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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颜六色的天空
“沉疴域外终难起,硕彦今余几?风云才略系兴亡,赢得书生报国誉无双。衣冠樽俎寻常事,书史平生志。盖棺犹忆气如虹,来日艰辛操虑与谁同。”一首《调寄虞美人》写尽了他的一生。
他是享誉中外的历史学家,也是久经沙场的外交家。他从求学到从政,皆有王者风范,只可惜,他将这大半生荣誉都输在了婚姻里。
他就是同时拥有两位妻子的——蒋廷黻。
图 | 蒋廷黻
一
1895年,蒋廷黻出生于湖南的一个中等农家。尽管家境并不殷实,但早慧的他六岁就进了学堂。幸运的是,在他16岁那年,他得到了教会的资助,得以赴美留学。
来到美国,蒋廷黻独自一人在学校奋力拼搏,在一所半工半读的派克学堂读中学。他凭着天赋和努力,获得了官费留学奖学金。
不仅如此,蒋廷黻希望哥哥也能够到美国接受教育,于是他就用这笔奖学金资助哥哥赴美留学。可见,蒋廷黻年轻的时候就表现出不同常人的魄力与胆识。
1914年,蒋廷黻成功考入了欧柏林学院。几年后又考入了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按理说,一般人在学院里选专业都是随心而选,可他却在选择专业方面考虑得比常人多得多。
据蒋廷黻在《回忆录》里提到:“当我1919年夏入哥大时,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认为我应该专攻新闻。我想如果我成为中国报界大亨,我就能左右中国政治。为此,我进了新闻学院。但我突然感到新闻人员对一国政治的了解仅是表面的,无法深入,所以他们只能随波逐流,迎合时代。”
“我认为:为了左右政治,就必须懂得政治,欲想懂得政治,就必须专攻政治科学。因此,乃于1919年秋放弃新闻改修政治。但是不久我又觉得,政治也有它的限度。我的结论是:欲想获得真正的政治知识只有从历史方面下手。我已经由新闻转政治,现在我又从政治转历史。”
从新闻学转到历史学,不难发现,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蒋廷黻心中一直追求的是“政治救国”的理想信念。他也表示:“救中国的念头一直潜伏在我的意识中,时隐时现。”这也可以解释他之后的所作所为。
1923年,28岁的蒋廷黻学成归国,先后来到南开大学和清华大学担任历史学教授。从教期间,他开始着手中国近代外交史的创建。在教授与传播之间,他竭尽全力开拓中国史料的研究空间。除此之外,无论是对于国内还是国外的历史研究,他也都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在建立了初步的中国近代外交史的框架之后,蒋廷黻继续致力于中国近代外交史资料的收集和整理。他曾经说过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全在要历史化中国外交史,学术化中国外交史。”
原本蒋廷黻打算用十年的时间去写好一部《中国近代史》。谁知世事难料,1938年,硝烟四起,他不得不用最短的时间写完那部《中国近代史》。尽管这本书只有几万字,却足以看出他为此做出的思考和努力。
一本《中国近代史》几乎构建了一个关于中国近代史的全新的叙事框架。在书中,蒋廷黻对中国近代史的根源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分析。他讲近代历史,巧的是不偏不倚,既不完全从恶的方面去理解,也不是只偏向好的方面。
二
蒋廷黻在事业上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界内的佼佼者。但人无完人,他在事业上功勋卓著,可在婚姻上,却一败涂地。
对此,已故的《传记文学》的社长刘绍唐先生就曾说过:“蒋廷黻是一个成功的外交家,却是一个失败的丈夫,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失败的关键,就是他比一般男人多了一个女人。而且他在事业巅峰时期,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至少二十年,一直到死。”
其实,蒋廷黻还在欧柏林学院就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被婚恋之事缠身了。接受了国外的教育后,他本就只想求学而不想考虑婚姻问题,更不要说是遵照父母之命而结婚了。
蒋廷黻知道,在他五岁那年,父亲就已经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当父亲写信来催促他回家成婚之时,他坚决要求解除婚约。结果只换来父亲的一句话:“荒谬绝伦,不可能。”
尽管当时父亲不同意,但蒋廷黻也丝毫不愿妥协。他告诉父亲,他要自己选择婚姻,如果不拒绝这门亲事,他就不回国。最后,父亲只好作罢。
虽然蒋廷黻得到了自由婚恋的权利,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挑选的意中人会在往后的生活里给他带来什么。
蒋廷黻与初恋唐玉瑞相识于1919年。两人当时都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由于他们都来自中国,又怀有同样的抱负与志向,就常常一起参加社会活动。久而久之,蒋廷黻和唐玉瑞就产生了感情。
