式,表白这个世界。
01
误入禁区被审5小时,40℃下晒脱皮
📍| 内蒙古-新疆 |
玉儿的环行之旅起始点设在二连浩特。出发前,除了指南针、GPS、奥维地图等导航设备,她还特地带了13张手绘地图上路。心想,这回准备齐全,肯定不可能迷路。
然而,现实很快打脸——转了两小时愣是没走出二连浩特。好不容易找到国门,玉儿凭经验,用指南针确定好大致方向后,便沿着边境线铁丝网走,把它当“导航”。
但这“导航”,一度让她尴尬地“被关进小黑屋”。
内蒙段边境线,除了成群的野骆驼,遇不到一个人影,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边防哨所,想到里面有咱人民子弟兵,玉儿兴冲冲地跑过去打招呼,没成想却被当成擅自闯入者,瞬间遭包围,被调查了近5小时。
而这次的不打不相识,仅仅是玉儿与边防哨所“羁绊”的开始。
沿着内蒙古往新疆、西藏方向,玉儿选择了风景最原始的线路。行至新疆段时,多为沙漠戈壁,砂石路面,尘土飞扬,沙尘暴一来,更是看不清路。
在路过一个大坑时,由于车速太快,玉儿来不及作出反应,车子一个猛颠,车顶帐扎带全部断裂,帐篷一下飙到车前,将引擎盖砸凹一大块。
“车顶帐是我露营必不可少的装备。那么大、那么重的东西,一个人肯定装不回车上,但要是扔了,住宿就会成为接下来行程中非常棘手的问题。”
玉儿一边开车寻找帮手,内心一边盘算,要实在找不到人,也只能弃了它。驶出30多公里后,好巧不巧,又遇到一个边防哨所。
走投无路的玉儿,小心翼翼地靠近,还好,这回没有“小黑屋”伺候。她向边防战士说了自己的困境,随之两名士兵跟着她来到了事故地点。
旅程的出发时间是7月,正值酷暑,当天气温大概在40℃,恰逢中午,每个人的汗都顺着脖子往下滴。边防士兵帮忙把帐蓬安回车顶,玉儿用相机记录着他们,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脖子已被晒脱皮。
这也让玉儿对边防战士又多了一份敬意与感激。她与边防士兵的“情谊”也几乎一直延续到旅程结尾——在极端天气中遇到困难,求助边防士兵;无处安身,找边防哨所院子扎营。边防哨所俨然成了玉儿的沿途避护所。
“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不太可能有其他安全风险,最需要克服的是适应孤独。”
玉儿痴迷摄影,捕捉沿途光影,是她踏上旅途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构思怎么拍片,或者以什么样的方式将当天的故事呈现出来,偶尔也写些日记。
当孤独与自我和谐融为一体,便延伸出无限想象空间,这是在路上才有的一种享受。
02
你永远可以相信一个摄影越野者的“折腾”
📍| 西藏-云南 |
从西藏沿丙察察线路到达察瓦龙时,玉儿原本规划走大理,可因为遭遇流沙堵路,便临时从丙察察转左贡走丙察左线。
丙察左线,被户外越野一族称为“最虐最美”路线。或许前一秒你刚坠入噩梦般的地狱,后一秒立即就被送上漫画般的天堂。行走这一段,玉儿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美景在险峰”。
从察瓦龙到左贡,沿途没有住宿,且由于路段太窄太险,也无法露营。玉儿下午3点出发,开到第二天早上八、九点,大部分时间在黑夜中前行,心好几次提到嗓子眼。
其中有一段50公里的路程,垂直海拔攀升了三、四千米,山路比车子宽不了多少,车子只能紧挨着山体一侧行驶,另一侧是悬崖陡壁。
沿路树干被雷劈得光秃秃的,像动漫书里的黑白世界。此时的车子,在云层之中穿行,前路恍恍惚惚,仿佛置身地狱。
可是,冲破云层的下一刻,玉儿彻底被震撼了,脚下是一片壮阔的云海,诗里漫步云端的浪漫,大抵如此。
这般如梦似幻般的景色,第二天出发飞来寺途中,玉儿又再次邂逅——低头伸手不见五指,仰头万丈星空。
深夜两三点是拍摄星空的绝佳时间,没有多余光线的干扰,能够呈现出银河的视觉效果。玉儿打开车顶帐,在里头放了一盏灯,映衬出天空的宇宙星河,背景是隐约可见的梅里雪山。
这张照片后来成了玉儿新书《环行中国》中的经典配图。拍摄过程很折腾、很辛苦,但对爱好摄影的她来说,拍到满意的照片,是对自己最大的鼓励。
为了可遇不可求的美景,玉儿的“折腾”,远不止这一回。
早在2016年,为了给自己的第一本书《越野十年》拍一个满意的封面,她特地从兰州一个人开着车前往青海哈拉湖。哈拉湖是她情有独钟的地方,去过10多次。但通往那的路并不好走,有沼泽,雪山融化的冰水淌到路面,坑坑洼洼,车子需要不停涉水。
见到玉儿,连当地人都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开车从无人区进入到哈拉湖。”
玉儿一个人坐在哈拉湖边,用脚架辅助,摆拍各种姿势,当天天气挺冷,穿着短袖的她,却感到异常幸福。
03
带70多岁父母同游边境线
📍| 云南-广西-沿海线 |
“你看看那台车,炸翻天啦!一个40多岁的阿姨带着70多岁的两老人环行中国边境线!”
