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艰 向前看


——《漫长的季节》观后感


网上追《漫长的季节》一口气追了前9集,后3集却迟迟未更新,一直等到昨晚全网找,终于找到。本来已经困得不行了,但是随着剧情发展,凌晨一点却格外清醒。
故事以上世纪90年代东北一家桦林钢铁厂逐渐衰败、职工持续下岗为背景,以大学生沈墨遭遇不幸愤然复仇为主线,展现两代人在抵抗命运的摔打和碾压时,被迫作出不同的选择,付出沉重的代价,承受悲惨的命运,以及在此过程中的人性特点。
剧情讲述方法是“慢度时光式”的,用导演的话来说:“我们想用时间的方法去讲时间,讲时间是怎么从一群人身上穿过,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怎样的痕迹,最后时间又是怎样抹平了这些痕迹。”
东北话自带喜感,加上三个主演范伟、秦昊、陈明昊个个演技了得,所以一部沉重的悲剧硬是不断爆出笑点,让人在悲欣交集中感叹:人世间,有太多人事艰。
01
这边在热爱  那边在离叛
范伟老师演的王响是一名根正苗红的国企火车司机。父亲曾为企业开工建设铲下第一钎土、自己曾是企业的劳模,这些情怀深深地融化在他的血液里,表现在他的一言一行中。
热爱企业,企业是我家,是王响一贯的说话行事风格。然而,时间在流逝,环境在变化,他无比热爱和极力维护的企业,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少数人利益交换的筹码和追逐名利的舞台,至于他和一众工友的前途命运,厂长在职工代表大会上一番冠冕堂皇的讲话做铺垫后,直接就宣布在下岗职工名单里了。至于医疗费报没报、孩子上学的费用有没着落、柴米油盐如何面对,那都需要自己坚强的“从头再来”。
剧中的厂房环境、厂区设备、工作画面,许多国企人都不会陌生,更熟悉的是王响的那份感觉:爱厂如家,自己是厂子的主人,企业的利益和名声是天大的事情,会理直气壮地发自内心去维护、去捍卫。
可是,忽然有一天发现,上个月还是表彰的先进,这个月却是末位淘汰的对象;昨天还在筹划下半年的工作计划,今天却接到下岗通知;曾注入无限热爱且引以为豪的企业大家庭,却有一天把你的存在当成一种急于甩掉的负担;原本的主人翁感觉,成了自作多情,成了太把自己当回事,成了近乎搞笑的拎不清,剩下的,只有笑不出来的尬和凉。
02
 穷苦不可怕  贪恶却可耻
剧中人物殷红死得极惨。她由于种种原因混迹于灯红酒绿却充满危险的社会底层,本令人同情。但她好不该,好不该为改变自己的命运恩将仇报,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沈默下毒手,继而反遭报复。她的命运由悲向惨转变的拐点是贪欲的无限膨胀,尽显人性的丑陋和自私,最终招祸。
剧中还有两个坏人让人切齿。
一个是桦林厂的保卫科邢科长,他在岗位上那副唯利是图的嘴脸,和为报复王响设局陷害王阳的场景,真是恶出了一般人的道德底线。多年后,他被王响他们打翻在地时暴露出的随身尿袋,瞬间让人由恨变悲:苍天都不饶的人,还是留点慈悲心给他吧。
另一个是沈默的大爷。艺术是生活的体现,从偶尔爆出的社会新闻上看,这种极罕见禽兽并不是没有。针对这种兽性和德行,一向执法严谨的刑警马队没能齁住愤怒,直接对他一顿暴揍,真是无限解气。为此,马队丧失了职业生涯,生活变得落魄,但抛却对马队的心疼不说,观众和他自己都会为他这一次激情执法由衷点赞。
保持理智和教养,不包括面对人神共怒的事情。
和殷红一样因为下岗后生活所迫来到KTV陪酒的巧云,在生活的重压下,纵有无限辛酸苦楚,也没有丧失做人的底线。她在和命运搏斗的艰难困苦中,依然保持一份友善和良心,最终和王响走到一起,相伴度余生,虽穷困,却温暖。
剧中秦昊演的龚彪有观众说去掉他的戏也不影响剧情,但是去掉他的戏,剧情效果就会失去一种颜色,塌掉一片背景。这么一个普通到憋屈、窝囊且油腻的人,击中了太多普通人的神经。他明知丽茹和厂长的糗事也依然选择了和她结婚,但当他看到丽茹婚内和郝哥在一起笑嫣如花的样子时,却选择了净身出户。“我自油腻,却不乏仗义。”
人在命运的裹挟下,很多时候因为生活所迫,怎么做、做什么由不得自己。但总有一些东西自己说了算,这些东西最终将是一个生命的重要标签。比如马队的嫉恶如仇,比如巧云的人性坚守,比如龚彪的最后讲究。
03
爱是起点  悲是结局
看剧过程中,一直觉得王响夫妇深爱的儿子王阳活得憋屈,死得不值。
辍学回家后,王响和爱人想尽一切办法,想让儿子进厂当工人。为此,王响不惜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去给厂长送礼,当面受邢科长的诬陷侮辱。
那份”铁饭碗“执念,岂止是王响一个人有,整整一代人甚至几代人都能从中找到熟悉的感觉,至今也不过时。
王阳在和爸爸争吵拒绝进厂时说得很清楚:只有你还把桦钢当回事,把你的那些不值钱的荣誉当回事。在外人眼里,这企业早啥也不是了,你坚守的那些东西也早啥也不是了。
为此,父子关系一直剑拔弩张,得不到良好沟通。于是,王阳偷偷冒父亲大不韪,完全听不进父母的苦心规劝,入职KTV场所做服务生,也遇见了导致他命运悲剧的人和事。
在他和沈默交往的过程中,因为爱沈默,不知不觉一步一步跟着沈默在危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命丧小亮河。最后见沈默那一次,他还是利用了妈妈的信任,挣脱了父亲的捆绑,去奔赴心中的爱,没想到,却奔向生命的终点。
他这一路,有许多避免悲剧发生的机会,但他却像运气极低的赌徒,一次接着一次输,直至彻底输光输净输了性命,空留令人承受不起的悲怆给年迈的父母。
04
生活艰难  记得向前
最终,巨大的悲剧,在时间流转面前,慢慢地、慢慢地变得久远,变为平静。
逝去的人,完成了他们无论是好或坏的人生。人世间对他们所有的呼唤、诅咒、想念、憎恨等一切情绪,他们再也没有丝毫回应。
而活着的人,即使数十年走不出来,又能如何?所以,结尾王响反复在对自己说:向前看,别回头。
相信这句话,对许多人都有启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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