1923年,待蒋廷黻学成归国时,唐玉瑞就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乘船回国。也许是担心父母会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亦或是蒋廷黻实在是浪漫,他当下就决定与唐玉瑞在船中结婚。他们找到船长当证婚人,身边没有一个亲友,就这样在船上完成了婚礼。
回到中国后,蒋廷黻进入了南开大学任教历史系,而唐玉瑞就职于南开中学。1929年,他收到清华大学校长罗家伦的邀请,转入清华大学任职历史系主任。
图 | 蒋廷黻和唐玉瑞
三
说到蒋廷黻与唐玉瑞的婚姻,或许两人共同从事学术研究工作的时间还更多一些。虽然没有过多的浪漫,可单从他们先后生育了四个孩子,就可以看出两人其实是爱得很深的。
可惜的是,蒋廷黻深受西方思想的影响,自始至终,他就不愿被束缚,他追求的生活从来都是自由而活跃的。
回到祖国,蒋廷黻却保持着国外的爱好习惯。在工作之余,他总爱约上两三个好友打网球或者是打桥牌。当时这也算是海归们最喜欢的游戏。
偏偏就因为游戏,蒋廷黻的人生方向开始了偏移。1938年,蒋廷黻刚刚卸任苏联大使回国担任行政院政务处长。两年后,他在一次桥牌游戏中结识了沈维泰和沈恩钦夫妇。
在牌友当中,蒋廷黻也称得上是个高手了,都说“高处不胜寒”,要是遇到对手,想必都会多几分欣喜。谁知道这位坐在沈维泰身边的女人竟也是个桥牌高手。蒋廷黻如同着魔一般开始迷恋上了沈恩钦,他与唐玉瑞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
作为妻子,唐玉瑞肯定对蒋廷黻的变化有所察觉,只不过她一直在默默忍受着丈夫的三心二意。他们的好友浦薛凤曾在《十年永别忆廷黻》一文中写到:“玉瑞曾云:‘你们虽然暂时分离,但感情要好,不在距离之远近。’说此几句时,泪珠一滴已到眼眶边缘,强自抑制。予急改换话题,转头向外。此一次无意中流露潜在久蓄之情绪,给予及深刻之印象,迄今不忘。其后,玉瑞赴美,廷黻移居。”
对于蒋廷黻与唐玉瑞的“婚变”,身边的好友也都看在眼里,也为此感到惋惜和无奈。
友人刘绍唐在文章中也有提及到:“蒋廷黻公余嗜桥牌,在重庆常邀三朋四友在家中玩桥牌,蒋的牌艺甚精,为个中高手。难得有‘棋逢对手’之人。第二个女人,就因为玩桥牌关系撞进了蒋家、更撞进了蒋廷黻的后半生。这个女人是清华后辈沈维泰的太太,名叫沈恩钦。恩钦年轻、美风姿。同桌玩牌、同席饮宴,眉来眼去,日久生情,但究属他人之妻,奈何奈何!此时与唐感情自然发生变化,据蒋家好友浦薛凤说,唐玉瑞常常背后伤心落泪。”
迷恋上沈恩钦之后,蒋廷黻也不管唐玉瑞的想法,自顾自地向唐玉瑞提出离婚的要求。她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她也清楚蒋廷黻是很难回心转意了。唐玉瑞伤心至极,却又无力改变什么。
事实上,蒋廷黻非但没有就此罢休,他还利用自己是政府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署长的身份,特意将沈氏夫妇一齐调到救济总署任职。不久后,他又将沈维泰调到国外。自此之后,蒋廷黻就更加肆意妄为,干脆直接与沈恩钦住在一起。
随着沈恩钦与沈维泰的婚姻关系的解除,蒋廷黻愈加迫切地想要和唐玉瑞离婚。1948年,蒋廷黻委托律师,打国际离婚规则的擦边球,在墨西哥宣布与唐玉瑞解除夫妻关系,同时与沈恩钦在美国结婚。
可唐玉瑞也不是好欺负的,毕竟她也曾是留美的高材生。面对蒋廷黻不念旧情的做法,她索性委托律师将他告到美国法院。
可是蒋廷黻的外交官身份具有外交豁免权,最后法院不予受理。但唐玉瑞并不想投降,她为此大闹联合国。她亲自去拜访罗斯福总统的遗孀安娜·埃莉诺·罗斯福,希望得到公正的判决。可碍于蒋廷黻在联合国的身份,罗斯福夫人也表示不好干预他们之间的事。
总归是无法接受丈夫背叛自己的现实,唐玉瑞开始到处去搅和蒋廷黻的活动,在美国纽约都闹得沸沸扬扬。
不管蒋廷黻是在开会,还是演讲,唐玉瑞都会到场,而且总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至于为何唐玉瑞能够时刻把握他的动向,那是因为在蒋廷黻身边有她的内应。
然而蒋廷黻对唐玉瑞也有办法。那就是先请人“清场”,或者是好言好语地安抚她。可就连朋友刘绍唐都看得出来蒋廷黻的身心已经过多的投入到这段离婚战当中了,而他本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同刘绍唐说的:“不管如何‘平安过关’,对我们这位身负国家重任的大使代表的情绪,每每有重大的影响。影响他的‘表演’,影响他的雄辩,影响他的起居,日久甚至影响他的健康。”这一场长达18年的离婚战早已在蒋廷黻的后半生种下了悲剧的种子。
四
无论蒋廷黻在事业上有多强大,在这场婚姻战中,他都始终不占上风。或许是他自知理亏,又或者是他对她还留有感情。
在蒋廷黻查出自己患有不治之症之后,他就在大使馆的两位同事马绍棠和韩贝克女士的见证下,预立了遗嘱:将一半财产给自己后来的夫人沈恩钦女士,一半给从未与他离婚的唐玉瑞女士。
就如当时秘书周谷所说:“他对微时故剑恩情未绝,还是中国一位真正的读书种子。”
1965年5月,蒋廷黻卸任,他还表示:在70岁后,定然要退到研究院重拾学术工作,继续他未完成的中国近代外交史研究。
奈何他拗不过命运,在同年10月,蒋廷黻就在美国病逝,享年70岁。
刘绍唐对蒋廷黻的离去感慨万千:如果他没有婚姻上的不幸与困扰,如果他还像写这批家书时所表现得无‘后顾之忧’,也许还有几本大书可写,至少还可以多活十年八年!”
可惜的是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回望蒋廷黻的一生,他争得了自由,赢得了名声,获得了挚爱。如此种种,他已经比常人幸运得多了。