云南的边境线,有时候需要查身份证,做一些登记。有次,经过一个登记点,一个小士兵,看完玉儿的身份证,又看看她父母的身份证,转而再看看一旁环中国边境的车贴,兴奋地跑去和自己的战友分享。
一旁的玉儿听得心里直乐,为小士兵的可爱反应,也为自己这次的决定——趁车子维修之际,飞回兰州老家把父母接到丽江,一起完成一段边境游。
从丽江往西双版纳,一直到北海,海拔低,住宿条件好,天气晴朗,气候适宜,比较适合带老人出游。
带上父母的玉儿,一改之前旅程的“艰苦朴素”,大肆“腐败”——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一家三口沿着海岸边境线,途经广州、福建、浙江、山东、天津,一路吃喝玩乐,体重也随之蹭蹭上升。
玉儿仿佛重新变回“孩子”,依偎在父母身边;可一恍眼,回到现实,如今的父母,成了那个“孩子”。岁月此刻叠影重重。
天津之后,考虑到接下来将进入东北边境线一带,天气寒冷,玉儿将父母送回老家。自己继续沿着大连、丹东往朝鲜边境线方向行进。
丹东一带可以看到河对岸朝鲜人民的生活状态。一到晚上,我们这边灯火通明,对面漆黑一片,河的两岸反差有些明显。有一次颇为惊险,玉儿在这头拿着长焦镜头拍对面,发现镜头那边的人正拿着枪对着自己。
“环行中国最大的收获,是带着父母同行了一段,有了一次真正陪伴。”
之前父母总担心玉儿一个女生在外面行走不安全,一起走过这段后,父母才发现,原来女儿可以一个人应付很多事,他们终于彻底信任玉儿的能力,放下心来。
04
零下48℃同一天爆胎三次
📍| 东北-内蒙古 |
走到东北的时候,已是十一二月,气温基本在零下20℃,最冷的时候零下48℃。露营已经不现实,住宿还得找有暖库停车的地方,否则车子一夜不发动,隔天肯定要被冻住。
在极寒的呼伦贝尔,玉儿的车子在同一天爆胎三次,前挡风玻璃还被冻裂一条缝。
第一次轮胎破了之后,玉儿像之前在内蒙、新疆一样,找到边防士兵帮忙。
“我自己手都不敢掏出来,但他们帮我换的时候就趴在地下,当时特别感动。”
第二次就没那么幸运,四周荒无人烟,只能自己动手。换完轮胎的玉儿,胳膊两三天没抬起来。
到第三次时,玉儿实在没有力气逞强,只好再一次开到了附近的边防哨所。
虽然这一天的呼伦贝尔行程不太顺利,但好在之后的风景治愈了一切不快。
呼伦湖、贝尔湖给人的感觉与贝加尔湖差不多,有着壮阔的蓝冰,零下40℃的湖面空无一人,玉儿放肆地开上湖面,架起脚架,一直拍到天黑,完全忘记了寒冷。
“有一张照片,太阳的角度特别低,光线非常柔和,拍出来整个背景是红色,别人以为是修图的效果,其实是原图。”
“还有一张拍的是湖面上的一个冰棱,应该是湖结冰的时候挤压的一些冰块。我用那个冰块做前景,车在后面,拍出来也非常好看。”
05
越野17年,找回自我,找到事业
自2005年第一次自驾去西藏后,玉儿爱上越野自驾。此后陆续参加越野拉力赛、无人区挑战。因为越野,她尝试了许多常人不会做的事,抵达了许多常人不曾抵达的地方。
呼伦贝尔的使鹿部落,见到了原始森林里与驯鹿一起生活的鄂温克族人;
塔克拉玛干腹地,发现完全没有任何现代设备的、与世隔绝的村庄;
新疆三塘湖的边境小学,给当地的孩子讲课,分享自己的旅行经历。
说也奇怪,行走在路上的玉儿,丝毫看不出性格中的被动、腼腆,遇到一些少数民族、露营的陌生人,甚至会主动找人聊聊天,一块吃吃饭。
“虽说我有社恐,但是在路上,我好像可以入乡随俗。”
越野17年,依旧迷恋荒野中连绵的山群,低徊的云朵,依旧爱听风吹动经幡在耳边絮语,苍鹰划过天空落下啼鸣……那些直达人心的风景,以及与风景里各色人物的碰撞,逐渐让她找回了内心的安宁,也找到了事业的重心。
一路越野,一边拍摄,一边写书,成了她的生活,也成就了她的事业。
有朋友看了她的照片,被其中的场景感动,写了一个剧本,于是两人合作拍起了电影,玉儿顺理成章负责指导电影取景地,那些都曾是她越野途中流连忘返的地方。
目前,玉儿参与制作的电影已有两部上映,第三部预计会在今年获得龙标。
“本来下一步打算从满洲里出境全球自驾,但因为疫情一直搁浅。等疫情结束,我想我还是会一直在路上。”
“梦想是没有终点的旅程,只想在属于自己的好时光里,追逐想看的风景,不管是快意的、疯狂的,抑或孤独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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